★*★.. ★*★.. ★*★.. ★*★..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wwl】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 ★*★.. ★*★ 文案 渣男皇子与贱女闺蜜私通,联手欺她辱她休她, 贱女母凭胎贵,抢了她的一切还在她跟前张牙舞爪, 她只好用赌术翻身,一一扭转乾坤, 带着上古神兽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闲王怀, 送举世无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闲王抱, 皇子皇子妃神马滴,通通得喊她一声皇婶! 帅哥美男身边绕,正太萌宠周身缠,闲王吃醋冒酸泡泡, 压着要她洁身自爱,恪守妇道, 远离他以外的所有男子,下到十岁,上到八十岁…… 第001章.换个赌坊来几场 “啊啊啊啊啊啊——!!!!!!”顾绫萝如狼似虎地对着夜空撕心裂肺地狂嚎,好像恨不得把自己今日所受的憋屈全部吼出来:“奶奶个熊,香蕉个苹果醋!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么悲催这么狗血地穿越了了了!她只不过想吊炸天地向男神表个白而已!!为什么就霉运突现,踩上路边的香蕉皮,摔个狗吃屎不说,还他妈的摔!死!了!死!了! 卧槽!卧槽!!我草草草!!! 难道她一辈子的好运气,都赌在网络男神是帅逼的份上了吗?!!噢nononono!!!不要!!老头子快使出你的全部运气,召唤你的宝贝孙女回去啊!!她不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生活下去!也不要顶着一个残花败柳的弃妇身份存活啊啊啊啊!! “小姐,你这样……会吓着隔壁小孩子的……”远远在站在一边,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麻衣的小丫头,看着疯子般仰头狼嚎的顾绫萝,搅着手指,怯怯地道。 顾绫萝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小丫头:“谁管隔壁小孩,老娘变成这个模样就已经吓着自己了!!!”二十一世纪末一代赌王,高高在山的孙女变成落魄弃妇,穿回去了说出去别人都只当是笑话呵呵就算! “小姐……”小丫头吓得浑身发抖地看着自从清醒过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小姐,半死不活地撑了半个多月,大夫都让她预备身后事了,突然就醒来,莫不是中邪了吧? “行了行了!你闭嘴别说话,让我自个儿静静!”顾绫萝不耐烦地摆摆手,她知道不应该迁怒那个无辜的小丫头,可是她一时半会真的接受不了嘛! 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府邸,枯木野草沙石一地的院子,深深地吐了口气,又深深地呼了口气,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是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 把所有怨气怒气恶气尽数嚎出来之后,顾绫萝踢开地上的沙石,就地而坐,扭头唤道:“你过来。” 小丫头瞪大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随意就地而坐的顾绫萝:“小姐?” “小青,你能不能别让我什么话都说两次?”顾绫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醒来这副身体的记忆就全被她接收了,所以她才如此无法接受,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间还有人可以被任何人欺负都不反抗! “是,对不起,小姐……”小青诺诺地挪动身体,走近顾绫萝。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她"病"了半个多月,喝的药全是小青从医馆里,大夫见她苦苦哀求忒可怜,捡别人煎过的药渣子,翻煮给她喝的;吃的都是干馒头,一个馒头还他妈得吃两顿! 是人过的日子嘛?活得这么窝囊,原主为何不直接跳楼,噢不,直接跳湖死了算?拖累了小青这个丫头不说,还害得自己终日受苦! “还有……”小青掏出旧旧的绣花钱袋,倒出几个铜币在手心,递给顾绫萝:“……八文钱。” “……”顾绫萝额角滑下一排黑线,真是穷得铜币碰撞都发不出叮当响!幸好是她未来赌王继承人顾绫萝,换着别人,估计穿越来了,不饿死也会愁钱愁死! “走,咱们去赚钱!”抓过那八个铜币,顾绫萝站起,连屁股的灰尘都懒得拍,就阔步往外走。 “赚,赚钱?”小青又瞪着一双吃惊的大眼睛,“小姐,我们去哪儿赚钱?” 顾绫萝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赌场啰!” 现代八九点的时间,古色古香的京城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小摊小贩叫卖的喊声吵吵咋咋,但熙熙攘攘的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顾绫萝看得新奇,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就是不买,不是她不想买,而是她没钱啊!!不管在哪个时代,没钱就是悲哀啊~~ 她得用手上的八个铜币,让自己稍微翻翻身,在这儿想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想着,顾绫萝也不再左看看右摸摸了,直奔赌场! 一掀开那张宝蓝色,上门标着赌坊两个字的门帘,古朴简陋的格局,声声吵闹的人潮,色子晃动碰撞的清脆,犹如海浪呼啦啦地扑面而来! 顾绫萝熟门熟路地带着小青挤进人群,在买大小的桌前停下,看着左边写着大,右边写着小的桌面,再看看站在对面,摇色子的土黄色粗衣庄家,灵敏的耳朵,撇除场子里所有的杂音,仔细地听着骰子在骰盅里碰撞晃动的声响,等庄家摇摆结束,一把将骰盅搁在桌子上,周围的赌客纷纷扔钱定大小。 顾绫萝抓在手中的八个铜币扔在大字上,等所有人买定,庄家开骰盅,大声地宣布:“三三六,大!” 一直紧张地盯着那八个铜币的小青,闻言惊喜地瞪着一双眼睛,激动不已地抓着顾绫萝的手臂:“小姐,赢了!!”刚才她还很担心小姐一下子就把那八个铜币输掉呢! “这不是肯定的吗?”顾绫萝白了一眼因为欢呼过大,惹得周围赌客都看向他们的小青,附在她耳边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本小姐有钱了不会亏待你的,别再一惊一乍吵走我的好运气!” 小青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双眼睛带着光,小姐要是赢到钱,她们就不用天天都挨饿了,她也可以买些好药替小姐补补身子! 顾绫萝那八个铜币真不值得周围的赌客放在眼里,赢了一把就高兴得大呼小叫,反而让赌客们各种鄙夷,买了五十两大的男子,更是对顾绫萝撇撇嘴,那模样像是顾绫萝沾了他的福。 顾绫萝也不在意,拿过属于自己的份,再一次听骰子,这一回,她买的还是大,骰盅揭开,庄家宣布:“二四六,大!” 七八个回合下来,顾绫萝已经从八个铜币,赢到二十两银子了。 “来啰来啰!买定离手!!”庄家摇完骰子,搁在桌面上,扫视着众位赌客,像顾绫萝这种初来乍到,虽一直赢,但是赌资不大的,庄家也没放在眼里,反而瞥瞥那几个每次下注都是五十两以上的赌客。 顾绫萝也有注意那几个赌资比较大的赌客,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极其低,哪个放在自己听到的数位上,她就犹犹豫豫地跟着那个人下注,显得她的的确确是在蹭运气。 等所有人下完注,庄家揭开骰盅宣布:“一二四,小!” 又赢了!小青笑得嘴巴都能咧到耳后根!顾绫萝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连本带赢的一共是六十两。 小青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口水都几乎流出来,扯着顾绫萝的手臂小声道:“小姐,这六十两够我们用好久了,我们走吧?”从八个铜币到六十两,感觉就像摔跤跌在棉被上,幸福得无法言喻! “好!”顾绫萝见好就收,不是她不想继续下去,而是在这里赢大多的话,估计会有危险,别人或许没注意,她可是注意到庄家和守赌场的打手传眼色,打手就尾随一个赢了两百多两的男子离去了。 纵然她是个枪法如神,柔道黑带的高手,目前这副残残破破的身子,也打不过那些高大威猛的打手,所以只好在被庄家盯上前离开了。 古往今来,赌场这种满是浑水的地方,都是深不见底的,尤其是古代的私人赌坊,特别输不起~ “走,去醉香楼,我们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再换个赌坊来几场! 第002章.让你们悔得肠子都烂成饺子馅 醉香楼是京城最大,人流量最多的酒楼,门口的乞丐都比其他地方的乞丐有见识,顾绫萝用了几两银子,就从乞丐口中打听到哪儿的赌场最靠谱了。 这靠谱嘛,当然就是相对其他赌场来说,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子啰!起码不是个赢两百两就被人追尾的小地方! 为了筹够门票五百两和赌资一百两,顾绫萝和小青在醉香楼吃饱喝足后,去了八九间赌场转悠了一圈,扫够了银子才朝乞丐口中所说的“所罗门”而去。 这所罗门位于京中名满天下的妓院“金粉银楼”地下,入口就在金粉银楼的后巷,只要把五百两银票给守门人,就会有专人引路。 顾绫萝在来的路上就打发小青买完东西回家等她了,跟着引路人入了隐秘的小门,在引路人扬手的示意中,淡定地走向一条向下延伸,每隔两米,墙上就点着火把的石梯。 石梯尽头亮如白昼,富丽堂皇的装修,价值连城的摆设,每一个赌客都穿得高贵无比,有男有女,怕被人知道身份的人都戴着面具;少了普通赌场输钱该有的吵吵闹闹,也少了普通赌场赢大钱的高亢兴奋,只有细微的说话调笑声,穿插在回荡四周的优美动听琴声中。 这赌场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还低调奢华有内涵!顾绫萝扫了一圈各式赌局桌子,走向买大小的赌桌前,听着穿着黑衣的庄家摇骰子:“来咧来咧!买下离手!” 顾绫萝睨着庄家身前挂着的一千两牌子,再看看周围赌客下注都是五百两五百两的多,自己也不嫌那一百两银票见不得人,在庄家定下骰盅时,把一百两扔在小字上。 大多数赌坊的骰子都是灌了水银的,而这家赌坊的骰子让顾绫萝微微咋舌,开这个赌坊的真他妈是有钱人!骰子都是用金子做的!! 顾绫萝扔出一百两的时候,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众人见她一身粗布麻衣,就嫌恶地撇嘴,目露鄙夷,站在顾绫萝身边的几个华服男子,更是大动作地远离顾绫萝,好像她有多脏似的。 “所罗门什么时候给这样的下等人来玩了?” “就是,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 “这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估计满大街都是这样的面孔你才觉得熟悉吧!” 听着耳边故意说给她的刻薄话语,顾绫萝无语地翻翻白眼,也不说啥,见庄家也在看自己,提醒道:“庄家,快开吧!” 这里规定最低赌资是一百两,她按着规矩来玩儿,这些说废话的狗眼看人低傻逼,她搭理都觉得浪费口水,她付五百两门票进来,又不是为了和这些狗玩意傻逼唧唧歪歪的! 庄家反应过来,连忙揭开骰盅,大声宣布:“二三三,小!” 等顾绫萝把一百两的赌资变成两百两,两百两变成四百两,四百两变成八百两,八百两变成一千六百两,一千六百两变成三千二百两的时候,周围的人只觉得这个下等人走狗屎运,更是满脸不屑,满眼嘲讽。 顾绫萝通通无视,将三千二百两变成一万多两的时候,原本无声的嘲讽和不屑,变成了有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下等人吸了咱们的贵气,我们输不少,她倒是赢满囊!” “就是说啊!就不该让这下等人进来!那浑身的穷酸气,把我们的好运气都熏走了!” “识趣点就快走,这里不是你这种低贱人该来的地方!” 三言两语本来没啥,可所有的人都在说,妨碍了赌局进行就有啥了,庄家为难地看着众怨之的的顾绫萝,“姑娘,要么你……” “要么我什么?我能进来,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在这里玩。”顾绫萝语气不凌厉,反而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如果穿衣能看出一个人是否高等下等,那一个人的言谈修为,就更能表明身份了,只有狗嘴里才吐不出象牙,狗眼才会看人低。” “你说什么?”被骂成狗的众人怒目瞪着顾绫萝,恨不得把她那尖利的嘴巴撕开! “我说的是人话,也怪不得你们听不懂。”他们越生气,顾绫萝就越开心:“要不我找条狗来和你们谈谈人生?” “臭丫头!你敢辱骂本gua……”一戴着面具,面具下面还有着白花花胡须的中年男人,气得差点把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话锋急忙生硬地转开:“本老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这儿为的就是寻开心,你们玩你们的,老娘玩老娘的,又没招你们惹你们,老娘赢钱是自己的本事,你们输不起就滚蛋! 赌博这玩意,玩的就是心跳,像您这么老的,大晚上就该乖乖在家里睡觉,不然输惨了,心漏跳一拍,就此落到地府,又不甘心来找我这个赢钱的索命,我可就无辜了~”她不发威这些傻逼就以为她好欺负是吧!惹上老娘,老娘让你们悔得肠子都烂成饺子馅! 第003章.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掐死她 “你,你——!”面具胡须中年男人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幸好他的面具挡住了,没被人瞧见,但是那双布着皱纹的眼睛烧起两团烈火,狠狠地瞪着牙尖嘴利的顾绫萝,推推隔壁的朋友,示意他反嘴! “我什么我?你瞪我再狠,我也不会少块肉!”顾绫萝扫视着一群因为她发威愣着的人:“别以为穿件名贵点的衣服就是太上皇,就可以随便吐脏水,遇着软弱不会反抗的人,你们是能从脏水里得到满足感是不是? 三言两语鄙夷人就觉得自己特别高贵是不是?七嘴八舌围攻人就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是不是?幸亏老娘心理承受能力比较高,不在意你们这群男人,如此不知羞耻,如此不要脸皮地向我吐脏水!更不会怕得要死地离开,让你们这些小人得逞!” 想要反嘴回话的人,被顾绫萝一席喘儿气都没有的话,惊得是一愣一愣的,就连其他赌局的人,都停下娱乐,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粗衣麻布,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气场异常强大,宛如千军万马在跟前,也绝不退缩的常胜将军那般的女子。 见大堂所有人都像看红屁股猴儿似的看着她,顾绫萝也没不安,甚至眼底都没有一丝丝异样,沉静地扫了一圈大堂,浅笑着道:“大家是来赢钱的,还是来看戏儿的?” 安静的大堂里,只有顾绫萝那清浅的声音,夹杂着悠扬的琴声,细细听的话,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一道不甘寂寞的动听男声,悠悠地道:“赢钱和看戏并不冲突。” “也是!”顾绫萝看向发声处,是一个戴着……女子容貌面具,身穿一袭深紫色华服的男子,她满不在意地耸耸肩:“可我来这儿是为了赢钱的,大家要看戏的话,就看他们狗咬狗吧!”说着,也不管被她称为狗的那群人,化为恶狼扑向她,转身走向鱼虾蟹的赌局前。 “泼妇!!当真是好男与上泼妇,有理说不清!” “谁娶着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这样的泼妇,定然是嫁不出去的吧!” 声音实在太大,明显是故意说得顾绫萝听的,顾绫萝默默地在心里白眼了一句:傻逼! “啊,本公子想起来了!!她不是顾绫萝吗?!” 顾绫萝正想让鱼虾蟹的庄家开局,突然,一把惊讶的声音,轰雷般地把整个大堂劈开锅! “什么?顾绫萝?” “就是被五皇子扫地出门的那个顾绫萝?” “如此泼辣,怪不得五皇子休她!” “活该!!” “区区一个残花败柳也敢侮辱本少爷,你们看,这女人被五皇子休了,又被五皇妃当众打得卧床不起,以前还觉得她可怜,如今一见,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报应!” “真是丢了已故护国公的脸!护国公要是知道自己孙女这么泼辣,这么没礼没仪,肯定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掐死她!!” “滚出去吧!” “这里不欢迎你!” “快滚!!” 瞧着这骂声的仗势,顾绫萝觉得自己像被锁在囚车里的犯人,随时有可能被他们扔烂菜砸鸡蛋!好在这里没烂菜和鸡蛋,不然一人一颗扔她,她不死也废半条命!至于口水嘛!乖乖,怎么可能淹得死她! 顾绫萝转身,睨着骂得尤为起劲的那群狗:“这里有规定弃妇不许进来吗?还是你们是这里的老板?规矩由你们说了算?我爷爷会不会被我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掐死我,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您老人家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爷爷,到时候您大可以亲口告诉他,我有多泼辣啊!说不定我爷爷会感激你打报告,在地府里允许你帮他提鞋子呢!” “还有那位公子,我残花败柳管你啥事?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你以前可怜我的时候,有实实在在地帮过我吗?没有吧?没有的话,你也好意思把这么丢脸的话说出口,换我是你活得这么虚伪,我早该一头撞墙上,向已故的护国公请罪去了!” 顾绫萝这骂人都不带半个脏字的,惊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却气得那两个被实实在在点名的男子,瞪着一双燃烧出熊熊烈火的眼睛,不管不顾地冲向顾绫萝,异口同声地怒吼着: “该死的弃妇!!老子灭了你!” “老夫要撕了你这张臭嘴!!” “闹够了没?”就在那一老一嫩快要扑向顾绫萝的时候,一把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覆盖悠扬的琴声,自二楼传下来。 第004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虽声音谈不上冷冽,但里面隐含着丝丝怒气,让那一老一嫩生生地止住了动作,随着所有人,一起仰头看向二楼的声源—— 男子气质高贵,一袭青色锦衣,墨黑的青丝被一支青玉簪子松松挽着,左半边脸戴着银质面具,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沉,又透着抹抹光华的眼眸,半敛地瞥着他们,坚毅的脸部线条好看得令人想摸上几把,那高挺而精致的鼻子,不点而红的薄唇,让人有一种想要揭开那面具,一睹芳容的冲动! 哟!赌场大boss出现了?顾绫萝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字字清晰地道:“你是这儿的老板?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男子好看的眉微微皱起,没有答话,顾绫萝却在众人发出哄堂大笑前,继续道:“我若输了,我永远不再踏足这儿,让那些狗不再乱吠乱咬,还你赌场和谐。” 似乎猜到顾绫萝在打什么主意,男子深沉的目光,扫过那恨不得将顾绫萝撕碎的一老一嫩,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的所罗门欢迎所有买得起门票的人进来玩,谁若是想闹事,有钱也给我滚出去。”话毕,不再理大堂的是是非非,漠然转身离去。 顾绫萝也没看那脸黑黑的一老一嫩,见男子转身,使出激将法:“你不敢和我赌吗?” “你还不够资格和我对赌。”男子扔出这么一句,身影消失在木栏前。 “切!装什么逼!”顾绫萝撇嘴,老娘把你场子里的钱都赢光,到时候你哭也没眼泪! 男子一走,哄堂的大笑,将顾绫萝的叨念,和悠扬的琴声都掩盖了,众人目露鄙夷和嘲笑,却是没人敢再出言一句! 顾绫萝才不管这些又傻又逗的逼逼呢,转身让鱼虾蟹的庄家快点开局!她还要赶着赢钱回去呢,太晚估计小青那丫头,该担心得跪地向天磕头保佑她没事了。 十万两之于普通人而言是巨款,可以说能在京城跻身于上流社会了;对于这里非富则贵的老赌客而言,不过是半夜的娱乐;对于顾绫萝来说呢,也不过是赌资而已。 再玩儿几把,翻个倍,一百万两就在怀中了。 “看不出来你挺有实力的。”一把有些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顾绫萝转脸,就见那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深紫色华服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了。 “对我这个茶后饭余笑料弃妇另眼相看了?”顾绫萝挑眉笑得戏虐。 “的确。”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深紫色华服男子,颌首:“你和我所认识的顾绫萝很不一样。” “你认识我?”顾绫萝有些好奇。 “京中谁人不认识你?”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深紫色华服男子,轻笑着反问。 “也是,我好歹是京城的大名人!”可不是吗?出嫁当天,丈夫在青楼玩得高兴,和她拜堂的是只鸡,大婚第二天,因为她小小地抱怨一句,换来丈夫两巴掌;出嫁不到一个月,因为闺中密友和丈夫搞上,还怀孕了。 第005章.做赌场霸气侧漏的黑寡妇 接着,她被丈夫扫地出门,那个所谓的知心好友,抢了她的一切不说,还信口雌黄,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以她故意出言侮辱,企图对胎儿不利为由,打了她一百大板,接着心灵和身体的伤害导致卧床不起,嗝屁之后她穿越而来。 之所以闹得满城风雨,轰动整个京城,是因为她的丈夫,噢,前度丈夫,是五皇子,而流言蜚语都是新任五皇子妃,在她还以自己的闺中密友自居时,添油加醋散播出去的,所以流言蜚语里,都是她怎么怎么不知羞耻,怎么怎么心思歹毒。 “你挺乐在其中的嘛!”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深紫色华服男子说着,拿出一千两银票,跟着顾绫萝下注。 “我能不乐吗?我至此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大家给惦记上了,有人天天想着怎么"问候"我,有人日日想着怎么"伺候"我,能让大家这么关心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顾绫萝看着因她赢太多,而脸越来越黑的庄家,笑得乐癫癫的,和男子说话也多了几分幽默。 深紫色华服男子藏匿在面具下的俊脸,笑得灿烂,低头附在顾绫萝耳边道:“五皇子会后悔失去你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顾绫萝不赞同地摇头,抬眼看着男子那双明亮的眼眸,“我从未属于过他。”要是她的记忆没有错漏,她这具身体还是个处儿。 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深紫色华服男子不置可否:“你走的时候最好在这儿雇两个保镖,得罪那些人,能出得了所罗门,也回不到家。”话毕,男子拿起赢到的钱,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谢你提醒。”顾绫萝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反正话是说了,揽过赢到的银票子塞进怀里,顾绫萝离开赌桌,问穿着和庄家同一款衣服,在人群中巡逻的守卫,怎么雇保镖…… 顾绫萝安全回到家的时候,小青果然因为担心她,正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跪地磕头拜月亮,嘴里叨叨念念地说着保她平安无事之类的话语。 “……”顾绫萝忍不住连翻几个白眼,但心里暖融融的,小青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扔下这具身体,光凭这点,顾绫萝就会好好待她。 沐浴过后,躺在小青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上,顾绫萝想着自己这传奇一般的人生:现代里,她一心想做舞台上光芒万丈的superstar,她爷爷就非让她做赌场霸气侧漏的blackwidow(黑寡妇),穿越到古代却成了人人耻笑的abandonedwoman(弃妇)! 忧心忡忡地想着在现代里,虽然对她严格却是极疼爱她的爷爷;痛心疾首地想着现代里,好不容易答应和自己面基,自己默默喜欢了很久的帅逼男神,顾绫萝沉沉地睡着了。 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顾绫萝也没闲着,不是和小青一起逛这个破破烂烂的护国公府,瞧瞧哪儿需要请人来修理,哪儿要怎么改建,就是看看府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等观察完委以小青重任后,天渐渐黑下来了。 顾绫萝又去所罗门赚~钱~了~ 第006章.顶着大肚子来欺压她 “啊呜~~”夏日阳光灿烂的午后,顾绫萝躺在舒适的贵妃椅上,满意地打量着短短几日,从枯木野草,满地沙石变成绿树红花,假山流水的院子,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有钱就是能使鬼推磨啊! 所罗门真是个好地方!哈哈哈哈哈!前前后后在那扫了六百万两,她进门都能看到庄家们哭丧着一张脸!亏得那大boss这么坐得住,没再现过身!看来六百万两对于所罗门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啊! “小姐,喝药啰!”褪去粗布麻衣的小青,欢欢喜喜地端着托盘走过来,看着和以往落败的护国公府,完全不一样的唯美景色,心情那是不一般的舒畅,走路都能飘起来! “嗯。”顾绫萝也不忸怩啰嗦抱怨,接过那碗散发着苦味的黑色药汁,爽快地灌进肚子里。 这药是调节她孱弱身子的,加上她有配合运动和补品,几日下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距离她想要的,如现代那般精干结实的身躯,还是太过遥远了,不过这事也急不来,只要她持之以恒调养的话,一展以往凛凛威风就指日可待了! 就为了不让别人在她身体还没好的时候有机可乘,她这几次去所罗门都是穿男装,戴着面具的,下注也少了第一次的张狂,赌法也变更了不少,好让那一晚顾绫萝的现身,变成那些非富则贵的傻逼们的梦! 即使她那一晚的现身像梦境一样,估摸着这暗地里的传言,七八天左右也会传到五皇子府吧!那见不得她好的五皇子妃,见她生龙活虎,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有声有色,肯定又会不厌其烦地顶着大肚子来欺压她~ 她得预备点东西来防身才行,顾绫萝眼珠子一转,吩咐道:“小青,明儿去买菜的时候,买些山芋头回来,顺便打听打听,哪儿的树最多毛毛虫。” 小青记下应声:“好,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小青……” 日落西山,红红橙橙的霞光,洒在绿树红花里,配合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唯美得像一幅画。 顾绫萝吃饱喝足,又去了所罗门,没人会嫌钱多,而且她还得花费很多钱,为没有家人作为强悍后盾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蓄起坚不可摧的保护墙! 一进所罗门大堂,戴着小鸡面具的顾绫萝,一眼就看到正在玩骨牌(即牌九)的惹目女子画像面具的浅色华服男子,男子也看到她,而且眼底流露出让顾绫萝疑惑不解的诡异戏虐。 就算他几日不出现,一出现就认出戴小鸡面具男装打扮的自己,也不应该这样看着她啊!顾绫萝疑惑间,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移开视线,看向左斜方的鱼虾蟹赌桌。 顾绫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蓝色身影,正和一个微胖的身影在说着什么,两人均戴着面具,顾绫萝不知道他们是谁,那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却又戏虐地看着自己。 第007章.土豪,咱们做朋友吧 顾绫萝撇撇嘴,不知道那男子卖弄什么关子,径直走向那两人,无意地在他们身边顿下,瞄着鱼虾蟹赌局,有意地听他们谈话。 蓝色身影张口说话那一刻,顾绫萝便知道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戏虐了! 这蓝色身影不是谁,不正正是她那渣成玻璃渣滓的前夫——五皇子端木靖嘛!他的声音,她从未真正听过,但这具身体似乎记得很深刻,她才一听,端木靖的名字就闪现在脑海里了。 顾绫萝斜睨那蓝色身影,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走近那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顾绫萝用男声调侃地道:“兄台,又想看戏?”真是太感谢那些年,为了躲避老头子,特意学的声了,装谁都能拿得一手好声音! “这是场好戏。”女子画像面具男子玩着牌九轻笑出声,惋惜道:“不开戏真是太可惜了。” “切!他是畜生,我可不是猴子!”顾绫萝嗤之以鼻,“倒是兄台,你牌九输得好惨~” 女子画像面具男子不甚在意:“玩玩而已。”说着,爽快地扔出六千两银票。 “土豪,咱们做朋友吧!”顾绫萝双眼透着闪亮的光,从男子的衣着、气质和言谈举止,她就知道这男子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了,家里定然还有不少的权势,她结交结交也不错! “土豪?”女子画像面具男子想到肥头大耳,满身戴着金器的粗俗地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像吗?” 似乎想到女子画像面具男子想到什么,顾绫萝笑着道:“有钱的就是土豪。” “你也是土豪,还需要和我做朋友?”他一进来就听到这几天有人赢得盘满钵满了。 “我离土豪还差得远呢,你要是不稀罕和我做朋友,就算啰~”顾绫萝无所谓地说着,左手插进右衣袖,右手插进左衣袖,一派悠然地转身离开。 女子画像面具男子也没再说什么,眼角睨着顾绫萝和巡逻的黑衣护卫耳语。 “这……恐怕不行。”黑衣护卫为难地婉拒顾绫萝。 “你和你家老板通报一下,再告诉我结果如何?”买大小,鱼虾蟹,牌九,斗蟋蟀,斗鸡,这些根本就不够现代繁多的赌法有趣好玩,她提供提供点主意,让大boss赚大钱,她再分一半,不是互惠互利的事儿么! 看着这间富丽堂皇的赌场,顾绫萝真的很想占!为!己!有!不能令它完全属于自己,也得扒到一角!占有一席之地! 黑衣护卫道:“公子,小的身份低微,无法面见老板。” “你可以一级级上报。”顾绫萝塞给黑衣护卫一张五百两银票,说到底还不是钱的事儿! “小的尽力而为!”黑衣护卫不着痕迹地收下银票,抱抱拳离开。 因鱼虾蟹那有端木靖这个畜生在,顾绫萝去玩儿大小,赢得庄家冷汗淋漓,擦汗的袖子都湿得能捏出水来! “五弟,你在找什么?”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完牌九,跻身在鱼虾蟹赌桌,一身蓝色锦衣的端木靖身旁。 第008章.你这样是要浸猪笼的 “二哥。”端木靖收回在人群中找找寻寻的目光,毕恭毕敬地向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即他的二皇兄端木帆,礼貌地点头,算是问候。 端木帆是见与他同来的胖男人都离开好一会了,端木靖也没走,反而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找着什么,他才特意过来说说话,煽煽风点点火的;谁让顾绫萝无动于衷,完全不打算和端木靖闹出些什么呢,他还等着看好戏呢! “弟妹近来可好?”端木帆随意地问。 “谢二哥关心,秀钰和胎儿都很好。”端木靖笑道,眼底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这就好了。”端木帆松了口气:“我还担心因那不识大体的顾绫萝,在大街上冲撞弟妹,令弟妹心有烦忧,近半个月来频频看大夫呢!” 顾绫萝在庄家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收手,抬头不经意地扫过人群,正好就看到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男子,和戴着木质面具的端木靖说话,眼珠子一转,顾绫萝走过去。 在女子画像面具男子看见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亲昵撞了撞他,然后不等男子说话,顾绫萝看着目露疑惑的端木靖,好奇又八卦地用男声开口: “兄弟,这就是你和我说过的,那对原配妻子又打又骂,和原配好姐妹染指之后,狠心将原配扫地出门的五皇……朋友?” 顾绫萝不知道戴着女子画像男子,和端木靖是啥关系,但是他们能说话,肯定关系不一般,她明目张胆地说出五皇两字,又怕别人得知他身份一般,急急忙忙转话锋,一袭话说得好像知道他们是啥关系似的! 端木帆额角黑线,他就知道她那故意的一撞,肯定有内情,没想到她装得和他关系匪浅,将他也拖进浑水,上演这出好戏!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端木靖木质面具下整张脸都黑了,顾绫萝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得周围人只要不深陷在赌博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害得他们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人都惊奇地看着他! 不等端木靖和端木帆说出什么,顾绫萝又用男声天真地道:“咦?我兄弟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说话?唉,幸好你不是我们那的人,换着你是我乡下的男子,你这样是要浸猪笼的, 浸猪笼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用装猪的笼子,装着绑着手手脚脚的你,和那抢了原配相公的女子,扔进湖里,全村儿的人,用大石头将猪笼里的你们,砸进湖底里直至死亡,好还可怜的原配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周围看戏的人都一阵哗然,一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奇妙的乡下地方,二是因为那个瘦弱矮小的男子,竟然明知道对方是冷血无情的五皇子,还敢如此说话! “噗!”端木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见端木靖那双眼眸盯着顾绫萝,泛起冷漠的杀意,端木帆连忙揪住顾绫萝的衣领,将她揽到自己旁边,收起那泛滥在整张脸的笑意,愧疚抱歉地道: “靖,他是我外出时认识的朋友,第一次出小山村,还是个入世未深的孩子,没头没脑胡言乱语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第009章.强扭的瓜不甜 端木靖劲手握成拳,克制自己一掌把那瘦弱男子拍死的冲动,看在端木帆的面子上,冷哼一声:“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话毕,冷艳高贵地拂袖而去! 等端木靖的身影一消失在大堂,顾绫萝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该说你不知死活好呢,还是幽默风趣呢?”端木帆面具下的嘴角,也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敢这么不知死活。”顾绫萝得意地道,其实不然,她是仗着这里是所罗门,才敢如此嚣张的。这还多得她上次那一闹,让大boss定了条新规矩,那就是谁捣乱,谁滚蛋,而且永远不许再踏足所罗门。 “哦?你这么知道我能在他手下,保住你?”端木帆饶有兴致。 顾绫萝勾勾手指,示意端木帆低头,等端木帆低头后,附在他耳边道:“你是端木靖的其中一个哥哥。”本来她还不确定他们是啥关系,可见端木靖的反应,她就猜出来了。 “这话怎么说?”他把五弟换成靖,就是不想顾绫萝和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没想到顾绫萝如此聪明,单凭几句话就能猜到。 “你和他看着就不像朋友关系,要说上下级的话,就更不可能了,你对着他时,没有半丝谦卑,你们两气质又有些相似,他怒极也给面子你,没有先出手把我打飞,听你一言,又顺顺当当地放过我,证明身份上你高他一筹。” 她之所以如此猜测断定,是因为华夏国,只有一个被先帝亲封的宝亲王,那宝亲王虽是空有尊贵身份的闲王,但因身中剧毒多年,鲜少能站着出门,又怎么会晃悠在赌坊里,撇除这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亲王,就只剩下皇子们了。 端木帆笑得高深莫测:“猜得真不错。” “那么,你排行第几?”顾绫萝眨眨眼睛,看着没有否认的端木帆。原主的记忆中,对端木靖的皇兄们,没啥实际印象,模模糊糊的只在一次宫宴上远远瞥过一眼,其他的便是别人的传言了。 端木帆道:“我的身份你能猜出来,我排行第几你一定也能猜出来。” “你当我神仙啊?掐指一算就能知道!”顾绫萝白他一眼,“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大爷我要回家了,你玩得高兴吧!” 端木帆也没出声阻止转身离去的顾绫萝,兀自站在原地,睨着她阔步而走,举止毫无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该有的端庄的消瘦身影,嘴角微扬,真期待端木靖得知顾绫萝是稀世珍宝那时,悔不当初的模样。 二楼木质长廊的柱子旁,一袭青衣,左半边脸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沉,又透着抹抹光华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顾绫萝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唇边那抹还来不及消失的笑意,显然是把刚才那场闹剧看了去。 “老大,要考虑她说的摊子吗?”柱子另一边,半倚在木柱子上的俊美男子,满脸褪不去的魅惑笑容,扬唇问道。 第010章.分分钟要飙泪的节奏 “小小小~~姐~~”浑身裹着透气麻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青,声音颤成波浪,浑身发抖地撑着一把遮阳的油纸伞,看着同样浑身裹着透气麻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树下用筷子夹着……肥肥毛毛虫的顾绫萝,分分钟要飙泪的节奏! 呜呜呜,太恐怖了!她家小姐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竟然要捉毛毛虫当宠物!!她光是看着那慢慢蠕动的小毛东西,浑身都发毛发痒了! “行了,你好好撑伞待在那儿,别过来,等会儿毛毛虫掉你头上了,你哭也没眼泪!”顾绫萝拿着一个空酒坛子,一一把从树上掉下来,在地上慢慢蠕动的肥肥毛毛虫,夹进那酒坛子里。 “可可~~是~~” 顾绫萝抬头望向怕得要死的小青:“你再这样啰嗦,下次做什么,我都不带你出来了!” “不不不要~~”小青连忙摇头晃脑,急急地颤声道:“我~~我闭~~嘴~~就是了!!” 顾绫萝满意地点头,快速地夹着毛毛虫,填满半个酒坛子之后,拿出准备好的宣纸和绳子,将酒坛子封好,这才满意地站起:“走,去山里看看!” “啊?”小青愣了愣,害怕地接过顾绫萝封好的酒坛子,提着绳子也怕里面的毛毛虫钻出来,但还是担忧地道:“小姐,听下面村子里的人说,这山里有野兽出没,很危险的!” “那你去下面村子等我?”顾绫萝白眼一翻,她就不该带胆小的小青出来的。 “不不不行!”小青猛摇头,“要是小姐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应该担心你自己!”顾绫萝无语,但语气里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笑着,估摸着有啥危险,小青就是害怕得要死,也会挡在她身前吧! 想了想道:“你还是去那村子里等我吧,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自己也能顺利逃掉。” “可是……”小青还是不愿意。 “你不听我话?下次……” 不等顾绫萝威胁的话语说完,小青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那小姐你可得小心点,要是一个时辰你还不下来,小青可要上来找你了!” “好!”顾绫萝叮嘱小青几句,目送小青一步三回头地走下,由村民掘出来的泥土梯子。 这丫头!顾绫萝失笑,转身钻进比她人还要高,散发着阵阵刺鼻气味,将安全和危险区分开的野草堆里,没入鲜少有人敢进入的深山。 既然来了,又怎么可以只抓些毛毛虫呢?以前为了和男神有相同话题,她拼命看男神喜欢看的书籍,男神喜欢的一切,她都摸得滚瓜烂熟,随手沾手,随口说出,既然来到古代,那当然就得见识见识古代的深山野林了! 万一有机会穿回去,她也有更多的话题和男神说嘛!想到男神,顾绫萝必不可少的,又想到她年迈的爷爷,幽幽地叹了声,一代赌王失去孙女,肯定会很难过吧!希望老头子坚信她还活着,想尽法子把她召唤回去! 一路上,顾绫萝把自己认为有用的野草植物都连根带泥地拨起,塞进麻布袋子里…… 第011章.老娘就瞧瞧怎么了 见时间差不多,麻布袋子也塞满了,顾绫萝准备下山去找小青,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痛苦呻吟,不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男子和女子交合,而是类似野兽受伤之后的悲鸣,沉沉的,隐忍不了的,压抑的,令顾绫萝皱起了眉。 一路上,除了些毒虫毒蛇的,她也没见到啥野兽,这会儿却传来野兽的悲鸣,她要不要去瞧瞧到底是啥野兽呢? 好奇会害死猫是千古定律,但顾绫萝真的很好奇!忍不住,顾绫萝寻着被深山放大,变得空灵的悲鸣而去。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一个被野草遮得严严实实的尖细山洞口,映入眼帘,痛苦的悲鸣也更为清晰地传入耳中,顾绫萝沉思一会儿,拨开野草,钻入那尖细的洞口。 似乎她的出现,被洞中的野兽察觉,痛苦的悲鸣,变成激动的怒吼,震耳欲聋的吼声,刺得顾绫萝耳膜生疼! 顾绫萝顿住脚步,借着洞口处射入的光,往洞内瞄,可惜视线被一块凸出的大石挡住了,顾绫萝只得捂住耳朵,又抬腿往里面走。 怒吼再一次传了出来,顾绫萝就像站在大喇叭口似的,洞中的吼声如雷,排山倒海地扑向她,不禁令她发怒:“吼你妹啊吼!老娘就瞧瞧怎么了!” 越往里走,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异象钻入顾绫萝鼻子,顾绫萝捂住耳朵,快步往里走,穿过一块块凸出来的大石,一阵刺目的金色光亮,晃得好不容易适应暗淡的顾绫萝眼花! 待适应那光,顾绫萝前所未有地瞪着一双震惊不已的眼眸,就像做了太过美好的梦,醒来不知所措地揉揉一般,顾绫萝眨巴眨巴了眼睛,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大腿,疼得泪花都要从眼角里挤出来,惊诧地叹道:“不是做梦!” 眼前那趴在平整大石块上,形状像鹿,头上有角,全身有鳞甲,尾巴向牛尾细长,整体扑簌簌地亮着奇光的麒麟,正瞪着一双珠宝般剔透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她! “卧槽!!!”顾绫萝澎湃的激动止不住地流露出来,也不顾人家麒麟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碎,几步跑上前,绕着石块转了一圈,把麒麟瞧了个遍,情不自禁就要伸出手去摸摸那闪烁着光的鳞甲,一声带着劲风的怒吼就扑向顾绫萝! 顾绫萝跌坐在地上,回神看着警惕瞪着自己的麒麟,笑着道:“我没恶意的!我就是好奇,想摸摸你到底是啥触感!”上古神兽啊!只存活在传说中的动物啊!她穿越了一遭看见了啊!能摸上一摸,她这辈子就算是满足了啊! 好像能听懂顾绫萝的话语,麒麟又低吼一声,似乎是警告顾绫萝,别靠近她;顾绫萝也不敢轻举妄动,看着麒麟受了伤,潺潺地流着血的胸口。 “你受伤了?”明知道麒麟不会开口说话回应她,还是出于兴奋状态的顾绫萝,自顾自地说着,翻出麻布袋子,找着什么:“正好,我有药!”就是不知道这麒麟像不像人,和普通动物那样,适合用。 第012章.傲娇的神兽 翻出四五种植物和一颗长有金黄色果子的植物,捣鼓了好一阵,顾绫萝把用叶子装着的药草泥糊,递给麒麟:“敷这个可以止疼止血。” 麒麟还是警惕地怒视着她,好像不想被顾绫萝小看一般,哼哼唧唧地把悲鸣都往里吞,顾绫萝翻翻白眼,没想到上古神兽受伤了,都这么狂拽炫酷冷艳高贵,自己只好放低姿态,试探地道:“我只是打酱油路过的,不会伤害你,帮你敷上药就走!” “哼呃!”麒麟仰起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真是傲娇的神兽!见它好像不再抗拒,顾绫萝站起,把药敷在麒麟的伤口上,麒麟真的任由她动作,顾绫萝就趁机摸了一把麒麟,一脸吃到美男子豆腐似的,笑得特别特别猥琐! 噢!!!天呐!!她摸到麒麟了!冰冰凉凉的触感过后,指腹泛起阵阵暖意!好奇异的触感!! 顾绫萝眨巴眨巴着眼眸,愣愣地看着被草药汁染成紫色的手,麒麟舒服的哼唧声,让顾绫萝反应过来,连忙扯下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麻布,将裙摆撕成几条布,替傲娇地仰头不看她的麒麟包扎伤口。 “好了!”完事,顾绫萝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胸口缠着一圈花布的麒麟,扭身从麻布袋子里掏出几颗长有红色果子的植物,放在石块上:“这个果子我原来打算给自己补补身子的,看在是你的份上,大小姐我就给你吃了~” “还有这个——”也不管高傲仰头的麒麟看没看她,顾绫萝拿出一颗通体都是黑色的药草,准备一起放到石块上的时候,顾绫萝微微皱起:“——这个得泡在清水里一盏茶,等附在上面的小虫子淹死,脱离药草后,才能吃。” 抬头看着依旧高傲仰着头不看她的麒麟,顾绫萝不指望它能像人一样,会做这个,只好扫视着山洞,竖起耳朵倾听,附近有没有水源了。 这个山洞不大,形状像简笔画里有几条毛儿的太阳,她听到细微的水声就是从其中一个山洞通道里传出来的,只好拿着药草,跑向水源。 用大片的叶子折叠出兜兜的形状装水,把药草塞进里面浸泡,才又跑回来,等待的时间太无聊了,顾绫萝就地而坐,自顾自地和仰头不甩她的麒麟说话:“你一直住在这儿吗?山下村民说的野兽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神兽吗……” 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人家麒麟也没甩她,仰头仰累了,就趴在石块上闭着眼歇息,好像听故事而睡觉的小孩子。 等药草浸泡好了,顾绫萝拿出药草,放到石块上,站起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裹上透风麻布,又恢复那只剩一双眼睛的模样,对麒麟道:“我走啰!你记得把这些吃了~” 麒麟眼也没抬一下,全然不在意顾绫萝是留下还是离开。 顾绫萝拎着麻布袋,出了山洞,把她拂开的野草拨回原样,深深地看了一眼山洞,快步离开,过了和小青约定好的时间,她怕小青上山来找她,最后迷路,反而弄得她去找她…… 第013章.公然调戏他 最后一丝霞光被天边的大嘴巴吞没,夜幕来临,顾绫萝吃过晚餐,吩咐小青等不来她,就先睡,从后门走出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并没有大修,而是修葺主要住人,或者顾绫萝觉得有需要修整的院子,以及护国公生前所住的院子,和摆放所有已故顾家人顾家祖宗的祠堂。 表面上,护国公府还是破败的模样,尤其是正门口,蜘蛛网还是遍布,上书「护国公府」四个红底金字的牌匾,也破破烂烂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砸到人。 顾绫萝觉得她“复活”的事,拖得越久越好,所以即便腰缠万贯了,也还是低调如初,就连小青出入都会换回以前那破破烂烂的可怜相,买些贵东西都得晚上偷偷摸摸去买,抑或预定明晚再去取…… 顾绫萝前脚踏进所罗门,后脚黑衣护卫毕恭毕敬地告诉她,所罗门的左护法邀请她上二楼喝茶。 顾绫萝从容地跟着前面那,和大厅巡逻的黑衣护卫,衣着上些微有所不同的护卫,走上禁止闲人踏足的二楼。 “公子请进——”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女子,但面对一身男装的顾绫萝,引路护卫还是尊重地称呼顾绫萝为公子,推开一扇雕刻着貔貅的门,扬手示意道。 门打开的瞬间,顾绫萝就看见正对着门口,铺着纯白毛茸茸毯子的矮榻上,斜躺着一个穿着白衣,衣领松松地大敞开,露出诱人锁骨和大片白皙肌肤,长得比女子还美,眉眼间有丝丝妖媚之气的男子,媚惑如丝地看着她。 顾绫萝吞吞口气,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着站在一旁,保持着邀请姿势,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挑眉道:“牛郎?不,小倌?你们左护法送我的见面礼?” 闻言,矮榻上的美男子额角唰唰唰地划下一排黑线! 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差点因为顾绫萝这话破功大笑,表情细微地抖了抖,强忍住笑一字一顿道:“这位是我们的左护法。”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看看黑衣护卫,又看看那黑着脸的左护法,我靠,一个左护法就这么美艳,那大boss的颜,不是得惊为天人惊天动地,惊得她口水泛滥如黄河吗?! 想着,顾绫萝一脚跨进装扮得特别精美的雅间,讪笑道:“左护法啊,失敬失敬!都怪我见识短浅,没见过像您这么诱人的美男子,这才误会了~” 诱人?陆无涯即昨晚倚在木柱子的男子,挑眉睨着顾绫萝:“顾公子长久以来一个人,定然是过得寂寞如雪,芳心空虚,要是顾公子喜欢,本护法也可以送个小倌给你。” “……”好小气的美男子,她才说了一句小倌嘛!至于就暗讽她寂寞空虚冷,单人饥渴深吗? 顾绫萝自顾自地坐在左边靠墙的椅子上,笑得灿烂,眼底还流转着丝丝色眯眯:“那左护法一定得给我挑一个媚惑如你这般,美艳像你这样的诱人小~倌~喔!只有这样的人间尤物,承欢在身下,才能不枉此生啊!” 好样的,顾绫萝竟然如此不知羞,不知臊地公然调戏他! 陆无涯美艳的脸庞,黑得能挤出墨汁来,早知道就换右护法,来接待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鬼丫头了,那他就能和老大在隔壁雅间看戏了!失策,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第014章.这丫头胆子比野心还大 “大爷我就是搜遍京中的小倌馆,也一定会给顾公子你挑个合心意的。”陆无涯一扫脸上的黑气,笑得危险。 顾绫萝翘起二郎腿儿,全然不在意陆无涯的警告,把无耻进行到底:“那我就坐等左护法的礼物啦!” 陆无涯瞟她一眼,转入正题:“说说你那什么扑克牌摊子吧!” “扑克牌也可以称为纸牌,它一共有五十四张牌,有无数种玩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如同下棋那般,需要和一起玩的人拼搏心计的,二是完全不需要动脑子的。”顾绫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副自制的扑克牌,噼里啪啦地玩着花式装逼,唬得陆无涯眼底是一片惊奇! “这叫混牌,也可以称为花式纸牌,纯粹自娱自乐的,想试试吗?”顾绫萝手掌一收,扑克牌工整地叠放在手掌心。 “这个要如何赚钱?”他是有些好奇,也跃跃欲试,但更关心的是这个。 “很简单,这里有玩法,你先看看,然后我再教你玩儿一次,你上手就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教庄家了。”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张写着"三公"玩法的纸,递给陆无涯。 陆无涯接过纸,扫视着上面的内容,抬头直视顾绫萝面具下那双晶亮的眼眸:“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新奇玩法的?” “我要说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在梦中和神仙学儿的,你信么?”顾绫萝笑得灿烂,开玩笑,她要是实话实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些古人还不把她当妖怪当众烧了吗! 陆无涯耸肩:“只要能让我们赚钱,少不了你好处。” “只要你们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得丝毫不差,我有千千万万个玩法,让你们赚得盘满钵满。”顾绫萝自信地笑了起来,那双晶亮的眼眸里,是笃定和张狂。 “你为什么会选择与我们所罗门合作?”那纸上的玩法,的确很有意思,就连怎么出千作假都仔细地写在上面,他脑海中光是想想,就知道肯定会大受欢迎了,这样的新玩意,拿到哪一个赌场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为什么她翩翩挑所罗门呢? “这不是很简单吗?你们这儿的客源丰富,一把就是其他赌坊的几十把,甚至是几百把。”顾绫萝理所当然地道:“而且,你们这赌场富丽堂皇得令人野心勃勃。” “……”陆无涯额角黑线,这丫头胆子比野心还大,公然在老大面前表明想抢所罗门! “我教你玩儿吧,但这副牌是我自制的,不外送,不过我会放在你这儿,让你可以找人仿制几副……” 陆无涯脑筋儿转得很快,几把下来就摸熟了,顾绫萝又示范如何出千,怎样作弊…… 完事之后,陆无涯也不得不佩服顾绫萝,即便是他也没看出她是怎么出千,怎么作弊的,顾绫萝得意得仰天大笑,说下“凭你这个新手仔也想洞悉老子的绝活?练多几十年吧!!”这么嚣张至极的一句,气得陆无涯差点儿没忍住爆发出来的内力,将顾绫萝从二楼雅间打飞到一楼大堂! 第015章.她得忍 顾绫萝不放心山洞里的麒麟,翌日就风风火火赶去城郊的深山野林里,看麒麟了,可让她郁闷的是,山洞每一串地方,都没有麒麟火红红亮堂堂的身影,反而发现山洞泥地里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和曾经打斗过的痕迹,几处泥地上还有风干的血迹! 顾绫萝不禁担心受伤的麒麟,有人和她一样,知道麒麟的存在,所以来抓它?希望它不要被抓住才好!一路下山,顾绫萝一边采摘有用的植物,一边张望找寻麒麟的身影…… 本以为少了男神养眼暖心护耳,来了个神兽安慰爱怜逗弄,谁知道转头神兽就不见了,顾绫萝伤心欲绝地回护国公府,可老天爷好像存心令她不愉快似的,还没绕进护国公府后门,就被一身黑红色劲装的侍卫拦住去路! “皇子妃,发现顾绫萝了!”站在奢华马车外的绿衣丫鬟,惊喜交加地禀告! 可不是吗,这黑红色劲装的皇家侍卫,隶属五皇子府,她远远撇到那停驻在她家正门拐角的半辆奢华马车时,就猜到来人是谁,本想着不着痕迹地从后面溜回家,谁知道后巷子也藏着侍卫堵截她! 被侍卫连拖带拽地扯到马车跟前,顾绫萝咬牙打算忍下屈辱跪下的时候,侍卫一脚踢在她膝盖窝里,逼迫着她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狠狠咬着口腔内壁的顾绫萝忍住膝盖上的疼,俯身毕恭毕敬地行礼:“草民见过五皇子妃。”借着行礼,把眼里泛滥成灾的杀意藏匿! 这些都是在她记忆里深刻的内容,她知道见到什么身份的人该行什么礼,也知道这个五皇子妃秦秀钰,恨不得她去地府和护国公团聚!在没有实力之前,她不能和城府深沉,身份高贵的秦秀钰直面对抗! 所以,她得忍! 即便在二十一世纪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从未受过这种屈辱的心灵,在恶心反胃,身体每一滴血都在抗拒,恨不得一枪毙了秦秀钰,她也必须得忍下来! 因为这里不是现代,而她没有手枪。 顾绫萝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上破旧的粗布麻衣,就连长发都是用破布绑起来的,脸色也被胭脂水粉弄得蜡黄蜡黄的,一副久病才愈,没有任何进步的憔悴老态,瞒骗所有人的目光出城(进山才会披上那满是硫磺的透气麻布)。 也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弄了这么一副模样,不然她肯定会因为光鲜亮丽,被秦秀钰折磨得更狠! 马车深蓝色的花帘子被人撩开,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如花美貌,已有孕四个多月的秦秀钰扶下马车。 一袭橙色荡漾着金色白菊底纹华服的秦秀钰,高贵大方地走至顾绫萝跟前,直直地受着跪在地上,额头碰着满是沙子的地面的顾绫萝的礼,也不赦免她,嘴角含笑道:“听说你痊愈了,本妃特意来看看你。” “谢五皇妃关心。”看不见的顾绫萝凭着声音,能想象到此时此刻是什么画面,声音按照着以往顾绫萝该有的反应,颤颤巍巍的。 第016章.你还是想要伤害我的孩子 “抬起脸给本妃看看。”秦秀钰高高在上地命令道。 顾绫萝暗暗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露出她此时此刻该露出的表情,怯怯地直起身,抬起脸迎上秦秀钰因怀孕,变得有些圆润,却任然不失漂亮的脸庞。 似乎看到顾绫萝蜡黄憔悴得,仿若三四十岁老妇般的脸蛋,秦秀钰嘴角弯起满意的弧度,眼底却满是憎恶嫌弃和鄙夷,但又要装出可怜顾绫萝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 “绫萝,本妃不是想置你于死地,实在是你的性子太烈了,打你那一百杖,是为你好,想要保护你啊!要不然你闹到五皇子跟前,很可能就是头点地了!” 要不是五皇子的近身小厮是她的人,偷偷禀告她,近日五皇子刻意从护国公府路过,一直在养胎的她,也不会知道快死的顾绫萝活过来了! 顾绫萝听得胃难受到想吐秦秀钰一脸,原主并没有要找谁闹,她被五皇子扫地出门,被好姐妹背叛,捅了无数的刀子,她只是悲戚地认命! 是秦秀钰不想放过她,在大街上堵截她,故意靠近她,装出和她说悄悄话的样子,却突然大叫,说原主企图对她的胎儿不轨,逼得蒙冤的原主泪眼汪汪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秦秀钰却怒指原主将良心当狗肺"责骂"五皇子妃,命人狠狠地杖责原主一百棍! 打得原主卧床不起,明知道护国公府破败,原主和小青没有什么钱,秦秀钰还命人警告京中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馆,不许医治原主,害得原主因为延迟救治,伤更重了! 听了小青打听回来的消息,更是恨得咬破嘴唇,是小青几乎以出卖肉体的形式,求得某间小医馆的大夫可怜,偷偷把别人煎过的药渣子,留给小青,原主才能一直撑住,不然早就下地府去和护国公哭诉了,哪儿等到她穿越过来?! “五皇子妃心底善良,是草民心思歹毒,误会了五皇子妃,还请五皇子妃别和草民这种心灵肮脏的人计较。”秦秀钰想听什么,她说什么就是!顾绫萝说得诚恳,眼里也带上一层悔不当初的泪花。 “你能明白就好!”秦秀钰满意地点点头,仍旧没有半分要顾绫萝起来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鲜少有人路过的护国公府,周围稀稀拉拉地走过几个人,见这边好像有什么事,纷纷驻足观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挺着四个多月肚子的秦秀钰,一脸和蔼可亲地伸手扶起顾绫萝,还装作爱怜地怪嗔道:“绫萝快起来,本妃没有任何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也别内疚……”说着抓过顾绫萝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摸过,然后“啊”一声地痛苦惊叫起来! 丫鬟立即意会地,快速上前去扶捂住肚子,痛苦得快要倒下的秦秀钰,担心地大叫:“皇子妃!!你怎么了!!” “痛!”秦秀钰整张俏脸皱成一团,苦不堪言地捂住肚子,像是受到最亲的人背叛那般,看着顾绫萝,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在我们曾是好朋友的份上,不计前嫌地想要和你和好如初,你还是想要伤害我的孩子!” 第017章.恶心得吐血 顾绫萝心里嗤笑,这样的把戏秦秀钰还来第二次,也就是原主才会真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吧?至于她?她不惊不慌,但是她必须得惊慌,所以一脸无辜地摇头,软弱地低声解释:“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要出言侮辱我!”秦秀钰痛苦得快要昏死过去,摇摇欲坠,又被丫鬟扶得稳稳当当的,全力演着戏! “你这人真是不惜好歹!我们皇子妃身子不舒服都来看望你,你倒好!又是锤皇子妃的肚子,又是出言侮辱!!”一丫鬟冲上来,就是啪啪地甩了顾绫萝两巴掌! 这还不够,一口口水吐得顾绫萝淬不及防,再是一脚踹上胸口! “让你欺负我家皇子妃!让你欺负我家皇子妃!”嘴里恶狠狠地尖声叫着,脚也没放松,一下下地踢在抱住头,缩成虾子样的顾绫萝! 顾绫萝眼睛发酸,是真的发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面临这样的境地,被人冤枉,肆意殴打,吐口水,这些在二十一世纪永远都不会发生,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穿越之后! 即使她在穿越过来,看到了原主的记忆,也是像局外人一般,鄙夷原主懦弱无能!在认命穿越事实后,她也给过自己无数的心理准备,会有遇上秦秀钰的这么一天,但实实在在地受到这些屈辱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二十一世纪,她是赌王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孙女,是赌王宠上天的掌心明珠,谁也不敢小看她,谁也不敢侮辱她,谁也不敢欺负她,可如今呢? 失去那层光鲜亮丽的身份,失去玩转青春岁月的手枪,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没有家人庇护,人人嘲讽鄙夷,恨不得都朝她吐口水的弃妇! 不知道被踢踢打打了多久,顾绫萝痛得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秦秀钰才满意地制止那丫鬟,还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擦着泪花道: “绫萝,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像以前那样一起谈谈心,逛逛街,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五皇子喜欢我,休了你,娶我为正妃,不是我的错啊,你为什么执意要怪我恨我呢……” “噗——”顾绫萝彻底被秦秀钰恶心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昏死过去! 夜幕降临,顾绫萝迷迷糊糊醒来,忽略浑身的疼痛,入目的是自己精心布置的闺房,小青趴在床边,沉沉地睡着,脸上布满深深的泪痕,凉透了的心,顷刻间暖融融的。 这里没有老头子保护她爱护她维护她,也没有尊贵高尚天下无双的身份,更没有玩弄鼓掌擅长比划的手枪,但有忠心耿耿,一心对她好,为她着想的小青。 鼻子一酸,晶莹的泪光流出眼眶,划过太阳穴没入墨黑的发丝中,顾绫萝前所未有的想念宠爱她,却对她无比严格苛刻的老头子,想念从前和老头子吵吵闹闹的每一天,想念为了整蛊到老头子,令自己可以出去玩,每每都差点把老头子弄进医院,想念老头子每每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哄她时唱的歌…… 第018章.会有大戏,在京中上演 “倚窗前诉说这个故事/不知那处开始/静听风声看月儿/有谁知我心事/天真孩子牵我手已千万次/每一日想靠倚/是这生命的意义/不管天地变亦不管阴天晴天/你心事我总会知/全是爱在我心不变迁/多少风或雨/有多少的辛酸/我心愿你可会知/珍惜美好的每天……这心愿我想你知/相依永久不变迁……” 带着哭腔的悲伤曲调,轻轻浅浅,缓缓地从房间流出,让拿着一个玄色包袱,打算扔下就走人的端木帆,在屋顶顿住了脚步,顾绫萝不是天生的……音痴吗? 没有声乐伴奏唱起词儿来,也……很动听啊。就是调调太过悲伤了,夹杂着顾绫萝那浓浓的哭泣鼻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一个频临死亡的老人,宽心地安慰着跪在床前伤心哭泣的儿孙…… 想到顾绫萝哭,端木帆倒是嘴角微扬,在所罗门的顾绫萝嚣张得不可一世,好像没什么能打倒她,即使面对唾骂,面对伤她心千百遍的端木靖,都像个不惧千军万马的铁马将军,狠狠地把人踩在脚底下。 听手下说秦秀钰上门找顾绫萝的茬,他以为她也会像在赌场里一样勇往直前,把秦秀钰气得面红耳赤地回去向端木靖打小报告,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任由秦秀钰打骂,一丝还手一毫还嘴都没有,如所有人认知中的软弱顾绫萝。 前前后后的落差太大,让端木帆摸不着头脑,但更觉得有趣,相信很快就会有大戏,在京中上演。扬扬手,他手中的玄色包袱,轻轻地落到院子树下的石桌上…… 端木帆一消失,早就隐匿在屋檐下,顾绫萝房外暗处的青色身影,缓缓踏上撒在地上的月光,听着房内主仆的说话声,离去。 “小姐,你醒了就第一时间唤醒我嘛!”小青揉着困倦的眼睛,扁着嘴巴说着,去倒水给顾绫萝,刚醒来,看见她家小姐在哭,嘴巴一张一合地唱着极其悲伤的曲调,一瞬间还以为被邪鬼附身,吓得她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照顾受伤的我,你都够累了,我醒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没叫醒你了。”顾绫萝失笑:“倒是把你吵醒了。” 小青端着茶水走回床边,“虽然调调很悲伤,但小姐唱得很好听,就是……” 喂着顾绫萝喝茶水,小青在顾绫萝眼神的询问下,奇怪地问道:“小姐你不是天生音痴吗?怎么突然会唱歌了呢?”曲调还很怪,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曲调的歌儿呢! 小青表示无法理解,她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非常确定她家小姐别说唱歌,就是弹琴吹箫等等一切和声乐扯上关系的,她家小姐都学不会玩不来,而且,这事京中很多人都知道。 “额……”顾绫萝喝完茶水,扬着一张还留着指印的小脸笑道:“昏迷的时候,梦见一个很温柔的仙子,那仙子说我太可怜了,就把这首歌传授给我了。” 顾绫萝说得很真诚,好像这事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样,好奇疑惑的小青,深信不疑地点头恍然:“原来是这样,仙子进了小姐的梦,一定预兆着小姐以后会福泽绵绵……” 第019章.神兽也算半个神仙儿吧 早晨的太阳,像牛车的轱辘那么大,像熔化的铁水一样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坐在东方的岭脊上,用手撩开了轻纱似的薄雾。 大股泥土味儿夹杂着好闻的异香,钻入顾绫萝鼻子,顾绫萝皱着眉,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顺着味道侧过脸,惊得一骨碌坐了起来,不小心牵扯到满身的伤,又吃痛地倒抽着气:“嘶——!!!” 以前她混迹在野森林里,也没少受伤,浑身都挨过枪弹子,也没觉得会多疼,这具身体才刚恢复一点,又被折腾得快散架,对疼痛真是太敏感了! 揉着疼得首当其冲的胸口,顾绫萝惊奇地看着她枕头边,那堆连根带泥的……植物,旁边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几个,像苹果般大小,但是剔透非常,能清晰看到果汁水润润在里面的红色果子,异香就是从那果子上散发出来的! 这些植物……顾绫萝抓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植物,这不是她在深山野林里摘的,原本打算给自己补身体,后来给了麒麟吃的植物吗?! 怎么……?难道……!!!麒麟来过? 顾绫萝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扭头扫视着房间,却没有任何发现,晶亮的眼眸,随即黯淡起来,麒麟报恩之后就离开了吧,算了,它没被奇奇怪怪的人抓了去就好了! “小姐,你醒来了!”小青外出买食材,回来看过顾绫萝,见她还是睡得熟,就去煮粥煎药,完事回来推开房门,就看见顾绫萝已醒,坐在床上,“怎么不躺着休息?” “醒了睡不着,就想起来看看。”顾绫萝说着,走近的小青见到枕头边的凌乱,不禁惊呼起来。 “小姐,这个是怎么回事?”她去厨房忙活前,没有见到那些东西啊!而且带着泥土的奇怪植物,还有红艳艳的果子! “神仙送的。”神兽也算半个神仙儿吧,顾绫萝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说我只要吃了这些,身体很快就会痊愈。” “真的吗!!”闻言,小青喜出望外,单纯如她,真的把顾绫萝的话信了十足十,心里还在祈祷着顾绫萝自此得到神仙的眷顾,就可以不用再被人欺负! 顾绫萝肯定地点头,“你快点收拾一下……” “哦哦!”小青连忙走至桌边,拿过她刚才端着茶水进来的托盘,装起那些带着连根还带着泥的植物和果子收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青急急地道:“小姐,我今天起来出门的时候,在房门口发现一个粗布包袱,里面装着很多名贵的药材呢,而且全都是对小姐你身体的伤势有帮助!” “哦?”顾绫萝饶有兴致,会是谁送来的? “还有还有,我惊喜交加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又看见树下石桌上有一个玄色锦布包袱,我打开一看,里面也是很名贵的药材,还有好些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极品补品呢!”像千年人参鹿茸灵芝什么的!小青眨巴着一双喜悦的眼睛,笑得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些会不会都是神仙送的啊?!” “是啊!”既然送来的人不留名,就摆明了不需要她惦记些什么,她哪还需要客气,就全当神仙送的呗! 第020章.长年卧床不起的闲王 五皇子妃听闻顾绫萝身体痊愈,顾念从前姐妹情,特意前去护国公府探望,谁知道顾绫萝不识好歹,对五皇子妃又是打又是骂,被看不过去的五皇子妃贴身丫鬟暴打一顿,以示教训——这事,短短半天就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加上某些人刻意的添油加醋,顾绫萝本就狼藉不堪的名声更为恶臭昭彰,成为众口交詈,众之矢的;而五皇子妃呢,就赢得赤子之心,蕙质兰心,心地善良,菩萨低眉的美名。 当真是一个天上白云,一个地上烂泥的好对比。 顾绫萝躺在柔软舒适的贵妃椅上,吃着麒麟送来的,散发着异香的红果子,听着小青绘声绘色地说着流言蜚语,白眼连连: “小青你听听就算,不用为我担忧太多,我不惧流言蜚语。”终有一日,她会让秦秀钰在地府里忏悔的! “可是……”小青双手愤然地握撑拳,那个秦秀钰真是太过分了,她们已经被她害得一无所有了,她还要三番四次折磨她家小姐!她真的恨死那个小贱人了! “可是什么?你愤愤地去和那些责骂我,侮辱我的人争吵,她们只会觉得是我们心虚,指不定会把无辜的你也拉下水,说得你面目全非,泪流满脸地悬梁自尽,让他们得了逞,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听她们说什么都当成放屁就是了。” 顾绫萝斜睨着抿紧唇,心有心不甘的小青,笑着点了点小青皱成麻花辫的眉心,“你无须不甘,终有一日,本小姐会让你这蓄满愤恨的拳头,泄火的!” 顾绫萝清澈的眼眸里,是小青从未见过的笃定自信和胸有成竹,小青不由自主地松开紧握的拳头,肯定地颌首:“小青相信小姐!” 自从去鬼门关晃了一遭,她家小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如从前那般自怨自艾,悲春伤秋,徒有温柔贤淑的美名,实则懦弱无能了!小姐要她干嘛她就干嘛,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小姐的大事才是! 异香红果子吃起来,有点像番茄,稍不注意,里面的果汁就会四溅,但味道和番茄很不一样,应该说和所有水果都不一样,因为这闻着舒心诱人的异香果子,吃起来是……苦的!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苦,就好比……生吃药材儿!要不是看在是麒麟给她的份上,她才不会吞下肚子呢! 粗布包里的伤药,很有效果,涂在伤患处,可以镇痛散瘀,小青每隔一个时辰(即两小时)给她涂一次,再加上内服苦药汁,伤及的内脏也不见得动一动就阵阵泛疼了。 “小青,你知道宝亲王些什么吗?”吃完红果子,顾绫萝突然问道。 “宝亲王?”小青茫然地眨眨眼:“小姐你忘记了吗?” “什么?”顾绫萝比小青更茫然,她忽略了什么她应该知道的吗? “宝亲王是先帝亲封的王,当年皇位之争正激烈的时候,宝亲王还来过我们护国公府呢!” “啥?”有过这等子事?她这脑海里,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这副身躯的记忆里,可是完完全全没有见过身中剧毒,长年卧床不起的闲王呢! 第021.艳鬼们玩儿快活恣意 “可能当时小姐看琴谱看得太入迷,没把小青说的听进去吧,所以不记得这事。”小青努力地回想十年前的事。 “我以前还是音痴,我看啥子琴谱?”顾绫萝撇嘴,大有无语问苍天的味道,可转念一想,原主顾绫萝的黑历史还摆在她脑子里! 小青比顾绫萝更要无语问苍天,“当年小姐你很喜欢五……”意识到自己说了禁忌的字眼,小青连忙捂住嘴巴,睁着一双"我不是故意要说"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绫萝。 “……得了得了,那五皇子如今对我来说,就是个屁,早就放得连臭气都没有了,你也甭再当回事了。”顾绫萝额角黑线。 十年前,原主顾绫萝八岁,只因见过那五皇子一面,就深深地恋上那五皇子,打听得知五皇子喜欢会抚琴的女子,此后就一心都扑在琴谱上,奈何天生音痴,看得懂琴谱,却怎么也抚不出动听的乐曲。 但又不甘心,在一场宴会上,非要献曲儿,结果可想而知,音痴的嘲笑就在名门和达官贵族中流传开去了,为此原主顾绫萝还伤心难过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真是个彻头彻尾都傻得,让顾绫萝感叹这个世间竟还有这般令人,恨不得抽她几巴掌的女子。 “那宝亲王来我们家做什么你知道吗?”护国公是三朝元老,当时企图想要争抢皇位的王爷皇子都想要拉拢护国公,但是护国公始终保持在中立位置,长年来也是个清廉正直的官,后因病去世。 小青摇摇头:“他和大老爷在书房谈事情,很快就离开了,后来先帝驾崩,当今皇上继位,曾经所有争抢过皇位的王爷皇子,不是被杀头,就是被贬为庶民,再不就是流放边疆了,唯独那宝亲王安然无恙。” 传言,宝亲王会安然无恙,不是他当年没有争夺皇位,而是他的实力太过庞大,连当今皇帝都忌惮他几分,所以没动他,但也不许他参政,无形之中,宝亲王就成为闲王了,而且这还不够,皇帝三十岁大寿的时候,赐给宝亲王美酒,之后宝亲王就身中剧毒了。 很多人都猜是皇帝给宝亲王下的毒,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势力庞大,多年来不动如山的宝亲王。宝亲王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皇帝留了一丝情,只把宝亲王弄得半死不活吧! 可在顾绫萝眼中,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直接去阎罗殿,和艳鬼们玩儿快活恣意呢! 当今皇帝儿女无数,但是最出众的只有五个,也只有那五个在暗潮汹涌地争夺着太子之位,纵然有两位皇子已娶亲,皇帝也没有将他们册封为王。 宝亲王这个闲王作为当今皇帝唯一的弟弟,身份高贵自然不用说,庞大强劲的实力,也让他纵然不涉政,半死不活的了,也还是受朝中很多人敬仰。 也多得那以仁爱治天下,得天下的先帝宠爱,颁下圣旨,他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然当今皇上估计早就把心腹安置到宝亲王枕边了。 第022章.好一个傲娇的神兽 她一直在想,找谁当她的依靠,才能和秦秀钰抗衡,第一个闪入脑海的就是宝亲王,首先是他高贵无双的身份,再是他娶妻不需要得皇帝允许,皇帝也无法阻止这一点。 背负着恶臭骂名的弃妇,即便还是个雏儿,也没有哪个达官贵人会愿意娶她为妻的,更别谈皇室人员了,皇帝又怎会允许他的儿子们胡来,成为京中笑柄呢? 所以,她要么不找,要找就找个足够强大的依靠!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宝亲王心甘情愿娶她为妻呢? 她又不是仙名神医,治不了宝亲王中的剧毒,不能以这个为由要挟宝亲王,如今的她,只有端不出台面的赌术,人家宝亲王又不会莫名其妙地,和她这个小小的弃妇赌! 顾绫萝愁,很愁。 “小青,你去打听打听那宝亲王,尽力接近宝亲王府里的下人们,瞧瞧能不能知道些外人不为知的事。”顾绫萝半敛着眉眼吩咐。 百转千回的思绪弄得顾绫萝微微有些犯困,打算就在树下的贵妃椅上歇歇,小青却怕她如今身子弱,被风吹久了寒气入体。 顾绫萝也知道最重要的是身体,只要有一副好身体,才能做大事,听话地回房滚她那张垫住十张雪山冰蚕丝被子,大夏日的不止不会热,躺在上面还会有丝丝凉意的大床了。 只是…… 她的大床被人,不,准确地说,被神兽滚了……滚了……滚……了……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睨着,今日被植物泥土弄脏,重新换上的大床,心有些酸酸的,那雪山冰蚕丝被一张要价一千两不是什么,十张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万两,她不在意这些小钱,只是,这些被子都是今天新铺上的,小青铺上后,她试试舒不舒服的时候,才躺过那么一会儿啊!!! 霸占了顾绫萝大床,眯着眼,趴在上面躺得正舒服的麒麟,抬起宝石般晶亮的眼睛,特别高傲地瞥向顾绫萝,那冷艳高贵的模样,好像在说:这床是本神兽的了! “……”行,您老喜欢您要!本小姐买过就是!顾绫萝撇撇嘴,这才放眼去打量麒麟,曾被她包扎过的胸膛,不复她包扎的痕迹,已恢复如初,根本就看不出来曾经受过那么大一个口子的伤。 “我去山洞找过你,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顾绫萝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笑了笑:“早上是你给我送了草药来吧,那红果子是什么?好难吃……” 麒麟威势十足地吼出一声,似乎不乐意顾绫萝说它找的果子难吃,高傲地仰起头,不再看顾绫萝。 “……”好一个傲娇的神兽。 顾绫萝挑眉:“你想要留在我家吗?” 麒麟没甩她。 顾绫萝笑眯眯的:“没地方去的话,以后就留在我家吧!” 麒麟还是没甩她~ 顾绫萝那点睡意早就被麒麟的到来赶走了,当下去厨房找要给她炖补品的小青,好告诉她,他们护国公府增加新成员了…… 第023章.是你十几辈子烧的高香 “你说……你什么都见不到?”顾绫萝挑着眉,指着床上躺得优哉游哉的麒麟,问一脸茫然的小青。 小青一看再看,再看三看,很笃定地摇摇头,她家小姐的床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就是层层的冰蚕被上,有个被什么东西压住的印子,但除此之外,床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顾绫萝疑惑不解,如果只有她能看见麒麟,麒麟是怎么受伤的?那伤口明显是被人用剑弄出来的,还有山洞里的打斗痕迹又要怎么解释? 顾绫萝走近床边,眯着眼睛的麒麟眼都没抬一下瞧顾绫萝一眼,顾绫萝试探地伸出手,摸了摸麒麟的身子,首先是冰冷,再是温热的触感在手掌里蔓延开来,实实在在! 小青看着在冰蚕被上挥手的顾绫萝,无法理解地奇怪道:“小姐你想摸冰蚕被就摸啊,被子上又没什么东西,干嘛要想摸又不去摸?” “……”小青的确是看不见,顾绫萝翻翻白眼,收回手,一脸凝重地道:“小青,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床上的确躺着……神兽麒麟,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不见。” 小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顾绫萝,眼底有着狐疑,一脸的:莫不是小姐中邪了? 顾绫萝很想敲敲小青的脑袋瓜,叹着声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但那些话不要说出去,知道吗?”算了,小青看不见,她怎么说也是没用的。 “哦!”小青愣愣地点头。 “你继续去厨房忙吧!” 将小青打发走,顾绫萝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颚,看着似乎在睡觉的麒麟,自语道:“为什么小青会看不见你呢?” 麒麟是传说中能给人类带来太平、吉祥、长寿,地位仅次于龙的上古神兽,模样啥的她也只粗略知道,看过那么些古代画卷,网络图片,有那么个轮廓,至于麒麟的其他事,她真一概不知…… 麒麟眼也没抬,高傲地沉声哼唧着,那模样仿佛在说:废话,要是人人都能看见本神兽,本神兽还要不要做神兽了?你能看见本神兽,那是你十几辈子烧的高香,修来的福分! “……”顾绫萝真心觉得这神兽挺欠扁的,虽然是自己自顾自地依靠它的态度、表情模拟出来的话语…… 所罗门里,新推出的纸牌赌局,人满为患,从试验的三桌开到十六桌,桌桌大丰收;短短三日,就获得丰厚的盈利,乐得爱财的右护法,乐颠儿乐颠儿的,对因拼命在他们场子里敛财,导致前所未有大亏损,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顾绫萝也有所改观了! 顾绫萝再次出现在所罗门,就是右护法接待她的,有过一次左护法面见顾绫萝,被顾绫萝损为小倌的经验,平时都不会戴面具的右护法,破天荒地戴上了面具。 “这雅间以后就是你的了。”右护法推开雕刻着惟妙惟肖貔貅的木门,“你看还缺些什么,我找人添置,这房间名字你想想要叫什么,我得让人准备牌匾。” 第024章.想吸我身上粗大的财气也不用这样 这雅间和她上次见左护法的雅间不同,这里分休息的内室和见客的外室,装修摆设都很大气雅致,顾绫萝点点头:“都挺满意的,就那床,我要垫十床雪山冰蚕丝被。” “嗯嗯,行。”右护法拿出一叠纸和毛笔,在上面记录着。 “至于房间名字嘛!”顾绫萝沉思一会儿道:“就叫「顾愿」吧!顾是我的姓氏,愿是愿望的。” “哦哦,好。”右护法又在纸上作着记录。 顾绫萝参观完内室,转身和一直与她保持三步距离的右护法擦肩而过,打算绕出外室和右护法谈个交易,谁知道低头作记录的右护法猛然抬起头,拉住了顾绫萝的手臂,露在面具上的鼻子快速地凑近顾绫萝,像小狗似的嗅着顾绫萝! “你这是干嘛?想吸我身上粗大的财气也不用这样?”顾绫萝额角滑下一排黑线,躲开戴着只露出右眼和鼻子的奇怪面具的右护法的凑近。 “不,你身上有股陌生又熟悉的气味。”右护法藏匿在面具下的唇微扬,发出沉闷的声音,鼻子耸动地用力嗅着顾绫萝,想要嗅清楚那若有若无的味道。 “像你旧情人?”顾绫萝白眼。 “咳咳,你胡说什么?” 右护法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也察觉到自己这样子对一个女子是很失礼的事,尴尬地直起身,退离顾绫萝三步之远,眼底流转着不易察觉的疑惑,他的鼻子不可能出错,有一瞬间的确在顾绫萝身上,嗅到赤麟果的异香,但是仔细嗅,又什么都嗅不到! “我胡说没胡说右护法你心里清楚啊~”顾绫萝语气说得暧昧,眼神儿特别轻佻地睨着右护法,那痞里痞气的模样,像极了正在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 右护法面具下的俊脸黑得能挤出墨来,毫不留情地挤兑她:“要是对着秦秀钰也这般牙尖嘴利,就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了。” “哼,待她牙尖嘴利那是浪费唇舌,老子要的是她生不如死,死又不瞑目!”顾绫萝明眸透着狠厉的精光,嘴角那抹嗜血的笑,让右护法这个打小就混迹在血腥中的大男子,背脊也腾起一阵凉意。 “说得这么好听,可有计划?”一把满是调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把衣衫穿出现代日本浴衣风味,一举一动都别具风情的陆无涯,顶着一张美艳的脸,走进来。 “当然,我这人从不说大话。”顾绫萝瞟了陆无涯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纸牌的第二种玩法「二十一点」,这个摊子的所有收益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们借两名武功高强的人给我。” “你想夜闯五皇子府?”右护法问。 “bingo!”顾绫萝自然而言地甩出一句英文,反应过来连忙道:“额,没错!”见陆无涯和右护法只是闪过一抹疑惑不解,没深究,顾绫萝松了口气。 “你想偷偷把她杀了?”这算什么计划!陆无涯不屑地撇嘴。 “哈哈哈!我怎么会这么便宜她?!”顾绫萝笑得更不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陆无涯。 和顾绫萝说话,真的每分钟都有拍飞她的念头!陆无涯很后悔自己没能管住双手,非要迈进来自取其辱!他是所罗门尊贵的左护法,就是权贵赌客见了他都得给几分面子!这无权无势的顾绫萝倒好,因着那新奇的赌术,有恃无恐地分分钟都在刺激他! 右护法对陆无涯第一次被顾绫萝说成小倌,第二次又被顾绫萝当傻子看,表示很同情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眼神传递出:兄弟,我懂的。 第025章.我旨在玩乐的过程 所罗门一楼大堂,纸牌摊第六档。 “嘿!”顾绫萝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衣袖里,走道玩儿三公玩得正欢的端木帆身边打招呼。 “这么快就能出门了?”听手下禀告,秦秀钰特意让有武功底子的丫鬟,去教训顾绫萝的,顾绫萝的身子又刚从杖责中恢复,再经那么一折腾,就算吃了他给的名贵药材补品,也得卧床几天才能下床。 “死不了。”她吃了麒麟给她的那些红色果子后,午睡一觉起来,就浑身都舒畅,哪儿都不觉得疼了,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身体里还有很多股暖气透着出来,让她觉得舒服极了~ “看来她打得也没传言中的那么狠啊。”端木帆笑着调侃。 “啧啧,你这是不乐意见到大爷我?”顾绫萝装男子不论从声音言语,还是行为举止,都纯熟得如同一个真男儿,没有任何违和感,根本就不会令人想到女子那儿去。 “我只是好奇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你,光凭喝药,怎么恢复得这么快。”端木帆收起赢到的三千两,侧目瞥了瞥眼角微微弯起的顾绫萝,直觉她肯定要使坏了。 “要不是本大爷知道你是带把子的,真怀疑你是深居闺中寂寞空虚冷的长舌怨妇~”不是想着怎么看别人好戏,就是好奇这八卦那,这位皇子可真是闲得慌呢! 要是她身份上和秦秀钰平等,秦秀钰绝对无法在这丫头的牙尖嘴利下,站到半分便宜,思及此端木帆嘴角微扬,也不计较顾绫萝拐弯儿的骂他,问道:“你会玩「三公」吗?” 顾绫萝瞥瞥赌桌,挑眉:“怎么?”这玩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就是她发明出来的,她能不会玩吗?牌上刻着输字她都能拨乱反正成赢! 端木帆附在顾绫萝耳边,轻声道:“老四图了鲜,被人带来了这儿玩「三公」,几乎把整个府都输在这上面。” 老四……四皇子端木恒?这人是在给她抛橄榄枝,让她趁机攀上四皇子这株,被人压得快要折断的枝桠?顾绫萝若有所思地睨着端木帆:“为什么要告诉我?” “相比他,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同样是玩这个,可我没输。”端木帆顾左右而言他。 “切,你不也没赢大钱!”顾绫萝白他一眼,玩儿三公,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也可以深不见底,简直就是全凭运气来拼搏。 端木帆无所谓地道:“我旨在玩乐的过程。” “土豪就是土豪啊~”顾绫萝长长地感叹一声,加入赌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端木帆正好就休了这一局。 接过庄家派来的三个牌,翻起,顾绫萝看着上面的红桃4,梅花6,方块k,斜睨望着她玩的端木帆,笑得得意地合起牌,等上家一一摊出牌时,她再将合起的三张牌甩到桌子上。 分别是红桃4,梅花6,以及黑桃9! 端木帆诧异地看着原来该是方块k的牌子,却变成了黑桃9!不禁惊奇地出声:“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一直看着顾绫萝,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这纸牌怎么就变了? “哈哈哈~”顾绫萝得意地瞟了端木帆一眼,嚣张地大笑,在上家怨恨的目光中,接过赢来的银票,也难怪上家怨恨,因为她不大不小,正好赢了上家一点! 第026章.能与我并肩而行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顾绫萝满眼雀跃,哼着小苹果,欢天喜地地上二楼。 迎面就和一抹银光撞了个满怀。 “哟!大boss!”顾绫萝站在转角的楼梯平台上,微微仰着戴着面具的脸,抬眼看着楼梯上的青色修长身影。 男子一袭单薄的银线底纹青色锦衣,左半边脸上的银质面具,在夜明珠光芒的映衬下,泛着森冷的白光,将他大半张好看的脸,沉沦在黯淡的阴影之中,那被青玉簪子松松垮垮地挽着的青丝,大半散乱在肩上胸前,活脱脱一个初次登上夜之世界,盛大舞台的暗夜精灵王。 啧啧,那银质面具,真是碍事儿!顾绫萝细细地打量那未被遮挡的大半张脸,眉眼如斯,眼底透着若明若暗的亮光,露出的半边鼻子高挺,薄唇虽少了第一次见时的鲜艳欲滴,但也不影响美观。 “你唱的曲子不错,可以考虑卖给楼里的歌姬。”银质面具男子听不懂她那大字后的boss是什么意思,却是如是道。 声音清清冷冷,好像冬日山泉水,动听非常。 “我会考虑考虑~倒是你,什么时候和我赌一局?”能开出所罗门这样的赌场,赌术应该也很高超吧?!在这儿,她还没遇到过对手呢! “等你有资格的时候。”银质面具男子冷艳地道。 “怎样才能算是有资格?”这句话她都已经第二次听到了,这个男子真是太装逼了!要么就爽快点开赌,要么就果断点拒绝她,却都不,非要吊着她胃口! “能与我并肩而行。”银质面具男子说着,走下楼梯,目不斜视地越过定在楼梯上的顾绫萝。 “什么叫能与你并肩而行?”顾绫萝翻着白眼,扭头问那下着楼梯的青色身影,可人家理也没理她,顾绫萝不满地大叫一声:“喂!!” 青色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 “切!有什么好了不起的!”顾绫萝鄙视地对着消失的青色身影竖起中指! 上到二楼之前那谈过事的雅间,不等她推门,守门的黑衣护卫,便毕恭毕敬地为她推开门。 “怎样?”顾绫萝大摇大摆地踏进雅间,问着斜躺在软毛矮榻上,看着什么的陆无涯,这丫明明是男子,却长得比女子还美艳动人,就是斜躺着不动,都有着万种风情! “明晚给你人。”陆无涯一心研究着纸牌第二种玩法,眼也没抬地答道。 “行!”顾绫萝爽快地应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问道:“左护法,你答应送我的礼物呢?”说着,还用"你不会是想不认账吧"的眼神挑衅陆无涯。 陆无涯终于愿意从纸上抬起头来了,看着顾绫萝挑衅的欠揍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明儿连带护卫一起给你!” “那大爷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哈哈哈,就爱看美人儿生气的样子! 第027章.低贱的人类,你想干嘛 翌日,午饭过后,顾绫萝坐在院子的树下石椅上,逗着石桌上麒麟不知道从哪儿叼回来的,还不够巴掌大的两只刺猬幼崽,坐等四皇子端木恒上门。 “小姐,你不是让我接近宝亲王府的人,打听宝亲王的消息嘛!”小青端着装有青瓷炖盅和银调羹的托盘,快步走过来,眉梢上全是做成事的高兴。 “怎么?打听到什么了?”顾绫萝挑挑眉,拿着树枝逗弄刺猬幼崽的手顿了顿,抬眼问道。 “嗯嗯!”小青点头如捣蒜,搁下托盘,一一把打听到的事告诉顾绫萝:“我按照小姐你的吩咐,观察了好些经常出入宝亲王府的下人,找了个最贪钱的,花了十两银子从他嘴里得知, 宝亲王中的是奇毒,宫廷里的御医啊,天下名医啊,坊间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啊,宝亲王府都请过人来医治,但都治不好,只能用很多珍贵药材名贵材料拖着,近日更甚有大夫断言,宝亲王命不久矣呢!” 顾绫萝听得微微蹙起眉。 小青似乎是为记忆中,那远远瞥过一眼,高高在上气质华贵的男子惋惜般,深深地叹着气道:“宝亲王的身子也越来越弱,平日都能坐着轮椅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现在却只能卧床了, 明明是风华正茂,举世无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就因为找不到那一味罕世奇药作药引,就得乘鹤归去……” “什么罕世奇药?”相比小青的惋惜叹气,顾绫萝沉着冷静地问道,治病啥的剧毒什么的,她不懂,但是看遍天下植物百科的她,对药理还是懂那么一点的,要是能知道是什么药,再调配出与那药相同属性的药作替代,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小青想了想道:“说是什么麟果?听那人说,这果实是用传说中的神兽麒麟的血,当肥料种植出来的呢!都说是传说中的神兽了,有没有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找到嘛,宝亲王注定凶多吉少,香消玉殒了……” “小青,香消玉殒是形容女子的。”在听得神兽麒麟的时候,顾绫萝凝重皱起的眉随即就舒展开来了,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麟果是神马她不知道,但是,神兽麒麟她有啊!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她也! 顾绫萝吃过补品,让小青去门口候贵客,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本该是她闺房,如今成为麒麟歇息地的房间,凑在床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着闭着眼睛,似是在睡觉的麒麟。 许是被顾绫萝那过分火辣炙热的目光,看得铜皮铁甲也起鸡皮疙瘩,麒麟抬抬眼帘,居高临下地睨着笑得特别献媚特别猥琐,特别……令人忍不住鄙视的顾绫萝,高傲地仰起头,哼唧了一声,仿若在说:低贱的人类,你想干嘛? “阿咩,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麟果?”顾绫萝坐在床边平日放鞋子的木横上,双手撑在柔软的冰蚕被上托着下巴问道。 阿咩是顾绫萝给麒麟取的名字,虽然名字一点也不高端大气上档次,丝毫配不上冷艳高贵至尊的上古神兽,但总比她大喇喇地喊麒麟要好很多,而且阿咩阿咩地喊着,无形之中,也透着窝心的亲昵。 第028章.就此特意来探望 闻言,麒麟起来抬起的眼眸,又低了下去,不再甩满眼热切的顾绫萝。 顾绫萝也不在意,反正她知道这傲娇的麒麟有多目中无人,高傲冷艳,麒麟这反应对顾绫萝来说完全是正常的,要是麒麟破天荒地像猫狗一样卖萌邀宠,她会吓得小心脏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阿咩,我想要麟果救人……”顾绫萝想动之以情地和麒麟说她为什么需要这个麟果,有了这个麟果之后她们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可还不等她模拟出一片美好前程,小青慌慌张张的声音就打断她了。 “不好了,小姐,小姐!!四,四,四,四,四皇子带着一大队人马停在我们家门口了!!说,说,说要见小姐你!!快,小姐你快点收拾包袱从后门离开,我去拖延他们!”一脸惊慌的小青,猛地推开房门,噼里啪啦地说着,就冲过来拉莫名其妙坐在床下木横上的顾绫萝。 顾绫萝好笑地抓着小青拉扯她手臂的手,“小青,你冷静点!四皇子就是我说的贵客!” “啊?”小青脸上的惊慌还未能褪去,闻言,张着能塞得下鸵鸟蛋的嘴巴,愣在原地的样子有些搞笑。 “别傻愣着了,快去准备茶水和糕点,我和四皇子要谈些事儿。”顾绫萝站起身,回头瞥瞥床上的麒麟,抬手摸了摸它的脖子,便拉着小青一起出门。 顾绫萝亲眼目睹四皇子的阵势才知道,小青为嘛会那么惊慌,若换着从前的原主,估摸着也会被吓得嗝屁再嗝屁! “草民顾绫萝参见四皇子。”顾绫萝站在大门口,望着那足矣延绵至隔壁府邸的皇家侍卫,再看着那被侍卫团团护在中间的奢华轿车,福身行礼。 “大胆愚民!向四皇子行礼得跪下!”站在奢华轿车下的太监,竖着眉毛,尖声怒喝。 换着以前,她的确得跪下行礼,可如今嘛,她怕四皇子受不起这礼!顾绫萝冷哼一声,斜睨那太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家主子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身为四皇子贴身太监的他,还从未受过这等子不敬,尤其不敬他的人,还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弃妇,当即气得脸涨红,哆嗦着的嘴巴周围,还扑簌簌地掉着胭脂粉,张嘴就要发难怒骂顾绫萝:“你这个刁民……” “蔡公公,不得无礼。”奢华轿车中的人,适时地开口,打断蔡公公的满腔怒气。 “是,主子。”蔡公公怒视着顾绫萝,不情不愿地收回嘴。 绣着鸟语花香的红色车门帘子,被人从里面撩起,一个身穿玄紫红色,底绣鹤纹华服的男子,玉树临风地现于顾绫萝眼前。 男子约莫二十,眉清目秀,风采翩翩,笑起来定然可爱得让人心花怒放,可惜,男子眉眼间全是驱不散的愁云,抿紧的唇角也透露着男子心有烦事。 “听闻顾小姐身体抱恙,因护国公生前于本皇子有恩,本皇子就此特意来探望顾小姐。”端木恒抿紧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淡得看不见的笑,淡漠地道。 第029章.能否一见顾小姐你展示赌术之姿 “绫萝谢四皇子关心,若四皇子不嫌弃护国公府破烂不堪,还请四皇子进来喝杯茶水。”顾绫萝比端木恒更加淡漠地道。 “好。”端木恒应下,命令那一队侍卫皆在门口等,带着两名太监,两名小厮跟随顾绫萝进府。 两名小厮以衣袖挡在端木恒头上,生怕那横布的蜘蛛丝从门上掉下来,落在他们主子高贵的头颅上,小心翼翼地踏过门栏,打量着这连墙壁都摇摇欲坠,当真破烂不堪的护国公府。 心里眼底都是鄙夷与不屑,看着顾绫萝的瘦弱的身影,更是嘴藐藐,一百万个闹不懂他们四皇子为何要来这声名狼藉的护国公府,还和这臭名远播恶名无人不知的弃妇品茗!不知道这样会有损声誉,贬低身份嘛! “四皇子请坐——”领着人进了会客的大厅,顾绫萝扬扬手,示意端木恒不要客气。 “……”端木恒睨着灰尘满布,不是缺个腿儿,就是少个角儿的桌椅,眉头微皱,灰尘还好说,太监小厮擦擦就是,但缺腿儿的椅子根本坐不了人。 小厮和太监醒目地找寻能坐人的完好椅子,可惜,这大厅大是大,但是破椅子也就那么四张,除了破烂的桌椅,大厅里连个摆设都没有! 五人齐刷刷地看向顾绫萝,只见顾绫萝毫不犹豫地蹲下,盘腿坐在同样布满灰尘,已经破破烂烂的地毡上! 端木恒只觉得头顶飞过一群嚷着傻瓜傻瓜的乌鸦,尴尬地清咳一声,那几名怒视顾绫萝的太监小厮,心里诅咒着顾绫萝族中十八代,手脚利索地挑了一把还算可以的椅子,打横放在地上,脱下外衫垫住脏兮兮的破椅子,给端木恒坐。 “小姐,茶水和糕点。”小青端着装有两叠糕点,一壶茶,和两只杯子的托盘走进来,见惯不怪地禀告盘腿坐在灰尘地上的顾绫萝,眼睛却看都不敢看脸色似乎不太好的端木恒。 小姐说有贵客临门的时候,她就准备打扫会客的大厅,换些能坐人能接待的桌椅,谁知道她家小姐说不用,如今堂堂四皇子莅临她们这破烂的护国公府,坐的是打横放的破椅子,说出去指不定那些小人,又该说她家小姐不识大体,对四皇子不尊不敬了。 顾绫萝也不提醒小青该先把茶水递给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小青走至她身边的时候,径自端起一杯茶,一口喝尽,砸吧砸吧着舌回味茶水的甘香,一脸好喝的模样,看得四皇子的太监和小厮都怒视着顾绫萝。 顾绫萝这才示意颤颤巍巍的小青,将茶水端给端木恒,悄无声息给端木恒一个下马威。 端木恒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绫萝,待小青走至他这边的时候,扬手示意小厮接过茶杯,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却是试探地开口:“顾小姐,听闻你赌术高超,不知本皇子今日能否一见顾小姐你展示赌术之姿?” 若不是得知可靠的消息,他才不会来这声名狼藉的护国公府,更不会一而再地受着这人人都不待见的弃妇的下马威,他没有心思和她周旋什么,他只想知道,这顾绫萝能不能帮到自己,若是不能,那么…… 第030章.本皇子都会倾尽全力给你 “操之过急,急于求成是赌中第一大忌。”顾绫萝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瞟着明明有求于她,但眼底全是瞧不起她之色的端木恒,都快破产了,还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也不怕她一个不爽,用扫把赶他出去呢! “照顾小姐的意思,应该怎样做才行?”端木恒坐姿端正,腰板挺直,好像谁也没法让他低下那天生就高贵的腰肢,谁也无法让他低眉顺眼地说出求这种字眼。 顾绫萝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嚼着从怀中掏出那副从所罗门里拿回来的自制扑克牌,啪嗒啪嗒地混着牌:“这就得看四皇子能给我什么了。” 端木恒问:“顾小姐想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就怕四皇子你不愿意给。”顾绫萝笑得特别诡异,华丽的花式扑克牌,耍得也让端木恒微露诧异。 “只要你能帮到本皇子,你想要的,本皇子都会倾尽全力给你。”端木恒心思百转千回,大气地放话道,只要他因为赌,把四皇子府都压出去的事能完美解决,不让父皇抓到一丝风声,顾绫萝想要的,他有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也无须四皇子你倾尽全力,我想要的,四皇子你动动手就能给我。”顾绫萝完整地收起扑克牌,搁在地上,芊芊玉手随意地抽出三张牌,然后翻给端木恒看那三张都是什么牌。 红桃j,梅花6,方块2。 端木恒看着那三张牌,不明所以。 顾绫萝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随意地抽出三张牌,搁在地上,抬眼看着端木恒:“四皇子要不要猜猜这三张是什么牌?” 端木恒摇摇头,不是他不想猜,是他根本就猜不出来,纸牌平滑,纸牌上的图案也不是凸起来的,任武功再高强的人,都摸不出来那纸牌上是什么图案什么数字! “黑桃k,梅花1,方块8。”顾绫萝说着翻开那三个牌。 端木恒惊讶地看着如出一辙的三张牌:“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一直仔仔细细地看着顾绫萝,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那三张牌明明是她,随意从那一叠纸牌里抽出来的!她猜中不说,抽出来的牌,点数还比前三张要大!巧合得令人不可思议! “我想要什么样的牌,我就能摸出什么牌,这就是我的能耐。”明明是盘腿坐在地上,比坐在倒放椅子上的端木恒要矮了一大截,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仿若她的身后有千军万马坐镇,眼底的张狂和嚣张,不可一世得好像天下就在她脚下,她也可以完全不当回事儿! “梅花2,红桃2,方块3,黑桃4。”顾绫萝一一摸出牌,说出牌数后,又翻出牌给端木恒看,没说一个,那牌就对应一个。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端木恒眼底对顾绫萝的怀疑、瞧不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赢钱的迫不及待! “我想要的是……”顾绫萝明眸下流转着晶亮的诡异,卷翘的睫毛轻轻地亲吻眼窝,一字一顿地道:“四皇子你的卖身契。” 第031章.要不愿意门口在那儿,好走不送 “你说什么?”端木恒一腔的迫不及待,被顾绫萝那一字一句惊得烟消云散,好像没听清楚顾绫萝说什么,又好像听清楚了不敢置信般,未被城府所沾染的漂亮瞳孔放大,睨着笑意嫣然的顾绫萝。 “你这个不识好歹不知羞耻没皮没脸的贱妇,你在说什么?”蔡公公抓着了机会,就破口大骂,尖利的嗓子,毫不留情地责骂顾绫萝: “四皇子看得起你这破破烂烂的护国公府,来你这一遭,你竟然口出狂言,胡言乱语,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就是被五皇子玩过儿了不要的女人吗?会耍几个纸牌就当自己是龙是凤会飞上天了?!” “我不是龙也不是凤,我会不会飞天呢也不关你这不男不女的阉人事,本小姐只知道,四皇子没有我,一定会很惨。”顾绫萝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看也没看那指着她大骂的蔡公公,笃定而自信地望着大有恼羞成怒的端木恒。 端木恒宽大衣袖下的手,拳头紧握,指甲都快要嵌入掌心了,唇抿得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顾绫萝,与其说看,倒不如说瞪比较符合,因为端木恒眼中,的确燃烧着被侮辱的怒火。 他一出生就拥有四皇子这个高贵的身份,自小享受着锦衣玉食,高贵的身份为他带来所有人的卑躬屈膝,身份在他之下的所有人,都需要跪在他脚边,将他供在头顶上膜拜,可如今呢? 顾绫萝这个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都想着吐口水的弃妇,却一而再地给他下马威,最后还出言不逊地要他卖身! 在那蔡公公涨红着老脸,喷唾沫子之前,顾绫萝又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勉强人,你要愿意就在这上面签名,要不愿意门口在那儿,好走不送。”说着,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扔在扑克牌上。 “四皇子,万万不可啊!”另一名太监冷静地附在端木恒耳边劝道:“您堂堂华夏国四皇子,怎可以给一低贱的弃妇签卖身契呢? 这定然是一个惊天大阴谋,这贱妇指不定以后会怎样毁坏您的名声,要是赢回了四皇子府,但让四皇子府如这护国公府一般声名狼藉,可划不来啊!倒不如咱老老实实和大皇子说,瞧瞧能不能让大皇子帮帮忙……” “四皇子,李公公说得没错,您要是和这贱妇牵扯上什么关系,名声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要是被有心人借故弹劾到皇上那儿去,亏得可是咱们啊!”一小厮也附耳在端木恒耳边道。 另一小厮也想加入劝说行列,端木恒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看着顾绫萝,打着商量地试探道:“顾小姐可否换个条件?”他何尝不想让大皇兄帮忙, 可大皇兄日前刚巧去湘南赈灾了,还款之日迫在眉睫,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一堆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到时候还不是成为大皇兄的负累?他不想要这样子,所以才会试着来找顾绫萝。 第032章.随时可以来找我 顾绫萝摇摇头,好整以暇地睨着端木恒:“除了这个,四皇子,你认为你还能给我什么?将我的仇人你的亲人,押到我跟前任由我折磨?” 她的仇人,他的亲人,端木恒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谁,而这事他的确无能为力,顾绫萝有这个神奇的赌术本领,钱她不稀罕;四皇子妃的位置,他无法给,退一万步说,他想给,以顾绫萝今时今日的名声,她也坐不了。 仔细想想,他除了卖身契,的确什么都给不了顾绫萝。端木恒自嘲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他堂堂四皇子,会沦落到如斯田地。 “卖身契我可以签,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我不会干。”端木恒语气中,隐隐有些无奈,却是非常笃定地道,这是他的底线。 “得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样的大便宜,是不会落到你身上的。”顾绫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端木恒脑袋瓜里想的是,她让他去五皇子府放火杀人,将秦秀钰先奸后杀报仇是不是? “四皇子万万不可啊!”两太监两小厮焦急地在端木恒耳边劝道。 “你们不用再说了,本皇子决定的事,自有本皇子的道理。”端木恒抬手再次阻止他们的劝说。 小青把早已准备好的沾墨毛笔,连带顾绫萝用炭笔写出来的卖身契,毕恭毕敬地递给端木恒。 端木恒看着纸张上方所写的内容,再三确定没有不平等条约,或者什么奇奇怪怪的条约后,才洋洋洒洒地在纸张下方签上自己的大名,字如人般清秀好看。 顾绫萝接过卖身契,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满意地叠好收进怀中暗袋,又拿出一叠银票道: “别看这些纸牌耍起来容易,学起来绝对会让你吐血到以后都不想碰纸牌;况且慢慢学,四皇子你也等不及,我这里有五百万两,你先拿去解燃眉之急,若之后你还想学这门技术,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端木恒也不矫情,挥手让小厮去拿那叠银票。 小青送走端木恒一行人,跑回小院惊奇地看着她家,正在逗弄刺猬幼崽的小姐,啧啧称奇:“小姐,你好厉害,连四皇子的卖身契都能拿到!” 五百万两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给出去,她家小姐真霸气!以后有了四皇子在背后撑腰,五皇子妃那个倚仗五皇子的贱女人,也不能再欺负她们了! “不用大惊小怪,以后让你惊讶的事还多着呢!”顾绫萝捧起一只小刺猬幼崽,用手指摸着小刺猬的白白滑滑的小嘴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蛋蛋吧~”抚抚石桌上的另一只小刺猬,又道:“你呢,就叫波波!” “蛋蛋?波波?小姐,为什么要给它们取这样的名字?”小青表示好奇。 “好记,好叫。”顾绫萝道,“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它们,说不定能成为你的福星呢!” “哦!”小青不知道两只刺猬为什么能成为她的福星,但是只要是她家小姐说的,她都会一丝不苟地照做,好像听她家小姐说的就不会有错似的。 第033章.大boss病发 顾绫萝回房找麒麟聊天,可麒麟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麟果给她,给麒麟准备了好几种千年人参当晚饭做奖赏,顾绫萝吃过晚饭叮嘱小青好好看家后,就屁颠屁颠去所罗门了。 原本顾绫萝还打算去和那戴女子画像面具的皇子,分享分享自己今天的开心,可惜那戴女子画像面具的皇子并不在,顾绫萝绕了大堂一圈,视察过扑克牌摊子,见庄家越来越熟练后,便满意地上二楼了。 左护法昨晚说今晚给她武功高强的人和小倌,她特意去左护法的雅间找人,谁知道人不在,顾绫萝抓着守门的护卫问,才得知左护法今日中午出门,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不会还在给我找人吧?”顾绫萝小声呢喃道,顺口问道:“右护法呢?” “右护法去巡视商铺了。”护卫毕恭毕敬地答道。 “巡视商铺?除了所罗门,他们还经营其他铺子啊~”顾绫萝有些意外,这所罗门专门做达官贵人富商土豪的生意,一晚就是百几万两的利润,再加上他们经营其他铺子,那收入那利润,啧啧,看不出来大boss原来是个超级大土豪中的战斗机! 没人和她分享喜悦,又没人和她斗嘴儿,顾绫萝只好百无聊赖地回顾愿休息,等左护法交人给她了。推门正准备踏入雅间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陶瓷砸到地板上碎开花的声音,就从隔壁的门传过来。 顾绫萝好奇地往旁边雅间门儿凑去,正想推门的时候,那边守卫的护卫连忙走过来拉住她,小声地道:“公子,这是老大的房间,您不能随意进去的。” “大boss的房间?”顾绫萝瞄了瞄传出异响的房间,“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陶瓷破碎的声音?” 护卫点点头,“老大没唤人的话,谁也不能进去。”要说怪声异响,他们早就听惯不怪了,只要老大没有命令,里面就是传来野兽的吼叫,他们都不会胆子生毛去推门。 “……”顾绫萝白眼,刚想说什么,灵敏的耳朵,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从那房间里传出来,“行了,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不顾护卫的劝说,顾绫萝快速踢开门,在护卫又惊又恐的目光中,三两下绕进内室。 撩起内室的帘子,细小的血腥味就钻入顾绫萝的鼻子,顾绫萝放眼望去,一袭青色衣衫,左半边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大boss,嘴角溢出鲜红,一手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床边,旁边还有一个破碎的青瓷水壶。 “喂!”顾绫萝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一股滚烫的气息就从大boss的身子里散着出来,活像煮久了沸腾的水壶! “喂,你怎样?!”顾绫萝摇晃着脸都皱成一团的大boss,急声问着。 “药……”大boss痛苦地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药?在身上吗?”顾绫萝快速反应过来,小手伸进大boss怀中暗袋里摸索,摸出一个成人中指般高,型如梨子般的白玉瓶子,拨开木塞子,倒出里面的黑色药丸,塞进大boss嘴中,又绕出外室去拿水壶,给大boss灌了一杯水…… 第034章.我不会趁你不备将你先奸后杀 顾绫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大boss扶上床,大boos还有些微的意识,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顾绫萝只好唤来在门口往里面张望的护卫,把大boss扶上床去。 “你去打盆凉水来。”顾绫萝坐在床边,摸着大boss那张惨白,但又不断散发着热气的右脸,吩咐护卫道。 护卫领命,马上跑出去打水,顾绫萝二话不说去扯大boss的衣衫,岂料才抓着大boss的腰带,大boss那滚烫的大手,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你……干嘛。”大boss气若游丝,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丝丝血沫就从嘴角里滑落下来。 “当然是帮你散热啊!不然你以为我趁机吃你豆腐?”顾绫萝白了要死不死,但气势还是异常强硬的大boss,拨开他的爪子,去解白色的腰带。 “你……别……乱来……”大boss的爪子再一次抓住顾绫萝的小手,一直紧闭的眼眸,也微微睁开,早就布满额头的汗水,一滴滴地滑落,融入发际。 “安啦,我不会趁你不备将你先奸后杀,抢了所罗门的。”顾绫萝不耐烦地又拨开大boss的大爪子,顺势扯下自己束发的蓝色丝带,力气一使,就将大boss不安分的两只手,压到头顶上,用丝带紧紧地束起来! 顾绫萝快速地扒开大boss的衣衫,脱剩一条亵裤的时候,打水的护卫进来看到这足以惊掉眼耳口鼻的一幕,差点儿吓得甩掉手中的水盆,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绫萝:“这……” “这什么,把水端过来。”顾绫萝不耐烦地道。 “哦,哦!”护卫见顾绫萝不耐烦,呆愣着端着水过去。 “行了,你出去吧!”顾绫萝接过水盆,挥手打发道,就不再理眼底层层复杂,一步三回头的护卫,转身把水盆放在床边,从自己怀中掏出绣着红色牡丹的手帕,沾上凉水,给满身散发着热气的大boss擦身子。 “你……”大boss强忍着痛苦的眼眸,隐隐浮上一层怒火,咬紧着牙关,被汗水沾湿的脸庞,更为惨白。 “我什么我?想继续活下去就给我闭嘴!”顾绫萝不顾使劲想要挣扎被束缚着手的大boss,似是威胁般,狠狠地掐了一把大boss腰际,滑嫩如破壳鸡蛋的肌肤,在大boss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视线中,一把扯下大boss的亵裤! “你——!!”大boss惊得差点没把胸口翻腾的血气都喷出来,瞪着顾绫萝,恨不得一掌将顾绫萝拍个粉碎,体内的不适令他丧失所有力气,越是挣扎手腕的束缚,额头上的汗水就更快速地凝结成珠,没入发际。 “我这是为你好,真不是在占你便宜。”顾绫萝看着大boss胯间的东东,吞着口水,有些心虚地用亵裤把那东东遮起来,快速地替大boss擦身子。 “你别怪我,我这是为了救你。”顾绫萝抬头看着目光狠戾,恨不得将她砍成几段,再扔进油锅里煮,煮完再拿去喂狗的大boss,将手帕扔进水盆里,浸了浸扭干,再次擦着大boss散发着热气的身体。 第035章.冒着长针眼的危险救你 “为免你尴尬,就算我很想掀开你面具看看你真面目,我也不会掀开的,看在我诚心诚意救你的份上,你痊愈了可千万别找我算账!”顾绫萝扭干湿手帕,擦着大boss被汗水洗刷了好几回的右脸。 等凉水变成热水,吃过药的大boss,浑身的热气也褪去很多了。顾绫萝擦着自己额头上累出来的汗,正准备拉过被子给大boss盖上,防止大boss受凉的时候,门粗鲁地被人推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如蛇般溜了进来。 “老大,你……”焦急的声音,在看见床上那一幕的时候,震惊地顿住了,放大的瞳孔里,印满了不敢置信,“顾绫萝你……” “我?”顾绫萝趴在大boss腰际处,回头看着跑进来的左护法,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道:“我拿被子给他盖啊!” 陆无涯看着浑身光脱脱,只有胯下重要部位被一团白布遮挡住,双手还被蓝色丝带束缚在头顶,双眼迸发出熊熊怒火的老大,再看看扯过被子,将老大裹得严严实实的顾绫萝,心底幽叹着为顾绫萝以后悲惨的死法默哀。 “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一个闪身,原来处于内室门口的左护法就站到了床边,一手拉扯着顾绫萝,将顾绫萝推离床边:“你快出去。” “靠!你打完斋不要和尚?!”顾绫萝不满地甩开陆无涯的手,气哼哼地瞪了不知何时闭上眼的大boss,无限鄙视地撇撇嘴:“老子看你是美男的份上,才会冒着长针眼的危险救你!给你点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好了好了,我祖祖宗宗都会感激你的。”陆无涯将张牙舞爪的顾绫萝拎出房,说着在顾绫萝不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 走回内室,陆无涯将束缚大boss双手的蓝色丝带解开,试探地唤着闭着眼睛,看不出神色的大boss:“老大?” “还是没找到麒麟吗?”大boss声音平静地道。 “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陆无涯将床边的水盆端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千烨也有派人在调查顾绫萝,说她的婢女在宝亲王府偷偷打听王爷的事,今日四皇子还大摇大摆去护国公府了。” “嗯。”大boss轻应一声,“我想睡睡。” “有什么事尽管叫我。”陆无涯也不多言,扔下这么一句,就出去了。 顾绫萝斜躺在铺着十层冰蚕被的矮榻上,吃着护卫准备的糕点,睨着推门进来的陆无涯,“怎么,知道来感谢我了?” “你要的护卫和小倌已经找好了。” 陆无涯拍拍手掌,两名穿着黑衣,长相端正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顾绫萝跟前问安:“黑煞/白煞,参见主子。” “名字好俗气。”顾绫萝打量着那两护卫。 “你可以重新给他们取名字。”陆无涯说着,又拍拍手掌:“这是你要的小倌。” 掌声落下,一个穿着紫红色衣衫,披散着头发,长得很是阴柔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第036章.还是雏儿吗 第一眼看过去,男子的确风情万种,极其好看的长相,也的确能坐上小倌馆头牌之位,但认真看的话,能从男子的眉眼和举止里看出来,男子不是从事小倌行业的。 顾绫萝上上下下打量那小倌:“长相挺对我胃口的,左护法送的这份礼物我很满意。”说着,意味深长地睨了睨陆无涯,顾绫萝朝那小倌勾勾手指,拍拍床边的位置,对那小倌道:“来,过来这边坐。” 调戏美男神马的,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紫红色衣衫小倌丝毫没有一个伺候过主子该有的媚态,只是浅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顾绫萝,在顾绫萝拍过的位置上坐下,只要顾绫萝伸手,就能将小倌看似纤细的腰肢抱个满怀。 “我和这美人儿要做正经事,左护法识趣点吧!”顾绫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抬起,挑着小倌的下巴,笑得特别猥琐,特别下流地瞥瞥陆无涯,又看着那两名单膝跪下的护卫,吩咐道:“黑白双煞,你们守在门口,不要让无谓的人来打扰到我们~” “是!”黑白双煞齐齐应声。 陆无涯在顾绫萝那恶心巴拉的笑容下,揉着满手臂的鸡皮疙瘩出门,临离开前,还同情地瞥了那小倌一眼,顾绫萝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色狼!要是生在贫苦人家,又没才能赚钱,定然是个恶贯满盈的女采花贼! 关门上,顾绫萝脸上猥琐下流的笑收起,慢悠悠地支起身,似笑非笑地睨着小倌:“你叫什么名字?” “君泠。”小倌浅笑着道。 “花名?”顾绫萝问。 小倌说:“是,也不是。” “可曾接过客?”顾绫萝又问。 小倌摇摇头:“未曾,拍卖初夜之前,刚才那位公子把我买下来了。” “哦~~”顾绫萝笑得意味深长地睨着小倌,“想随我回家呢,还是专门在这儿伺候我?” “刚才那位公子把我送给您了,您想如何便如何。”小倌一直笑得浅浅淡淡,好像顾绫萝什么表情在他眼中都无所谓似的。 “嗯,回答得真好。”顾绫萝伸手抚摸着小倌滑嫩的肌肤,不禁感叹道:“你们都是吃的什么啊,皮肤怎么都这么好呢?”真真是肤如凝脂,又白又滑又细腻无暇,想着,顾绫萝想起被她脱得干干净净的大boss,啧啧,没能趁机好好吃豆腐真是太浪费了! “只是准时吃饭,并未吃其他。”小倌笑道。 “不知道这身子是不是如这脸蛋般滑嫩?”顾绫萝说着,抚着小倌脸颊的手,慢悠悠地往下滑,摸过小倌细瘦的脖子,在锁骨处留恋两把,小手顺着小倌的衣襟往里面探。 顾绫萝仔细地观察着小倌的面部表情,企图从那浅浅的笑意中找寻些什么,可小倌好像都不在意似的,面对她的调戏,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连脸上那笑都没有丝毫变动! 女人不狠,站不稳呐~顾绫萝想着,双手放在小倌双肩,力气一带,欺身将小倌压在榻上,面具下的嘴角暧昧地扬起,“还是雏儿吗?” 第037章.你饥渴难耐? “嗯。”小倌还是浅浅地笑着,微微弯起的眼眸,瞳孔是纤尘不染的黑亮,好像世俗皆不在他眼底,也好像这个世界的任何狂风暴雨,都无法染指这双清澈的眼眸。 顾绫萝定定地看着这双眼眸倒影着的自己,深深的,好像非得看进小倌双眼里,探寻里面藏得深沉的秘密,她慢慢地低头,伸出的舌头快要舔上小倌那红唇的时候,门轰一声被人砸开—— 顾绫萝蹙眉扭头去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识趣来打扰她的好事,就见银质的面具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过一抹抹阴森的光,那张惨白的脸,在光亮的衬托下,好像透明了一般,深沉的眼眸,燃烧着熊熊怒火地瞪着她,一副老公出差回家,回来看见老婆和别人滚床单,抓奸在床的样子。 “……”顾绫萝眨了眨眼,睨着前不久还要死不活,如今一袭单薄青色衣衫,就华丽丽地砸门闯进来的大boss,那眼神仿似在说:要不要这么急着来算账? “你饥渴难耐?”大boss没有血色的唇角扬起,笑得危险。 “不饥渴,但是如此美人在身下,心肝儿挺难耐的。”顾绫萝不知死活地道。 大boss收起唇角的笑意,目光有意似无意地掠过顾绫萝的胸口:“大可以将它挖出来,浇点冰水瞧瞧还难耐不难耐。” 顾绫萝说:“要不要这么暴力,这么血腥?” 大boss道:“我可以更暴力,更血腥。” 顾绫萝支起身,真诚地看着满身霸气侧漏,随时都能扑过来挖开她心肝的大boss,无辜地道:“我脱你衣服是为了救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大boss冷笑一声:“我杀你是为了拯救你堕落的灵魂,你应该感谢我。” “我救你我还有错了?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就懒得忙乎了,弄得里外不是人,都不知道为的啥!”顾绫萝气哼哼地道,“不就是看了你身子吗?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要真觉得亏了,大不了我也给你看一回呗!” “……”华夏国第一不要脸女子,非顾绫萝莫属。在门边看着戏的陆无涯默默地在心里道。 “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大boss瞥瞥还躺在矮榻上的小倌,隐隐有着警告的意味,又居高临下地睨着顾绫萝道:“我一日未脱你衣服看回来,你一日不得在他人跟前脱衣服。”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顾绫萝皱着眉,要真想看她身子,她现在随他回房脱给他看不就是了,还非得他自己脱!这人真是典型的有仇报仇,没仇也得踹上一脚!性格忒扭曲了! 大boss挑眉:“你有意见?” 顾绫萝点点头,在大boss危险的眼眸中,连忙摇头笑着道:“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大boss你愿意看我的身子,是我前世今生累积下来的福气!”她还要在所罗门里混,暂时不能和这尊大佛闹翻了。 “哼!”大boss冷哼一声,对顾绫萝的献媚嗤之以鼻,拂袖转身离去,似乎想到顾绫萝为人有多不知廉耻,头也不回地冷冷地扔下一句:“若我知道你看别人的身子与我比较,我就挖掉你的眼睛,放在小倌馆里摆着,让你生生世世看个够。” “……”亲,不就看个身子吗,你是男的吧,至于吗?顾绫萝心里的泪都后悔得能淹死自己好几回了,一种救了天天拿刀砍自己的仇人,仇人不念恩还是非要砍死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038章.供给深闺中的寂寞富女人 “你们老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顾绫萝郁闷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问着看戏看得很爽的陆无涯。 “怎样?”陆无涯笑得美艳动人,一个旋身,潇洒地坐在椅子上,虽然老大这反应的的确确有那么些奇怪,但老大能制住嚣张的顾绫萝,让他颇为开心。 “小气,霸道,恶毒,残忍。”大boss不在,顾绫萝便肆无忌惮道。 陆无涯不赞同地摇头:“老大为人温润如玉,待人宽厚和蔼。” “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你知道吗?”顾绫萝一连送了陆无涯三个白眼。 陆无涯嘴角微扬,凉凉地道:“我没瞎说,只是老大不喜欢你,对你比较小气,比较霸道,比较恶毒,比较残忍。” “……”得,谁让人家是大boss呢!顾绫萝默默地在心里记大boss一恨,暂且把这事搁置,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黑白双煞:“你们守门不力,罚你们去五皇子府偷窥秦秀钰洗澡,我要你们向我报告她身体的每一个特征。” “是!”护卫眼底流转着复杂,但还是听话地单膝跪下领命。 陆无涯同情地瞥瞥护卫一眼,转脸看着顾绫萝感叹道:“女子之中,你也算是极品了。”斗不过老大,就惩罚手下出气,她才如自己所说那般小气,霸道,恶毒,残忍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因为这是你们的地盘,他们就能轻易破坏我对他们的信任。”顾绫萝慢悠悠地喝着茶水,斜睨坐在矮榻一边的小倌: “看在你姿色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选择,一留在这儿伺候我,二随我回家伺候我,若是选择困难,那你就收钱滚蛋。” “我愿意随你回家。”君泠不着痕迹地瞟了陆无涯一眼,看着顾绫萝,笑得诚恳。 领着君泠回家,顾绫萝命小青准备床铺被裕,将他安置在整修过的西厢。 “你即便是小倌也是男子,除了我的院子不能随意进出外,府里其他地方你都可以自由出入,但是我爷爷的院子你别乱晃悠,要是不小心进去了,就记得上柱香。” 顾绫萝叮嘱道,护国公的小院里,还安放着原主顾绫萝父母的牌位,她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过去上香,而其他时候都是小青在打理。 “我记住了。”君泠长得很好看,相比陆无涯的美艳,他的美很阴柔,但眉眼间的英气又不会令人将他看成女子,恬静的笑意在他脸上横生,总给人一种二月和煦春风的感觉。 “小姐,他是谁啊?长得好好看!”一出西厢,小青就八卦兮兮地问道。 “我收回来的小倌,你喜欢不?”顾绫萝笑着逗小青。 “小倌?就是供给龙阳之好的男子们玩乐的美男子?”小青小脸儿红扑扑的,脑海中想象着奇怪的画面,连心跳都不安分了。 “也供给深闺中的寂寞富女人,要是你喜欢,我送你一个?”二十一世纪里的富婆,就爱包养长得好看,有万种风情的牛郎啊~ “小姐你说什么啊,小青,小青才不需要呢!”小青心肝儿噗通噗通乱跳,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哈哈哈哈哈~”顾绫萝看着小青青涩可爱的反应,笑不可抑。 第039章.去个好地方 顾绫萝回房,出门前不在的麒麟,已经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歇息了,身边还放着几颗红艳艳的果子,这果子顾绫萝不陌生,正是那会散发异香,但吃起来苦得要死的红果子。 顾绫萝放轻脚步走近,闭眼的麒麟轻轻扬扬地抬起眼帘,瞥了一眼顾绫萝后,又闭上了眼。 “这就是麟果?”顾绫萝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把玩,没想到这就是宝亲王解毒需要的药引,之前她还当水果吃来着,小青说过这果子得用麒麟的血来种植,没想到麒麟对她这么好,竟愿意拿这种补品给她吃,她再次索取,它又默默地拿给她。 “阿咩,谢谢你。”顾绫萝玉臂一伸,紧紧地抱住麒麟的脖子,脸颊跟狗儿似的,蹭着麒麟冰凉冰凉的鳞甲。 “吼~”麒麟傲娇地叫了声,微微挣扎了两下,就任由顾绫萝又是揽又是抱的了。 “嘿嘿~你好好休息吧,明儿我出去干场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去山里头找些顶级植物给你当饭吃!”顾绫萝啪嗒地在麒麟脸上亲了一口,拿过麟果放在一个木盒子里,屁颠屁颠地去沐浴了。 麒麟看着顾绫萝高兴儿乱蹦乱跳的身影,本就透红透光的脸颊,挂起两朵羞答答的红晕…… 顾绫萝的大床被麒麟霸占了,她就让小青清理隔壁的房间给自己睡,可麒麟又跑到她的床上,而且特别怪异的是,她在哪儿睡,麒麟就会去哪儿躺。 她思量过后,只好把两间房间打通,原本贴着墙壁的两张床合拼在一起,她睡一边,麒麟睡一边,在外人眼中,两张大床都被她睡了,但在她眼中,就是一人一麒麟各睡一张。 为了不辱没上古神兽(其实是自己觉得怪怪的),顾绫萝自那以后,沐浴、换衣就在隔壁房间里进行,嫌麻烦的时候,还命人在阻隔的墙壁上凿了个小门,可以更方便地通行…… 清晨,太阳公公用他那温暖轻柔的手臂,把大地从梦中唤醒,金色的阳光铺满大地,为绿树红花披上动人的新衣裳。 顾绫萝一袭鲜红的轻纱罗群,清爽地推门而出,站在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的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水润的空气,毫无顾忌地伸着懒腰。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双手叉腰,顾绫萝微微仰着头,迎着东方的日出,认真地唱着二十一世纪里火红火红的神曲小苹果,一边还扭动着腰肢手脚,随着节拍舒展筋骨。 这是她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课,犹如二十一世纪那般。小青也早就见惯不怪了,端来早点,放在石桌上,看着顾绫萝扭扭腰,提提腿,听着顾绫萝唱怪异,但很好听的小曲子。 “小姐,你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吗?”见顾绫萝一曲完毕,向石桌走来,小青端起一杯清茶递给顾绫萝问道。 顾绫萝一口将杯中清茶喝尽:“我们要去个好地方~” 第040章.等会该有不知死活的傻逼来找茬了 吃完早点,拿过装有麟果的小木盒,顾绫萝和小青从后门出门,经过西厢的时候,未见昨晚安置在那儿的美男子,顾绫萝便问:“人呢?” “君泠公子早早出门了,说是需要买些私密用品,我给他银子和钥匙了。”君泠公子虽是小倌,但是她家小姐带回来的人,也算客人,小青对他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哦。”顾绫萝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她家墙角处,有个可疑的身影在打量着她和小青,不多会儿就鬼鬼祟祟地离去,唇角微扬,等会该有不知死活的傻逼来找茬了。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去雇轿子?”小青问道。 “不用,沿街走吧,我需要找些人来让我们家热闹点。”顾绫萝道,她要是上轿子了,别人找她费时,她办起事来也不方便。 随着日光灿烂,京中的大街小巷都热闹了起来,繁华的景象看得顾绫萝啧啧称奇,一路注意着路边的乞丐,一路买买买。 顾绫萝恶名的消息,偶尔还能从三姑六婆,闲来无事的八卦子弟口中听到,顾绫萝也不在意,眼看自己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跟前走过,他们也认不出来,心里乐颠得很。 在所有人眼中,弃妇顾绫萝应落魄成乞丐没两样,怎么可能会像她这般,一身价值不菲的轻纱罗裙,身边跟着个衣着也不凡的丫鬟呢,破败的护国公府徒有虚名,令人说起是非来都是毫不顾忌的。 小青却不像顾绫萝这般淡定从容,听到那些人说顾绫萝坏话,还是会横眉怒目,但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咒骂对方,看得顾绫萝乐呵呵地笑她傻。 “小青,你也该买些新首饰了,戴来戴去都是那些,给你的钱,你都藏着掖着干嘛?”路过首饰铺子,顾绫萝看着小青头上朴素的珠钗道。 小青的衣服是她去布庄按照自己心意订做衣服的时候,一同订做的,布料款式都是最好最新的,比得上京中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嘻嘻,浪费是很不好的。”小青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颊,从鼎盛的护国公府到衰败的护国公府,又到奢华的五皇子府,再到她们主仆差点儿饿死,如今突然有钱了,小青也时时刻刻都从以前的贫苦中警惕着自己。 这些日子来,顾绫萝也的确没亏待过小青,她吃的补品也总有小青的一份,两人从皮包骨的消瘦状态,慢慢地恢复如初,脸色也较之从前长期饥饿的蜡黄,变得红润。 “没钱浪费是可耻,有钱不浪费就是一种浪费。”顾绫萝教育道,“你快挑些喜欢的,我送你。”顾绫萝也知道,一下子要小青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很难的,只好如是说。 “谢谢小姐!”小青一直觉得顾绫萝待她这个丫鬟,如其他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般好,她会折福,曾不断地拒绝,但拒绝顾绫萝的下场,就是被顾绫萝拿着毛毛虫吓唬,自那以后,顾绫萝说啥,她都不会再拒绝了。 小青看着一盘盘摆放整齐的精致珠钗名贵首饰,满眼绽放光亮,没有女子会不在珠钗首饰跟前俯首称臣,长期做家务的粗糙小手,正欲拿起一支粉珍珠头钗的时候,一只玉白的手快速地抓过那头钗! 第041章.别妄想对我动手动脚 “这粉珍珠头钗做工这么粗糙,珍珠又不圆润透亮,这样的下品,的确很适合身份低微的残花败柳戴。”拿着粉珍珠头钗的女子,长得可爱动人,肤如凝脂,笑起来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她极尽鄙夷地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在脑海中寻找眼前女子的记忆,再三确定自己和这女子不认识,从前也没有结下过啥牙齿印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女子。 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衣着名贵,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皆有的大气,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丫鬟。那朴素丫鬟也如同那女子一般,对她满眼鄙夷不屑,还一副恨不得吐她口水的模样。 这对主仆能精准地找到她,可见那偷偷摸摸蹲她墙脚的小厮,是她们的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顾绫萝不禁失笑地反唇相讥:“尤其是像姑娘你这般的。” “你!”女子似是没料到顾绫萝会如此大胆地顶撞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京中谁不知道你顾绫萝是个不知羞耻的弃妇,没脸没皮的残花败柳?!” 女子声音很大,足以引得周围的过路人驻足,一听闻顾绫萝三个字,都齐刷刷地看着顾绫萝,一下子就爆发出阵阵嘲讽鄙夷。 “她就是不知好歹,三番四次欺负五皇子妃的弃妇?” “长得那么丑,还想勾引五皇子!” “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们看她还穿着红衣,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出嫁啊!?” “哈哈哈哈,乞丐也不会看得上她!” 顾绫萝一一扫过那些无知妇孺,和闹事起哄的男子,目光极具威慑力,满目的冷气,好像能发射出冷箭般,看得那些起哄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着嘴怔在那儿! 顾绫萝满意地斜睨女子一眼,咬字清晰,声音清冷:“我知不知羞耻与你何干?难道我抢你残花败柳的声明,威胁到你不要脸皮的地位了?” “你这个恶毒的低贱女人,竟敢出言侮辱本小姐!”女子气极,脸青青红红地变色,咬牙扬手,上前就要甩顾绫萝巴掌。 顾绫萝一把抓住她挥舞在半空中的手,手掌用力收紧,握得女子痛苦地大叫着:“痛痛痛!贱女人,你快放开本小姐!!” 女子身后的丫鬟见此,上前伸腿就要踢顾绫萝,可动作不够顾绫萝快,顾绫萝一个抬腿,就将丫鬟狠狠地踢出铺子!那一脚力气极大,丫鬟痛得无法再爬起来。 “我顾绫萝不曾与你们结过怨,也不曾与你们有过恨,为何你们三番四次不肯放过我?我偷你们钱,抢你们男人,睡你们爹娘了吗?我坏你们事,打你们孩子,砸你们摊子了吗? 还是我犯过什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罪,你们非得置我于死地?言语诋毁我可以不在意,但别妄想对我动手动脚!” 顾绫萝凌厉的目光,一一看着那越多越多围过来看戏的人,笑得如同嗜血的地狱修罗,字字珠玑,字字清晰,字字有力地掷向他们。 第042章.废了你这个贱女人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红衣,仿若来自地狱,满目冷意地向他们索命的女子,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这……还是那懦弱无能的顾绫萝吗?还是那大婚第二天被五皇子打了两巴掌,连哭都不敢哭的顾绫萝吗?还是被五皇子扫地出门,哭得撕心裂肺,跪在五皇子身边苦苦哀求的顾绫萝吗? 还是那被五皇子妃当众打得失声痛哭,还不断责骂五皇子妃的疯婆子吗?还是那三番四次出言侮辱五皇子妃的贱女人吗?还是那穿得破破烂烂,每间医馆去求药的恶心乞丐吗? 顾绫萝不屑地甩开女子不停挣扎的手,在女子含恨的目光中,唇角微弯,“小姑娘家家的,别满口恶言恶语,指不定以后嫁的夫君是个哑巴呢!” “你!顾绫萝你死定了!本小姐要废了你这个贱女人!”女子被顾绫萝气得血管都快爆炸了,狰狞地吼着,就要扑向顾绫萝。 “废了我?”顾绫萝好笑地睨着扑上来的女子,不等女子扬手,她的手便快如闪电地拍上女子光滑的脸蛋儿上,手下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翻飞在女子脖子里。 “啊——!!!”女子惊恐地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左脸,好像见鬼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瞪着顾绫萝,“你这个臭女人贱女人,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爸是不是李刚!”顾绫萝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你你你——”女子恨不得活生生将顾绫萝撕成几片,说着又要扑上顾绫萝,岂料脖子突然痒得紧,钻心的难耐,让她双手下意识地去抓去挠,她慌乱地看着顾绫萝:“贱女人你对我做什么了?!” “我对你做什么了?”顾绫萝无辜地眨了眨眼,那些粉末是她用晒干的毛毛虫和山芋,特制的痒痒粉,能深层渗透皮肤,痒会从骨子里钻出来折腾人! “你,你,你给我记住!本小姐会让你后悔的!”女子又抓又挠,脖子的皮肤都被挠出血痕了,但痒好像从骨子里透上来一样,不抓难受,抓又难受! 女子愤恨地指着顾绫萝鼻子,用力地跺跺脚撒气,跑出铺子踢了痛得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的丫鬟一脚命令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起来!” 小青愕然地看着那对狼狈不已的主仆,回头看着浅笑嫣然的顾绫萝,衷心赞扬:“小姐,你好厉害!” 如今,她家小姐不是谁都能欺负得起的了!真是苍天有眼!她们主仆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大老爷和老爷夫人,终于可以死得瞑目了! “这算什么。”顾绫萝眸光微转,完全没把那对主仆放在眼里,抬眼颇具冷意与威慑地看向还愣在原地的一众,一众马上散开,该干嘛的干嘛,生怕自己得那狼狈不已的主仆一般下场! 就连首饰铺子里的老板,都一脸惊恐地看着顾绫萝,微胖的身躯,怯怯地退到里侧的柜子上。 瞧老板这心虚的模样,怕是没少说她的坏话吧!顾绫萝眼角带上淡漠的笑意,斜睨老板一眼,带着小青出了首饰铺子。 “小姐,我们不买首饰了吗?”小青看着吓得脸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微胖老板,不解地问顾绫萝,那首饰铺子里的首饰,很多都挺好看的。 顾绫萝简言道:“换一间。” 第043章.地狱之花曼珠沙华 一路逛逛逛,一路买买买。 顾绫萝七绕八走地带着小青来到满布权贵府邸的燕子巷,直往尽头的宝亲王府而去。 抬头看着那黑底苍劲有力金字牌匾,小青愣了愣:“小姐,我们来宝亲王府做什么?” “当然是做好事了~”顾绫萝笑得神秘,走上楼梯,守门的两个黑银色劲装侍卫,拎着剑上前来拦住她。 “你们干嘛来的?知道这是宝亲王府,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吗?”一冷面侍卫冷声道,眼神凶恶地瞪着顾绫萝和小青。 “把这个交给你们王爷,他会感激你们的。”顾绫萝从怀中掏出木盒子,递给那冷面侍卫。 冷面侍卫狐疑地盯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顾绫萝,接过那木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红艳艳的果子,墨黑的瞳孔瞬间瞪大:“这是……”抬头不敢置信地打量着一袭红衣的顾绫萝。 “你在这里看着她们,我进去禀告王爷!”冷面上侍卫扔下一句,就急步跑向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顾绫萝就这样,在另一名侍卫的监视下,镇定自若地看着冷面侍卫推门进去,没多久又带着一看似管家似的胡子中年男子,拉门出来。 “姑娘,老奴是王府的管家,姓周,请问这赤麟果姑娘是如何得来的?”胡子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地向顾绫萝躬身拱手,笑得和蔼地问道。 赤麟果?顾绫萝对红果子的名字恍然了一下,笑意盈盈地对周管家道:“我家。” “请问姑娘家住何方?”周管家循循问道。 “京中宁安道七街六号护国公府。”顾绫萝一字一顿地道,将周管家和侍卫们的惊诧尽收眼底。 “原来姑娘是顾小姐,老奴失敬了。”周管家惊讶过后,笑得仍旧和蔼,“不知顾小姐可还有这赤麟果?” “有。”明明知道周管家想什么,但顾绫萝就是不说,就是等周管家自己问。 “可否……”周管家试探地道。 可顾绫萝不等他话完,便笑得天真无邪地直视周管家布满皱纹的眼眸,“我可以把赤麟果给你家王爷,但是你家王爷能给我什么呢?” 周管家愣了愣,一时没料到顾绫萝如此直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黑银色劲装的侍卫从王府里跑出来,在周管家耳边轻语什么,接着周管家便毕恭毕敬地扬手作出邀请状:“顾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顾绫萝领着小青,跟随周管家踏进朱红色的门栏,踩在黄色的鹅卵石道上,入目是大片大片的鲜红。 “好漂亮!”小青从未见过这么大片的红色花海,顿时忍不住赞叹道。 “地狱之花曼珠沙华。”顾绫萝眼底也是赞叹,看着小道左右两边都是望不见尽头的红色曼珠沙华,想着这宝亲王究竟是怎样一位男子。 “顾小姐知道这曼珠沙华?”走在前头领路的周管家闻言,诧异地回头道,就是当今皇上到了这儿也询问他们,这是什么花,这顾小姐竟然知晓王爷外出寻医时带回来的红花。 “嗯。”这世界没有她顾绫萝不知道的植物。 第044章.保我一生平安,护我一世安稳 顾绫萝跟着周管家穿过鹅卵石路的大片红色花海,绕过七曲八弯的亭台楼阁,走过青石板路,又是一片红色的曼珠沙华花海,花海后是一座由檀木所建造的两层木屋子。 木屋子前,坐着一个浅青色的身影,远远看过去,那浅青色的身影,有一头银白的发,发丝随着微风悠扬起舞,在曼珠沙华红色的映衬下,沾染着阳光,晃得人眼花。 “王爷。”周管家毕恭毕敬地弯身行礼。 “民女参见宝亲王。”顾绫萝福身行礼,不等那人赦免,便自顾自地收礼。 “奴婢参见宝亲王。”与穿越过来的顾绫萝不一样,小青的奴性是从小就刻在脑海里的,见到宝亲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立马就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了。 “不必多礼。”背对着他们而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声音清浅,好像风大点就能吹散。 “谢宝亲王。”小青起身,低头安分地站在顾绫萝身边。 “你们退下吧,本王想和顾小姐单独聊聊。”靠坐在轮椅上的浅青色身影,淡然地命令道。 “是。”周管家和小青同时应道,周管家也和蔼地领着小青离开。 夏日午后的风,闷闷地扑腾着大片的红色花海,朵朵红花如同波浪那般悠扬地翻滚,徒留宝亲王和顾绫萝的院子也安静得只有花与风窃窃私语的声音,两人一坐一站地望着同一片蓝天,同一片花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多久,也可能没多久,宝亲王那清浅得好像发不出一丝力气的声音响起:“顾小姐想要用什么来交换赤麟果?” “我一辈子的安稳。”顾绫萝看着那片红艳艳的花海,眉眼柔和,字字纠缠着风,异常清晰地响在院子里。 “此话怎讲?”宝亲王似有不解。 “梦里的世界太美好,美好到我无法适应清醒过来的残忍。” 顾绫萝透过大片的红色,回想起在自由自在的民主时代里,那个无人敢肆意践踏侮辱欺负,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唇角微扬,带着些无法察觉的悲伤,悠悠地道: “我要王爷你娶我为妃,保我一生平安,护我一世安稳。” “仅凭几只赤麟果就想本王娶你为妃,太异想天开了。”宝亲王清浅的声音里,带上几不可闻的笑意,微微提高的语调里,将那点笑意转化为显而易见的嘲讽。 “王爷你可以选择不,但赤麟果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顾绫萝毫不在意地轻笑,若宝亲王不能为她所用,她何须手下留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宝亲王转动着轮椅,惨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袭红衣,宛如曼珠沙华般神秘妖娆的顾绫萝。 她五官端正,但因为过分消瘦,整体看起来,并不好看,街边随手一抓一姑娘都能比她出色,可红色好像天生为她而设般,套在她身上,有不一样的风采,别致的好看。 一直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只在夜间绽放光彩的人儿,今日却大摇大摆来他宝亲王府了。 看着那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眉目如画如诗,高挺而精致的鼻子,唇虽苍白,但薄而好看;如黑曜石深沉透光的瞳孔,特别明亮耀眼惑人,也是这抹光将长年的病态压下去,这么看着,男子像极了书画中的妖孽;柔和的轮廓,恨不得摸上几把的优美线条,顾绫萝隐隐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我都只是想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活下去,既然可以选择合作,又为何要为敌?”顾绫萝心下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宝亲王,脸上却不着痕迹地摇摇头,话语里是诉说不尽的孤寂。 “本王身份高贵显赫安富尊荣,你说说,本王凭什么要和你一个声名狼藉、恶名远播的弃妇合作?”宝亲王深沉的眼眸里,隐隐泛过星星点点的嘲弄。 顾绫萝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字一顿道:“就凭我的嫁妆是上古神兽麒麟。” 第045章.听得脸红心跳我可不管 直至顾绫萝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一直坐于木屋之中,把屋外谈话都听了去的紫红色衣衫男子,一脸柔暖浅笑地慢步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长得极其美艳的男子。 “老大,你相信她?”眉眼一动,比之女子还要媚惑几分的陆无涯,满是怀疑地问道。 “你认为她胆子得多大,才敢来宝亲王府胡掐?”宝亲王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看向紫红色衣衫男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顾绫萝的确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护国公府如前,也不如前,她命人把自己需要的院子整修了,每个院子都种满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就连荒废的院子也种着很平常的花草, 护国公的院子也整修得和护国公生前一模一样,被贩卖出去的贵重物品,被亲戚抢走的东西,就连一桌一椅,桌椅上该有的小划痕,都一一复原如初了。” 紫红色衣衫男子,也就是小倌君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手帕,翻开手帕,里面有一片火红色的鳞甲:“这是我从顾绫萝床上发现的,并未看见麒麟的身影,但她房中的确有很浓重的麒麟气息,柜子里也还有好些赤麟果。” “她究竟做了什么,麒麟才甘愿留在她身边?”陆无涯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神秘的上古神兽,会愿意和顾绫萝这种……这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黏糊在一起! “还记得我们的人为了抓麒麟,曾不小心伤到麒麟,惹它发怒吗?”君泠还是那三月和煦春风般的笑。 “不会是顾绫萝"救"了它吧?”陆无涯大胆猜测。 君泠缓缓道:“捕获麒麟的时候,密卫曾说过,麒麟似是被人包扎过伤口,胸前缠着女子衣裙碎布条;上古神兽尤其是像麒麟这般,会给人类带来祥瑞的善性仁兽,特别念恩,它会用余生去还恩,但像这般愿意留在一个人类身边的,倒是第一次见闻。” “顾绫萝还真大能耐!”陆无涯撇嘴暗讽道,总觉得是他们伤了麒麟,无形中给了顾绫萝机会和麒麟"结识",她才能如此嚣张不可一世! 君泠道:“顾绫萝身上并没有上古麒麟化骨,按理说应该见不到麒麟,但她却能见到麒麟,还能靠近受伤发怒的麒麟,为其清理包扎,可见这个女子,真的很不一般。” “老大,你当真要娶她?”陆无涯挑眉看向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宝亲王。 宝亲王唇角微扬笑得耐人寻味,眼底流转着让人无法看透的光亮:“投怀送抱,何乐而不为?” “小姐,你心情很好诶,和宝亲王都说了些什么啊?”走出宝亲王府,小青八卦兮兮地问道。 “说了些~嗯,小孩子不能听的。”顾绫萝故意逗着小青:“你真要听吗?等会听得脸红心跳我可不管喔!” “那,那我不听了!”小青一听顾绫萝这挤眉弄眼的模样,就知道她说的话又要带荤了,连忙摆手。 顾绫萝最喜欢调戏单纯无知的少女了,小青每次给她的青涩反应都能逗笑她:“哈哈哈~咱们去醉香楼尝新!” 第046章.你每每看到本皇子都要绕路走 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但像顾绫萝这般恶名远播的弃妇,关于她的什么事,都会像风一样遍布,像闪电般迅速散播。 才半天的时间,顾绫萝被妖邪附身,怒打小姑娘的事,就以讹传讹,越来越奇幻化地流转在京中大街小巷了,就连醉香楼里的吃客,都在热火朝天地谈论着这事。 “听说顾绫萝打的那个小姑娘是礼部尚书的滴女邵敏仪!” “她还真是活得不耐烦,得罪五皇子妃都让她求生不得了,这会儿还要惹礼部尚书之女!真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吗?” “你们是没看见,那顾绫萝像被鬼附身一样,眼睛都带着青光的,张牙舞爪的特别吓人!” “就是就是,还穿着特招鬼怪的红衣!听说穿着红衣死去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寻仇的!” “你们说,是不是她死前特意换上嫁衣,如今……” “哎哟妈呀,你们这些爷们说归说,别吓唬小孩子啊!” 顾绫萝和小青坐在二楼包厢里,微开的门,将楼下毫不避忌的热辣谈话声传上来,听得吃着饭菜的顾绫萝差点儿笑得喷饭。 “小姐,你还笑,那个姑娘是吏部尚书的滴女诶!”小青听到那些人说话,本来的开心早就烟消云散了,紧张害怕地看着顾绫萝。 “那又如何?如今秦秀钰站在我跟前,我都不会给面子她!来来来,快吃,吃饱咱们还有事要做呢!”顾绫萝不屑地撇嘴,夹起一块烤鸡放进小青碗中。 虽离开宝亲王府时,宝亲王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但她相信宝亲王是个聪明人,绝对会将宝亲王妃之位双手奉上。 “要去做什么?”小青止不住地好奇。 “找人。”顾绫萝简单地说明。 小青又问:“小姐要找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别只顾着说,快吃……” 吃完饭,付过账,顾绫萝带着小青,在所有人诧异震惊的目光中,悠然走下木质楼梯。她们来的时候,还不是膳食时间,人并不多,这会儿正正是膳食时间,人多得座无虚席,刚刚又处处都在谈论着她,她一出现,几秒的寂静过后,便爆发出阵阵哗然。 “她就是顾绫萝!” “娘,娘,她就要红衣妖怪吗?” “千万别和她对上眼,会中邪的!” “……”顾绫萝白眼连连,也不管这些人云亦云的傻逼,带着小青径直走出醉香楼,可老天爷总爱闲来无事逗儿她玩,还没走出醉香楼呢,就被人冷冷地唤住了。 “顾绫萝,你站住!” 这具身体过分熟悉的声音,让顾绫萝不得不回头看去,只见端木靖一袭湖蓝色锦衣华服,风姿雅然地站在二楼,冷着一张俊脸,居高临下,极其鄙夷地睨着她。 “不知五皇子找我有何事?”顾绫萝视线移向端木靖身边,一脸复杂的端木恒,和端木恒身边长得极为英俊好看,穿着一袭紫衫的男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本皇子不是说过,你每每看到本皇子都要绕路走吗?”端木靖冷然地质问道。 第047章.心理变态,不欺负女人不痛快 “呵,五皇子这话真是搞笑了,若不是你唤住我,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顾绫萝好笑地看着他,根本弄不明白自己从未得罪过他,这男人却一直看她不顺眼,和秦秀钰早就暗地里私通,又非要娶她,娶了她又是打又是骂,等秦秀钰怀孕了,又将她休了赶出门。 端木靖微不可察地皱眉,声音更冷了:“如今你看到了,快滚。”什么时候顾绫萝变得敢抬头看他,敢出言顶撞他了?传言说她在所罗门一展风采,说她今日在首饰铺子欺负邵敏仪,这些事都是真的? “我说五皇子,你这人是不是梳起发冠心理变态,不欺负女人不痛快?”顾绫萝双手交叉插进衣袖里,目光凌厉而嚣张,唇角张狂地勾起一抹笑,看着端木靖跟看着个傻子似的,一脸的无法理解: “本小姐我不招你惹你,你和你那大肚子媳妇儿,却三番四次来招我惹我,我不反抗你们还真当本小姐是纸糊的,任你们捏圆随你们搓扁是不是?” “放肆!你胆敢出言不逊!”端木靖气极,飞身而落,扬手就要拍向顾绫萝。 顾绫萝比不过这些有内力能随意飞,速度比平常人快几倍的武功之人,打算硬接下这一掌,小手迅速摸向怀中,就要朝靠近的端木靖撒什么过去,一个紫红色的身影,适时地挡在顾绫萝跟前,接下端木靖那一掌! 两股内力相撞,端木靖略微低一筹,闪身退后几步,冷漠的眼眸里闪现杀意,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紫红色衣衫男子。周围的吃客早就惊得远离几人,小心翼翼地在一侧看戏了。 “哎呀,是你!”顾绫萝讶异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个眨眼就挡在自己跟前的阴柔美男子,笑得眉眼弯弯,她就知道这个"小倌"不简单~ “你久久不回家,我便来找你了。”君泠脸上一直挂着那三月和煦春风般的笑,笑意到达眼底,让任何人看见都觉得心底横生阵阵暖意。 语调不暧昧,但是话语里的意思,极尽让人脑内连生遐想,让一众看戏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顾绫萝和君泠,都在暗暗猜疑这两人是啥关系! “你吃饭了吗?”顾绫萝无视周围打量的视线,热情地挽上君泠结实的手臂。 “还没。”君泠一丝异样都没有,安然地接受顾绫萝的热情,全然不将端木靖的杀意放在眼里。 “走,这酒楼的空气都被某些傻蛋污染了,我带你去别间酒楼吃好吃的。”顾绫萝有意无意地瞟了端木靖一眼,挽住君泠的手臂转身要走。 “顾绫萝你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单凭你这句话,本皇子就能将你重打三十大板!”端木靖目光如刀,冷冷地射向顾绫萝,内力运于掌心,再次向顾绫萝挥去! 君泠再次轻而易举地挡下那一掌,顾绫萝回首斜睨着端木靖:“五皇子,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什么,你自己自认是傻蛋就算了,还想堂而皇之地诬蔑我三十大板,做男子做得你这般心胸狭窄小气巴拉,我也是醉了!” 第048章.到时候打狗就不会看主人了 端木靖被顾绫萝一席话,气得额上青筋突突地跳起,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冷意吓得看戏的吃客都绷紧了身子,连连向后退去! 端木靖扬唇要以那一言处罚顾绫萝的时候,站在二楼走廊,端木恒身边的英俊男子开口了:“靖,够了。”动听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隐隐显露威严。 “可是——”端木靖不甘,但看到男子眼底的威严时,还是默默地闭嘴了,双眼怒瞪着顾绫萝,满是警告。 异常熟悉的声音,让顾绫萝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男子唇角微扬,看着她的时候,眼底还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声音和脑海里的记忆人物重叠上的时候,顾绫萝在心里啧了两声,这丫不就是所罗门里,戴着女子画像面具的那位皇子嘛! “真是处处有你,处处有风情啊~”顾绫萝看着他,出声调侃道,细看男子眉眼长得和端木靖端木恒有些相似,但相比他们两人,他身上更添一份迷人的成熟稳重。 端木帆唇角微扬:“这话不错,但相比我,更适合你。”他今日一连看了她上演的两场戏,两场都精彩绝伦,是该出言赞赞,好让她下次还能继续上演好戏。 听闻此话,端木恒和端木靖都讶异地看着端木帆和顾绫萝,他们两认识?不然为何话语里有那么丝丝熟稔? “切!本小姐今日心情好,就不计较每次遇上你总没好事吧!”顾绫萝撇嘴,转身挽过君泠的手臂,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要是闲着就用点心管教管教那些小的吧,别让他总出来乱吠乱咬,老娘又不是骨头!总追着我,我会生气的,到时候打狗就不会看主人了。” 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听得端木靖气极,掌心运力又要拍过去,可端木帆冷冷地看着他,让他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手,攥成拳头,生生把怒气吞回肚子里!默默在心里咬牙,顾绫萝,你给本皇子记住,下次定让你死得难看! “小姐,为什么五皇子心胸狭窄,小气巴拉,你要醉了?”小青虽然被顾绫萝胆敢冒犯五皇子,感到惊悚惊恐惊得心肝儿一直在噗通噗通跳,但是见他们三能安然无恙地从醉香楼里出来,又激动不已,问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 “这个呢,只是形容词啦!什么话里加一句"我也是醉了",你不觉得顿时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很多吗?”顾绫萝沉吟了下,解释道。 “好像也是喔!”小青似懂非懂。 “君泠你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顾绫萝转脸看向君泠。 君泠浅笑道:“嗯,就是些衣物而已。” “那等会吃饱了,咱们逛逛,再看看需要些什么,尽情的买买买!”顾绫萝大方地说着,土豪气息尽显。 君泠垂眸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摸索不透的深远,好像透过顾绫萝在看着谁,再稍稍探寻,会从里面发现星星点点的宠溺…… 第049章.生不如死,死又死不去 尽情地逛完,买完,回到护国公府,顾绫萝累得恨不得倒床就睡,可此时此刻不在屋子里的麒麟,却给她留了活儿——一只受伤的紫貂。 顾绫萝无语凝噎,拖着疲惫的身体,扒拉出药箱,给腿儿中箭的紫貂处理伤口,紫貂很乖,但与其说乖,倒不如说它的伤拖太久,疼得没力气捣腾。 包扎好紫貂受伤的右腿,顾绫萝从柜子里拿出几株晒干了的植物,给紫貂泡水喝,等紫貂一一把水都喝下去后,才宽慰地抚着昏昏欲睡的紫貂:“好好睡吧,这里安全得很。” “小姐,热水好了!”小青推门进来,就看到顾绫萝床上漂亮的紫貂,讶然地跑过来,东瞧瞧,西看看:“小姐,这是什么,好可爱,咦,它受伤了?” “神仙送来的紫貂。”顾绫萝简言道,反正她房里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她都会推给"神仙",这么久以来,小青也习惯了。 “那它以后是不是也住我们家?”小青是个很善良的女子,对小动物也爱得紧,一看见毛茸茸的,更是无法自拔。 “如无意外,应该是的。”顾绫萝道,“你若喜欢,带它回你屋子里养着吧!” “可以吗?”小青双眼冒出激动的光芒,伸手摸着紫貂柔顺的毛。 “当然可以。”除了老公无法和小青分享外,小青想要的,她可以给的,她都会尽量满足小青,因为她早就将小青当成亲妹妹了。 “谢谢小姐!!”小青激动不已,小心翼翼地抱起喝过止疼安睡植物水的紫貂。 顾绫萝洗过澡,昨晚被她罚去偷窥秦秀钰洗澡的黑白双煞,见她没去所罗门,特意来护国公府复命了。 “说吧!”看着单膝跪下的两人,顾绫萝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道。从前原主和秦秀钰还是好朋友的时候,两人曾一起泡过澡,对于秦秀钰身体上的特征,她多少有些印象。 “秦秀钰左肩有个蝴蝶型的胎记,后腰下侧有颗红豆大小的黑痣。”黑煞道。 白煞道:“左边大腿处有个被什么东西烫伤过的方形痕迹,方形痕迹下还有被匕首划过的伤疤。” 这个顾绫萝有很深的记忆,也就是因为这两个疤痕,原主顾绫萝才会真心实意,将秦秀钰奉为知己好友。如今想想,那几个凶悍绑匪,极有可能是秦秀钰一手策划,以骗取原主顾绫萝信任的把戏。 能因为对方替自己受了点皮肉之苦就当成亲妹妹,原主的单细胞行为,顾绫萝看着也是醉得不轻。 瞥瞥黑白双煞,顾绫萝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裹成方形的黄纸,扔给黑煞:“把这些下到秦秀钰的安胎药里,每次下铜钱大小的分量,要亲眼看秦秀钰将它喝进肚子里,才能离开。” “这……”黑白双煞是隶属所罗门大boss旗下的,而所罗门大boss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所以略微有些犹豫。 “放心,这不是毒药,不信你们大可以用银针试试。”顾绫萝笑得甜美:“但你们千万不要放进嘴巴里尝,不然后果我可不负责。”她怎么会毒死秦秀钰这么便宜她?她要的是秦秀钰生不如死,死又死不去! 第050章.一直刻意忽略罢了 京中谁都知道顾绫萝是何许人也,当百里聘礼浩浩荡荡地绕过京中大街小巷,停在破败的护国公府前时,一路跟随绑住红绸缎嫁聘看戏的人群,好像被煮开的水,沸腾了!这事,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如雨点般疯狂地散播在京中大街小巷! 顾绫萝一袭桃红色轻纱罗裙现身,迎接穿得特别富贵喜庆圆润,拿着纯金葵扇的媒人婆,看着身穿黑衣,但是腰间都绑着红布条的小厮,一一将聘礼抬进护国公府,顾绫萝让小青给小厮们派红包,自己也亲自给媒人婆塞了个大利是。 “有劳媒人婆了。”顾绫萝笑得淡然。虽知道宝亲王肯定会双手奉上宝亲王妃之位,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宝亲王会弄得这么声势浩大! 以前看电视剧觉得十里红妆夸张,如今真真切切地百里聘礼晃在跟前,顾绫萝实在惊讶多过惊喜。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收下大利是的媒人婆笑和善,满嘴都是好听的话。 送走媒人婆和抬聘礼的小厮,顾绫萝也不理依旧在她家门前徘徊不去,热议纷纷的围观人群,命小青关上门,就溜回自己的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施肥了。 顾绫萝并不知道,围观的人群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们等着问媒人婆,到底是哪家人出手如此阔绰,如此胆大地要迎娶一身恶臭声名的弃妇顾绫萝! 当媒人婆一手叉腰,欢欢喜喜地说出宝亲王之名时,人群炸开了,满天飞的流言蜚语好比威力惊人的炸弹,轰得整个皇城都不安生,这事,也很快传到各个达官贵人名门望族家中,更快传到皇宫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耳中。 九五至尊怒极,震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立宣宝亲王端木宝华进宫问话。 御花园里,年约五十六七的皇帝,一袭金黄色绣龙衣袍,威严地负手而立花簇前,看也没看被太监推着过来,瘫坐在轮椅之上,满头银白被青色丝带束紧,满脸惨白,气若游丝的宝亲王。 “如今京中到处都盛传你堂堂宝亲王,向顾绫萝那个弃妇下聘了,可确有此事?”皇帝声音低沉如雷,每一个字好像都灌注了铁,威慑力十足地问道。 “确有此事。”端木宝华声音清浅,一如那病恹恹的样子,软而无力。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损我们皇家声誉?顾绫萝曾是你侄儿媳!是伦乱!你这样做要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置已逝的护国公于何地?!”皇帝痛心疾首地回头,满目悲伤地怒视着端木宝华。 “臣弟就是因为已逝的护国公才决定娶顾绫萝的。”端木宝华眼底满是悠扬,遥望着看不到边际的天空,他缓缓道:“臣弟曾答应过护国公有生之年要保护顾绫萝, 可因为臣弟重病缠身,并不知道顾绫萝嫁于靖儿后,竟过得那样悲惨,最后还……要不是偶听到下人说起,从不出门的臣弟,估摸着到死也不知道顾绫萝过得那般不好……” “就算是这样,你也无须娶她,朕可以替她找户好人家再嫁!”作为皇帝,端木靖和顾绫萝以及秦秀钰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一直刻意忽略顾绫萝罢了。 第051章.让他们悔不当初!跪地求饶! “皇上,臣弟担不起顾绫萝不幸福的罪名,臣弟半只脚都快要追上护国公了,若然在有生之年里,还让别人有机会欺负她,臣弟他朝在重遇护国公的时候,连唤他一声打招呼的脸面都没有。”端木宝华的话说得很慢,很清浅,也很悲伤,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散,柔软无力。 “护国公作为两朝元老,生前倾尽全力匡扶朕,朕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孙女不幸福,但你绝不可以娶她,朕废寝忘食也会替她找户好人家的,你立即把亲事退了。”皇帝不容拒绝地道,凌厉的眼眸,看着眉眼间尽数悲伤的端木宝华。 “皇上,臣弟如今把亲退了,就是再次给顾绫萝致命一击,臣弟于护国公,于顾绫萝而言,都不能够这样做。”端木宝华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但是话里也多了几份强硬:“何况,靖儿和顾绫萝徒有虚名,顾绫萝还是清白之身,臣弟娶她并无不妥。 父皇曾许过臣弟,臣弟的婚事自己能做主,如今我想娶的只有顾绫萝一个。皇上看在已逝的护国公份上,就把顾绫萝交由臣弟保护吧!” 皇帝很想说,你一个快死的人了,谈何保护?但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只得深深地叹口气,刚想婉转地说什么,端木宝华又道: “皇上,臣弟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么多年来,也从未随心地活过一次,这一次就请皇上你让臣弟任性一回吧咳咳——”许是一下子说得太多,又心有焦急,端木宝华难受地皱着脸,痛苦地咳嗽几声,鲜红的血沫,就散落在浅青色的衣衫上! “宝华!”皇帝面露关怀,急忙走过去扶着低头咳嗽不止的端木宝华,“快,传御医!!” 距离御花园最近的明月宫里,百名御医替躺在舒适大床上的端木宝华诊脉,一个个向皇帝摇头,表示有心无力。 端木宝华的气息吞吐得更无力了,微微眯着的眼眸里,一直恳求地看着皇帝。 皇帝叹息道:“罢了罢了,你想娶便娶吧!”反正命不久矣了,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做哥哥的,的确亏欠了这个弟弟很多,就算是最后还他一点点吧! 日落西山之时,护国公府来了名稀客。此名稀客是公公,带着圣旨而来。顾绫萝和小青跪在门前院子里接旨。 皇帝说,护国公生前留下的锦囊助他解困,特此封顾绫萝为护国郡主,七天后与宝亲王完婚! 塞给宣旨公公一百两银票,顾绫萝拿着那金灿灿的圣旨还唏嘘不已,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咸鸭蛋!咸得人心酸又心疼! 心酸是酸在她作为护国公之孙女,被端木靖秦秀钰欺负,皇帝一直都不管不顾;心疼是疼在护国公生前尽心尽力为皇帝,皇帝却只因宝亲王那一方面,才随意找个理由来册封她为郡主,好让她嫁给宝亲王的时候,能体面点…… 呵呵! 顾绫萝冷然看着护国公的牌位,点燃清香,插在香炉里,兀自呢喃道:“这就是现实。” 从今以后,谁再欺负她,辱骂她,压榨她,责打她,她都会一一礼尚往来! 在此之前账,她也会尽数讨回来,定然让他们悔不当初!跪地求饶! 第052章.就该一刀杀了她 关于顾绫萝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惊叹,也一个比一个令人匪夷所思。顾绫萝这三个字,好像成了空气,关于她的事,无处不嚷嚷。 煮开的水,沸腾了又沸腾;炸开的锅,热腾腾地冒泡,每一个人说起顾绫萝都像说一个传奇,而事实上,她的确可以称得上传奇。 从五皇子妃,到弃妇,再到郡主,之后成为宝亲王妃,每一个身份都让人惊叹不止,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地底烂泥,也能爬到云端,这种事太诡异了,诡异到让人吃饭都还在脑海中思量,顾绫萝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京中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闹得沸沸扬扬,从前和护国公有些关系的人,纷纷前往送礼,和护国公没有关系,想和宝亲王攀上关系的人,也马不停蹄地送礼。 一时间,破败的护国公府可谓热闹非凡,而与热闹非凡的护国公府不一样,五皇子府也升腾起前所未有的闹轰。 五皇子妃秦秀钰得知一系列的消息后,怒气冲冲地把房间内所有可以扔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嘴里还咬牙切齿地重复着: “顾绫萝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本皇子妃就该一刀杀了她!顾绫萝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本皇子妃就该一刀杀了她!顾绫萝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本皇子妃就该一刀杀了她!!” 五皇子端木靖得知这些消息时,都狠狠地震惊了一把,下人来通报五皇子妃怒不可歇地扔东西,恐防动到胎气,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去安抚秦玉秀…… 二皇子府。 端木帆得知消息后,唇角微扬,怪不得她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叫嚣端木靖,原来不是因为端木恒那张卖身契,而是因为搭上了他的皇叔宝亲王。 看着和田暖玉茶杯中悠悠漂浮的茶叶,端木帆笑着呢喃道:“顾绫萝啊顾绫萝,你果然是个出色的戏子呢,总能让本皇子惊喜不已,还真是期待你今后上演的每一出戏……” “哈嚏!哈嚏!哈嚏!”顾绫萝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望天,谁奶奶个熊的在挂念她? “小姐,你是不是着凉了?”小青拿着本子在旁边给礼品作记录,听到顾绫萝打喷嚏,担心地抬头问道。 “没事儿~”顾绫萝摇摇头,“你好好作记录,我瞧着这些东西都觉得讽刺,回屋子睡睡了。” 回房,一晚上没回来的麒麟,此刻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睡觉,顾绫萝和衣滚上床,就像抱玩偶似的抱着麒麟,抱怨道:“一天之内看见太多恶心人的嘴脸,真够吃不消的。” 那些礼,她本不想收的,但人情世故她却比谁都要懂,无奈之后还是收下,还嬉皮笑脸地和那些送礼的人交谈几句,真真是把自己的肠子都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想想她嫁到宝亲王府后,需要面对恶心的嘴脸更多,顾绫萝就深深地感叹一句:天下真的没有免费又好吃的午餐啊~~ 第053章.可以拍拍大boss的马屁 几天过去,京中关于顾绫萝的消息还是热辣辣的,好像宝亲王找人为破败的护国公府修葺什么的,好像宝亲王派人专门守护护国公府,保护顾绫萝什么的,好像宝亲王使人为顾绫萝准备大婚什么的,反正关于顾绫萝的所有消息,都会像开水,一下一下地让人沸腾。 顾绫萝一连忙了几天,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之后,终于得已空闲,躺在院子树下的贵妃椅上纳凉,吃着麒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紫色小果子,听着君泠弹琴,放松得一塌糊涂。 “小姐,侍卫们说院子里的花草都整理好,运去宝亲王府了。”小青也是累得不轻,但满脸都是止不住的高兴,忙起来都不觉得辛苦。 几日后,她家小姐就是宝亲王妃了,真真正正的没人敢欺负她们主仆了,她怎不高兴?她累死了也笑得合不拢嘴儿。 那些花草都是顾绫萝从路边、山间、野林里挖回来种植的,还有一些是她逛遍大大小小园林场工坊地儿买回来,每一种看着普通,但只有顾绫萝知道,她种植的所有植物都大有他人不知的用处。 对于宝亲王府的侍卫们快速的手脚,顾绫萝表示满意,“说起来,咱们也很久没去山里晃悠了,今日天气这么好,又有空,午饭过后去山里走一遭吧!”她之前就答应给麒麟找些好东西呢!最近麒麟又经常给她找来奇奇怪怪的果子当零嘴吃,她也不能怠慢了麒麟啊~ 留下小青看家,继续指挥其他侍卫婢女整理东西,顾绫萝带着君泠去上次遇到麒麟的郊外深山,因这片深山有太多野兽毒蛇虫出没,鲜少有人会不要命地进山。 君泠看着熟门熟路的顾绫萝,不禁好奇地问道:“你经常来这儿?” “就来过一次,上次来的时候时间不够,觉得这里宝贝挺多,一直想着来第二次呢!”顾绫萝也如实道,几天的相处里,君泠挺安分的,顾绫萝让他干嘛,他就会干嘛,俨然一跑腿小厮。 虽然知道君泠是所罗门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暗地里不知道有神马目的,但因那张好看的脸上,整日都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让顾绫萝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原来如此。”君泠笑笑,他猜得没错,顾绫萝的确在这儿救了麒麟。 “哇塞!好东西诶!”走着走着,顾绫萝双眼冒光地盯着前方不远处,被红色藤蔓缠绕的树干,快步跑过来,掏出怀中的匕首,就开始连根拨那红色藤蔓。 “这是什么?”君泠扫视着将树干缠得密不透风的红色藤蔓,并未觉得这藤蔓有什么稀奇,不禁问道。 “别看这东西普普通通,它内里可是大有乾坤,弄得好它分分钟是稀世物品~”就是制造的工序有些麻烦,但是想到所罗门里病发时,浑身发烫发滚,痛苦不堪的大boss,顾绫萝还是决定找齐其他需要的植物来试试,弄好了可以拍拍大boss的马屁,弄不好也没啥,得个经验也不错! 第054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吗 因不确定自己可否一次就制造成功,顾绫萝将旁边几棵树干上的红色藤蔓,全数挖起,塞进透气的麻布袋子里。 “万物相生相克,这里有"拂葡",附近肯定会有"沉冬"。”收好红色藤蔓拂葡,顾绫萝扫视周围,终于在一处被绿草环绕的树干下,发现蓝色的小棵植物,又是连根拔起收到麻布袋子里。 君泠在一旁帮忙拿竹篮子,颇为好奇地看着顾绫萝左蹲蹲,右挖挖,前扒扒,后找找的,“绫萝小姐,你会医理?” “不会。”蹲在树干旁的顾绫萝闻言抬头,整片穿透枝桠的阳光,都轻悠悠地撒在她头上,好像为她戴上一顶皇冠,别样的好看,尤其她笑得灿烂:“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我顾绫萝不知晓的植物,但凡是植物,我都能知道它不为人知的作用。” 植物大多数时候,都被用以观赏,除了些许能入药的植物,被医者广泛拿捏之外,其余的根本就没有人会将它们当一回事。 二十一世纪科技发达,研究的人多,制造成书供人翻看,可这落后的古代,谁他妈会闲着得发慌,去研究这些花花草草能不能吃,又除了观赏外还有啥作用! 想当初被老头子扔在深山野林里,听野兽动物的吼叫猜骰子点数,找藏在野兽身上,自己需要的扑克牌时,没东西吃,又找不到野果,她就是爬摸打滚地摘些花花草草来填肚子的,想想那时候的苦,顾绫萝现在都能抹一大把泪花,一大把鼻涕! “你家里的花花草草也是?”出嫁去宝亲王府,她都要带上,可见…… 顾绫萝点头道:“没错,看着很漂亮对不对?其实很多都有毒~”整理搬运的时候,她就曾经叮嘱过,让小青和侍卫们千千万万要小心再小心,只是他们都以为她是喜欢那些花草喜欢得紧,怕花草受损而已,她也懒得解释。 “真看不出来。”君泠唇角的笑加深,她给秦秀钰下的粉末,应该也是由那些花花草草提炼出来的吧,秦秀钰吃了几天也没什么不妥,反而脸色更加红润好看了,他们都摸不透是怎样回事,也都在好奇这些粉末最后会让秦秀钰怎样。 “哈哈哈!能让人看出来,本小姐还有地儿活下去吗!”顾绫萝笑得肆意张狂,将沉冬一一收进麻布袋子里,站起继续向前找需要的植物。 突然,一支利箭,破风而来,猛地射向顾绫萝的心口! “小心!”君泠一步上前,拉过顾绫萝护在怀里,手迅速扬起,以内力打落那利箭,可不等他们放松,顷刻间,十几二十支利箭,如雨点般扑向他们! “啧啧,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吗?”顾绫萝双手紧紧抱住君泠结实的腰肢,任由君泠抱着她,运用轻功,跳离原地,垂眼看着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插着的六七支箭,咋舌道。 “怕吗?”君泠依旧笑得如同三月和煦的春风。 “怕?老娘还不知道这字怎么写呢!” 顾绫萝就知道她出门肯定会有人来找茬,所以宝亲王给她的暗卫,她毫不客气地接收了,所以这会儿她身边除了大摇大摆的君泠,周遭还有五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呢!她怕个吊啊! 第055章.看来料下得不够猛 眼看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黑衣暗卫,尽数现身而出,朝利箭射出的方向奔去,顾绫萝连忙道:“留些活口!我有好东西让他们尝尝!” 君泠带着顾绫萝躲开如雨的利箭,暗卫很快就把分散躲藏的绿衣人制住了,五个暗卫,一人拎着两个受制的绿衣人,毕恭毕敬地走至顾绫萝跟前。 顾绫萝从君泠身上的麻布包里拿出麻绳,吩咐道:“将他们两个一组,绑在树干上。” 暗卫领命执行,完事后站在一边,继续等顾绫萝的吩咐,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暗卫:“每人身上洒点儿。” 她和君泠进山之前就撒过作准备了,等暗卫撒好,顾绫萝接过那白色小瓷瓶,又撒到那些受制的蒙面绿衣人身上,但唯独一组没有。 走至那组瞪眼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蒙面绿衣人跟前,顾绫萝笑得灿烂:“我呢,最喜欢就是折磨人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正方形的红纸片,打开将粉色的粉末洒到两人身上。 “那是什么?”待顾绫萝走回他身边,君泠问道。 “你等会就知道了。”顾绫萝眉飞色舞地说着,众人便听到丝丝索索,有什么东西钻破草丛的细微声响。 “蛇?”君泠耳朵一动,话出口,百条颜色各异的蛇,就绕开他们,疯狂地冲向那两个蒙面绿衣人! 软软糯糯,滑滑腻腻的百条蛇,涌上那两个蒙面绿衣人,只听得那两人惊恐的叫声,百条蛇转瞬间就把那两人淹没了,而那些蛇就像是柳条似的挂在树干上,一束束的,看着特别的恶心。 “唉,才引到百来条,看来料下得不够猛啊!”不像君泠暗卫他们面露恶心,也不像其余绿衣人满目惊恐,顾绫萝一瞬不瞬地看着悠悠地道。那些粉色粉末是她用也蒺藜玉兰花金银花等几种蛇喜欢的植物研磨而成的诱蛇粉。 君泠无语凝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绫萝走近,拿出白色小瓷瓶向着蛇群一撒,蛇犹如被什么吓着,如来时那般,纷纷往草丛里钻去,而绑在树干上的两个绿衣人,被蛇群啃得血肉模糊,近距离看着忒骇人。 “你们知道吗,用被百种毒蛇咬过的血肉来灌溉花草,花草会长得特别特别漂亮,有时候还会培植出奇异的珍品,而且都带着剧毒,光是花香就能让人中毒。”顾绫萝一一扫过那八名蒙面绿衣人,回头笑着对因反胃脸色不太好的君泠道。 “那毒是怎样的?”虽被蛇群恶心到,但君泠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会让男人变成女人~”顾绫萝说得轻快,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纸片儿。 那些蒙面绿衣人一听这话,露出来的半截脸都绿了!顾绫萝看得哈哈大笑,又收回那包纸片儿:“不过这种上品很难培植,本小姐才不会浪费在你们这些小喽啰身上呢!”塞会白色纸片儿,又从怀中掏出黄色纸片儿。 “你们要尝的是这种!”揭开黄纸片,顾绫萝将紫色的粉末撒向两个绿衣人,那两个绿衣人惊得眼睛好比鸵鸟蛋,但半句求饶都没出口,这倒让顾绫萝挺佩服的。 第056章.谁向秦秀钰绘声绘色地说我折磨人 几轮下来,其余八个绿衣人,只剩一个还活着,唯恐他们咬舌自尽,顾绫萝让暗卫给他们用野草塞住嘴巴,所以此刻,亲眼目睹小伙伴怎么被折磨至死的绿衣人,脸又是青又是白,瞪着一双布满惊恐但又绝对不会屈服的铜铃眼,惊恐地看着走至他面前的顾绫萝。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顾绫萝笑得很轻,那笑好像是夹杂在没有任何感情的话里一般,勾得人心有些颤颤的,凉凉的:“是不是很期待自己的死法?” 在侧围观的暗卫,早就看得在心里阵阵惊叹了,虽知道人没有最心狠手辣,只有更心狠手辣,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顾绫萝这个弱女子,折磨起人来,可以那么的……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单纯地贪恋着那股子血腥。 要说君泠对顾绫萝的心狠手辣感到意外,倒不如说对顾绫萝那折磨人的花样感到好奇,面对扑面而来的血腥,君泠一直笑如三月和煦春风,根本不受半点影响,看着顾绫萝整张脸因为血腥而鲜明灿烂起来的小脸,君泠唇角的笑,微微加深。 顾绫萝看着那对她只有惊恐的绿衣人,缓慢而悠扬地道:“可你再期待也没用,姑奶奶我不会杀你,留你狗命回去传话,告诉你那傻逼主子,她若是再不识好歹惹我,就别怪我斩草除根!” 话毕顾绫萝瞥瞥一旁的暗卫,暗卫上前替绿衣人松绑,受制之时就被封住周身大穴的绿衣人,不敢再造次,连忙连爬带滚地消失在顾绫萝跟前! “你明知道就算警告她,她还是会找你麻烦,为何还要放他走?”君泠问。 “不放他走,谁向秦秀钰绘声绘色地说我折磨人,如何心狠手辣,如何蛇蝎心肠,如何丧心病狂,如何灭绝人性,如何杀人如麻?” 她要的不是秦秀钰埋伏她失手后的愤愤不平,她要的是秦秀钰得知她这份"改变"的不敢置信和愤怒难消,然后亲自送上门来供她娱乐。 让暗卫也帮忙找她需要的植物,顾绫萝便扩大范围瞧瞧有没有适合进补的植物了,由于人手增加,需要的植物很快就找齐了,装满带来的几个麻布包袋子后,欢喜地打道回府。 回府将植物都整理好,该要药水泡的泡,该烘干的烘,该风干的风,一道道工序做完后,夕阳西下,小青端着晚膳来找她。 嗅着满院子难闻的药水味儿,小青微微皱眉:“小姐,你在做什么?” “稀世珍品!”顾绫萝似乎没觉得那些混合了各种东西的药水难闻,笑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但也不忘关心该关心的:“紫貂的伤怎样?” “已经没事了,今天还跑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说起这个小青有些郁闷。 “别担心,野生的小动物特别有灵性,紫貂又是动物中的高级品种,不会说走就走的。”顾绫萝知道小青担心什么,便安慰道。 “它要是不喜欢留下来,我也不会困住它,就是有些失望啦!”这段时间她都是和蛋蛋波波,两只刺猬幼崽一起睡的,紫貂来了之后,也和她一起睡,蛋蛋和波波都很喜欢紫貂来着…… 第057章.你好像很想和宝亲王圆房 和小青闲聊着吃过饭,又洗完澡,顾绫萝和安然躺在床上的麒麟说了会儿话,就去院子里瞧那些被药水泡浸的植物了,见时间还有很多,就又返回房里,坐到案台上写扑克牌的第三种玩法。 待仔仔细细地写完,顾绫萝再次出去院子查看植物时,院中杉树下多了一抹显眼的青色身影,那身影颀长,熟悉;银质的光滑面具在明亮的月色下,更显冰凉的质感,无形中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哦,大boss!顾绫萝觉得挺意外的,不禁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放浪形骸之事。”大boss坐于石椅上,清冷地道。 “瞧你这话说的,像我是你媳妇儿似的。”顾绫萝白眼连连,忽然想到什么,挑眉睨着满眼淡漠的大boss,“那啥,你知道我过几天要成亲了吗?” 大boss几不可闻地哼笑意一声:“嫁给宝亲王觉得了不起?” “还行还行,就是有点儿飘飘然!”顾绫萝说话从来都是不知死活的,尤其在对着大boss,陆无涯他们的时候,明明知道他们动动手指就能掐死她,可她就是忍不住那嘴皮子。 “华夏那么多出色的皇子,你为何偏偏要选快死的宝亲王?”大boss目光跟随着走向墙边,查看酒坛子的顾绫萝问道。 顾绫萝头也没回地轻笑了两声,一一看这酒坛子里被药水浸泡得差不多的植物,缓缓道:“因为嫁给宝亲王的话,那些出色的皇子们,都得唤我一声皇婶,这称呼是老了点,但听着一定会很爽。” 大boss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你就因为想听他们唤你一声皇婶,就不知廉耻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顾绫萝挑眉扭头睨着月色下,好像披了一层银沙的美男子,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看着的确像啊!”上门为自己说媒,不是投怀送抱是什么? 大boss不满地蹙眉。 顾绫萝嘴角还是扬得灿烂:“大boss你特意来这儿,是想提醒我,你未看回我身子前,我不能和宝亲王圆房对吧!”大boss这份一点儿亏都不能吃的霸道,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醉死一群看戏儿的了。 大boss满目嘲讽:“你好像很想和宝亲王圆房。” “美色当前,情难自禁是常有的事啊~”顾绫萝活像过来人似的,幽幽感叹道,接收到大boss那要杀人的目光时,立即改口道:“安啦,我和宝亲王这亲算是合作吧,我和他都不睡一个屋子,怎么玩儿亲热?” 大boss冷哼一声,顾绫萝见他不再说话,也自顾自地忙起来,将药水里的植物一棵棵,一条条地捞起,摊放到旁边干净的草席上,等被风吹干后,就能抽丝剥茧,制造成驱邪避毒的稀世珍品。 摆弄完植物,顾绫萝扭头发现大boss还坐在石椅上,不禁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眸问道:“你打算今晚都坐我院子里?” 大boss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道:“有何不可?还是你想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行,您老想在这儿就在这儿,待到天荒地老我都随便你!” 第058章.竟然涂唇红!变态? 夜色渐浓,月儿半个身子都藏进灰色流云里,眺望远处的星星。 大boss一直坐于树下石椅上,顾绫萝一直蹲于草席前,时而会给草席上的植物撒些粉末,时而又会拿着沾有难闻气息的毛刷子,刷着植物。 来来回回,周而复此了二十几三十次之后,顾绫萝放松地舒着气站起,许是蹲得太久,又站得猛,脑袋一晕,眼前一片漆黑,几乎要栽下去之时,某人温热的大掌扯住顾绫萝纤瘦的手臂。 “唔,谢了。”待得眼前那晕眩感离去,顾绫萝微微仰起脸,侧首笑道,目光不经意扫到大boss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是因为生气抑或啥情绪问题的不好,而是身体里透出来的惨白,视线往那对于平常人来说红得正常,但对于他脸色来说,就红得不正常的唇上扫去,顾绫萝微微皱起眉。 见她盯着自己细看,大boss松开手,旋身闪离顾绫萝身边,再次坐回那石椅上,一派的泰然自若。 可顾绫萝才不会轻易放过那点儿蛛丝马迹,放过他,站在原地狐疑地盯着大boss被半块银质面具挡住的脸庞,皱起的眉也拧成了麻花:“你……”竟然涂唇红!变态?那啥特殊癖好? “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boss声音清冷,犹如冬日山泉,滴咚的凉透人心。 “你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顾绫萝极其鄙视地对大boss竖起中指,“既然不舒服那就回去休息,干嘛抹个红唇在这儿晃悠?你要是死了,我可要毫不留情吞掉所罗门了。” 单凭暗沉的月色,她绝逼看不到他的脸色有什么不妥,但因为她要处理植物,酒坛子边儿的墙壁上,都垂挂着明亮的宫灯,他扶她的时候又靠得近,这才让她看出端倪。 “批命的说,我会活到百岁。”大boss气定神闲。 “批命的胡说八道你也信!”顾绫萝撇嘴,还以他一抹似笑非笑:“你不是让君泠在这儿监视我么,咋今夜亲自上阵杵在这儿?” 大boss那毛病是什么,顾绫萝不知道,但那毛病似乎在大boss身体里根深蒂固了,除了那次病发,她和他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如今一发现,还真不知道该说这大boss什么好,有病就有病嘛,竟还一直以鲜红唇色糊弄大众! “路过,在这儿坐坐。”这话也没错,他是从君泠居住的西厢过来的。 这算是默认君泠是他眼线的事了,还以为他不会承认的说,男人心海底针,尤其像大boss这种心思叵测,难以琢磨型的,冷哼一声,顾绫萝无所谓地道:“得,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老娘端火盆儿去!” 端来八个火盆,顾绫萝将摊放着植物的草席用木长椅拱起,把火盆点燃后,搁着草席烘植物,虽然工序麻烦又必须得小心翼翼,但顾绫萝还是一道道地完成了。 待得将拂葡挂在屋檐下早就准备好的竹子上时,顾绫萝用袖子擦着被火盆热出来的汗,目光瞟向坐姿变都没变的大boss:“老娘要回屋里睡了,你爱待在这儿就待吧!”说着已然扭身推门进屋。 第059章.中邪成妖迷惑王 顾绫萝不知道大boss神马时候离开的,反正她一觉醒来,院子里就没人影儿了,仔细地检查垂挂在屋檐竹子上的拂葡,顾绫萝对自己的手工还是非常满意滴。 只要再晒几个小时太阳,就可以将拂葡里的“圣根”抽出来了,在这之前,她还可以出门一趟,找些适合串成链儿的玉晶珠子。 估摸着这时间小青应该在厨房,顾绫萝便去厨房和小青说了几句,找君泠这个既能做小厮,又能当保镖的美男子一起出门了。 “君泠,你说说,京中哪间首饰铺子的东西比较好,或者哪儿能买到极品好玉、上品晶石?价钱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一边出门一边看着修葺完好的护国公府,顾绫萝问道。 “如意斋吧,那儿有个黑市,还可以买到他国贡品。”君泠想了想,轻声道。 “带路!” 纵然身份从地上被人拉到天上了,街上人们看顾绫萝的目光,还是隐隐带着鄙夷嘲讽,暗暗还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坏的,对顾绫萝是各种的冷哼。 顾绫萝才不管他们怎么看她说她呢,她走她的路,谁要是敢撞枪口上来喷火叫嚣,她便给谁好看。 忽然,一群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乞丐,从小巷子里窜出,绕着顾绫萝和君泠就用竹子敲击着破碗,有节奏又整齐地唱道:“顾绫萝,烂铜锣,夜夜在床上磨,中邪成妖迷惑王;一朝得志,语无伦次,残花败柳也搔首弄姿;山鸡自此变凤凰,穿起华服惹人笑堂堂,笑堂堂!” 顾绫萝好整以暇地睨着在她和君泠身边绕圈圈,大声又整齐地唱着,引得周围的人都驻足观看的乞丐们,笑得眉目生花:“谁作的词?还挺押韵的嘛!” “……”闻言,君泠颇为无语,扫视周遭明显是被人买通闹事的乞丐,侧目找寻应当在附近看戏的黑手。 顾绫萝不恼不怒,也不驱赶乞丐,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着乞丐们唱,好像这首嘲讽自己的词儿多好听似的,一脸的津津有味。 就在乞丐们疑惑不已,围观人群也越来越多的时候,顾绫萝小手儿好像挠了挠胸口,又捶下之时,白色的粉末就散播在空气中,尽数被嘴巴一张一合的乞丐们吸了去! “顾绫萝,烂铜锣,夜夜在床上磨,中邪成妖迷惑王;一朝得志,语无伦次,残花败柳也搔首弄姿;山鸡自此变凤凰,穿起华服惹人笑堂堂,笑堂堂啊——”唱着唱着,突然乞丐们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然后一个个浑身抽搐地倒下,一个个双手抓住喉咙,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围观看戏的人个个疑惑不解,乞丐们不是唱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倒下痛苦地挠脖子了? “怎么了?呵呵~”顾绫萝笑眯眯地扫视看戏的人,满目的冷然看得围观看戏的人都噤声了,她语调轻快却字字清晰地道:“这不就是得报应了吗!” 第060章.你也知道自己招人嫌? “报应?”围观看戏的人看看顾绫萝,又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乞丐,满脸复杂的狐疑,低声哗然窃窃私语。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在围观看戏的人都狐疑地看着她和乞丐之时,顾绫萝悠然地说着,拉着君泠,绕过满地痛苦之色,不停抓着喉咙打滚的乞丐。 把大街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纷纷让路,顾绫萝目不斜视地走着,轻声唱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因不是定因/果不是定果/因果皆循环/因果通三世/常见善人得善果/今生福报多/常见恶人遭恶果/今生恶报多……” “这是什么歌?”待得走远了,君泠笑如三月和煦春风,好奇地问。 “三世因果,算得上是佛歌儿。”对身后追随着她的目光视若无睹,顾绫萝撇嘴道,用调子词儿和她斗?简直不知死活! “听着也像。”君泠道:“你知道谁在找你茬吗?” “不管是谁,老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佛祖来了,都不给半分面子!”顾绫萝满目冷然地斜睨着君泠,唇角那抹笑,极其的残忍嗜血。 “那我不说是谁了。”君泠轻笑出声。 “别这样!”顾绫萝讨好地笑着道:“说吧,是哪个嫌命长的?”她优哉游哉的时候,就注意到君泠在人群中探寻什么。 君泠道:“吏部尚书府的马车,就在斜上方的街角看戏。” “哦~邵敏仪!”一听吏部尚书,顾绫萝就猜到是谁了,不就是无缘无故在首饰铺子找她茬儿,被她欺负得狼狈滚走的大小姐嘛! 这回聪明了,晓得借刀杀人了,若是她恼怒地和乞丐对上,不论是责骂乞丐,还是怒打乞丐,抑或使用郡主的身份以理压制乞丐,都会被人说成她借郡主之名,无情肆意欺压基层无力反抗的百姓。 到时候说的人多了,传遍京中大街小巷了,就会有官员去皇帝跟前弹劾她,添油加醋地说她怎样不好,如何不堪,激怒皇帝撤销她郡主的身份,严重的还会阻止她和宝亲王的婚事。 可惜啊可惜,她顾绫萝的道行可是她们这些古人的几百几千几万倍,怎么可能再像原主那般,任由她们骂不还嘴打不还手欺负不报仇! 顾绫萝笑得灿烂:“但凡和我有那么点儿仇的,都不想我当上宝亲王妃。” “你也知道自己招人嫌?”君泠揶揄道。 “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儿招人嫌了!”顾绫萝撇嘴,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她去地府和护国公团聚,也真是够难为她们天天费尽心思想办法对付她了,她也着实是无法理解: “那邵敏仪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着来针对我玩儿的,只是没料到我不好对付,这仇才结下来,可这是她活该,她要不惹我,我也不会让她当众出丑啊!” “你不知道吗?”君泠疑惑地看着她。 “什么?”顾绫萝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眸,她应该知道什么? 第061章.简直就是绿茶女表的化身 “邵敏仪对四皇子有意,这事在京中不是秘密。”见顾绫萝一脸茫然,君泠解释道。 “她喜欢端木恒和我有劳什子关……”突然想到什么,闻言还妙明奇妙的顾绫萝噤声,转而笑得暧昧:“哦~她知道端木恒破天荒地来我府里,觉得我和端木恒可能有什么,所以故意针对我?!” 君泠颌首。 顾绫萝好笑地咋舌:“恋爱什么的果然会拉低智商。”端木恒留下卖身契,收下她的钱,解决府邸破产危机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跟前了。 上次在醉香楼意外遇上,端木靖欺负她的时候,端木恒也没有开口为她说过半句好话,就凭端木恒来过她府邸一趟,就故意针对她,邵敏仪的心眼儿得多小! “你还有个潜在敌人。”君泠带着顾绫萝在大街上七拐八绕,提醒道。 “谁?”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眸,饶有兴致。 君泠道:“骆丞相之女骆雅馨。” “骆雅馨啊~”这妞的话,顾绫萝脑海中有那么些记忆,是个长得很标致很好看,很温柔的妹纸,原主对这妹纸印象不错,但是顾绫萝单凭脑海中的记忆,就不喜欢这骆雅馨了,不单单因为骆雅馨和秦秀钰关系不错,还因为骆雅馨给她一种很装逼的感觉,简直就是现代绿茶女表的化身。 “小道消息盛传她是四皇子的准未婚妻。”眼看如意斋就在前面了,君泠笑道。 顾绫萝斜睨着君泠,笑得戏虐:“你消息挺灵通的嘛,不过端木恒的这些烂桃花我不在意,你倒是可以替我收收看,谁暗恋明恋求恋苦恋宝亲王。” 好像听不出顾绫萝话里的嘲弄,君泠仍然笑得如同三月的春风:“如意斋到了。” 顾绫萝微微侧过脸,就看到一间装修较之其他首饰店,都要精致几分的铺子,映入眼帘的是如意斋金漆漆的牌匾,再是有如镇店之宝的翠绿玉如意。 君泠踏上两阶楼梯,扫视了一圈摆放在柜子里,桌子上的首饰玉器金器,对满脸笑意相迎的中年男子道:“老板,我们想买些极品。” “哎,好好好,公子小姐来得正好,今日正巧有拍卖会!”老板眼精地快速打量眼前衣着不凡的一男一女,连忙凑近君泠轻声道。 “那快带路。”顾绫萝耳朵儿灵,何况老板也不是多小声,闻言立即笑得眉眼好像开花了一般,急急道,她还不知道古代的拍卖会是什么样的呢! 中年老板笑眯眯地给他们两人一个木牌子,然后在垂挂着珠帘的内门里,唤来一个穿着褐色粗布衣的小厮,为两人带路。 跟随那小厮入了内门,先是绕过一个大堂,再是钻入一个小门,又是走过一条黑漆漆的长廊,这才到了拍卖会场,大约六七十平方米的地方里,由高到矮地摆放着一张张桌椅,最下方,是布置得很喜庆很漂亮的拍卖台。 会场里,已经坐着不少人了,每一个人衣着都非富则贵,有些谈吐举止间,尽显财大气儿粗,三三两两的在谈论着这场拍卖会会展示的物品。 第062章.凤凰高飞 除了处处都带着古色古香,布置倒是和现代的拍卖会差不多,顾绫萝打量完,拉着君泠在能清楚看到拍卖台的角落位置上坐下。 听着周遭的人讨论着拍卖品,顾绫萝也满是期待能从这儿找到精品,待得人差不多了,一拿着铜锣的小厮,从拍卖台边儿走出来,有力地敲了三声铜锣,宣布拍卖会开始,热闹的会场也随之安静下来。 一个穿着普通,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上拍卖台,寥寥几语勾得期待拍卖品的人更期待了,一些人更是习惯般起哄,闹着快点展示。 微胖中年男子也不再多语,挥手示意早已捧着锦盒,等候在一旁的小厮上来,把锦盒放在拍卖台上。 微胖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等锦盒中的白玉观音落入所有人眼底时,有人发出诧异的抽气声,就听微胖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讲解: “这南朝白玉观音,是我先帝在位之时,赠送于出嫁到天蜀国长公主的稀世珍品,前些年长公主去世,这稀世珍品失去踪影,如今它又回到咱们怀抱了,这下就看谁最后能抱得祝福归!底价一万两——!” 啧啧,第一个拍卖品就有这样的高质量,不错不错,证明她没来错地儿。顾绫萝打量着那锦盒之中的白玉观音,唇角挂上浅淡的笑。 听着周遭的人不断报价,之后以十万两的高价被一个满身金器的粗俗土豪抱走了,他得到那白玉观音之时还大笑着说,他终于有后了。顾绫萝才从君泠口中得知,这南朝白玉观音还是个送子观音。 第二件拍卖品,第三件拍卖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但是顾绫萝都没有兴趣,一直在围观,直到第五件拍卖品展示在眼前的时候,顾绫萝的心肝儿差点儿跳出来! “这块冰玉名唤"凤凰高飞",是由玉山之巅蹦下来的玉石所雕刻,玉身通透呈暖红色,质感却是冰凉,具有安神护心的作用。 它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就是当拥有的人,遇上命中注定之人时,这冰凉的凤凰高飞,便会变得温暖。”微胖中年男人七情上面地解说,惹得拍卖客阵阵高呼不敢置信。 顾绫萝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红色绸缎锦盒里的凤凰形状玉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恨不得跑上去抓起那玉佩来摸摸,这块是不是她在二十一世纪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还有没有人叫价?十二万两一次,十二万两两次,十二万两三——” “十五万两!”在微胖中年男子拿起木锤子,就要敲定价格之时,顾绫萝出声叫价了,成功地阻止了微胖中年男子的木锤子。 鲜少会有人在最后敲定的价格上喊停,这一声顾绫萝也成功地把周遭拍卖客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十五万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微胖中年男子笑得更开心了,声音浑厚有力十足地叫着。 “十八万两。”冷漠如雪的声音响起,众人落在顾绫萝身上的目光,又看向出声之人,这不是刚才差点儿以十二万两买下玉佩的男子么? 第063章.守了一夜 “二十一万两。”顾绫萝也顺着周遭人的视线,看着坐于前四排左侧第三张桌椅,肩膀有些宽,坐姿挺直,柔顺的黑发均被白玉冠束起的黑色背影,不疾不徐地道。 “二十四万两。”那冷漠如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绫萝再次喊价:“二十七万两。” 三万三万的跳价,听得拍卖台上的微胖中年男子,老脸都笑成一朵向日葵,周遭的人来来回回地张望他们,好像都在好奇究竟会花落谁家。 “三十万两。”男子又道。 顾绫萝也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叫价:“三十五万两。”说实话,这玉佩不在这拍卖场里,它的价钱还不到万两,但是一到了这儿,被人争夺后,身价就上去了,直到如今,被她拉扯到三十五万两了,若不是因为这块玉佩于她而言很重要,她都懒得出声! 顾绫萝的三十五万两过后,男子如雪的声音并没有再响起,似乎也想到这么一块玉佩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钱,微胖中年男子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那男子再叫价,立即拿起木锤子: “三十五万两一次,三十五万两两次,三十五万两三次,成交!”是原来的多少倍?乐得微胖男子快要找不着北了。 顾绫萝迫不及待要摸到那块玉佩,也不像其他人一般按照流程走,快步下去爽快地交了银票后,接过那个小锦盒,抓起红色绸缎里的凤凰高飞,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翻看一阵,顾绫萝彻底愣住了! 定定地看着玉凤凰尾巴上,一个细小到难以察觉的划痕,心底翻江倒海地一片狼藉混乱,这是她的玉佩,这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纪里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啊!!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儿? “绫萝小姐?”君泠提高点声调,唤着好像被人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的顾绫萝。 “嗯?啊。”顾绫萝散涣的思绪回笼,眼眸里的茫然、疑惑不解尽数藏起,把玉佩往怀里一塞,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拍卖品了,只是混沌的思绪,止不住地一下一下飘远。 最后拍了块未经雕琢,看似不咋滴,连要的人都不多的天然玉晶石,让如意斋的老板按照自己的要求打磨出珠子,顾绫萝就和君泠打道回府了。 站在院子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顾绫萝,君泠脚尖一掂,转瞬消失在原地。 麒麟不在,顾绫萝回房就滚到床上,摸出怀里的凤凰玉佩,手指出神地描绘着玉佩的轮廓,满目茫然,茫然里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摸着摸着,想着想着,就这么的睡着了。 梦里是老头子把玉佩给她时的情形,是她因为不想练枪法,用玉佩砸老头子,却被老头子躲开,玉佩砸上一边的树干,摔到地上都没碎,只弄出细小的划痕,弄得她惊叹连连…… 顾绫萝睡了很久,久到把二十一世纪里的所有事都回顾了一遍,才不情不愿地从一切如昨的美梦中醒过来。 顾绫萝却是不知道,某个青色的身影,在她院子里守了一夜。 第064章.比梦更像梦 顾绫萝神清气爽地站在屋檐下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爽快地将所有忧愁烦恼都抛在脑后!她不是喜欢原地踏步,驻足不前还拼命向后张望的优柔寡断类型;既然那么多的想不通,那就不要去想,说不定以后自然而然就通了呢!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哼唱着神曲,顾绫萝扭动腰肢,把昨天未能处理的拂葡收下来。 小青第n次满脸担心地来看顾绫萝,才发现一只睡得昏昏沉沉的顾绫萝已经醒来,在草席间忙乎了,连忙高兴地上前询问她饿不饿,想要吃些什么。 昨天她家小姐出门回来后,就一声不响地窝进房里,晚饭也不吃,今儿睡过了午后都还没醒来,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了,若不是君泠少爷说无须焦躁,她估摸着早跑去找大夫来给她家小姐把脉,瞧瞧是不是有啥子事了。 再有一天,她家小姐就要嫁到宝亲王府了,这会儿可不能闹出什么事儿,耽搁了皇家喜事,她这个小奴婢可担待不起! 顾绫萝随意答了一句,生怕饿着顾绫萝的小青,就风风火火跑去小厨房给端食来了,三菜一汤的主餐,三款糕点,两款饭后水果,样样搭配得均衡。 “小姐,明日就要布置府邸了,你看有什么特别吩咐的吗?”小青泡好顾绫萝特制的花草茶,抬头问道。 “全随他们布置吧!”反正她也不懂,虽是嫁过一次,但那一次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随便敷衍了事的,哪儿有宝亲王这回的隆重盛大,而且宝亲王府派来的人做事,她很放心。 “府邸大小角落都修葺好了,小姐需要去检查吗?”小青禀告着顺便问道,眼睛里跳起抹抹光亮,破烂的护国公府就好像她破碎了的梦一般,如今处处修葺完好,好像她的梦也被人修好了。 她从小就在这儿陪同小姐一起长大,虽是高攀,但也早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亲眼目睹它一点点破败,那种心酸实在难以言喻,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一点点让它复原繁华,心底的激动也是无法言喻的。 似乎看出小青的心思,顾绫萝点点头,吃过饭,与小青逛着护国公府大大小小的院落,走遍护国公府的亭台楼阁,听着早已干枯的假山小池,重新被引来的水声,两人都仿若置身在梦里一般,脑海中那记忆里刻骨铭心,悲戚痛苦煎熬的几年,比梦更像梦。 夜幕亲昵地拥抱天际,吞没最后一丝红光,洒出点点星光。 顾绫萝独自返回院子,院中树下石椅上,已然坐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色身影,他依然带着质感特别好的银面具,被青玉簪松松垮垮挽着的墨黑柔顺发丝,大半散落在他肩上胸前,好些发丝还不忍寂寞地随着夏风飘摇起舞。 第065章.过分的霸道是病,得治 只在那未被银质面具遮挡的半张脸上流连一会,顾绫萝就好像没见到人似的,径直走到墙边草席那,继续着手处理拂葡了。 顾绫萝咝咝嗦嗦地把拂葡藤蔓里的银丝线抽出来,那边树下石椅上的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顾绫萝不停地从藤蔓里抽丝线。 默然的气氛,越来越怪异,轻飘飘地流转着丝丝压抑,尤其那双一直盯着她瞧的目光,好像带着烤人的火一般,烫得顾绫萝后脑勺都要冒烟。 耐不住,顾绫萝深深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目光如水,波澜都不惊的大boss:“想问什么尽管问,能答的,我都会回答。” 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君泠这个内应,把她得到玉佩后的不妥,全告诉大boss了,大boss这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坐在那儿。 她就是不懂,她不过是看过他身子一次而已,那还是因为要救他,一没趁机吃豆腐,二没色心起强了他,他怎么就一副她怎么怎么丧尽天良了他,她得负起责,就该成为他私有物品,就该受他摆布的样子? 大boss,过分的霸道是病,得治啊!! “凤凰高飞曾是你所有?”好半响,大boss才扬唇溢出他那不论何时,都动听得一塌糊涂的声音。 “可以这么说。”她在二十一世纪从小戴到大,虽不知道它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但这就是她曾经拥有的玉佩。 而且从前贵为护国公的掌上明珠,护国公什么好的都给她,会有这么一块玉佩也不是奇怪事,后来护国公去世,护国公府破败,府里所有值钱的,不是被所谓的亲戚骗走,就是拿去还债了。 很多珍贵的,对原主,对护国公,对原主的父母来说,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都流失在外,一件件去找,太过费劲,于是顾绫萝就用钱,命人重新打造些一模一样的赝品,摆放在护国公的院落里,以慰他们在天之灵了。 “你可知它的来历?” “来历?传说遇上心爱之人冰凉的玉会变得温暖?”这还是拍卖会上那微胖中年男子说的。 大boss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它是上古亡国之物。” “上古亡国之物?”啥玩意儿?二十一世纪里,老头子给她的时候,可没和她说过玉佩有神马来头。 “几千年前,或者更久以前,世界由一位貌美的女皇统治,女皇把世界统治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有人都很尊敬她,可那样令人无法触及的她,却恋上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守门卫, 听信守门位的谗言,用镇国之宝打造成了两块玉佩,作为定情信物。”大boss缓慢地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好像安神的曲子,不知不觉地抚慰着人心底的焦躁。 顾绫萝却听得心沉沉的:“然后呢?” “你猜?”大boss卖着关子。 顾绫萝白眼:“我要能猜着还会问你?快点说!” 大boss淡然道:“女皇把其中一块玉佩送给守门卫,野心勃勃的守门卫原形毕露,杀害了女皇,以那块玉佩为信物,将女皇的天下占为己有。” “……”这他妈确定不是现代西方式恶俗的狗血童话故事吗?吗?吗? 第066章.你可以当我没说过 还以为这里面的故事多么高潮达起,多么百转千回,多么刻骨铭心,多么具有寓意,谁知道就是一恶俗得不能再恶俗的通式狗血渣故事! 可故事虽然很恶俗很狗血,但玉佩的确有两块,她这块是以凤凰为型打造的"凤凰高飞",另一块是以龙型而成的"飞龙盘旋",而这飞龙盘旋,在老头子那,老头子曾说过,那块龙形玉佩会送给她未来老公来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顾绫萝压下心里凌乱的思绪问道。 “那对玉佩本该由右护法家世世代代守护,由灵巫焚心洗净它的怨念仇恨,可百年前,他们的皇室发生内斗,玉佩失窃,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这百年来,代代都在寻找。” “所以你是来向我要这块玉佩的?”明明顾绫萝重点在大boss话里的灵巫中,出口的话却是嘲弄。 大boss眼帘微抬,如水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顾绫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把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混论思绪又勾起来。 “你可以当我没说过。” “……”我可以吗?我可以吗?可以吗?吗?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瞪着气定神闲的大boss,也不知道负气还是什么,冷哼一声扭头继续忙活着抽拂葡藤蔓的银丝线,用力地把心中混乱的思绪压下去,就是压不下去老浮动,她也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 凤凰高飞和飞龙盘旋有怎样的故事不关她的事,她在二十一世纪里从小戴到大,现在穿越了莫名又得到,那肯定是有什么寓意,她不管如何都得攥在身边,等时间来向她作答。 “小姐!”小青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大步跑了进来。 “拿回来了吗?”顾绫萝抬头问道。 “嗯,那如意斋的老板说,早早给小姐你弄好了,一共磨了四十粒小珠子,十粒圆形,十粒三角形,十粒月牙形,十粒菱形,还有十粒大一寸的珠子,雕刻成了小佛像。”小青把手中的蓝底印着金线花的锦盒递给顾绫萝。 顾绫萝打开锦盒看,里面有好几个格子,把不同形状的珠子都隔开来放,让人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随手拿起一颗雕刻成小佛像的精致玉晶石珠子,顾绫萝表示很满意地扬起嘴角。 “没你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顾绫萝说着,把锦盒端放在草席边。 “那小姐你也不要做太晚了,早睡才会有好脸色,出嫁的时候才能更漂亮迷人。”小青叮嘱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顾绫萝欢声应道。 岂料,来时并未注意树下石椅上有人的小青,惊恐地尖声叫了起来:“啊!!!你是谁!!”叫着,还张开双手挡在了顾绫萝身后! 小青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周围巡逻的宝亲王府侍卫,穿盔带甲的侍卫铁面蹭着铁甲声,快步跑过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询问间,侍卫们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树下石椅上,坐着的陌生银质面具男子,齐齐拨剑对着他,一触即发! 第067章.不带这样调戏人的好吗! 换着平时,顾绫萝肯定会随便宝亲王府侍卫们杀向大boss,可今晚她打算做好拂葡那玩意,直接给大boss,也就扬起手示意他们无需紧张:“认识的,你们下去吧!” “是!”得到命令,宝亲王府的侍卫们都整齐划一地收起了剑,退出院子,照常巡逻的巡逻,守卫的守卫。 “小姐……”小青还是狐疑地瞪着大boss,她家小姐就要嫁给宝亲王为妃了,她可不能大意! “没事,是熟人,你也忙乎一天了,快去休息吧!”顾绫萝笑得随意,一脸真的没关系的样子。 “可是……”小青还是有所犹豫,万一她家小姐是被那奇奇怪怪的面具男子威胁,才会装作两人认识的咋办? “再啰嗦,我出嫁后可就要留你在护国公府看门口了。”顾绫萝轻轻地威胁道。 “不不不要!”小青摇头摇得像拨鼓浪。 “那就听话,下去休息。”顾绫萝笑道。 “好,好啦!”小青来来回回看了大boss好几眼,杏眼里满是威胁警告之类的恐吓,才满意地不情不愿离开。 即使侍卫们拔刀相向,小青满眼威胁警告,坐于树下石椅上的大boss,连强势的气场都没露出来一下下,一直无动于衷地气定神闲。 顾绫萝掠过他未被银质面具遮挡,却被月色被枝桠掩盖得忽明忽暗的脸庞,回头继续抽拂葡藤蔓,把抽出来的银丝线,六根搓成一股,两股又搓成一小捆的。 “你一直在捣鼓的那些,要来做什么?”连续两晚她都在弄那些红色藤蔓,他有些好奇。 “弄好你就知道了。”顾绫萝语调轻快地卖着关子,对于自己这纤巧的技术,真的佩服得都要五体投地了。 把抽出来的银丝线,凑一起搓啊搓,扭啊扭,又用六小捆编成麻花,再在麻花之间穿上锦盒里的珠子,大半天过去,一条手链的雏形便出来了。 顾绫萝拿着那条未封口的链子,走近坐在树下石椅上的大boss,跃跃欲试地道:“把手给我。” 大boss未问她要干嘛,抬起手伸至石桌上方,就见顾绫萝拎着那条窜着形状不同的紫色小珠子的链子,搭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然后量着尺寸,打上漂亮的死结封口。 “这是什么?”他打量着她一直在忙碌,此时此刻戴在他手腕上的成品。 “驱邪避毒的稀世珍品,别看它和普通链子没啥两样,它还能吸收你身体里的负能量脏东西。”顾绫萝对于自己的成品,越看越满意,幸好从前无聊,有在微博上看过如何编织手绳的教程,编起拂葡的圣根来也顺手得很。 “为什么给我?”大boss眼眸微深,一瞬不瞬地看着站于石桌前的顾绫萝。 “你身体不是有毛病么?虽然不知道这链子能不能调适你那毛病,但这算是我回报你的谢礼吧!”顾绫萝唇角微扬,“是你的所罗门让我的初步计划能顺利成功,我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要是没有所罗门,她不知道她要晃悠几个赌场才能赚足资本,要是没有没有所罗门,给她发挥,与她交易,她也无法给秦秀钰下药,进行她的第二步计划。 “谢礼?”大boss涂抹着淡淡红霞的唇微微勾起,幽深的眼眸里,倒影着笑得感激的顾绫萝,戴着圣根紫珠链子,横在石桌之上的手,猛地拉过站在对面的顾绫萝,在她慌张地瞪大眼之际,唇与唇准确地贴合!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贴合的唇上传递,她慌张的眼眸里,是他镇静如初,安然如水,深沉如古井,却倒影着如受惊小兔子般自己的眼眸,顾绫萝所有慌张都沉溺在这双,好看得无法言语的眼眸里,心底有强烈的往眼眸深处探究的想法。 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静止了,夜间的风,撩动枝桠,挑弄花簇,拨乱心弦,顾绫萝心湖不受控制地颤动,好像有什么顷刻间崩塌了,露出里面小小的藤芽。 脸红得发烫,顾绫萝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大boss,唇舌明明没有热烈的纠缠,但她的呼吸还是急促了起来,“你,你,你……” 卧槽卧槽卧槽!心跳得那么快是肿么回事?!这这这严格来说不是她的初吻啊!!为什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紧张慌乱?! “谢礼该是这般的。”大boss眼底挂上一抹笑,清冷犹如冬日泉水的声音,动听地迷乱了耳膜,却是转瞬消失在顾绫萝眼前。 青色的衣诀翻飞消失间,顾绫萝眼底扬起一片怒火,对空狼嚎:“我去你马勒戈壁的谢礼!!”不带这样调戏人的好吗!!混蛋!!! …… 满脑子都是那双近在咫尺的幽深眼眸,以及那涂抹了霞红的唇的柔软,顾绫萝华丽丽地一夜无眠。 “早啊,阿咩。”抱着特制的人形枕,顾绫萝睁着一双熊猫眼和一侧的麒麟打招呼。 “吼~”麒麟不轻不重地叫了声,像是回应,又像是鄙视。 “明天我就要出嫁了。”顾绫萝很习惯和不爱甩自己的麒麟说话,自顾自的,纵然麒麟无法说话,但它都会安安静静地听下去。 “两世为人的首次出嫁,说起来还挺期待的。”即使这具身体算得上第二次出嫁,但于顾绫萝来说,这是她的第一次,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不过也只是住的地方换成宝亲王府而已,那里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打造好我理想中的居所了,比我们现在住的还要好,还要唔,还要舒适几倍吧!” “到时候,咱们就能借着宝亲王妃的头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谁跪下就要谁跪下了!开心吗?开心吧?哈哈哈哈!” 一通胡说乱扯,顾绫萝终于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去别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旁的麒麟抬起眼帘睨着沉睡的顾绫萝,晶莹剔透的眼珠子里,有着些微复杂的情绪,不知是为她高兴,还是为她的胡言乱语无言以对。 等顾绫萝睡饱醒来,已是夜幕降临,府邸一片张灯结彩,红油油的煞是好看,小青知道她睡醒,连忙唤人来布置她的闺阁,贴喜字,挽红绸,摆吉祥如意等等,顾绫萝也乐意地在一旁吃着瓜果点心,看着男男女女忙忙碌碌。 第068章.掰开你的,插进我的——打一动作 端木宝华纵然只是个不参与朝事政治,又病怏怏得半只脚都跨入棺材里的闲王,但作为华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帝亲封的宝亲王,婚事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盛大的,不止举国欢庆,就连外国来宾的身份,都比其他喜事举办之时,要尊贵不少。 纵然新娘子有一弃妇的恶臭声明落在外,但是红红喜事摆在跟前,还是值得人乐呵呵的,何况宝亲王与顾绫萝大婚当天,宝亲王府的人,还在派送婚嫁礼饼等等东西,与众同乐的换来更大一片掌声呢。 顾绫萝这三个字攀上了宝亲王,也前所未有的风光,虽作为新娘子的她,从半夜开始就被人当洋娃娃般摆弄,一直呲牙咧嘴地嫌凤冠搁头上要压断脖子了,但也还是像模像样地坚持到被人喜婆,小青这陪嫁丫头送入宝亲王喜房。 喧嚣完好地被关在喜房门外,房内徒留小青守候在一旁。 顾绫萝再也撑不下去了,掀起红盖头就把头上,那真金珠宝石打造的凤冠搁下,大大地松了口长长的气:“累死老娘了!”在古代结个婚真她娘的不容易啊!又是梳妆打扮,又是静候吉时,又是坐于花轿中绕京中大街,又是拜堂又是叩首的! “小姐!”小姐吃惊地瞪着一双眼,“红盖头要新郎官来掀开婚姻才能美满幸福的!” “等会儿人来了,我再盖起来就是了。” 顾绫萝才不理小青一脸的不赞同,看过床上红绸被子上有各种寓意的果仁,又将视线放在床前五步之近,摆满鱼猪鸡鹅鸭大餐的桌子上,二话不说,就快步端坐在桌前,开始大吃特吃! “小姐!这是……”小青吓得小脸都白了,急急忙忙地拉着拿起鸡腿,已经吃起来的顾绫萝。 顾绫萝不耐烦地瞪了瞪小青:“等新郎官来了,你家小姐我都要饿死了!”从半夜醒来时吃了餐点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吃过东西,这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饿得胃都要抽搐了。 “可是……”小青抓着顾绫萝的手松开,但还是皱着脸,不安焦急地看着顾绫萝。 “安啦安啦!”顾绫萝随意安慰道,话声还未落,一阵熙嚷声从外传来,顾绫萝连忙放下咬了几口的鸡腿,披回红盖头坐回床边。 小青也急急忙忙地替顾绫萝抚平有些皱的红盖头,心肝儿吓得砰砰乱跳之际,门被人推开,坐于轮椅之上,一身红色喜服也无法掩盖那如纸脸色的端木宝华,被小厮推着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一些满嘴嚷着要闹喜房的人。 “咱们鲜少能见着皇叔,就着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当然得凑凑热闹~”熟悉的声音传来,顾绫萝耳朵一动就知道,说话的人是端木帆了。 “这样,咱们一人出一个谜语,若宝亲王或者新娘子能猜出来,我们就识相地让新郎官新娘子独处一室!” “这样提议好!”一旁有人热烈地附和。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新郎官猜一个,新娘子猜一个,若是新郎官猜不出来,就罚酒三杯,然后允许请新娘子帮忙,新娘子亦是如此不是更好玩?” 这个提议获得一众的认同,大家开始小声讨论,其中不乏掩嘴偷笑,然后大声提出谜语。 “高堂明镜悲白发。”一男子道。 坐于轮椅之上,虽还是病怏怏的样子,但精神还是不错的端木宝华,眉眼间均是浅淡的笑意,游丝般的声音,咬字有力:“相见恨晚。” “好!宝亲王就是宝亲王,当真聪明!”出谜语的男子欢笑着鼓掌:“就是可惜灌不了宝亲王酒了,下一个下一个快点上!” 看来大家都是带着灌酒目的出谜语的,融融的欢乐把气氛推上高潮,热热闹闹得让大家都忘却了婚宴上,许多人都在谈论着顾绫萝这个恶名远播的弃妇,嘲讽宝亲王捡侄子的旧衣服。 一男子又道:“新娘子可要接好咯——天街夜色凉如水。” 顾绫萝略一思索,轻快地道:“高处不胜寒。” “哎呀,新娘子也不错嘛!又没能灌酒了,下一个快点!”众人惋惜地道。 一男子假咳两声,缓缓地道:“眼看来到五月中,佳人买纸糊窗棂,丈夫服役三年整,一封书信半子空——打四味中药!” “哦哦~有点难度!”一众起哄,热切地望着端木宝华,眼中都是这回能灌酒了吧! 端木宝华沉思会儿,不紧不慢地打消他们的期待:“半夏、防风、当归、白芷。” “哎呀!宝亲王果然聪明过人!又失败了!” “快快,下一个,谁的有点难度的,让宝亲王来个英雄救美!” “上边动一动,下边痛到死,下边动一动,上边开心死——打一动作!”说话的是端木帆,嘴角里暧昧的笑意,惹得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宝亲王,那眼底里是无限的打趣! 顾绫萝额角黑线,多么惹人无限遐想的一个谜语,她才不会跳入端木帆的陷阱里,求助宝亲王呢,想了想顾绫萝得意地道:“钓鱼!” “唷!新娘子挺聪明的嘛!”端木帆揶揄道,也印证了答案正确。 可也就是端木帆创了先河,接下来的谜语充满了荤色。 某男:“摸摸你的,摸摸我的,掰开你的,插进我的——打一动作!” 满心邪恶思想,总能往奇怪方向瞟的顾绫萝,额角黑线再次落下,端木宝华却不紧不慢道:“扭纽扣。” 来来回回猜了十多个,顾绫萝终于败下阵来了,尤其端木帆故意为难,顾绫萝一连被罚了好几杯烈酒,端木宝华代替她回答,个个猜得准确,让闹洞房的人都唏嘘不已,不情不愿地离去,把喜房交回两人独处。 门一关上,顾绫萝也懒得再装下去,一把扯下红盖头,映入眼帘的除了摇曳的烛火,还有端木宝华那张惨白如纸的俊脸,他银白的发被一条红丝带束起,一袭红色喜服套在他身上,将病怏怏的他,映衬得更飘渺,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我饿了,你随便吧!”顾绫萝掠过端木宝华,走至桌边坐下,模样粗鲁至极地拿起咬过几口的鸡腿继续吃起来,她真心饿惨了好吗! 第069章.可以侍寝了吧? “如今已贵为宝亲王妃,你想要做些什么?”坐于轮椅之上的端木宝华斜睨着顾绫萝,声音犹如冬日泉水,清清冷冷,尤为动人。 顾绫萝猛地抬头看向端木宝华,被胭脂描绘得精致的小脸,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病怏怏的宝亲王—— 眉眼如画如诗,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眸,沾染着点点惑人的光华,鼻子高挺,薄唇毫无血色但精致过人,好像被人眷恋过细细描绘过千百遍, 坚毅的脸部线条好看得令人想摸上几把,略显病态的模样,像极了书画中的妖孽,若是遮住左半边脸,俨然就是风姿卓越的大boss。 “你……” “很意外?”端木宝华挑眉轻笑。 顾绫萝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又欠扁的笑脸,怒火在眼底里肆意横流,“卧槽你马勒戈壁!!这句话送你!!” 所罗门的大boss竟然就是宝亲王!马勒戈壁的马勒戈壁啊!!奶奶个熊的都要甩他一脸白色汁液了好吗!她一直以来被大boss耍得够狠够惨的啊!! 端木宝华从轮椅上起来,全然不顾一脸怒火的顾绫萝,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优哉游哉地端起白玉酒壶,倒下两杯酒:“是你一心要嫁给本王。” “谁一心要嫁给你?我只是要宝亲王妃的头衔!”顾绫萝瞪着他,实在不知道精明的自己怎么会被他这张脸欺骗了去? 看着看着,顾绫萝算是明白了,大boss一头柔顺黑发,而宝亲王一头如雪白发,马勒戈壁的,她从一开始就没将两人对比在一起,怪不得会瞎狗眼! “你以为宝亲王妃的头衔,是这么容易顶着的吗?”端木宝华将酒杯塞给怒气翻腾的顾绫萝,自己端起另外一个酒杯,绕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抬着顾绫萝的手臂,强硬让她与他喝下喝卺酒。 “若非本王故意为之,你认为单凭你拥有赤麟果,又有麒麟的庇护,就能安然顺利地坐上这个位置,顶上宝亲王妃的头衔?”端木宝华嘲弄地道。 顾绫萝瞪着他不语,重重地搁下酒杯,狠狠地咬着鸡腿,他不说倒好,他一说,认真想来细枝末节,顾绫萝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冲动,太过自信了。 万一宝亲王不受自己要挟,随便给自己安个罪名,自己不死也得残,到时候就算麒麟救她,也会惹出满城的风雨,她更会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妖妇。 “那你为何要费煞苦心娶我?”眼中的怒气散尽,顾绫萝不解地看着端木宝华。 “你有赤麟果。”端木宝华笑得高深莫测。 “……”顾绫萝狠狠地甩了端木宝华一个大白眼,懒得再和他胡扯似的冷哼一声,扭头全神贯注地埋进美食堆里,口口用力咀嚼,全把对端木宝华的不爽,磨在牙齿上。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贱人! 端木宝华眼角眉梢扬起一抹抹浅淡得无法抑制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替自己倒酒喝,看着顾绫萝带着恨意地将桌上的肉类,风卷残云扫荡干净后,悠悠道:“王妃吃饱了,可以侍寝了吧?!” “侍你妹的寝啊!!”顾绫萝怒气爆发,一爪鸡骨头朝端木宝华扔过去! …… 想起昨晚端木宝华临走前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嚣张,顾绫萝眉眼间都是黑黑火火的怒气,她见过无数不要脸的,就是没见过端木宝华这般不要脸,又如此把无耻当恶心人玩儿的!而且一想起那个蜻蜓点水式的吻,顾绫萝的火气都能从心底溢出来。 “小,噢,王妃,王爷特意命人煮了些降火茶给你。”小青端着托盘步伐轻快地走进来,笑意盈盈的小脸上,证明着她和王府的人相处得很愉快。 “降火茶?呵呵!!端回去给他漱口吧!!”顿在院子墙边挖土种植什么的顾绫萝,口气不善地冷冷一笑。 “王妃,你不要这样嘛,这始终是王爷的一番心意。”小青无法理解为啥她一觉醒来,她家小姐对王爷就满怀恶意了,虽听其他下人说,王爷和她家小姐昨晚没有同房,但想来王爷身体孱弱也是没办法同房,而且今日王爷特意命人给她家小姐煮降火茶,那两人那短暂的相处,应该不差才是啊! “他的心意就是让我更气!”顾绫萝撇嘴,把脚边一刻张着青色小果子的植物,种进刚挖好的土坑里埋好。 “怎么会?”小青摇着头,摆明了不信,她和王爷是没相处过啦,但是王府里的人都说王爷脾气很好,又特别体贴下人,对下人从来都不会胡乱责罚,工钱福利什么都,较之其他官贵家都好一倍,其他官贵家的下人,挤破头都想进王府工作呢! 顾绫萝也懒得和小青扯端木宝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反正她就是不会喝那降火茶的,马勒戈壁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卖完乖还故意来气她! “参见王妃。” 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顾绫萝抬头,就见之前见过的周管家,站在院子拱门外,毕恭毕敬地躬着身行礼。 “免礼。”顾绫萝将冲冲的怒气压回心底,搁下泥铲子,站起平静地问道:“周管家,有什么事?” “回王妃,王爷说您只有小青一个丫头忙前忙后,怕她稍有照顾不力,伺候不周,在这王府里会怠慢了您,特意命老奴带些丫头麽麽,给王妃您选些合眼缘的跟在身边。”周管家领着二十个统一装扮的小丫头,和二十个装扮也统一的中年女子,走近顾绫萝。 顾绫萝打量着那些丫头麽麽,她早就想找个人替小青分担分担了,之前想着在路边乞丐堆里找些合眼缘的,谁知道几次逛下来,也没看见什么可造之材,也就耽搁了而已。 见顾绫萝在打量人,周管家不忘道:“王妃最少要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两个一等麽麽,四个粗使麽麽。” 顾绫萝闻言瞥瞥周管家,再次把目光放回那些丫头麽麽身上,缓缓道:“识字的出列。”话落,二十个丫头里,有八个出列,二十个麽麽里,有十二个出列。 慢步走在站姿标准挺直,头齐齐低垂望着地板的丫头麽麽跟前,顾绫萝又道:“抬头看着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得瞧瞧她们的窗户干净不干净。 第070章.风水轮流转 闻言,八个丫头,十二个麽麽,齐刷刷地抬头看着顾绫萝,顾绫萝唇角微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慢悠悠地道:“在我身边呢,福利是很好,但不是谁都有资格呆在我身边。” 听得顾绫萝说话,丫头麽麽都惯性地低垂起眼帘,一副受教听话的模样。 “好奇心重,舌头长爱说是非八卦,喜欢争宠暗斗攀比的,退后。”顾绫萝话毕,并未有人作出动作,她补充道:“若我挑选之后,发现其刻意隐瞒,身不正心有邪,罚三十杖责,驱逐出府。” 话毕,六个麽麽,向后退了一步,四个丫头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后,也怯怯地后退了一步。 顾绫萝满意地笑道,抬手指了指一直面不改色的两个丫头:“你、你跟在我身边吧!”随后又指了指剩下的两个丫头和四个麽麽:“你们几个都可以留在我院子里。” “奴婢谢过王妃。”被点名的丫头麽麽,感激地跪下行礼。 周管家为难地道:“王妃,人数……” 顾绫萝摆摆手:“我不喜欢太多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悠。” 正妃的排场礼数她知道,也不过是出门的时候,给别人看的虚幻而已,她又不在意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什么,只要她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 周管家还想说什么,但见顾绫萝已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也就识相地噤声,领着其他丫头麽麽行过礼后离开了。 “把名字说说吧!”顾绫萝走至石桌前坐下,接过小青递给她的茶杯,浅浅名了口。 “奴婢从今日开始便是王妃的人,还请王妃赐予奴婢名字。”几人极其有礼教,齐齐地再次跪下。 顾绫萝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这古代里的规矩她自然懂,只是她懒得重新替别人取名字而已,便道:“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你们照旧就行,但在我院子里,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你们却要心中有数,我比较喜欢心灵手巧的人。” “是,奴婢定会遵循王妃的话,规规矩矩,尽心尽力伺候王妃。”众人好像受过训练一般,又一次整齐地道。 “报名。”顾绫萝道。 “奴婢春芬、秋收、夏香、冬雪、赵麽麽、郑麽麽、王麽麽、张麽麽。”几人按照等级,轮番报出名字。 “以后你们以小青为首,该干嘛就干嘛吧!”顾绫萝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自己又再次蹲回墙脚边,挖土种植物。 换着皇子贵亲大婚,第二天都是需要去皇宫里向皇帝皇后请安的,可昨日作为大哥大嫂的皇帝皇后,在婚礼中充当着父母的角色了,又念在端木宝华的身体不好的份上,免去他们两人的问安见礼了,也因为这样,她今天才会如此闲暇。 虽也有想过出门晃荡晃荡,但是大婚第二天什么的,还是太招摇了,她还是安安分分暂时待在院子里歇息好了,怎么说昨天的大婚,就好比做了十几天的苦力般心身都颇倦~ 端木宝华需要的不止是赤麟果,还有一叫青楠籽的生药材,负责医治端木宝华的鬼医,有青楠籽的干种子,但干种子远没有生药材效力好,也就需要顾绫萝拜托麒麟拿到这款上古神药了。 顾绫萝把赤麟果和青楠籽一并让周管家交给鬼医后,好些天都没有端木宝华的消息,她也不刻意去打听,她院子里的丫鬟麽麽也不会舌根长地主动说。 巡视了一溜圈王府里,植物移植是什么情况后,顾绫萝带着小青出门晃悠。 可也不知道是她出门没看黄历呢,还是某皇子妃出门没看黄历,狭路相逢,顾绫萝笑得眉目生花,某皇子妃原来高兴儿得不得了的俏脸,瞬间就黑下来了。 “哟!这不是侄儿媳嘛!”顾绫萝怎么会放过这等好机会,见秦秀钰想绕路走,连忙走上去,轻快地道。 大咧咧的声音,嚷得周遭的人都听到了,些微有些人往这边看来,秦秀钰在外一向树立着心底善良知书识礼的好名声,她心里再憎恨,再想鞭打顾绫萝,脸上也会扬起温婉的笑。 “秀钰见过宝亲王妃。”秦秀钰微微俯身问礼,这一礼行得她心底满是屈辱,但周遭太多人看着她们了,她不能落人口实,也不能让顾绫萝借机生事。 “哎呀,秀钰,你别多礼啊,大腹便便的,多不方便,万一你脚儿不小心麻痹了一下下,摔着了,别人可会说本王妃的不是了。”顾绫萝说着伸手去扶秦秀钰,可秦秀钰好像心虚似的,连忙避开顾绫萝的手。 秦秀钰转而抓着她身旁的丫鬟,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脸上笑得端庄地道:“这怎么会呢,宝亲王妃言重了。” 啧啧,怕她以牙还牙?她还就真打算让秦秀钰吃这哑巴亏了!顾绫萝抓空的手,转个弯儿的,还是碰上了秦秀钰的手臂,亲昵地靠近秦秀钰,在秦秀钰耳边轻声道:“风水轮流转,当初你如何待我,你就该有心理准备,我会如何待你!” 说着,抓着秦秀钰的手,强硬地让她碰到自己,然后就好像自己被秦秀钰用力推了一把般,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眼看秦秀钰恼怒着一张脸张嘴要解释,顾绫萝立即掐自己一把,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秀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告诉你,孕妇出门要小心点而已! 你还是妒忌我成为宝亲王妃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想我死!如今我成为宝亲王妃了,你无法将我踩在脚底,就心生怨恨!你好狠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我没有!你胡说!”秦秀钰咬着牙,居高临下地瞪着顾绫萝,双眼燃烧着汹涌的烈火,在别人眼中这强势的气焰,就是欺负人的一方。 “呜呜呜,为什么呢,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是要如此狠心?”顾绫萝还不理秦秀钰的指控,自顾自哭得欢快,哭得凄惨,哭得悲苦。 第071章.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青也识相地过来扶起她,掏出手帕为顾绫萝擦泪,在一旁安慰道:“王妃,你别伤心,有些人就是心狠手辣,见不得人好,恨不得你快点死,咱不要为这样人面兽心的贱人难过!”一席指桑骂槐的话,也狠狠地宣泄了之前记下的点点仇! 顾绫萝拿过小青的手帕,为自己抹泪,声声泪诉,“从前你借故打我,借意欺负我,利用自己高贵的身份折磨我,我都已经不计较了,可你时时刻刻都想着将我送进地狱!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要这样对待我!” “我没有!”秦秀钰咬着的唇,都要溢出血了,怒瞪着顾绫萝的眼眸,恨不得活活撕碎顾绫萝,她很想笑,很想装作柔弱地反驳,可是她这会儿要装成那样,只会被人说心虚,做作! “五皇子妃你还真是厉害,说话都不带眨眼,也不带脸红的,当初你如何欺负我家小姐,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如今我家小姐贵为宝亲王妃了,你还眼红,想要欺负她,刚刚那么用力推她,大家都看见了,你还想推托!”小青愤愤不平地指责道,当真的怒气横在小脸上,一点都作不得假。 “你们这是在诬蔑我!是顾绫萝你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我的丫鬟都看见了!”五皇子妃盛气凌人地道。 不等秦秀钰的丫鬟作答,顾绫萝一巴掌甩到秦秀钰脸上,还挂着点点泪花的脸庞,皱着一起:“秦秀钰,我好歹是宝亲王妃,是你皇婶,你竟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直呼我名字?”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过去! “皇子妃!”秦秀钰的丫鬟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绫萝! 秦秀钰更是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愣愣地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颊,顾绫萝这个一朝得志,语无伦次的贱女人,竟敢打她?! 看着围观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自己,顾绫萝泪花又如断线的珠子,在秦秀钰怔愣间,字字悲戚地道:“秀钰,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友知己,你却一再咄咄逼人,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令你如此憎恨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时至今日,我明白了,是我将你奉为好友知己,侮辱了你,高攀了你这个五皇子妃吧!这样好,我也死心了! 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再不要脸地将你当成好友知己关心你了,从前是我犯贱,是我自作多情,五皇子妃你大人有大量,别再见怪了!因为今后,我再也不会不要脸,不要皮地关心你了!小青,我们走吧!” 说着,也不理听得愕然的围观群众,更不理脸色从白变得青,又从青变成紫的秦秀钰,以及恨得牙痒痒的秦秀钰丫鬟,顾绫萝拉着小青,哭得梨花带雨,哭得难过悲苦,哭得伤心欲绝地离开! 围观的人群,见她走至自己跟前,连忙让开一条道,这才让愕然的围观群众反应过来,阵阵哗然后,对着和秦秀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秦秀钰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恨恨地扫视着围观的人群,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颊,愤然道:“我们走!”今日的屈辱,她定要顾绫萝双倍还回来! “哈哈哈哈!”一拐进转角的大街,顾绫萝就破功,大笑出声了,眼帘下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脸颊上还有清晰的泪痕,这样又笑又哭的奇怪模样,惹得路过的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顾绫萝,避之不及地远离她。 “小姐,咱们以后终于不用再被她欺压了!”她们主仆彻底翻身了!小青也是止不住地激动,掩饰不住地高兴,刚才真是骂得太爽了!以后再遇上这种好机会,她一定得加紧几分骂她们!将她们的脸骂得五颜六色! “嘿嘿,我曾说过,终有一日会让你泄愤的。”顾绫萝用手帕抹掉眼角脸颊上的泪花,得意地勾唇:“看你刚才一抛往日磨蹭啰嗦的本性,利索又完美地配合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请你去醉香楼大吃一顿!” “哇,谢谢小姐!”小青开心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醉香楼的醉鸡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美味啊!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娘亲——娘亲——!!” 清清脆脆的惊呼声,猛地扑向顾绫萝刚迈动的右腿,顾绫萝低头,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眨动着星眸,激动惊喜兴奋不已地看着她,抱着她腿儿的小手,更是攥紧了几分! “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年约五岁的小男孩,星眸荡起层层水花,可爱的脸颊蹭着顾绫萝的大腿。 “……”顾绫萝有片刻的怔愣,反应过来,机械性地扭头看向此时正瞪着一双眼,盯着抱着她腿的小男孩瞧的小青:“小青,你有没有看见有人抱着我的大腿,喊娘亲?” “嗯嗯嗯嗯!看见了!”小青眨眨眼,好像想要确定这是真事,点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 “娘亲~!!”小男孩可爱小脸蹭够了顾绫萝大腿,仰起脸来,巴巴地看着顾绫萝,嘟着小嘴的模样,极是可爱动人。 “娘亲?我?”顾绫萝愣了愣,怀疑地抬手指着自己,这孩子不是叫她大腿娘亲,是叫她? “对啊!”小男孩疑惑地眨巴眨巴星眸,“娘亲,你不记得梭月了吗?”突然,小男孩记起什么似的,恍然道:“啊!爹爹说你从崖上摔下去了,肯定是摔着脑袋,忘记梭月和爹爹了!所以娘亲活着也没回来找梭月和爹爹吧!” “……”什么跟什么? 小男孩甜甜地笑起来:“娘亲,你忘记我们没关系噢!梭月和爹爹都不会怪娘亲的!现在梭月找到娘亲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孩子认错人了。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掰开抱着自己大腿的可爱小男孩,揉揉他的头,蹲下柔声道:“梭月是吧?小梭月,姐姐呢,不是你娘亲喔!” “你就是我娘亲!”梭月摇头,肯定地道,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紧绷起来,还挺搞笑的。 顾绫萝看得心儿都快化了,耐着心道:“你爹呢?” “爹爹?爹爹和别人正在谈事,我是溜出来玩儿的!”梭月再次笑起来,“幸好我有溜出来,不然就看不到娘亲啦!” 第072章.男子汉办事的地方 “那你带我去找你爹好不好?”小男孩长得很精致,衣着不凡,气质透着一股子的高贵,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怕这单纯可爱的孩子,这样鲁莽地乱晃悠会出事,才会想带他回去找他爹。 梭月的眼眸好像藏匿着一片星空,闪亮闪亮的:“娘亲是不是很想念爹爹?可是现在不行喔!爹爹谈事的时候是不许人打扰的。” “这样……”顾绫萝想了想,笑着提议道,“你随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啊好啊!!”梭月高兴得眉飞色舞,张开双手就亲昵地揽住顾绫萝的脖子,柔软滑嫩的小脸颊蹭蹭蹭地磨着顾绫萝的脸颊。 “哈哈哈,痒诶!”顾绫萝揉着梭月的头,就势抱起梭月:“走啦,咱们去醉香楼吃醉鸡!” 醉香楼天字二号包间里,顾绫萝吃着梭月夹给她的鸡翅,看着吃醉鸡吃得津津有味的梭月,不着痕迹地打探道:“小梭月,你家住哪儿?”京中地区划分得很清楚,居住在哪儿就能看得出是什么人。 闻言,拿着鸡腿的梭月抬头,眨巴眨巴星眸,笑得灿烂:“娘亲,我们的家在鲁汉国噢!” “你爹爹来这儿经商?”顾绫萝又问。 “唔唔,不是噢!”梭月摇摇头,被鸡腿黏糊得油腻腻的唇吧嗒吧嗒的,“我们是为了找娘亲才来这儿的噢!” “这样啊!”顾绫萝笑笑,“在小梭月记忆中,娘亲是什么样的?” “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最温柔的!最疼梭月的!最爱爹爹的!”梭月毫不犹豫地清脆道:“穿着红衣服最最最好看的!” “……”顾绫萝终于理解,这孩子为嘛口口声声叫自己娘亲了,看着自己一袭红衣,略有些好笑,但又忍不住为这个孩子心疼,柔声问:“小梭月还记得,娘亲是什么时候掉下悬崖的吗?” “唔……”梭月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会儿,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是爹爹说,娘亲因为意外掉下悬崖失踪了,这一年来,经常会带着梭月去找娘亲呢!” 说着,又灿烂地笑了起来:“现在好啦,梭月终于找到娘亲了!等爹爹谈完事,咱们就可以和爹爹一起回国啦!”声音轻快得好像唱着歌儿。 顾绫萝抬手爱怜地揉揉梭月的头,“快点吃吧,吃完带你去玩儿!” “真的吗?!”一听要去玩,梭月又高兴得要抱顾绫萝,顾绫萝连忙大笑着抓住他油乎乎的小狼爪子。 “真的真的,你瞧瞧你,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顾绫萝掏出手帕,沾了杯中的清茶,替梭月擦手。 小青看着相处得仿似真母子,和谐又自然,温馨又甜蜜的两人,脑海中幻想着她家小姐和王爷生子以后,应当也是这般开心幸福的吧?再幻想出王爷温柔地在一边,哇啊,想想都觉得好美满,想想都替她家小姐激动好几把! 乌烟瘴气的小赌场里,一袭名贵嫣红轻纱罗裙的顾绫萝,带着粉雕玉琢的梭月,娇俏甜美的小青,挤在鱼虾蟹的摊子前,玩得不亦乐乎。 “这回我买虾!一定会是我赢的!”小青拿着一两银子,笃定地放到虾图案上,小心肝紧张得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那我买蟹!看着很好吃,运气肯定不错!”梭月也拿着一两银子,小爪子用力地拍到蟹图案上,小脸满是认真地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盒子。 顾绫萝好笑地看着两个爱较真的人儿,一两银子轻轻地扔到鱼图案上:“那我买鱼好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催促道,等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下的骰盒子时,立刻揭开,大声地嚷出骰子图案:“两鱼,一鸡啊!” “哇呜,又输了!”小青和梭月砸吧着小嘴,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绫萝。 “小姐,你为什么那么厉害,买什么都会开什么?”小青很是费解,这是她第二次随她家小姐出来赌博了,她家小姐除了故意输的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没输过呢! “对啊对啊,娘亲,你为什么这么厉害?”梭月满脸的崇拜。 “这个么,我比较幸运?”顾绫萝装作沉思,然后挑眉笑得灿烂,给了梭月和小青一个满是敷衍味道的答案。 两人不依不挠,“我们换个摊子吧,说不定这回就会赢了!” “娘亲,娘亲,玩那个好不好?买大小的,那个好像很好猜的样子!”梭月指着另一边的摊子拉着顾绫萝。 于是,三人换摊子,又挤身到买大小骰子摊前,开始比赛谁赢得多,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顾绫萝这个老手赢得盆满钵满,梭月和小青倒是凭借运气也赢了几把。 从赌场出来,高挂在碧空上的太阳,已悠悠地收敛它的锋芒,闷闷的夏风迎面吹来,也不会令人有热乎乎的感觉。 顾绫萝给梭月和小青买了冰糖葫芦,自己吃着烧饼,晃悠悠地商量着下一步去哪儿:“小梭月还想去哪儿玩啊?” “娘亲平日都喜欢去哪儿玩?”梭月吃着冰糖葫芦,仰起小脸儿,巴巴地看着顾绫萝,眼底都是想要了解顾绫萝的渴望。 顾绫萝也不再纠结梭月这娘亲前娘亲后的称呼,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一亮,笑中有着下流,下流中有着猥琐,猥琐里还有点点恶搞:“小梭月,可知道青楼是何地方?” “青楼?”梭月凝眸想想,想到什么似的展开笑颜:“啊~爹爹说过,这是男子汉办事的地方!”说完,一脸讨赏地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蹲下,轻轻地捏捏梭月滑嫩柔软的小脸,满是烧饼油绩的嘴儿,啪嗒地亲了梭月脸蛋儿一口:“猜对了!咱们去逛逛这好地方好不好?” “好!”梭月完全不介意脸蛋儿被顾绫萝亲得油乎乎的,心满意足地笑着点头。 小青听得顾绫萝要去逛青楼,立即不赞同地凑在顾绫萝耳边道:“小姐,女子是不能进进……进青楼的,这样有损声誉,若是被别人知道你堂堂宝亲王妃出入妓院,会招人闲话!” “笨啊你,咱们换男装去啊!若是被别人发现我进去了,我也有大把大把的借口为自己正名!你就放一百万个心吧!”顾绫萝拍拍小青的肩膀,满脸自信。 第073章.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金粉银楼大门口前,六七个衣着鲜艳暴露的女子,挥动着布满诱人香气的丝帕,娇声唤着路过的各式男子。 “二弟,三弟,准备好了吗?!”一袭普通质地,米白色夹杂着褐色棉布衣衫,脸上贴着粗厚假胡子的顾绫萝双手叉腰,看着金粉银楼问道。 “准备好了!大哥!”旁边,一袭蓝色夹杂着白色棉布衣衫,脸上也贴着假胡子的小青,和一袭米黄色夹杂着黑色棉布衣衫,白嫩脸蛋被涂黑了的梭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咱们的目标是——?”顾绫萝再一次高声问道。 “逛青楼,玩女子,成为男子汉!”小青和梭月,大声地回答道。 “好!走!”顾绫萝满意地点头,领着小青和梭月,威武十足地踏进金粉银楼! “大爷,里边请~”站在门口吸引客人的花姑娘,一看顾绫萝和小青,就热情地凑上前来,吐着馨香,娇声地道。 “哎?谁家孩子啊!小孩子可不能进来!”一花姑娘抓住跟随顾绫萝和小青的梭月,不满地推搡着梭月。 “咳咳,是我弟弟,我两兄弟特意带他来涨见识的。”顾绫萝扬出中气十足的男声,拉过小脸色被糊得黑乎乎的梭月,甩出一锭银子给那花姑娘。 “哦哦,原来是大爷的弟弟,里边请里边请!”花姑娘一看银子,眼睛都光了,立即转化态度,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将三人送进去。 “小,额,大哥,你声音好像!”小青崇拜地看着顾绫萝。 被顾绫萝牵着手的梭月也是,星眸闪啊闪的,“大哥好厉害!” “那是!”顾绫萝大方地接受他们的崇拜,粗着声音对迎上来的老鸨道:“妈妈,给我们几兄弟找些漂亮姑娘来!”说着,又是一锭银子扔出去。 “哎唷,大爷,您来,上包厢,奴家马上让姑娘们去伺候你们!”老鸨看见银子也忽视了那个拖油瓶小孩子,笑着用丝帕抚着顾绫萝的手臂。 “不用包间,我们就在这厅里就行,可有什么表演?”顾绫萝环视着热闹非凡的花厅,瞥了瞥只有一位姑娘坐在上面弹琴的圆形舞台子,问道。 “大爷要是喜欢看表演,就必须要请咱这里的名歌姬香兰,她啊,歌声一出,那可是绕梁三日,绵绵不绝!”老鸨尽情地推荐着:“还有咱这里的名舞姬红菊,她的舞姿可是倾国倾城,以前还进宫表演过!” “那好,就让她们来给大爷们表演表演。”顾绫萝又抛给两个银元宝给老鸨,老鸨笑得老脸粉儿扑簌簌地掉,唤着小厮给顾绫萝三人安个靠近舞台的贵宾座。 吃着瓜果点心,喝着清淡的米酿酒,顾绫萝、小青、梭月,坐在靠近舞台的贵宾座上,和三个柔软无骨的花姑娘谈笑风生,只是风生的谈笑和别人有那么些些不同。 “咦,姐姐你的皮肤好滑好滑,平时都涂的什么?”小青摸着花姑娘的手背,眼睛闪闪。 “姐姐,你眉毛好奇怪?咦,你怎么没有眉毛?这是假的吗?”梭月站在椅子上,小手摸着花姑娘用眉笔描绘出来的眉毛,诧异又好奇地研究着。 “姑娘,你们这里的花魁是谁?”顾绫萝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挑弄着花姑娘的下巴,享受地花姑娘喂自己吃花生,随口说道。 “大爷,我们这里花魁有十个,个个长得艳绝京城,琴棋书画歌舞词样样精通。”伺候顾绫萝的花姑娘道,半个身子都依偎在顾绫萝手臂上,娇声答着。 “哦?”顾绫萝饶有兴致,金粉银楼是京中最大最出名的青楼,建筑装修气势堂皇,富丽逼人,里面的姑娘也比其他青楼的姑娘要美丽几分,能出十个花魁倒是在顾绫萝预料外,毕竟这种大青楼,和皇宫后宫没两样,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那是天天上演的。 “十个花魁里,谁最出色?”顾绫萝问。 花姑娘给顾绫萝倒酒,“谁最出色那是见仁见智,但若说谁最特别,那要数花魁中的牡丹姐姐。” “此话怎说?”顾绫萝好奇道。 “大爷知道近日大婚的宝亲王吗?”花姑娘左右瞄瞄,神秘兮兮地凑近顾绫萝耳边,轻声地吐气。 “知道。”顾绫萝挑眉,这牡丹还和端木宝华有关系? “牡丹姐姐曾放话,身子只留给宝亲王呢!所以,她在这儿是卖艺不卖身的,不管哪位高官达人,那个才俊公子,出再高的价钱,甚至替她赎身,她都不屑一顾。”花姑娘道。 闻言,顾绫萝眼底跃起一抹戏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花姑娘:“与妈妈说,本大爷,要这牡丹伺候。” “大爷,今日恐怕不行。”花姑娘为难,将银子推回给顾绫萝。 “为何?” 花姑娘解答道:“牡丹姑娘正在伺候其他客人。” 顾绫萝轻笑几声,扭头看向两个逗花姑娘逗出花式的小青和梭月,不忍直视地翻了翻白眼:“二弟,三弟!!” “噢,小,噢,大哥!”小青差点儿说溜嘴,连忙从询问护肤品中回过神来应答。 “大哥!”梭月角色扮演得很好,晃神回神转换得很自在,应答得也很爽快,那一张开心得连黑乎乎都无法掩饰的小脸儿,开心得不得了,只是伺候他的花姑娘就惨白着一张……胭脂糊弄得乱七八糟的俏脸了。 “告诉大哥,你们想不想见花魁啊?!”顾绫萝粗着声音,挑眉问道。 “花魁是什么?”梭月不解。 “花魁就是这里最漂亮的!”小青连忙解释道。 “最漂亮?”梭月不满地嘟嘴,“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数我娘亲最漂亮了!” “那你可以瞧瞧,究竟是花魁漂亮,还是你娘亲更漂亮呀!”顾绫萝笑得极其猥琐地抖着两贴着假毛儿的眉毛。 “好!”梭月赞同地点点头,小嘴儿不忘讨好地对顾绫萝说:“我知道一定是娘亲最漂亮的!” “哈哈哈!”顾绫萝揉揉梭月的头,在声乐中大声地唤来老鸨:“妈妈,我们要见牡丹。” “牡丹?”老鸨为难地搓着手,“大爷,着实不好意思,牡丹在见客呢!” “我们出两倍价钱。”顾绫萝从怀中抽出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 “这……”老鸨还是为难不已。 “你不让牡丹来见我们,我们就砸了你青楼噢!!”梭月站在椅子上调教,抓着花生就扔向贪钱得紧的老鸨。 “这真不是妈妈我有钱不赚,而是牡丹在见的客人身份尊贵,老奴得罪不起啊!”老鸨扬着丝巾拍开花开,双眼里是亮着钱光,但是心里又惧怕着什么。 “牡丹在见谁?”想到端木宝华,顾绫萝挑眉问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话语里竟然暗藏着丝丝冰冷。 “这,老奴不能说啊!”妈妈心惊肉跳地躲开梭月扔向她的杯子,“这位小爷,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这金粉银楼,又不止牡丹一个花魁……” “我们就要那牡丹!”梭月扔完杯子又扔茶壶,野蛮地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漂亮过他娘亲!他倒是要见见那什么牡丹,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 “你们不是在无理取闹吗?老奴都说牡丹没空接客了!”老鸨也是个有脾气的,差点儿被梭月那水壶砸中,怒竖着眉毛,双手叉腰地吼了起来:“要牡丹没有,其他花魁妈妈我会给你们介绍,若你们执意要闹,我只好请你们出去了!” “你这老妖怪!!”梭月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面对来硬的,他脾气更硬,拿起装着瓜果的碟子就朝老鸨扔过去:“我说要见牡丹就要见牡丹!” 正想缓和下气氛的顾绫萝,看梭月脾气上来了,倒是觉得好玩了,拉着欲要阻止梭月的小青,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戏。 “你说老奴老妖怪,你,你,你这个黑不溜秋的丑八怪!”老鸨着实被气得不轻,从未有小孩子敢如此待她,还是在她的地盘上,脸上的皱纹都气得夹在了一起,胭脂粉末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来人,来人,给妈妈我赶他们出去!!!” “赶我出去?我要砸死你!老妖怪!!”梭月也是和老鸨对上了,操起碗碗碟碟就朝老鸨扔去,老鸨避开,碗碗碟碟就砸到了其他人,可梭月才不管,他想要做的事,就是要做到,他就是一定得砸到老鸨才行!小手儿非常利索地抄碗碟抓瓜果,扔啊砸啊的! 被瓜果扔了一脸一头,被碗碟砸到这儿那么的客人和花姑娘尖叫的尖叫,怒吼的怒吼,场面是彻底地失控了,可顾绫萝就在一旁看戏,谁想要伸爪子捞梭月的,她就撒出粉末,痒得那些怒气冲冲要抓梭月的客人,挠身的挠身抓脸的抓脸…… 既然梭月和她家小姐都出手了,小青要是不出手就显得很不厚道了,别人桌子上的碗碟她用花姑娘扔在地上的丝巾就裹起来,递给站在椅子上扔的梭月…… 第074章.小小年纪的孩子居然如此腹黑 牛高马大的护院来到,恶狠狠就要扑向站在椅子上的梭月,顾绫萝翻出会让肌肉麻痹的粉末就朝那些护院撒去,毕竟是粉末,肯定会有所波及的,所以……又是一轮鬼哭狼嚎的混乱! “哈哈哈哈!!好好玩!”梭月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男男女女,拍着手掌,一脸崇拜地看着顾绫萝,他娘亲就是厉害!手儿轻轻一扬,这些人就跟没有水的鱼儿似的翻滚了! “开心吗?”顾绫萝看着梭月展开的眉眼,虽然那黑乎乎的胭脂挡住了他的精致,但是完全不妨碍顾绫萝为他的开心而开心。 “开心开心!哈哈哈!!”梭月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嘟着小嘴瞪着被痒痒粉波及,老爪子不断扒拉着身体的老鸨,“快点叫牡丹出来!我们要见她!” “你们这,你们这,几个混账!”老鸨浑身痒得难受,恨不得抓破皮儿去挠,抓不到的地方,就在地上打着滚儿的摩擦地板,闻言还得恨恨地抬头怒瞪着顾绫萝几人。 许是花厅的动静太大了,又或者是尖叫狼嚎太大声了,惹得二楼三楼四楼的客人,全都趴到了木栏上往大厅里瞧,这一瞧就不得了了,整个大厅,除了舞台上手足无措地缩成一团的歌姬舞姬,舞台下所有人都跟……缺水的鱼儿似的,在衣衫凌乱地在地上打滚! 声声哀嚎,咒骂还不断地从打滚的人中溢出,打滚人群中间还站着两个厚胡子粗汉,一皮肤黝黑的小孩,还在椅子上得意地手舞足蹈。 “你才混账!你这个老妖怪!我让你叫牡丹出来!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梭月说着又抓起一把瓜果,朝老鸨脸上扔去! “小公子找牡丹何事?”这时,一把水灵灵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顾绫萝几人齐刷刷抬头,那把水灵灵的声音又道:“我就是牡丹,不知几位找我有何事?” 这回,顾绫萝几人的视线能循声而去了,人如声音般水灵,此刻靠着三楼的木栏,水润的眉眼,微微蹙起,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们。 “你就是牡丹?”梭月人小鬼大地双手抱胸,仰头睨着牡丹的姿态,满是不屑。 “没错,小女子就是牡丹。”牡丹温温婉婉地应声,一言一行,具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知书识礼范儿。 顾绫萝打量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可梭月却相当认真,拧着秀眉道:“你下来,我要看看你究竟长得多漂亮。” “小公子莫不是因为这才来我们金粉银楼闹事?”牡丹也皱起了眉,还以为是客人的家人找上门来闹事,谁知道竟是为了如此无聊的事,闹得人仰马翻,这三个人还真是不知所谓。 “我让你下来你就下来,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梭月很不耐烦地冷声道,怎么这些女人非要他说几遍才懂? “哦噢~”顾绫萝看着霸气侧漏的梭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仰头戏虐地对那牡丹道:“牡丹姑娘,你再啰嗦,我家小爷可要不开心了,他一不开心,你们这金粉银楼就要倒大霉啰!” “就是就是!”小青在一边附和。 “你们——”牡丹从未见过如此无赖,见老鸨和一众姐妹客人都难受地在地板上打滚,只好忍下心头上的怒气,“小女子这就下去。” “不行,你现在不能用走的。”梭月故意为难,“我刚才给你机会下来,你没抓住机会,如今你得跳下来才行。” “什么?”牡丹水灵灵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作为金粉银楼的花魁,她还从未遇到这等子屈辱,这刻周遭还布满客人充满等着她难看的姐妹,流转在心口的气焰,蹭蹭蹭地跳到脸上,她不满地怒视着梭月几人:“公子莫要如此过分。” “过分又如何?有钱给你不就行了吗?”顾绫萝笑笑,嘲讽地看着牡丹,“作为青楼女子,不是为钱脱衣,为钱卖命,为钱甘愿做任何事的吗?” “公子,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牡丹黑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这不是正好,我们要的就是你跳下来的才艺,大家有听见我们小爷让你脱衣,让你卖身了吗?”顾绫萝嘲弄地倚坐在桌子上。 闻言,牡丹脸更黑了:“小女子不会武功,从三楼跳下去必死无疑。” “哈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看,这里就有现成的人肉垫子啊!你瞄准这儿跳!我保证你不会死翘翘!”梭月哈哈大笑地指着在地上,痛苦哀嚎打滚的客人花姑娘,一脸认真地道。 顾绫萝朝梭月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孩子居然如此腹黑!也不知道父母是何许人也,能生得出如此好苗子! “你——”牡丹又一次吃瘪,还是在小孩子嘴巴下吃瘪,那脸又红又绿地变换着,左右为难,却谁也没有替她说一句话,心里的愤恨,无奈夹杂着悲凉,眉眼间的怒意也换上了哀伤。 “你要跳就快点跳了,不然一会儿我可就不给你人肉垫子了。”梭月仰着小脸,清脆稚嫩的声音,说得认真,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真的会改变主意。 顾绫萝完全就是一看戏,外加让这戏走向更火爆那头的闹事者,此刻好整以暇地靠在桌子上,睨着脸色轮转不一,下一刻又毅然决定了什么的牡丹。 “梭月,你在胡闹什么?”就在牡丹决然要跳下去的时候,冷漠如雪的男声,在牡丹对面的走廊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梭月和顾绫萝齐齐朝声源看去,梭月一看,呆愣了一下下,然后小脸绽放一抹灿烂:“爹爹!!” 顾绫萝还在疑惑自己在哪儿听过这把声音的时候,就听梭月高兴地那么一唤,看向声源的目光也是愣了愣,爹爹?他就是梭月的爹? 男子脸庞冷峻,剑眉星目,鼻子高挺,唇线冷硬,薄唇微红,气质非凡,黑色的衣袍领口,用银线绣着很别致的祥云,此时此刻,眉心拧起,冷冷地看着她。 好像她在带坏他的儿子似的。 第075章.看着就不好惹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可顾绫萝坦然得很,飘荡着戏虐的眼眸,迎视男子宛如带着大片风雪,刮过来的冷漠视线。 两两相对,梭月来回看了看他们,星眸布满高兴,清脆稚嫩的声音响彻金粉银楼整个大厅:“爹爹,你是不是也认出娘亲来了?” 相隔那么那么久,距离这么这么远,娘亲装扮成男子,爹爹都能认出来,真不愧是他爹爹!仰起的小脸,不乏得意与自豪。 “你在胡说什么?”碧鲁格苏将视线落回自家调皮可爱的儿子脸上,有些莫名其妙。 闻言,梭月茫然地眨巴眨巴星眸,低头看看顾绫萝,又抬头看看碧鲁格苏,指着满脸粗厚胡子,一袭男装的顾绫萝道:“她是娘亲啊!” 顾绫萝不得不出声解释什么了,站起身,揉着梭月的头道:“小梭月,我不是你娘亲,我是怕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晃荡被坏人抓了去,才陪着你玩,等你爹爹的,如今你爹爹就在这儿,我就功成身退了。” “不,你就是我娘亲嘛!”梭月不相信,生怕顾绫萝会走,紧张地抱着顾绫萝的手臂,使劲儿地摇头,“你就是我娘亲!”说着,星眸还飘上一抹水汽,他这么难得才找到娘亲,不能放手! “傻孩子,你不能因为我穿的衣服像你娘亲,就把我当成你娘亲啊!”顾绫萝哭笑不得,凑进梭月耳边小声地道:“何况,我才刚成亲呢,怎么会有你这么大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那是因为你摔下悬崖,忘记我和爹爹了!你就是我娘亲嘛!”梭月倔强地道,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煞是可爱,煞是动人,也煞是让顾绫萝于心不忍。 抬头看向三楼那冷漠如雪的男子,不经意间,看到站在男子隔壁再隔壁的端木帆,顾绫萝嘴角抽了抽,真是哪儿都有他,哪儿都能遇见他,哪儿的好戏都能被他看个底朝天啊! 一阵劲风打下,原本还安然处于三楼走廊木栏边儿的碧鲁格苏,黑色劲装翻飞,便已飘然落于梭月所站的桌子旁边,抬手揽过梭月的小腰,强硬地将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梭月带离顾绫萝身边。 “娘亲!!”梭月不满地嚷着,转在眼眶里的泪花,滑落被胭脂涂得黑糊糊的脸颊。 顾绫萝不忍,在碧鲁格苏那冷如冰的视线中,凑近梭月,在梭月耳边小声地道:“小梭月乖,你要是寂寞了,想找我玩了呢,就去宝亲王府找我,要听爹爹的话知道吗?”说着,爱怜地揉了揉梭月的头。 梭月掉着泪,就是倔强地不哭出声,又趁机地紧紧抱住顾绫萝的手臂,就是不放开,就是一直摇着头,就是满脸的,你是我娘亲。 “梭月。”碧鲁格苏暗含警告地冷声唤道。 梭月摇着头,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绫萝,看得顾绫萝直揪心,也看小青都要泪奔了,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的胡言冲口而出,心疼得不得了,可她无能为力啊,要是梭月是孤儿还好说,带回宝亲王府也没什么,可梭月他有爹爹啊,而且他爹爹看着就不好惹啊! “梭月。”碧鲁格苏声音低沉,再一次唤着梭月。 梭月这才不情不愿,万分不舍地松开手,扬唇哭腔暴露出自己脆弱的小心思:“娘亲,我会再去找你的,你要等我!” “好。”顾绫萝只得应答,又揉了揉梭月的头:“好好听爹爹的话。” “嗯!”梭月点点头,再有的话语全都凝结成泪珠,啪嗒啪嗒地从脸颊滑落。 顾绫萝目光泰然地扫了碧鲁格苏一眼,又抬眼睨了还站在三楼走廊木栏边儿的端木帆一下,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道:“你们吃个解毒丸就没事了。” “小姐,我们回府了吗?”出了金粉银楼,小青问道。 “君泠在护国公府怎样?”她出嫁的时候,君泠是以表亲的身份送嫁的,既然大boss就是端木宝华,那君泠就是端木宝华的人了,她很久都没过问过在她家里的君泠了。 “像管家吧?”小青也不是很清楚,“前几日我回去拿东西,君泠公子正在给大老爷上香呢!” “算他还有点良心。”顾绫萝笑笑,“回府吧!”她玩得闹得也有些累了,回去躺躺吃点点心,就可以吃晚饭了。 只是,宝亲王府里,等待她的不是她院子里柔软舒适的贵妃椅,也不是麽麽精致好吃的点心,更不是色香味俱全的晚膳,而是怒气冲冲、为有孕爱妻兴师问罪的端木靖。 一直等候在王府门口的周管家,一看到穿得奇奇怪怪的顾绫萝,就先是愣了愣,再是急急忙忙上前问礼通风报信儿:“王妃,五皇子说您无缘无故打了五皇子妃,现在在大厅里和王爷闹着呢!” “哈?他还好意思来闹?哈哈哈~”闻言顾绫萝没有周管家预料中的担惊受怕,反而是嘲讽地大笑起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吧!” 不等愕然的周管家劝说什么,顾绫萝就快步进府,回自己院子里换回女装,再在小青以及一等丫鬟一等麽麽的跟随下,浩浩荡荡地去大厅了。 “参见王妃!”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厮,一看顾绫萝,连忙单膝跪下行礼。 顾绫萝没理他们,径自走进大厅,就见脸色仍旧惨白如纸的端木宝华坐于主座上,见了她,唇角微弯,而左边下座的端木恒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再下座的端木靖,就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冷眸,盯着自己。 顾绫萝视线掠过他们后,看着端木宝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甜腻腻地唤着:“宝宝,听春芬说,你找我?” 闻言,一众只觉得鸡皮疙瘩从脚底直往脑袋里窜!可端木宝华好像很享受般,清浅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嗯,靖儿说你出门在外,无理取闹了。” “靖儿啊?”顾绫萝轻飘飘地坐在端木宝华旁边的主座上,目光随意地往端木靖瞟去,“看见长辈也没一声问候,也怪不得你那媳妇儿会没大没小,遭人话柄,被扇巴掌了。” 第076章.为的就是要将你们踩在脚下 “是你小心眼记仇,故意找茬,有预谋扇秀钰巴掌!”端木靖愤然站起,内力融于掌中,杀意汹涌地看着顾绫萝。 “呵呵,端木靖,你这话真可笑。”既然端木靖不和她打太极,她也懒得说话带弯儿拐了,嗤笑一声,顾绫萝端起小青倒给她的茶杯,用杯盖轻轻地盖着杯缘,在清脆的响声中,她字字清晰: “我小心眼记仇?你为何不扪心自问你们夫妻二人的心眼比我大多少?我故意找茬?你为何不想想当初你们夫妻二人如何待我?我有预谋扇秦秀钰巴掌?那又如何!我向你们讨的不过是我之前受的百分之零点零一而已!! 端木靖,我真的不知道你此时此刻用什么身份来怪责我?我身份低微的时候,就活该被你们揍,就活该受你们气,就活该给你们耍对吗?如今你们身份比我低一茬,就觉得我会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会不会想得太美好了? 我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为的就是要将你们踩在脚下!”顾绫萝笑,笑得特别的温柔,也笑得特别的阴狠,更笑得欠揍,看着端木靖攥紧的拳头, 顾绫萝更是轻笑出声:“当初你们无法弄死我,如今,我能一一奉还的时候,就请你们拭目以待!我会让你们体会到我当初究竟是何种滋味!” “皇叔,你瞧瞧,你娶的女子究竟多么阴暗,多么心狠手辣!”端木靖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怒火,看着端木宝华指控道:“她的心被仇恨蒙蔽,连孕妇都不放过!!” “怎么?说不过我,就打算向我家宝宝下手?”顾绫萝挑眉,嘲讽地睨着端木靖,“从前秦秀钰是不是也是这般,在你耳边说着我坏话,让你憎恨我,让你对我出手的?可惜啊!你是容易被煽动的傻子,我家宝宝不是啊!你自己智商低下,就不要出来惹人笑话好吗?” “顾绫萝!!”端木靖再也忍不下心口的怒火,扬掌朝顾绫萝就挥去!! “五弟!”一直不出声的端木恒,惊骇地看着出手的端木靖,站起拦住他,“不要胡来!”这里毕竟是宝亲王府,他们的皇叔还活生生坐在那儿好不好! 幸好听闻这事后,就跟着靖来,不然依照顾绫萝那得理不饶人,有理也能被她歪曲,句句挠心捶肺的嘴皮子,靖气昏头一怒之下定要做错事了。 “是她句句侮辱我!”端木靖怒不可歇。 “我侮辱你?”顾绫萝好笑,“我说几句话而已,五皇子你就气成这样了,当日我什么话都没说,就连解释在你们眼中都成唾骂,都碍耳得恨不得缝上我的嘴巴,甚至我连活着都妨碍了你们夫妻恩爱,你们二话不说打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端木靖目光如火,恨不得一秒撕碎顾绫萝:“你小人得志,无耻又放肆!” “我是小人又如何?我无耻你又能耐我何?我如今好歹是你皇婶呢!你见着我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皇婶,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要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整你们一次!”顾绫萝笑得得意,言语又极其放肆,她就是要气得端木靖爆血管! “顾……”端木恒拦住浑身气得哆嗦,浑身绷紧的端木靖,皱眉想要劝顾绫萝收敛点,可出口又把跳出喉咙的称呼吞回了肚子里,转而求救地看着端木宝华,“皇叔,您说句话啊!” “恒儿,你让本王说些什么?”端木宝华无奈地摇摇头,清浅的声音好像能被风吹散,半敛的眉眼,看着端木靖和端木恒,又好像透过他们在看别处般,气若游丝地道: “萝萝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希望她受任何欺负,她既已成本王的王妃,就是你们的皇婶,你们心里可以不尊重她,甚至可以背地里鄙夷她,但是明面上,还是得有礼有数。” 闻言,顾绫萝深情款款地看着端木宝华,那神采奕奕的眼眸里,整片都倒影着端木宝华好看的侧脸,还稍微有些瘦的脸庞,也褪去面对端木靖时的嚣张跋扈,尽是动人的柔和。 端木恒说不清自己看见这一幕时,心底的刺痛是怎么回事,但是见自家皇叔表态得这么明显了,他只能一心一意将端木靖从怒火的边缘里拉回来了。 狠狠地掐了掐端木靖的手臂,将怒火攻心的端木靖掐醒,毕恭毕敬地对端木宝华道:“皇叔,我们知道了,我回去会和五弟五弟妹好好说说。” 端木靖吃痛,但也恢复了些些理智,不敢置信地看着端木宝华,好像眼前这个白发男子,不是他皇叔似的,“皇叔……” “靖儿,你还唤本王一声皇叔,就是还把本王看作长辈,你也知道你和秦秀钰从前做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王可以不计较,但本王不会阻止萝萝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端木宝华还是笑意浅浅地看着他们,话语中并没有责怪,只是很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立场。 “我……”端木靖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他一时半刻无法接受从前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为何突然就能坐在自己头上呲牙咧嘴,更无法接受,这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为何一翻身就成了他的皇婶! “你们回去吧,本王累了。”端木宝华半敛的眉眼,闭上,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地亲吻着眼窝,下着柔软的逐客令。 “打扰皇叔了。”端木恒拖着抿紧唇,不再说话的端木靖离去。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顾绫萝脸上的柔情也散尽,扬手示意伺候在屋内的丫鬟麽麽,都退下去后,斜睨着刚才异常配合的端木宝华,破天荒地关怀他的身体:“鬼医治疗得可还顺利?” “嗯。”端木宝华并未睁开眼,看来是真的累了,“只是中毒太久,身体入毒太深,想要恢复如初,还是需要些时日。” “用短暂的辛苦劳累,换取下半辈子的健康自如,怎么算你都是赚了。” “嗯,是赚了。”牵制他的毒解了,还多了个媳妇儿,谁说不赚呢! 第077章.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宝亲王最偏僻的院子被分隔成了六个温室,两个制作室,一个休息室,顾绫萝平日里就爱窝在这里研究哪种植物,和哪种植物放在一起有什么效果,抑或怎样才能制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正精心地为敌人调研植物的时候,小青来禀告顾绫萝,皇后娘娘给她送礼物来了,这礼物还是天蜀国进贡的花。 一听,顾绫萝就乐了,这皇后莫名其妙给自己送礼干嘛?想想秦秀钰,顾绫萝心儿就玲珑剔透了。 端木靖是皇后所出,秦秀钰就是皇后的媳妇儿,这怀着孕的媳妇儿,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婆婆肯定要坐不住了,当然,前提是秦秀钰不知道在皇后耳边吹了多少风。 “老奴参见宝亲王妃。”皇后的贴身太监,一看见顾绫萝,便毕恭毕敬地行礼。 “公公无须多礼。”顾绫萝挥挥手拂礼,目光绕过公公看向,散发出浓烈香味,摆放在大厅中央的两盆红映鹃,唇角微微弯起:“这就是皇后娘娘送给我的礼物?” “回宝亲王妃,是的,这是天蜀国进贡的红莺,花如莺鸟,顾名思义,有寓是婚姻美满,是皇后娘娘特意送给您和宝亲王的祝福。”长得还挺清秀的公公,说得真诚。 “替我好好谢谢皇后娘娘。”顾绫萝递给公公一锭银子。 谁知道公公推回给她,还从怀中掏出一张邀请函:“皇后娘娘想要邀请宝亲王妃进宫小聚,到时宝亲王妃大可当面感谢皇后娘娘。” “好。”顾绫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接过拜帖,让周管家送公公出门。 等公公一离开,顾绫萝扔下那张邀请帖,掏出手帕沾了茶水抹手,嘲弄道:“皇后就是皇后,向人下手都是来明的。” “王妃此话何解?”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顾绫萝慢悠悠地回头,就见坐在轮椅上,一脸惨白的端木宝华,被小厮轻巧地推进来。 “那拜帖上撒了铃葵花的花粉,吸入会令人长红斑。”顾绫萝瞥瞥那张被她扔在地上红色烫金邀请贴,又不屑地睨着那两盆香味浓郁的红映鹃:“什么狗屁红莺,寓意婚姻美满?这就是红映鹃,人长期嗅这花香会紧张易怒,还会心力衰竭而死。” 端木宝华闻言沾染病态的眉目,微蹙:“当真?” “我像是开玩笑的么?”顾绫萝撇嘴,拿过桌子上的水壶,浇了那两盆红映鹃,吩咐道:“将邀请帖和这两盆玩意儿拿去烧了。” 话毕,守门的小厮利索地将东西清理出去,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今天才研究出来的粉末,撒向空中,顿时浓郁的香气都消失了,徒留清淡的,像是柠檬一般的清香。 “这是什么?”端木宝华随意问道。 “空气清新剂。”顾绫萝答,顺便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优哉游哉地喝起来:“看来皇后摆鸿门宴,想要给秦秀钰抢回面子。” “你打算怎么做?”端木宝华可不认为顾绫萝会让皇后得逞。 顾绫萝笑得森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她好歹是一国之母?”端木宝华挑眉,眼底带着清浅的笑意,笑意里蕴藏着一抹不赞同顾绫萝胡来。 顾绫萝眉眼如丝:“你说,一国之母情不自禁,当众脱衣调戏众侍卫,皇上看后怒不可歇,一气之下将皇后打进冷宫这种戏码如何?”在唇角绽放的笑意,灿烂肆意又阴狠毒辣。 “听着很不错。”端木宝华含笑颌首:“但这样的戏码应该有更多的观众才是。” “什么意思?”顾绫萝挑眉。 端木宝华道:“明日宫里会举行鲁汉国和天蜀国来宾、使者的欢送会,我们也是要参加的,到时候你尽可以将你这个计划实施起来。” 这些都是有分量的观众,能将好戏推上更高的潮浪,而且,有外国来宾使者在场亲眼目睹,皇上也不能低调处理,将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丑事压下去:“现下,本王与你一同进宫。” 好戏当然是越多观众越好,这点儿上顾绫萝没有异议,便命周管家挑个好看的花盆,随意挖两朵满府邸都是的曼珠沙华,当作回礼带进宫了。 本以为皇后只邀请了她,没想到她随着领路公公来到御花园时,御花园里已是一片和谐热闹,一片浓情欢笑。 “弟媳见过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顾绫萝在亭子前的青石板上停下,盈盈福身行礼。 “宝亲王妃无须多礼。”一身凤金绣华服的皇后,即使三十六七岁了,也保养得如同二十五六岁,举止端庄,大气贤淑,笑起来亲和力十足,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听得人极舒服:“来人,快赐座。” “谢皇后娘娘。”顾绫萝笑得淡漠,却是一丝一毫都抓着礼数。 “侄儿/侄媳见过宝亲王妃。”在顾绫萝来到之时,按照礼数便站起来的几位小辈,在顾绫萝坐下后,齐齐问礼。 “大家免礼。”顾绫萝眉眼弯弯,扫过隐忍着不甘不情不愿的端木靖和秦秀钰,以及……哪儿都有他,此时此刻安然处之,礼也问得自自然然的端木帆。 礼数行完落座后,皇贵妃率先说话了:“宝亲王和宝亲王妃大婚那天,本宫正巧不舒服,没有出席,今日得知姐姐邀请了宝亲王妃用膳,就来凑这个热闹了。”精致绝伦的小脸,因胭脂的描绘,更加美艳动人了,尤为眉眼间那一抹娇弱,一颦一笑,都看得人心痒。 原主对这皇贵妃没啥印象,最大的印象就是二皇子端木帆的母妃,在后宫中,唯一一个不爱争宠,不爱攀比的娘娘。 鼻子微动,顾绫萝嗅着隐隐从皇贵妃身上传来的花香,眼底闪过一抹怪异后,笑得疏离淡漠:“婚礼算不得什么,皇贵妃娘娘的身子要紧。” “本宫就说萝萝年纪虽轻,但心胸广阔,肯定不会记怪妹妹吧!”皇后笑着一语双关:“本宫今日设宴,就是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好好相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开心的,在这一顿后,就烟消云散吧!” 第078章.怪我眼拙心瞎,是人是狗没看清 闻言顾绫萝在心底冷冷一顿笑,这皇后说话倒真是有趣,她来之前她还送了那么一大份“礼”给她,她坐在她跟前了,她又想三言两语把从前的过过往往恩恩怨怨,让她吞下肚子拉完屎就作罢,想得也为免太美好了吧?!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都是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呢!”顾绫萝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缓缓地道:“未嫁给宝亲王之前,我的日子天天都过得不开心,天天都在担忧着某些人又会怎样对付我,又会想怎样的法子折腾得我无还手之力, 嫁给宝亲王之后吧,有宝亲王疼我爱我宠我,某些人觉得面子里子都过不去了,来闹的闹,来吵的吵,可又能如何呢?我无心与人争抢,无意与人暗斗,只想平平静静地陪伴宝亲王,在有生之年,能报答宝亲王的恩情。” 闻言,端木靖秦秀钰摆出来的假笑都僵了僵,笑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皇后更是因为顾绫萝隐含讥讽的话黑了黑脸,言语间不禁带着些暗讽:“看来宝亲王妃这回真是嫁对人了。” 顾绫萝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要怒不怒的脸色,面对皇后的暗讽也心花怒放,笑意也加深了,把讽刺双倍还回去:“是啊!当初也怪我眼拙心瞎,是人是狗没看清,就心心念念出嫁。” “顾——”受辱的端木靖腾地抬眼瞪着顾绫萝,心里的恼怒冲口而出之际,被皇后剜了一眼之后,又如斗败的攻击,噤声低头了,只是袖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被顾绫萝暗讽嫁了狗的秦秀钰,脸色也很不好,但是她比端木靖能隐忍,一直都闭紧嘴巴,等待皇后的眼色行事,即使心底再多的怒火,再多的怒气,都在警醒着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皇后黑着的脸更黑了,讽刺她儿子是狗,那她这个皇后是什么?和蔼可亲的面具频临破碎之际,皇后暗暗深吸一口气,将有些裂痕的面具恢复如初,仍旧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萝萝,本宫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苦,但竟然如今苦尽甘来了,不如就把过去当成一种历练?都说有因才有果,或许就是因为之前的苦因,才能让萝萝你获得宝亲王这样的好果呢!” 皇后您还能再不要脸点吗?她过去的悲惨,今日的风光,你都能用因果循环歪曲成修成正果!我糊你一脸屎,告诉你屎有美肤作用哄着你不停使用之后,再告诉你其实是骗你的,你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不等顾绫萝说什么,皇后向端木靖和秦秀钰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收起眼底的不情不愿不甘不愤,端起酒杯站起,将背过好几次的台词搬出来说道: “皇婶,侄儿/侄媳,用这杯酒向您赔不是,从前是我们小孩子心性,刁蛮又肆意妄为,钻心眼儿里去了,希望今后您大人有大量,莫再与我们计较!” 顾绫萝眨巴眨巴着眼眸,看着做戏做得生硬的两人,夸张的笑声几乎从心底里跳出来,但是又强忍着笑,甚至还得摆出一副严肃的脸。 皇后见顾绫萝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连忙向皇贵妃打眼色,在深宫中混迹多年,皇贵妃又怎么会看不懂皇后那眼神?连忙笑着帮补: “萝萝,你虽然年纪小,但是嫁于宝亲王,就是他们的长辈了,作为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既然过去了就随它过去吧,靖儿和秀钰也是知错了,你就原谅他们吧!” 皇贵妃说着,还在桌子下,扯了扯端木帆,端木帆了解地也帮腔:“对啊,皇婶,我相信靖儿和秀钰肯定都知错了,不然也不会请求皇后娘娘设宴,邀请您共尝美宴,共赏好花,借良机赔不是。”那声皇婶,怎么唤怎么顺口。 顾绫萝却怎么听怎么觉得端木帆那声皇婶,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斜睨端木帆一眼,顾绫萝一一扫过皇后,皇贵妃,端木靖,秦秀钰,严肃的脸庞,微微扬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大家都想让过去就这么过去,我也不好再执念什么,今日接受你们夫妻二人的认错便是。”顾绫萝端起自己跟前的那杯酒,不着痕迹地嗅过后,一喝而尽,对面的端木靖和秦秀钰也在她喝完的一刻,迅速将杯中酒喝尽。 “这不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应当互相关怀,互相帮助,互相爱护。”皇后被顾绫萝刺激得黑下去的脸色,又好看起来,笑眯眯地拿起公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顾绫萝碗中。 互相关怀?互相帮助?互相爱护?怕这脸皮比城墙厚的皇后,在她信以为真的时候,向她捅小刀子,不停暗斗,不断折腾,不倦于色吧! 轮子摩擦青石板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传来,大家就听得皇上满是笑意的浑厚声音说道:“大家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进宫就与顾绫萝分道扬镳,去问候九五之尊的宝亲王,偕同九五之尊出现,又是一番啰里啰嗦的行礼问安,入座后就是谈天为主,吃饭为次,东拉西扯的一堆堆,赔笑假笑讪笑,声声不绝于耳,也声声都刺顾绫萝的耳,恶心她的肠胃。 端木宝华频频给顾绫萝夹菜,顾绫萝也频频回敬他,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刻意地秀着恩爱,惹得皇上也是一番感概。 “这婚事,朕没阻止真是太对了。”说得好像端木宝华有个人照顾,能过得幸福,他很开心很满足似的。 “皇上的恩赐,弟媳自是感激不已。”顾绫萝唇角含笑,目光痴缠地看了看端木宝华,又一脸感恩地对皇上道。 “你们幸福就好,朕也算是了却先帝和护国公的心事。”皇上大气地道,说起先帝目光深远,眼底是片片难测的深意。 端木宝华扬起清浅得随时被风吹散的声音:“父皇和护国公在天之灵,一定会宽慰的,我二人也会在有生之年里互相扶持。” 皇上庄重地颌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是敬已逝的两人,又是灌溉心底的嘲讽与不屑。 第079章.只是不想你碰我以外的男子 宴散,顾绫萝和端木宝华慢步走出宫,顾绫萝斜睨着坐在轮椅上的端木宝华,羡慕又鄙视,羡慕他能借身体孱弱到无法走动为名,到哪儿都能坐轮椅上让人推着,鄙视他明明可以走动,还大摇大摆地装逼! 走至停在第二道宫门的马车边,顾绫萝在太监的目视下,和车夫小厮一起将“孱弱”的端木宝华扶上马车,一钻入马车后,立即撇嘴低声道:“啥时候我也装病,坐个轮椅,让你们好生伺候!” “夫妻二人一道坐轮椅出现,想想也不失为一道风景。”端木宝华期待地似笑非笑。 顾绫萝白他一眼,优哉游哉地靠着车壁而坐,刚感受到马车的行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皇贵妃前些年是不是曾……流过产?” “没错。”端木宝华虽疑惑她是如何得知这件密事的,但还是毫不隐瞒地道。 顾绫萝又问道:“流产之后,身体是不是一直都很差?” 端木宝华点头:“御医说她月子没有坐好,身体损伤过大,导致如今身体总是小毛病不断。” 顾绫萝冷哼一声:“屁话,她是被算计了。”萦绕在皇贵妃周身,几乎要融进骨子里的花香,就是最好的证明,被算计了还一直不自知,没去掉半条命之前遇到她,算她命大。 “你知道些什么?”端木宝华挑眉问道,在他没去御花园之前,他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顾绫萝眉眼弯弯,凤眸暗藏得意:“但是,我不想告诉你诶!”以为她不对他呲牙咧嘴,就是原谅他故意用大boss身份耍她玩儿的事了吗!她像是这么大气滂沱的人么?! “本王哪儿惹你不高兴了?”端木宝华柔声问道,声音真的是极致的温柔,好像梦里蛊惑人的妖精。 顾绫萝才不会这么容易被糊弄呢,冷哼道:“你浑身上下都惹到我了。” “我浑身上下你都看过了……”端木宝华化身委屈小媳妇,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得负责的。” 顾绫萝差点儿没吐血,她从来不知道风姿卓越,清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boss,除了病恹恹又佯装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宝亲王一面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果然,身为皇室人,这是个必修的技能啊! “我——”顾绫萝从黑线的心思里回神,惨白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张唇欲说的话,如鱼刺哽在喉咙,呆呆地看着他幽深眼眸中倒影的自己! “你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腾在脸颊,勾得每一串肌肤都痒痒的,顾绫萝脸颊蹭蹭蹭地烫起来,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推开端木宝华,可人家已经先她一步,退回矮桌那侧了! 她的手僵硬地横在矮桌上,端木宝华笑盈盈地挑眉睨着她,打趣道:“王妃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扑倒本王?” “我扑你马勒戈壁的!!”顾绫萝脸颊涨红,怒腾腾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用脏话,甩端木宝华一脸口水! 端木宝华觉得呲牙咧嘴的顾绫萝太可爱了,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双手悠悠地撑在矮桌上,眉目柔和如水地睨着顾绫萝:“生气了?” “哼!”顾绫萝重重地哼了声,就是不去看端木宝华那张五行欠揍的俊脸。 “别生气嘛?”端木宝华眨眨眼,学着她从前那无谓又带点轻佻的口气道:“要不,我被你亲回一口呗?” “我才没你那么无耻不要脸!”顾绫萝恶狠狠地斜睨他,嘲讽道:“我这人再坏,再不济,也不会恩将仇报,哪像您宝亲王,好心救你你还唧唧歪歪个不停,对救命恩人又是威胁又是戏耍!” “看不出来王妃还挺小气,挺记仇的嘛!”端木宝华揶揄道。 顾绫萝冷哼:“有仇不报非君子枉为人!” 端木宝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撑在矮桌上的手压住矮桌,半个身子贴上矮桌靠近顾绫萝,异常白皙修长的手指,挑着顾绫萝的下巴,强逼她看着自己,柔柔的声音,魅惑极致:“我只是不想你碰我以外的男子。” 所罗门里,她的雅间是特制的,他的房间能清晰地听到她雅间里发生的一切,听着她和君蔺近乎调情的话语,他气得肺都要炸了,才会不顾身体虚弱,闯进去威胁她。 “如果我的表达方式惹你不高兴,那我改便是,以后我只会做让王妃你觉得高兴的事。” 这是……表白? 顾绫萝不敢置信地看着端木宝华,那双犹如深潭古井般幽深不见底的眼眸,还是倒影着她,愣愣的她,无法相信的她:“你这是……喜欢我?” “嗯……”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化为行动,细细碎碎地送进顾绫萝口中。 唇与唇相对,还是那柔软的触感,甜美得好像在吃着棉花糖。 直到某人舌头钻进嘴巴里挑衅的时候,顾绫萝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回神又是跌进那双仿若带有魔力般的眼眸里,他的舌头卷着她的舌头,温柔地吸允。 “这样,萝萝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挑着顾绫萝下巴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纤细的脖子后,略有薄茧的大掌,轻轻地摩挲着娇嫩的肌肤,似是想要捉弄她一下下,温热的气息全数扑腾在顾绫萝红彤彤的脸颊上,惹得顾绫萝那张红彤彤的脸,更加发烫发滚。 顾绫萝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幕像梦,但唇上酥酥麻麻的触感,久久挥之不去,脖子后被他抚摸着的寸寸皮肤,也跳腾起来在她心里叫嚣!小心肝儿更是无法控制地疯狂跳着草裙舞! 这……不会是真的吧?! 顾绫萝整个人被惊得灵魂出窍了! 马车停在宝亲王府门口,端木宝华怎么唤她,她都没反应,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唤来小青她们,将顾绫萝“抬”回院子里休息。 若非麒麟一爪子拍向顾绫萝,顾绫萝被鳞甲冰了一下之后清醒过来,估计她能一直保持被惊得灵魂出窍的状态! 我……我……卧槽?! 大boss……宝亲王……端木宝华……喜欢她?! 噢no!!!感觉她的世界观要被刷新了…… 第080章.顺势儿让人去勾引端木宝华? 顾绫萝的冷静彻底被端木宝华那表白,那深入的吻,搅乱了。自我折腾了一夜,还没从那混乱的思绪里找到答案清醒过来,小青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她,皇后又给她送“礼”了,而且与其说送给她,倒不如说……是送给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的。 又是昨日那送花带邀请帖的太监,太监看着顾绫萝,笑得眯起了一双细长的眼:“回宝亲王妃,皇后娘娘怕宝亲王的身子不好,无法经常陪伴在您左右,所以特意在自个儿宫殿里精挑细选出这几个丫头,给宝亲王妃您闲话家常。” 顾绫萝扫了那四个长得清秀可人的女子一眼,笑得高深莫测,“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可本王妃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女子闲话家常了,在本王妃眼中吱吱喳喳的女子甚烦, 王爷身子不好,近来更是需要静心休养,也无法如皇后娘娘的愿,让她们在左右侍奉,但几位妹妹长得如此标志,要是退回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定然要不高兴了, 那本王妃就做个顺水人情,把皇后娘娘这份礼转送给五皇子吧!五皇子妃不是有孕在身吗?怕是无法好好伺候五皇子,本王妃就劳烦公公,把人送去五皇子府了。” “这……宝亲王妃,这恐怕不妥。”太监为难地皱起脸,皇后娘娘说了,这些个女子一定得留在宝亲王府,若然宝亲王妃把人送去五皇子府了,他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顾绫萝收起笑,冷然地看着太监:“有何不妥?皇后娘娘将她们送给本王妃,本王妃接下这份礼,转而送给五皇子,好让五皇子能坐享齐人之福,也好让五皇子妃能安心养胎,这明明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呢!” “可,可是……”太监心思百转千回地想着说辞:“这毕竟是皇后娘娘送给宝亲王妃的,转送的话,怕会让皇后娘娘认为宝亲王妃您有所不满。” “本王妃怎会有所不满?本王妃很感谢皇后娘娘,但本王妃这样做,是为了王爷着想,若然这些女子的到来,令王爷的身子更差了,本王妃如何向先帝交代?”顾绫萝冠冕堂皇地将先帝搬出来,看着太监涂着厚厚胭脂的脸,白了又青,唇角的笑更加深了。 “公公回去就将本王妃的话,一五一十告诉皇后娘娘便是,本王妃相信聪明如皇后娘娘,定然会觉得本王妃将礼物转送给五皇子是件好事儿。”顾绫萝挥挥手,示意周管家送客,也不再理欲还想说什么的太监,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想光明正大地插眼线在她身边,顺势儿让人去勾引端木宝华?弄得宝亲王府不安宁?皇后这些计谋真是比孩子要糖吃,欺骗大人的手段还幼稚。 她要如她愿,她就不叫顾绫萝了。既然皇后要代替秦秀钰出手对付她,那她也可以找个人,代自己出手对付皇后。思及此,顾绫萝绷紧的脸庞松开,转而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交代了小青几句,顾绫萝拿着写好的扑克牌玩法,首次在白天去所罗门,这迫不及待要和某人交易的成分里,似乎还有想躲避端木宝华的嫌疑,可她才不会承认呢! 然而,应该在所罗门里的人,全都不在,而不应该在所罗门的人,反而大咧咧地躺在接客室的矮榻上……看书。 “你不是应该在护国公府看家吗?”顾绫萝倚在门边,挑眉睨着斜躺在矮榻上,见她出现,便慢条斯理坐起来的紫红衣衫男子。 “大家都没空,只能由我在所罗门坐镇了。”君泠那和煦春风般的笑不变。 “事到如今,能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了吧?” “所罗门的十大长老之一徐君蔺,这个算不算呢?”君泠即徐君蔺,轻笑出声:“蔺是马蔺子的蔺。”所罗门旗下,他是少数能以真面目在京中随意走动的人。 “啧啧!”闻言,顾绫萝咋舌,上下打量着徐君蔺,“真真看不出来,你还是所罗门的长老,明明长得一点也不老啊~” 徐君蔺不置可否:“你怎么有空来所罗门?”自嫁于老大后,她还未来过所罗门,以为她和老大打得火热呢! “闲来无事过来瞧瞧。”顾绫萝慢步走近雅间,从怀中掏出折叠得很整齐的宣纸递给徐君蔺:“这是纸牌的玩法,最好每隔半个月推出一个,在赌客快适应抓到诀窍,又还未抓紧诀窍的时候,新玩法能有效地迷惑他们。” 她目前给他们的扑克牌玩法,都是不需要懂啥脑筋的,像锄大地,大角三,斗地主需要动动脑筋的,她都还没拿出手呢,还有什么点数转盘啊,我大中华的国粹麻将啊等等,她都迫不及待想要渲染这个时代!! “无涯回来,我会转交给他。”徐君蔺接过道。 “嗯,我下去转悠转悠。” 主要想看看某人在不在,说起来,她除了在所罗门大堂和端木帆接触得比较……嗯,比较熟稔自然外,其他场合,他都能很好地把握分寸,也可以说,他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有所罗门这一层关系。 在所有人跟前,他也能很自然地向她问礼,唤她皇婶,先不管那皇婶唤出来意味有多怪异,单单这一方面,顾绫萝就觉得端木帆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你上一刻是乞丐,下一刻当上高官,他都不会露出一丝半点的厌恶瞧不起,或者鄙夷嘲讽,心思深沉不可测,标准的能屈能伸粗汉子,这样的人,适合做大事。 唯一让顾绫萝不爽的是,这端木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戏子,能供他闲来无事观赏娱乐,偶尔有兴致了,他还会布局给戏子,让人上演一出他想要看的好戏,说白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在大堂里转悠了一圈,顾绫萝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女子画像面具,就在扑克牌摊子前玩起来了,庄家经过这些时日来的练习,也学会一点儿出千作弊,但和顾绫萝这个老手比较,庄家还是输惨了…… 第081章.也轮到她看他的好戏了吧 “还是那么厉害啊~”揶揄的熟悉声音,不大不小地响在耳边,顾绫萝从扑克牌中抬头,入目便是那不变的女子画像面具。 “你来了。”顾绫萝说着扔出自己的三张牌。 “你在等我?”端木帆有些意外地看着顾绫萝。 “嗯哼,特意来这儿想告诉你些事儿。”揽过赢回来的银票塞进怀里暗袋,顾绫萝起身让座给见她赢得盘满钵满,跃跃欲试的赌客。 “什么?”端木帆随着顾绫萝走进人群,能让宝亲王妃亲自在这儿等他,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呢! 顾绫萝领着端木帆走至角落,由两名黑衣护卫守着的内室,端木帆不动声色地瞥着对顾绫萝毕恭毕敬的黑衣护卫,又睨着熟门熟路,俨然主人般,已然在内室主座上坐下的顾绫萝,随之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帆儿~”顾绫萝斜睨着端木帆,张口就是调侃。 “不知皇婶有何指教?”端木帆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唇角微弯挑眉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耸耸肩,全然不在意端木帆的反调侃,道:“指教我不敢当,就是想告诉你,你母妃身子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闻言,端木帆唇角的笑意消失,一直温润如玉的桃花眼,快速地闪过一抹复杂。 顾绫萝看着他继续道:“她前些年莫名其妙小产了吧?御医肯定说什么身子太弱晕倒过后被什么磕着了,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吧!” “的确如此。”褪去往日一贯轻柔温和的语气,端木帆声音沉静得可怕。 “之后身体一直恢复不过来,还越来越差,小毛小病不断对吧?御医说是因为月子没有坐好,损坏了身体是吧?” 端木帆狐疑地看着顾绫萝,那双眼眸里,是对顾绫萝的审视,但他还是点头颌首,证明她说得没错。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你们被御医坑了,被人算计了。”顾绫萝笑得灿烂,凤眸笃定,被面具遮挡的小脸上满是自信,可惜端木帆看不到:“皇贵妃的宫殿里,是不是有七仙女和万凤之凰?” 端木帆再次颌首。 “七仙女花人工无法培植,只能野生,而且它的花香具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干掉的花瓣泡水喝,还能调养身子,所以极其珍贵,是你找给皇贵妃的吗?”顾绫萝问道。 “不是。”端木帆应声:“七仙女是天蜀国送来的贡品,因母妃怀孕,父皇特意送给母妃的。” “那万凤之凰呢?”顾绫萝沉吟了会儿问道,“万凤之凰是凤仙花与紫璜草结合在一起,人工培植出来的,它虽比不上七仙女珍贵,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根茎晒干后,能入药,花香清雅,人经常嗅的话,可以调适身体内脏的不平衡,还能舒缓紧张的情绪。” 端木帆道:“万凤之凰是皇后居于鲁汉国的表妹送给她,她转送给父皇,父皇认为万凤之凰对母妃的身体有益,转而送给母妃的。” “原来如此。”顾绫萝理解地轻笑出声:“七仙女和万凤之凰的确是对身体大有好处的花儿,但是你知道两种花放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功效吗?” 端木帆不语,但心底隐约猜到,目光示意顾绫萝说下去。 顾绫萝轻声道:“会导致人小产,长久嗅下去会影响身体健康,会慢慢地损坏身体内的神经线,最终……”未完的话,不言而喻。 “你怎么会如此清楚?”端木帆一瞬不瞬地看着顾绫萝,“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个世界没有我顾绫萝不知道的植物,同样的,这个世界的所有植物,我都知道它们不为人知的功效。”顾绫萝嚣张地大笑起来,迎上端木帆探究的目光,“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但是你比我更应该出手对付她。” “你应该知道昨日皇后给我送了两盆红莺吧?红莺花的真名儿叫映山鹃,这映山鹃呢,香味浓郁,应当是很多人喜欢的花儿,可是这花儿的香味会令闻多了的人紧张易怒,甚至心力衰歇而死。” 顾绫萝说得轻松,好像全然不把皇后这些小手段放在心上:“我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这些,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巧合。” 她原来是打算在欢送他国使者的宫宴上,让皇后"情不自禁"脱衣调戏侍卫,但是那场"道歉宴"之后,她就改变主意了,她对付皇后那是轻而易举, 但端木帆和皇后的仇怨更深,交给端木帆处理的话,这事儿就好玩多了,都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端木帆看过她那么多场好戏,也轮到她看他的好戏了吧!! “我话已至此,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顾绫萝说着站起,无谓的语气,随意的态度,好像根本不在意端木帆会怎么做一般,双手惯性地交叉插进宽大的衣袖里,笑笑道:“是时候回去准备准备进宫参宴啰!” 她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端木宝华,但是既然皇后要交给端木帆处理,那么……她的首位仇人,就应该要代替她婆婆,在宴会上……表演了。 申时的太阳收起炙热,优哉游哉地躲在云朵里歇息,闷闷的夏风轻轻地拂过蓝天,吹动片片薄云,映下些些阴影。 顾绫萝屁颠屁颠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某人正优哉游哉地和她的丫鬟麽麽们说话。 “……”顾绫萝额角黑线地瞪着笑得春风得意的端木宝华。 早早便察觉到顾绫萝的端木宝华,好像才意识到走至房门口,怒视他的顾绫萝,回首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送给她:“王妃回来了。” “嗯。”对上端木宝华炙热的视线,顾绫萝小心肝一个剧烈,脸颊一个滚烫,就……认输地移开视线了,不冷不热地哼出一声,视线跳过端木宝华,看着摆满整张桌子的衣饰,他是特意送这些过来的吗? “那本王就不妨碍王妃梳妆打扮了,本王在花道等王妃,王妃无须心急,时间还有很多。”端木宝华说着,不等顾绫萝回应,便挥手让小厮推他出去。 第082章.本小姐是不是漂亮爆了 说不清楚自己对端木宝华是什么感觉,但细细回味,自己竟……一点也不厌恶他的吻,甚至……还有那么些喜欢。 一直以来,她认为她喜欢网络男神,但是她对端木宝华又没有对网络男神那种过分的热衷,她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喜欢,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和网络男神有神马亲密接触,就摔个狗吃屎悲剧地穿越了。 没遇到网络男神之前吧,她一直被老头子攥着训练这训练那,和好友知己外出游玩都已经够费她脑筋了,她哪儿还有空闲去和男人培养感情约个会什么的!所以……严格来说,她的感情史是……零啊!! 一代赌王的孙女,感情史是零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她顾绫萝就是如此霸气好吗!……好吧,这一点都不霸气,反而……太丢脸了。 二十一世纪里没能像姐妹们那样玩弄男子,游戏芳草,真是她几辈子的损失,穿越过后吧,身边是多了很多美男子,可是,这些个美男子,一点也不像小说里说的,个个对她心有倾慕啊!! 想到这里,顾绫萝觉得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下一代赌王,有点儿失败,但想到端木宝华,心底的那点郁闷像被剧烈的心跳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说,其实她是喜欢端木宝华的?只是……超不爽端木宝华对待喜欢的表达方式。 明明老大不小了,表达方式还跟个初中生似的,不知道她满心期待小说里、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腹黑首席什么的浪漫之爱吗! ……顾绫萝泪奔。 但能认清自己的心意,也总算能将顶在额头上的乌云拨开了。 在顾绫萝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丫鬟麽麽已经为人偶似的顾绫萝装扮完毕,顾绫萝回神过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呆了呆之后,咋舌:“不就是一个欢送他国来宾的宴会吗?要不要弄得这么华丽隆重?” “王妃,这是必须的,在他国来宾跟前,咱可失礼不得,若不是小青说您不喜过分繁复,还能更夸张些。”麽麽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儿笑道:“也多得王妃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怎么打扮都好看。” “……”面对一众的附和恭维,顾绫萝表示……还挺开心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莫名地猜想端木宝华看见她这副模样后,会是什么表情。 被众人拥簇着走去花道,守卫巡逻的侍卫看着那不同以往的美人儿,无一不露出惊讶,丫鬟麽麽无一不仰脸骄傲。 当顾绫萝落入端木宝华视线之时,端木宝华眼底的惊艳,更是毫不掩饰地展现在顾绫萝跟前。他知道她很适合红色,所以送她的衣裳都是清一色的红,算不得繁复但是精致至极的首饰,更能将那抹红映衬得更艳丽。 初次在所罗门见到的她,骨瘦如磷,脏兮兮的粗布麻衣,脸颊凹陷,眼睛突出,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令人反感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的光彩,却能令人忽视她的模样,那时他从来不知道,臭名远播的顾绫萝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关注她,她也不负他所望,每每在所罗门都能让自己大放光彩,每每赢得他的庄家悲痛哭诉,苦苦哀求将她列入"黑名单"; 当她与黑衣护卫说出纸牌摊位的时候,他连考虑都没便答应,随之……便是那决定性的一幕,这丫头胆大到趁他毒发,脱他的衣服,碰他的身子,完了还和别的男子调情。然而,很庆幸她野心勃勃地看上他宝亲王妃的宝座,让他有机可趁。 “喂?”顾绫萝走至端木宝华跟前,他还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端木宝华回神,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儿,唇角扬起一抹笑,“王妃不躲本王了?” “哼!做错的又不是我!要躲也应该是你躲!”顾绫萝不轻不重地哼出一声,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看看,本小姐是不是漂亮爆了?” “嗯,漂亮爆了。”端木宝华含笑颌首。 “算你丫的识货!”顾绫萝一语双关,唇角张狂地扬起,斜睨他一眼,“走吧——” 红红橙橙的夕光义无反顾地跳进大地的怀抱入睡,夜幕降临,红墙金瓦的皇宫,处处点着宫灯,把一条条曲折的回廊,一处处幽静的景色披上暖黄色的灯光,不论远看,还是近看,都煞是迷人,时而飞过的蝴蝶,仿若令人置身于画卷中。 宴会设在刚建好没多久的荷花池旁,华夏国的重臣家眷,他国的尊贵来宾使者,已热闹地共聚一堂。 太监宣布宝亲王宝亲王妃到的时候,早早来到的臣子家眷、他国来宾,便一一循声而望。 只见一袭青色底绣银线蟒纹锦衣袍的宝亲王,坐于轮椅中,而一袭红衣轻纱罗裙的宝亲王妃站于轮椅后,推着宝亲王而来。 “臣/臣女/臣子参见宝亲王、宝亲王妃。”众人待他们走近,一一行礼。 “免礼。”宝亲王清浅得仿佛会被风吹散的声音,柔柔地响起,赦免着众人的礼。 “娘亲——!!!”然而,众人还未从礼中反应过来之际,一抹银白蓝色的小身影,就如箭一般,喊着令众人目瞪口呆的称呼,朝着顾绫萝扑去!! 顾绫萝也是愣了一下下才看清扑到自己脚边,抱着自己大腿的小身影,不禁讶异地道:“小梭月??” “娘亲娘亲!!”碧鲁梭月肉肉的脸颊,蹭蹭蹭地磨着顾绫萝的大腿,稚嫩清脆的声音,激动地嚷着令所有人都讶然的称呼。 “小梭月,你怎么会在这?”顾绫萝快要被梭月蹭得大笑之时,连忙拉开抱紧自己大腿的小身影,蹲下爱怜地揉着梭月的头,温声问道。 “那个呢,爹爹,噢,父皇他说,只要梭月乖乖的,听话地不再偷溜出去玩,就会带梭月来见娘亲了!!果然呢!!” 第083章.你小子给本王记住 “这几天梭月很想去找娘亲的噢,不过父皇让那些讨厌的侍卫寸步不离地看着我,连上茅房都钻不到空子溜出去,梭月只好听话地等父皇带我来见娘亲啦!!” 梭月灿烂地笑起来,一五一十地告诉顾绫萝,他到底有多想她,说到被人寸步不离监视的时候,还嘟起小嘴儿,满是委屈。 “父皇?”顾绫萝抓到重点。 “对啊对啊!!”梭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梭月……你是鲁汉国的……太子?”他国的宾客这回到华夏,都是为了参加她和端木宝华的婚宴,大概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她是知道些的,更知道梭月和那冰山男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梭月他竟然是鲁汉国的太子,那个冰山男竟然是鲁汉国的皇帝! “咦?我没告诉娘亲吗?”梭月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你有说才怪!顾绫萝掐了掐梭月的脸颊,小小地报复一下下。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母子重逢的端木宝华,见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他们,不得不出声询问。 “哦~这孩子是我逛街儿的时候遇到的,当时见他衣着不凡,粉雕玉琢的,又一个人乱晃悠,怕被坏人抓了去,就带着他一起玩了,他觉得我和他唔……失踪的娘亲很像,就错认我为他娘亲了。”顾绫萝简单明了地作出解释。 闻言,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梭月很想反驳顾绫萝,她就是他的娘亲,可是出门前他父皇三番几次告诫他,不得闹事,他只好作罢了,但他很不喜欢坐在轮椅之上的端木宝华,一脸戒备警惕地瞪着他,抓着顾绫萝的裙摆,抓得紧紧的。 他可没忘记他和父皇来华夏就是参加这个男子的婚宴,如今他娘亲与他一道出现,那肯定娶了他娘亲的人,就是这个宝亲王,他才不会让他抢了他娘亲呢!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五皇子妃到——”站在拱门专门负责通报的太监,尖声报道。 这边厢通报完,另一侧的太监又尖声报道:“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香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到齐了,宴会就这样开始了。 梭月死活抱着顾绫萝不肯离开,即便他父皇——碧鲁格苏用眼神威胁,他也死活不肯松开抓着顾绫萝大腿的手。 顾绫萝无奈,只好抬头对浑身散发出冷芒的碧鲁格苏道:“鲁汉皇,就让太子殿下与我们一同就座吧!” 碧鲁格苏冷漠的目光,问询似的看向端木宝华,端木宝华同意地颌首,碧鲁格苏也就只能随自家儿子任意妄为了。 所以,当所有人都落座的时候,鲁汉国的小太子殿下,坐于华夏国的宝亲王妃怀中之时,所有人都诧异非常,未见到梭月喊顾绫萝娘亲,和未听到顾绫萝那番解释的皇帝一众,更是疑惑不解。 “宝亲王妃和小太子殿下的关系似乎匪浅呐!”皇上高深莫测地睨着顾绫萝,意有所指。 顾绫萝抬目,迎上皇上探索的视线,笑道:“缘分使然而已,初识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鲁汉国的太子殿下,不然也不会带着他胡乱闹腾,惹得他被鲁汉皇责罚。” 梭月在顾绫萝怀中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一脸"我父皇就是那么严格的人!可我没有怪娘亲噢"地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好笑地揉揉他的头,这温柔自然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微微诧异,倘若不是知道顾绫萝的底细,他们还真怀疑,顾绫萝就是那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 “朕没有责怪宝亲王妃的意思,若非宝亲王妃慧眼识人,替朕看护太子,恐怕太子乱晃悠之时已惹来不测。”不等皇上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碧鲁格苏便冷声道。 闻言,顾绫萝看向碧鲁格苏,唇角微扬,感激他的解围。 人家父亲都这般说了,皇上还能说什么呢,大手一扬,宣布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之下,品好酒,尝美食,赏荷花,嗅清风,细细与佳人,亲朋,朝臣谈笑风生。 “娘亲,父皇说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国了,娘亲随我一起回鲁汉好不好?”窝在顾绫萝怀中,吃着顾绫萝送进嘴巴的鱼肉,梭月刻意小声地道。 可任梭月再小声,有深厚武功底子的端木宝华还是听到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斜睨着妄图偷偷挖墙脚的小身影,唇角的笑要多危险有多危险:“鲁汉太子殿下,萝萝是本王的王妃,是不会随你走的。” “她是我娘亲,才不是你的王妃呢!!”不等顾绫萝说啥,梭月和端木宝华扛上了,他那么小声说,他都能听到,肯定是故意偷听的!真是卑鄙小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和他父皇相比?!怎么能配得上他娘亲?! “天下人皆知她是本王的王妃。”端木宝华清浅的声音带上丝丝笑意,斜睨着梭月的目光里,尽是得意。 顾绫萝看着他们毫无意义的斗嘴,白眼一翻,夹起一块鸡肉就塞进想要还嘴的梭月小嘴里,然后又斜睨端木宝华一眼,示意他收敛点,低头哄着梭月:“小梭月乖,不要与大人吵嘴,常言道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小心眼的大人。” “……”端木宝华怒了,瞧瞧自家媳妇儿,对一外人的孩子比对自己好,还对着外人的孩子编排自己!但是端木宝华怒不敢言,真怕自家媳妇儿被一小孩拐带走呀!只好弱弱地在心底安慰自己,莫要与小孩子计较,莫要与母性大发的媳妇儿作对…… 顾绫萝站在自己这边,梭月可高兴了,星眸里满是得意地看着端木宝华,示威似的在顾绫萝脸颊上啪嗒地亲了一口! “……”你小子给本王记住!端木宝华笑得危险地移开视线,不经意看到碧鲁格苏正看着他们这边,嗯,严格来说,正看着他的儿子和自家的媳妇儿,于是端木宝华移开的视线,再次移回来,情深款款地看着顾绫萝,看得顾绫萝鸡皮疙瘩掉满一地…… 第084章.王妃来一曲如何 顾绫萝正欲抬头问端木宝华这么恶心地望着她干嘛的时候,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响亮地道:“听闻宝亲王妃歌声惊奇独特,艳绝京中大街小巷,不知本皇子可有幸在临走前,见识见识?” 不知何时热闹的歌舞已换上悠扬的古筝乐,这一声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生源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天蜀国的皇子东方笑遥。 看过一脸期待的皇子,众人又看向抱着鲁汉国小太子的宝亲王妃顾绫萝,脑海中将皇子那话里的"惊奇独特"回味好几遍,额角都刷刷刷地滑下一排黑线。 “这……”闻言,皇上抬目看向东方笑遥,正欲婉拒之时,端木帆说话了。 “既然东方皇子想见识见识,皇婶不如就展示展示?”在深紫色底绣银纹衣袍的映衬下,端木帆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显得更为好看了,此时微微挑眉,唇角含笑,一脸如玉的温和谦润。 端木帆一说话,那些想看顾绫萝出丑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附和了,如五皇子妃秦秀钰:“东方皇子难得来一趟,皇婶莫要拂人好心情才是。” 又如吏部尚书大小姐邵敏仪:“就是啊就是啊,臣女早有听闻宝亲王妃嗓子奇特,唱出来的曲调尤为让人记忆深刻,不如就来一曲吧!好让臣女也能沾得东方皇子的福,绕耳不绝!” 在五皇子妃和邵敏仪的带领下,不少重臣之女一一附和,令想要婉拒的皇上高皱起眉,眉心的不悦看得皇后也出声了:“皇上,既然大家都想听听宝亲王妃的歌喉,不如就顺着大家的意,让宝亲王妃来一曲?” 皇上侧目看着皇后,那些个女子不知道,这身为顾绫萝前任婆婆的皇后,会不知道顾绫萝那歌喉有多见不得人?正欲说什么之时,皇上再一次被打断了,而这次打断他的人,是宝亲王。 “得大家如此厚爱盛情,皇上再拒绝,就显得本王的王妃有些不识大体了。”端木宝华清浅的声音,融入夏夜凉薄的微风中,他侧脸温柔如水地看着顾绫萝:“王妃来一曲如何?”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顾绫萝,不少人脸上已经露出看好戏般的幸灾乐祸表情了,这不,宝亲王都发话了,顾绫萝想不唱都困难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丈夫推自己去死更痛苦了。 可这些人都不知道,第一个发话怂恿顾绫萝唱歌的端木帆,曾听过顾绫萝唱歌,最后一个替顾绫萝应允下来的端木宝华,也曾听过顾绫萝唱歌,他们都知道,这些想看好戏的人,会落空,之后会惊讶,会惊叹,会不可思议,会不敢置信。 “好。”顾绫萝扫视一圈圈看着她的人,最后目光定在端木宝华脸上,嘴角自信的笑意,惹得端木宝华眉眼弯弯。 顾绫萝扭头吩咐一直给他们端菜的太监道:“麻烦公公给我拿三个青瓷碗,三个青瓷碟子,三个青瓷杯子,以及三个青瓷酒壶,一个陶瓷酒坛子,还有一盆清水来。” 太监领命而去,众人却在疑惑顾绫萝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作甚,梭月却问出了他们所有人的疑惑:“娘亲,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伴奏啊!难不成小梭月想看我清唱?”顾绫萝点点梭月的鼻子,笑得意味深长:“一会儿小梭月可要听清楚了喔,保证会让小梭月绕耳不绝,毕生难忘!” 不少人先是对梭月那一声娘亲惊讶,再是对顾绫萝话里的"绕耳不绝,毕生难忘"而心底发笑,自十年前那一场宴会,令人将音痴两字贴上顾绫萝身上开始,众人就从未听得过顾绫萝唱歌,如今又要重现当年那一幕,还真是……挺让人期待的。 太监领着宫女将顾绫萝需要的东西拿来,顾绫萝命令他们将桌子上的美食断开,便一一将碗碟杯子酒壶和酒坛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一个杯子到水盆里装水,将其他的碗碟杯子酒壶都斟上不等量的清水,拿起特意留下的竹筷子,顾绫萝试着在碗碟杯子酒壶上敲击。 清脆流波的声音听在耳中,甚是舒服,众人还是疑惑地看着顾绫萝捣鼓,等顾绫萝弄好之后,她抬头扫视着那些等着看她出丑的人,唇角微扬,对怀中的梭月道:“我要开始了,小梭月不要动喔!” “嗯!!”梭月乖巧地点头,缩在顾绫萝怀中,睁着一双好奇的星眸看着桌子上的碗碟杯子,竖起耳朵倾听。 此时,会场一片静寂,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两手拿着竹筷子在碗碟杯子中敲击出有节奏的轻乐,目光悠远地看向天际,缓缓唱道:“若不是那一年/看过的春光/怎么会知道/寒冷的模样/若不是那一场/醉过的短暂/怎么会知道/清醒的漫长/ 若不是一回头/灯火正阑珊/怎么会责怪/黑夜的凄凉/若不是一转眼/你经过身旁/怎么会明白/半生的惆怅/相见欢/泪满衫/不思量/自难忘/快乐让我们学会悲伤/风景背后的荒凉/如果每个梦都要/散场/何必为了谁动荡/ 若不是一瞬间/爱过的疯狂/怎么会厌倦/平淡的过往/若不是一刹那/承诺的勇敢/怎么会了解/未来的苍茫/相见欢/泪满衫/不思量/自难忘/快乐让我们学会悲伤/风景背后的荒凉/如果每个梦都要/散场/何必为了谁动荡/ 相见欢/泪满衫/不思量/自难忘/原来等不到你三万场/为什么/留下/那么多痴狂/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谁可以/不诉离殇……” 一曲终,众人久久未能从那动听的声乐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怔怔愣愣地看着顾绫萝,好像眼前的顾绫萝不是顾绫萝一般,不敢置信,无法相信刚才那好听得无法言语,又与所有京中小曲不一样的曲子,是出自音痴顾绫萝之口! 第085章.我要她尝尽痛苦,痛不欲生 这怎么可能? 音痴顾绫萝怎么可能会唱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她一出声该如鬼叫如利器刺耳般才是啊!到底是他们眼花了,耳朵出错了,还是……顾绫萝克服天生的音痴了? 所以当他们幸灾乐祸的时候,她才那么镇定自若,当她们都等着她出丑在他国来宾跟前的时候,她才那么淡然处之,才那么的自信满满! 出生让顾绫萝唱歌的天蜀国皇子东方笑遥最先反应过来,鼓掌感叹道:“宝亲王妃的歌声果真动听,曲子耳目一新,声声惊奇,声声独特!就是歌词曲调有些悲伤!” “东方皇子过奖了,悲伤是因为我从前的日子过于悲苦,所以所唱的歌,免不得都有些自怜自哀吧!” 顾绫萝笑着意有所指地斜睨秦秀钰和端木靖一眼,目光转回端木宝华那满是赞许的俊脸上,瞬时布上柔情似水:“多得我能遇见宝亲王,若非宝亲王,恐怕我早已经落于黄泉路上了。” “看来宝亲王妃和宝亲王的爱情,也颇有一番曲折情深。”东方笑遥感叹道,唇角那抹若有所思被端起的酒杯所掩盖。 “娘亲唱得真是太好听了!!”梭月在眨巴眨巴渣星眸高声大呼,小脸一转,又是在顾绫萝脸颊上啪嗒地亲了一口。 “再多的赞扬都被东方皇子说了,侄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都赞叹皇婶这一曲美妙了。”端木帆端起酒杯作敬,一喝而下。 反应过来的重臣家眷,连连拍掌称赞,惹得本来还黑着脸的皇上心情大好,总算顾绫萝没丢自己的脸面,当下大方地赏赐顾绫萝珠宝首饰。 顾绫萝谢恩,接收众人口是心非的恭维赞扬,突然一声痛苦的惊呼穿透夜幕!生生地打断由顾绫萝而起的热闹,就听那声惊呼后,五皇子端木靖紧张的声音响起:“秀钰,你怎么了??!” “啊——”秦秀钰痛苦地倒在地上呼叫,扭曲的面容除了惊呼,说不出半句话,她浑身抽搐,双手不断地护着隆起的肚子,但是痛苦又令她不停地用手去抓隆起的肚子! “秀钰!!御医!!快传御医!!”端木靖惊心地阻止秦秀钰近乎自残的行为,高声呼叫道。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担心不已的皇上皇后,连忙从高座上下来查看。 “儿臣也不知道,秀钰突然就……”端木靖禁锢着不停挣扎的秦秀钰,抽着空回话,秦秀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硬着挣脱有武功底子的端木靖,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双手死命地捂住隆起的肚子,痛苦得泪眼鼻涕都出来了,哭声歇斯底里,低呼痛哭不已…… 几个宫女上前去抓秦秀钰,但都被秦秀钰突发的大力气推开,端木靖只得命令侍卫上前,各自抓着秦秀钰的手手脚脚,等御医把脉就诊! 死命赶过来的御医把脉后,连连摇头,都说不清秦秀钰到底怎么了,但是秦秀钰的痛苦挣扎还是在持续,而且越痛苦,力气越大,面容越是扭曲,浑身越是抽搐,模样像极了二十一世纪里的犯毒瘾…… 因秦秀钰这么一出,宴会被打断,不论是朝廷重臣家眷,还是他国宾客,统统离去,唯独秦秀钰被“绑”着入住就近的宫殿就诊,几百个御医绞尽脑汁地商量着这模样,这情况该怎么办,皇宫陷入一片混乱! 宝亲王府的马车使离宫道后,马车内的顾绫萝得意地勾唇:“哼,老娘的药,凭这些食古不化的御医就想解开?”简直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话! “你给秦秀钰下的药究竟是什么?”端木宝华虽好奇顾绫萝为何突然改变计划,不对皇后下手,转而对付秦秀钰,但他更好奇的是,顾绫萝一直以来命黑白双煞给秦秀钰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麻黄和罂栗。”顾绫萝悠悠道,“这两样都是常见的中药,进食的分量控制得好,能有效缓解体内的病痛,但若是长期无故进食,会……上瘾。我知道今日要进宫,就特意命黑白双煞停止给秦秀钰下药了,特意等她毒瘾发作。” “有解药吗?”端木宝华还不知道这两样中药有此效果,想到秦秀钰痛苦不堪,扭曲抽搐的模样,端木宝华觉得他娶进门的媳妇儿当真是心狠手辣啊~可即便心狠手辣又如何,他依然喜欢她。 “没有。”顾绫萝摇摇头,笑得越发美艳动人:“我要她尝尽痛苦,痛不欲生!” 端木宝华又问:“这药对胎儿可有影响?” “影响大了去了,就算秦秀钰撑下来,生下孩子,孩子也是个畸形,到时候他们一家子都会痛苦不已,哈哈哈哈!!” 想想那画面,顾绫萝就抑制不住心底的笑意,抬眼迎上端木宝华的视线,唇角的大笑敛下,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宝华道:“连无辜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心狠手辣?特别丧心病狂?特别后悔喜欢我?” “不会。”端木宝华目光如水地看着她:“本王还觉得你下手轻了。” 闻言,顾绫萝又是一串大笑:“哈哈哈哈!!” 顾绫萝笑得抑制不住之时,端木宝华再次压过矮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啾~地亲了顾绫萝一口!! “哎!你干嘛趁人之危!”顾绫萝脸红红地推开端木宝华! “看你可爱,忍不住。”端木宝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煽情话。 “啧啧,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还能恬不知耻地说这些话呢?”顾绫萝靠着车壁,抬手抓住端木宝华的下巴,猛地凑上去吧唧了一口,松开想要说什么,颈脖被一温热的大手压住,某人柔软的唇再次贴上顾绫萝的唇! 一番紧凑的缠绵,顾绫萝呼吸凌乱,目光迷离地睨着端木宝华。 端木宝华意犹未尽地用舌,舔弄着顾绫萝被亲吻得有些红肿得唇,眼带笑意,声音清浅柔和:“难得王妃如此主动,不如趁此良机……” “想得美!”顾绫萝浑身无力地瘫软在端木宝华怀中,轻哼一声,用粉拳打消某人的不良居心。 第086章.被四皇子污辱了 宫里有关秦秀钰的消息,不断地传入宝亲王府,不断地惹顾绫萝发笑,整晚窝在松松软软的被窝里,和麒麟说话,惹得麒麟频频向顾绫萝这傻逼样甩白眼。 翌日阳光一笼罩万物,顾绫萝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让小青春芬他们准备烧烤需要的所有东西,说是要给梭月一个难忘的华夏国之旅。 一个早上,宝亲王府后院的空地里,丫鬟麽麽侍卫忙忙碌碌得不行,而顾绫萝也在自己的制作室里,用弄好的拂葡给梭月编织了一条项链。 对梭月顾绫萝是心疼的,没有母亲的保护在宫廷之中举步为难,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都是问题,所以认为与梭月相遇是一种缘分的顾绫萝,特意给梭月送一份稀世珍品,她想以这样的绵薄之力,护一护这个小太子殿下。 “王妃,陈家夫人和小姐求见。”冬雪急急跑过来,在门前大声禀告,王妃有令,没有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内进制作室,所以她也只得隔着门禀报。 “谁?”顾绫萝将编织好的项链放进一个绣花荷包中,再塞进怀内暗袋,推门出来疑惑地问道。 “那两人说是您的亲戚。”冬雪道。 “我的亲戚?”顾绫萝努力地在脑海中寻找原主的记忆,好一会儿,才从疑惑中反应过来,陈家夫人和小姐啊~原主母亲的妹妹一家子嘛! 啧啧,护国公府繁华的时候,顾家和陈家常有往来,可护国公去世,护国公府破败后,他们连泡都没冒一下,时至今日她贵为宝亲王妃了,找上门儿来干嘛? 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宝亲王府会客厅等主人面见的,像陈家夫人和小姐这般,当然得在门口等丫鬟通报。 顾绫萝优哉游哉地坐在主座上喝茶,冬雪便领着那陈夫人和陈小姐走至大厅,陈夫人和陈小姐毕恭毕敬地向顾绫萝行跪礼。 顾绫萝赦免,也直面主题:“不知陈夫人和陈小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不叫小姨不叫表妹,客气又生分的唤着,令陈夫人和陈小姐心下都哆嗦了一下,但她们厚着脸皮来,就预料了会是这种情况,又怎么会打退堂鼓? 即便顾绫萝没给她们赐座,心下百转千回的陈夫人也笑得一朵菊花似的:“老妇人碰巧路过这附近,想念也许久未见过宝亲王妃了,便特意来一趟看望看望。” “陈夫人有心了,本王妃过得挺好的,陈夫人日后也无须担心,宝亲王待本王妃很好,日后也断不会欺负本王妃的。”顾绫萝笑得淡漠,一席话更是满满的嘲讽,她都让她们开门见山了,这陈夫人还想打亲情牌儿? 陈夫人年约三十四,穿金戴银,一身富贵气,笑起来也挺和善的,但是顾绫萝对她们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即使陈夫人说啥,她都会觉得碍耳,看他们怎样都会觉得碍眼,可她就是好奇她们来找她干嘛,所以才会出来应酬她们。 “宝亲王妃是不是还在怪我们当年对您见死不救?”陈夫人见顾绫萝对她们满是嘲讽,便试探地道,见顾绫萝不语,老脸染上一抹哀伤,“若当年我们有能力,定然会不顾一切也将宝亲王妃接到府中好生照顾,可当年我们家也受到牵连,也并不好过,这才没有……” 顾绫萝差点儿没冷哼出来,笑得温和地掠过陈夫人,看向进门问礼后,就一直低头不语,一直暗暗搅动着手指的陈小姐,想必陈夫人这次来,应当是为陈小姐的吧! 思及此,顾绫萝再一次泼陈夫人冷水:“陈夫人不必多言,以前的事,我比你看得通透多了,你今日来所谓何事,直接说,本王妃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唠嗑些有的没的。” “宝亲王妃——”陈夫人见顾绫萝一点儿也不动容,还微微有怒色,连忙拉着陈小姐噗通一下跪下,低垂着头,带着哭腔地道:“老妇人今日前来,想求宝亲王妃为小女主持公道,求宝亲王妃念在咱们始终是一场亲戚的份上,帮帮咱们!!”说着,额头咚地磕到地板上。 顾绫萝真心想翻白眼,尼玛的啥事你丫不说清楚,就净扯些有的没的,你丫是想老娘蛋碎死么?!八卦之心燃烧起来,顾绫萝也生生地忍下不满,强逼自己耐着性子道:“有什么陈夫人不怕直言。” “呜呜呜……”陈夫人开始哭起来,一旁的陈小姐更是委屈得直掉泪花,但是又不好意思哭出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委屈要多委屈。 陈小姐长得很清秀可人,小家碧玉的模样,年约十六七岁,该是门栏被媒人婆踏破的灿烂花季年纪。 再顾绫萝耐心快要被陈夫人的哭声磨碎之际,陈夫人哽咽着道:“小女……小女被四皇子污辱了,咱们求救无门,才迫不得已来请宝亲王妃做主……!!” “什么?”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四皇子?端木恒?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戏虐,好像八卦到好玩的事儿了! “小女正值花季,该是被媒人婆踏破门栏的时候,谁知道……清白就这样被四皇子毁了,四皇子还完全没有要负责的意思,呜呜呜呜!!!”陈夫人说起都觉得这事儿羞耻!她的哭声更是惹得陈小姐用手帕捂住脸,开始小声低哭。 “我们陈家虽说是小家庭,可女子的清白大于天,即便是四皇子,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呜呜呜!!求宝亲王妃给咱们做主哇!!呜呜呜!!”说着,陈夫人又是响亮的磕头。 顾绫萝看着他们完全不像做戏的模样,脑海中满是疑惑,她即便和端木恒交集不深,但端木恒不像是会随意毁女子清白的男子。 何况他的身份,啥样的女人没有,还需要去强一个长得才中中等等的女子吗?还是说,四皇子有暗藏的特殊癖好?喜欢用强的?才有哪啥……趣味? “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回去等我消息吧!”顾绫萝挥手不耐烦地打断陈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示意冬雪送客。 第087章.满满一场闹剧 陈夫人和陈小姐前脚刚走,端木宝华后脚进来,饶有兴致地问:“王妃打算如何处理这事?”显然把话都听了去了。 对于端木宝华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顾绫萝表示很鄙视,但也兴致勃勃地摸着下巴思量道:“若事情是真的,那于公于私都得把陈家小姐塞给端木恒啊!可若事情另有跷蹊,那就值得人摸索了。” 端木宝华挑眉:“何为公,何为私?” “于公那就是端木恒太卑鄙无耻下流贱格了,他自己做过什么,当然就得负责什么了,于私嘛,那什么吏部尚书大小姐邵敏仪不是喜欢端木恒么? 还有那啥丞相之女骆雅馨不是端木恒的准皇子妃么?让陈家小姐加入他们的大家庭,闹个鸡犬不宁呗!!”到时候她天天去蹲四皇子府的墙脚,看他们闹啊打啊撕逼啊,那可有趣极了! ……至此,顾绫萝一点也没有发现,在唯恐天下不乱这一方面,自己和端木帆是不相伯仲的! 对于自家王妃有如此恶趣味,端木宝华表示自己也很感兴趣,即使被闹个不安生的是自己侄儿,也完全不觉得有啥内疚愧歉! 原本只打算宴请梭月的烧烤大餐,顾绫萝眼珠子一转,就命人去二皇子府,四皇子府,护国公府,把该请的人都邀请一遍了。 即使她很想再热闹一些,可……她从前是个臭名远播的弃妇,根本就没人乐于和她做朋友,即使想请多点人也没有对象可请,细细想了一遍之后,顾绫萝命人顺带去请天蜀国的东方笑遥皇子。 小厮领命而去,守门的小厮进来通报,鲁汉国国王携带太子殿下来了,顾绫萝就知道这小娃儿肯定等不及来找她,让人放行之后,见到亲自拖着一个木头车磕磕碰碰进来的梭月,顾绫萝大大地吃了一惊。 “小梭月,这是什么?”顾绫萝见他异常辛苦地拉着拖车的绳子,没等他进门,就急急地上前问他,目光瞟过略有虐待自家儿子嫌疑的碧鲁格苏,蹲下心疼地用袖子给梭月擦小脸上的汗珠。 “是我要送娘亲的礼物!!”梭月异常享受顾绫萝的照顾,清清脆脆的稚嫩声音,特别动人,一颦一笑都可爱得可以融化人的心。 “这……”顾绫萝看着木头车上的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想来是梭月和他父皇一路走来看见有趣便买下的。 “娘亲喜欢吗?”梭月邀功似的眨巴着星眸看着顾绫萝。 “小梭月送什么,我都喜欢!”可是怎么办呢?这些估计都是梭月买给他娘亲的,可她又不是他的娘亲,这些礼物她怎么可以收?万一哪天他真正的娘亲回来了,梭月情何以堪? 但她不想扫梭月的兴,心思一转,打算趁梭月不觉意的时候,把东西还给碧鲁格苏,便灿烂地笑起来,亲了梭月白嫩的脸蛋儿一口。 “我也有东西送小梭月。”说着,顾绫萝从怀中掏出那个绣花荷包,倒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晃荡在梭月眼前,“这个呢,有驱邪避毒的功效,我给小梭月带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脱下来知道吗?”她还特意做大一点,等梭月长大了也能戴着的。 梭月很听话地点头:“嗯嗯!!” 端木宝华看见那条项链的瞬间便皱起眉头来了,但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没说话,可别人没注意到端木宝华这一闪而逝的情绪,碧鲁格苏却注意到了,当下打量着顾绫萝给梭月的项链。 像银丝线但又与银丝线有所不同的丝线扭成一股股,好几捆被巧妙地编织成球形,三个球形之间,串着一个佛型紫色晶石,球形之后用麻花编织成链子。 虽有些女气,但很别致,很好看,可以看得出是手工制作的,碧鲁格苏不认为那些算不得普通,但也不上乘的紫色晶石,有驱邪避毒的功效,那么就是那奇奇怪怪的银丝线? 给梭月戴好链子,顾绫萝扭头对坐于轮椅之上的端木宝华道:“你与鲁汉皇喝喝茶,吃吃糕点,谈谈天,等其他客人到齐吧,我和小梭月去温室那边走走。”除了圣根链子,她还有份礼物给梭月。 不等端木宝华与碧鲁格苏说什么,顾绫萝抱起开心得不得了的梭月,就和夏香冬雪一起,快步朝温室那处偏僻的院子走去了。 “王妃特别喜欢和小孩子玩耍,太子殿下又长得粉雕玉琢惹人疼爱,免不得有些任意妄为,还望鲁汉皇莫要见怪。”他特意询问过保护顾绫萝的暗卫,这才得知顾绫萝扇秦秀钰巴掌那天,诱拐着人家年少不更事的太子殿下去青楼院子闹哄,还被人家父亲看了满满一场闹剧去了。 “不会,朕还得感激宝亲王妃如此疼爱梭月。”碧鲁格苏面无表情地道,那声音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冷进人心底: “梭月年幼丧母,太后不希望他伤心,才会骗他说他的母妃只是失踪,没想到会让他误以为宝亲王妃是他母妃,梭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宝亲王体谅。”梭月对端木宝华的敌意,太明显了,任谁都看得出来。 端木宝华轻笑,清浅的声音如旧:“难得太子殿下能让王妃如此开心,本王又怎么会和太子殿下计较?若他喜欢,鲁汉皇又不介意,可以让他在本王府邸里留宿一夜,好让他能与王妃尽诉衷情,之后也能安心随鲁汉皇回家。” “那朕就谢过宝亲王了。”碧鲁格苏冷漠如雪地道。 温室里,顾绫萝带着梭月逛着五颜六色的花海,告诉梭月那些都是什么花,暗地里有啥作用,还把自己用炭笔写的集录交给梭月,严肃地道:“小梭月,你要记住,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你作为太子殿下,必须得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你父皇纵然厉害,也有无法兼顾你的那一天,所以你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这本书,你一定要记得滚瓜烂熟,待你记熟之后,就烧掉它,切勿不要让别人偷看了去!” 番外 欢送外国来宾宴会(1)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五皇子妃到——”站在拱门专门负责通报的太监,尖声报道。 闻声,揉着梭月小脑袋的顾绫萝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袭深紫色底绣银纹衣袍,头戴紫玉金冠,英俊绝伦的脸庞上,挂满如玉般透人心凉舒爽,却又有些些疏淡的浅笑的端木帆,温文尔雅,羽扇纶巾。 走在他身边的端木恒,一袭玄蓝带月牙白,领袖口处明明迢迢绣着海浪纹锦衣袍,墨黑的发由一条水蓝色的发带简单地束起,还欠缺蛰人锋芒的眉目间,夹杂着丝丝藏匿不住的纯真,唇红齿白,清新逸朗。 而端木靖呢,一袭银边素裹深灰冰绸袍,华贵的红宝石冠清清扬扬地点缀在墨黑的发丝间,轮廓刚毅冷硬,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展露锋利的眉眼,低头侧脸看着身边女子之时,那锋利会被似水的柔情取代。 轻挽端木靖手臂的秦秀钰,一袭嫩黄明绣牡丹华服,梳得极其精致的发髻上,垂垂坠坠的金步摇在青丝间步步生花,轻描的胭脂将精细雅致的五官刻画得更为美丽动人,繁繁复复层层叠叠的衣裙摆处,是一步一扬一朵朵渐变色的牡丹花,令人忘记注意她隆起的肚子。 不得不说,端木靖与秦秀钰很般配,男才女貌的一对绝世佳人,惹得宾客少男少女间,也闹起片片的羡慕妒忌恨。 顾绫萝听着那些看似小声,实则字字句句都能传入他们耳中的窃窃私语,唇边荡开一抹暗藏不屑的凉薄浅笑,也就是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才跨入拱形门,惯性地顿步,接受所有人打量视线的几人,实实在在地惊艳了一把。 该怎么形容那抹似是盛开在冰雪之巅的笑容呢,端木恒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戳了戳,莫名地颤了颤,丝丝电流在四肢八达散开,心口就泛起阵阵无法言喻的酥麻。 她如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红花,危险,却又极致的迷人,一袭轻飘飘的红色轻纱罗裙,袖子领口处,金线成花,条条细细错落有致的花纹在紧裹的胸下方,妖娆至裙摆,微风吹过,插在简单发髻上的银铃碎玉钗,碰碰撞撞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层层碎碎的轻纱金线晃动,宛如踏着祥云而至的天仙,美撼凡尘,绝世独立。 胭脂裹面,妆容秀而不媚,花颜月貌处处明艳动人,眉目顾盼间生辉流转俏丽多姿,恍如被世间宝石眷顾的眼眸,微微一眨,张狂又肆意,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秦秀钰看着自嫁给端木宝华后,就脱胎换骨的顾绫萝,唇愤愤而抿,目露鄙夷不屑,眼角余光睨见端木靖盯着顾绫萝发愣,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撞了撞他,低低地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侄儿见过皇叔、皇婶。”最先反应过来的,莫过于一路看着顾绫萝‘成长’的端木帆了,他唇边的浅笑意味不明地加深,打量顾绫萝也比端木恒和端木靖秦秀钰,要多一份坦然和随意,微微躬身拱手问礼,一派的自然如流水沿途带上落花归于深渊。 “还是帆儿最深得皇婶心。”顾绫萝挑眉,似笑非笑地掠过秦秀钰端木靖与端木恒,睨着端木帆,意有所指。 “侄,侄儿,见过皇叔、皇……婶。”端木恒被顾绫萝那一眼扫得小心肝砰砰乱跳,生怕被人察觉到自己这莫名的情绪,兀然地低下眼眸,慌乱失张地问礼,心底却是在懊恼自己,竟会对顾绫萝这个先是五弟妃子,后是他皇婶的女子产生不该有的绮念! “嗯哼。”顾绫萝似是而非地轻应一声。 “侄儿/侄媳见过皇叔皇婶。”端木靖和秦秀钰将不情不愿的情绪掩藏,在顾绫萝的等待下,唇边的不甘冷硬得再克制也逆转不了地低声问礼。端木靖微敛的眉眼下,愤恨流转,辈分什么的真是这个世界最可恶的东西了,日后大权在握,他定要让顾绫萝长跪在他脚边! “哎呀呀,本王妃从来都不爱勉强人的,若然靖儿秀钰不想向本王妃问礼,日后大可以忽略本王妃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贱兮兮的样子,顾绫萝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去看端木靖和秦秀钰黑得能挤出墨汁来的脸,顾绫萝一个悠扬的转身,轻轻松松地抱起小梭月,低头附在端木宝华耳边低声道:“人有三急,你先和你的侄子们扯扯蛋吧!” “娘亲,什么叫扯蛋?”窝在顾绫萝怀中,将话听了去的梭月,很是不解地操着稚嫩的声音,单纯可爱地问道。 “唔,这个嘛~蛋呢,是你们男性都有的某些特征,扯蛋呢,就是说你们闲着无聊,可以玩自己的蛋。”顾绫萝像模像样地解释道,听得深知这个词汇暗意的端木宝华,想着众人脱下裤子玩‘蛋’的画面,也是醉得差点儿大笑出声。 “我们都有的?可梭月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蛋蛋呢?”梭月低头看着自己,又看看坐于轮椅之上,唇边荡出一抹笑意的端木宝华,煞是疑惑不解。 “萝萝,不要教坏小孩子。”端木宝华觉得这话题再说下去,肯定会失控的,及时地提醒道。 顾绫萝扬唇一笑,扔给端木宝华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安抚梭月道:“其实扯蛋的意思就是闲聊啦~”说着,抱着小梭月让守候在一旁的宫婢带路去茅厕。 “皇叔,那个不是鲁汉国的小太子吗?他……为什么会叫皇,额,婶娘亲?”端木恒惊诧地将端木靖与秦秀钰心底的震惊问出口,刚开始发现碧鲁梭月站在顾绫萝脚边就让他惊讶,碧鲁梭月喊顾绫萝娘亲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偶尔在街上遇上,小太子认为萝萝长得与他失踪的母妃相像,便如此唤道。”端木宝华将顾绫萝先前的解释,更简单扼要地解开端木恒几人的疑惑。 “皇婶如此喜爱小孩子,皇叔打算什么时候和皇婶生一个呢。”端木帆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精巧的檀木镂空雕刻着菱形的折扇,悠悠地扇着打趣道。 端木帆不说这话倒好,一说秦秀钰就想到,顾绫萝如今辈分高她不止一筹,她的孩子辈分也会压着自己的孩子!秦秀钰袖中的小手不胜其怒地紧握成拳,低垂的眼帘下,流转着恶毒的光华。 不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拆散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绝不能让自己的世世代代,都被顾绫萝这个贱女人压得死死的,每每都在她跟前嚣张的事发生! 番外 欢送外国来宾宴会(2) “娘亲,你为什么会嫁给那个弱不禁风白发王爷呢?”伏在顾绫萝怀中,梭月嗅着顾绫萝身上浅淡的香味儿,享受在久违的温暖中,嘟着小嘴儿,蹙着小眉头问道。 “这事说起来蛮复杂的,你一小孩子也听不懂,小梭月不喜欢他吗?”顾绫萝避重就轻地将话题略过。 梭月摇摇头,卷翘浓密的睫毛在亲了亲他的眼窝,义正言辞地道:“娘亲你是梭月的母妃,是父皇未登基前的正妃,是如今鲁汉国的皇后。” 顾绫萝被梭月这严肃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在茅厕的院子前,放下梭月,揉着他的头,轻笑着柔声道:“小梭月,我是顾绫萝,是华夏国护国公顾安的孙女儿,是宝亲王的王妃, 我和你合缘也喜欢你,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唤我娘亲,可是不能再将鲁汉国皇后的帽子搁我头上,若是传出去,又得转一番流言蜚语了, 我呢不担心自己,可我不希望小梭月你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更不希望这事牵扯到两国邦交,到时候被坏人钻了空子,将我咔擦掉吧——” 说着,顾绫萝手掌作利刃,在自己脖子横了一下,以示意思,见小梭月瞪着星眸猛摇头,顾绫萝失笑地挑眉:“所以呢,小梭月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孩童的戏言看起来没什么,甚至很多人都会一笑而过,但若是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声声色色地给她和鲁汉国王,再加上端木宝华这第三者添油加醋一番,来一段传奇爱情故事,再在其中煽动战争,估摸华夏与鲁汉能乱上好一阵子,就当真应了那句红颜祸水了。 “嗯嗯嗯!”梭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是娘亲,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国了,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 “唔……”肯定是不能跟他们走的了,但她又不能直接了当地就拒绝,只好迂回道:“这样好不好,在小梭月离开之前,我给小梭月准备一份大大的惊喜?” 再聪颖,再人小鬼大,不过是个孩子,一听惊喜梭月立即将难过抛诸脑后,眼睛闪闪的:“什么大大的惊喜?” “既然是惊喜,那肯定不能说呀,小梭月就好好期待吧!”顾绫萝轻轻地捏了捏梭月肉肉软软的脸颊,“好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尿都快憋不住了。 叮嘱领路的宫婢看紧梭月,顾绫萝快步绕进茅厕的内院,草草解决完手都懒得洗,就快步绕出内院之时,就见两个深蓝衣太监,各自拿着手帕,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朝背对的梭月与宫婢凑近! 靠! 幸好她懒,没去洗手,不然撒个尿的功夫,都要被人阴了去了! 摸过袖中暗袋里的药粉,顾绫萝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之姿,既快速又不动声色地朝那两个太监靠去,就要两个太监举手就要扑向宫婢与梭月时,顾绫萝的粉末先他们一步撒在太监的脖子上! 随即,太监痛苦地惊叫,手帕落地,两太监捂住仿若被千万蚂蚁啃咬的后脖子,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 扭头的梭月与宫婢,就见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三步之遥的深蓝衣服太监一手捂住脖子,面容扭曲地滚到了地上,再而看到隔着太监而站,双手抱胸,唇边带笑的顾绫萝。 “娘亲!”小梭月欢喜地呼唤着,绕过太监,扑过去抱住顾绫萝的大腿。 “乖。”顾绫萝揉揉他的头,睨着那一脸莫名其妙与不解的宫婢道:“去告诉宝亲王,本王妃在这儿遇害了,记住,悄悄传话。” “是。”宫婢哪儿敢怠慢这上一秒还唇边挂笑,下一秒看着太监却冷漠如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宝亲王妃,连忙领命就快步跑开了。 她就知道有人会因为她,而打小梭月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这人大胆到在皇宫里下手,还是在这欢送外国来宾的宴会上。 顾绫萝低垂着眼眸,冷漠地盯着在地上打滚的两太监沉思着什么,并未察觉在她专心对付那两个太监之时,青石板路那一头,就已站着一个黑色劲装身影,待得抬头,不经意对上那双探索的墨染眼眸,才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在那的? 随即,笑靥如花。 “抱歉,差点让小梭月陷入危险中。”虽在道歉,可却没有一点儿道歉的诚意,出口的话语,还有些意味深长的揶揄。 “父皇——”看着从青石板那头的阴暗处走出来的碧鲁格苏,梭月甜甜地唤着,“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嗯。”气息不会一直保持冰冷冻人状态,只万年面瘫的碧鲁格苏,简单地应了声。他担心梭月不会安分守己地在宴会上等顾绫萝,便提前从三国会谈中抽身出来看看。 途中瞥见他们几人朝茅房院子而去,就在拐角处等了,作为他国之君,他总不能在茅房外等别人的王妃吧! 看到两太监企图对梭月不利,他打算出手,却看见顾绫萝出来了,而且也准备对付那两太监,他就不动声色地看着了。 “既然鲁汉皇在此,本王妃也就不多事了,这两个企图谋害小太子的傻蛋,就交还鲁汉皇处理啰!”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衣袖中,顾绫萝悠然自得地绕过打滚的两太监,径直朝青石板路而走,在路过碧鲁格苏的身边时,轻描淡写地扔出这么一句。 迎面就见端木宝华转动着轮椅的轮子,在宫婢的带领下而来。 在端木宝华担忧的目光中,顾绫萝调皮地眨眨眼:“还打算让你来瞧瞧好戏,如今是白来了。” “你啊,真是一刻钟都不能让人松懈。”端木宝华清浅的声音,纠缠着风,宠溺地散开。 “唉,端木宝华,本小姐明明魅力无双,要吸引也应当吸引些帅哥美男才对,为何那些苍蝇啊黄蜂啊,总爱缠着我呢?!”顾绫萝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似的,摸着下巴,皱着眉,尤为烦恼。 “虽然本王也很替王妃惋惜,但就这而言,本王还是希望你只吸引苍蝇黄蜂就好。”端木宝华惨白如纸的俊脸,在月色的照耀下,几乎透明,唇边的浅笑蔓延至眼底,一袭浅青色的衣衫仿若映衬着一朵纯净无暇的白莲。 番外 欢送外国来宾宴会(3) 墨染的眼眸,睨着那抹夜色下,仿似要走向天际那轮皎洁月牙中的红色身影,深沉的探究在眼底晕开成烟。 “父皇——”梭月走至碧鲁格苏脚边,小爪子抓着碧鲁格苏的衣摆,仰起一片天真无邪的小脸,期盼地问道:“我们真的不能带娘亲回国吗?” 碧鲁格苏虽疼爱这个儿子,却从不会将温柔表露,更不会像顾绫萝那般,动不动就爱怜地揉梭月的头,也不会随随便便让这个冠以太子之名的儿子过分任意妄为, 所以梭月累积下来的委屈,就全都化为了对母妃的思念,以至于认定顾绫萝,那就是认定了,即使碧鲁格苏否认,即使全部人都说顾绫萝不是他娘亲,他也倔强地认为她是他娘亲,只是他娘亲比较可怜,摔下悬崖之时磕着头,忘记他们了。 碧鲁格苏不想告诉梭月,他母妃摔下悬崖之时,已经身亡的残忍事实,所以他和鲁汉国的太后,才会用他母妃失踪这个善意的谎言来安抚梭月。 破天荒地,碧鲁格苏厚实的大掌,搁在了梭月的小脑袋上,揉了揉:“梭月,父皇不想做会让你母妃难过的事,她认为如今的生活是她所想要的,那便随她吧,梭月也希望母妃过得开心不是吗?”平静无波的话语,暗带一丝无可奈何,谎言就是个越滚越大,越大越需要掩盖的球。 “那万一娘亲想起我们来了,我们却不在这儿怎么办?”梭月星眸微微黯淡,他们明明好不容易找到娘亲,可以一家团聚的说。 “父皇答应你,即使离开华夏,也让人时时刻刻注意她,一有情况,直接将人带回来可好?” “真的吗?” “父皇何时骗过你?” …… 毕竟是孩子,一高兴,就会得意忘形,以至于宴会开始,梭月也死活不肯离开顾绫萝。 在顾绫萝的提议,端木宝华表面上大气的应允下,梭月得以羡煞窝在了顾绫萝怀中。 宴会在声乐队、歌舞姬的动人表演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本就是焦点的顾绫萝,如今抱着粉雕玉琢的梭月,更是下下惹人注目。 端木帆看着颇像人家母亲,拿着筷子夹东西,直接送进人家小嘴里的顾绫萝,又看看一旁冒着酸气泡泡,明显吃醋的端木宝华,端起酒杯作出一番感叹,他风华绝代的皇叔也有今日呢,竟沦落到吃一个孩子的飞醋。 端木恒吃不知味地悄悄注意顾绫萝,每每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可目光就是自然而言地穿过中央舞动身姿的舞姬,落在顾绫萝精致绝伦的面容上,看到顾绫萝将肉吹凉后,小心翼翼地喂进碧鲁梭月嘴中,端木恒幽幽地夹起同一样肉,撇嘴狠狠地塞进嘴中,小孩子真幸福,尤其被顾绫萝看上的小孩子,真是太太太太幸福了! 端木靖本来并未可以去注意顾绫萝,可看到秦秀钰目光时不时地往那边瞟,也就跟随秦秀钰的目光往那边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就看到顾绫萝夹了一筷子肉,呼呼地吹了两口之后,送进端木宝华口中,幸福满溢的模样, 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好像被针刺了那么一下下,疼过之后,很多酸与苦辣就莫名地从这个针口里冒出来,压得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眼底竟有那么一些吃醋之时才会腾起的怒意! 秦秀钰收回目光,转脸就将端木靖这抹情绪收入眼底,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陈醋,被幸福挡得密不透风的一小团怀疑,就炸开了,她就知道,端木靖还是有将顾绫萝这个贱女人放在眼中的! 当日,她就该快刀斩乱麻,将顾绫萝杀掉,这样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了!可如今后悔也没用,她只得细细思量,如何在宝亲王的保护下,将顾绫萝送进地狱! 狠毒在心底酝酿,秦秀钰故意碰倒碗筷,顺利地将端木靖的思绪唤回后,懊恼地道:“你看我还真是笨手笨脚的。” “没事,我喂你?”端木靖看着秦秀钰之时的柔情,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以至于没有人会觉得端木靖心底某处竟会有顾绫萝的一席之地,可这个世界上疑心最重的莫过于女人了,也以至于秦秀钰即使拥有所有后,还是不愿意放过顾绫萝! “嗯。”秦秀钰甜丝丝地扬起一抹娇羞的笑,本就天生丽质,又因保养得极好,一颦一笑又拿捏得准,时时刻刻不忘向所有人展示,他对她的宠爱,她所拥有的幸福。 顾绫萝夹起一筷子塞进自己嘴巴中,漫不经心地抬眼,正好就对上秦秀钰看向她的目光,就在她打算漠视移开视线之时,只见秦秀钰特别轻视,也特别炫耀地微抬下巴朝她哼唧了一下。 顾绫萝唇边扬起一抹嗤笑,大姐,你丫当宝的男人,老娘根本就不屑一顾好么?这么怕被人抢了,干嘛不给端木靖打个金狗圈,年年天天时时刻刻将他攥脚边不就得了!真是逗比中的战斗机! 心底的鄙夷刚下,就听一道将乐声压下的磁性男声响起:“听闻宝亲王妃歌声惊奇独特,艳绝京中大街小巷,不知本皇子可有幸在临走前,见识见识?” 在秦秀钰与邵敏仪外加一众想看顾绫萝笑话的人声怂恿下,又在端木帆与端木宝华的支持下,更在担忧失了面子的皇上暗含警告的目光下, 还在端木恒默默的祈祷,以及偷偷在心底想等会儿该怎么在哄堂大笑中,赞美顾绫萝的心思下,将杯杯碗碗都装好水准备好的顾绫萝,唇边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扫过所有人,深吸一口气,一边敲击出清脆的节奏,一边将一首调子平稳,隐含悲伤的‘相见欢’悠悠扬扬,洒洒脱脱地唱了出来!! 一曲惊艳四座。 讶然惊悚,不敢置信,不可思议,所有颠覆从前对音痴顾绫萝认知的词语,都在所有人脑海中炸成了脆卜卜的油条! 端木靖的五脏六腑更是被这一曲惊得砰砰乱跳,以往每样乐器在顾绫萝的摆弄下,都难听得无法言语,更是连坊间小歌谣都唱不好的顾绫萝,如今为何可以唱得如此动听,如此入人肺腑? 秦秀钰的震惊不亚于端木靖,作为顾绫萝从前的头号闺中密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百个音痴的名儿贴顾绫萝身上,顾绫萝她都担当得起!可如今,为何字字句句声声调调优美雅致,沁人心脾? 眼看坐于身旁的端木靖,魂儿都要被顾绫萝散发出来的夺目光彩勾走,秦秀钰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不甘不满地用力摇着端木靖的手臂,将端木靖的魂儿勾回来! 端木恒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顾绫萝,久久未能从绕而不绝的歌声中回过神来,在心底默默编织的说辞,全都化成了云烟!震惊过后的眼眸里,是被心底荡漾的激动,变成点点碎碎,如同散开在夜幕中的灿烂星光。 他好像,好像,有点儿,真的是那么一点儿,喜欢上顾绫萝了。 第088章.他不是我的菜 “嗯!”梭月虽然无法理解顾绫萝为什么突然如此严肃和他说,这本自己很多字都不认识的书,又是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点头,点头之后,又委屈地嘟起嘴巴: “娘亲怕梭月被人欺负,那跟梭月一起回家好不好?宫里虽然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但是父皇都不喜欢她们!!她们都无法取代娘亲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娘亲你就跟我回家嘛!!皇奶奶也甚是想念娘亲呢!!” 顾绫萝可以想象得到碧鲁格苏是怎样对待梭月母妃的,或许也正因为碧鲁格苏的宠爱,梭月的母妃才会不知所踪,或许……梭月的母妃已经被人害死了。 想到这,顾绫萝又是一阵心疼,她两世为人,都没有父母的疼爱,原主的父母在原主很小的时候便离世,原主是护国公拉扯长大的, 而二十一世纪里的她,也是,父母因为车祸离世,老头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知道没有母亲的疼爱,是怎样一种感受,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更加心疼梭月,尤其梭月他还是一国太子殿下,是一国未来的皇帝,身处太多太多险境了。 “唔……等小梭月把集录里的所有知识都记熟了,我就去鲁汉国找你玩儿好不好?”顾绫萝顾左右而言他,避开沉重的话题,笑着和梭月打商量。 “好啊好啊!!”梭月毕竟还是个孩子,立即就被转移注意力了,但小心思里不知道想什么,一会儿又转到奇怪的地方了: “娘亲,父皇武功很厉害的喔!长得也很帅对不对?那个宝亲王身子那么弱,肯定不能满足娘亲的,娘亲不如改嫁给父皇好不好?” “……”喂,小屁孩,这话到底是谁教你的,你告诉老娘,看老娘不揍死那丫的!!怎么可以教小孩子这种奇怪的话!什么叫不能满足她!!顾绫萝额角一排黑线在叫嚣,无奈地揉着梭月的头: “小梭月,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你父皇很好没错,但是他不是我的菜,我想要的是一双人一辈子,而他作为鲁汉国的皇帝,后宫三千佳丽……”说着说着,顾绫萝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了,这些话小孩子又怎么会懂! 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皱起小脸的梭月,顾绫萝掐了掐他粉嫩粉嫩的脸颊,“算了,你长大就知道了。” 这时,小厮来禀告,客人到齐了。 顾绫萝就欢欢快快地带着梭月去后院了。 后院早已准备妥当了,就连碳都烧得正好。 “这烧烤大餐呢,其实就和在外烤野味没什么不同,只是这烧烤大餐,适合所有年纪的人玩儿。”顾绫萝见众人都惊奇地看着她让人打造的烧烤炉,亲自拿起叉子叉上鸡翅,做出示范:“各种调料应有尽有,口味清淡浓重,全凭自己喜好, 这顿呢,是我特意为小梭月而设的,你们都是托了小梭月的福,所以要心存感恩,在这顿开始之时,什么皇帝啊王爷啊皇子啊的身份,都给我扔了!尽情地玩吧!!” 端木帆和端木恒面面相觑,以远亲表哥身份被邀请过来的徐君蔺,和端木宝华面面相觑,鲁汉国的皇帝碧鲁格苏一如他面无表情的脸,看着顾绫萝做出的示范,觉得这所谓的烧烤大餐,其实就是为女子和小孩而设的, 他们在外求生于树林中时,才不会这么慢条斯理地处理食物,虽然很值得吐槽一下,但是看着梭月跃跃欲试的开心模样,万年冰山碧鲁格苏,唇角微微地勾起,虽然只是很浅很浅的一个弧度,但是他对顾绫萝还是感谢的。 “既然王妃都放话了,大家就抛弃身份一天,尽情地玩闹吧!”端木宝华看着一袭轻巧窄秀丝绸红衣的顾绫萝,清浅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顾绫萝很想邀请些能玩得异常放开的人一起玩,可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没有认识这样的人!炒气氛啥的也只有她能做!于是把示范工作交给厨子,就唱起火辣辣的小苹果来!! 大家听着这首奇怪但又欢快的歌,开始着手围着烧烤炉……斯文地烧烤。 作为身子弱不经风的宝亲王,端木宝华当然是……有专人伺候在一旁了,小青和几个丫鬟麽麽也都在打下手,帮忙涂调味料之类的,在顾绫萝的特赦下,几个丫鬟也敢于说说话了,气氛很快就热起来了。 顾绫萝看着像模像样烧着鸡翅,把鸡翅烧成黑炭的梭月,很没良心地笑了:“哈哈哈,这不能吃了,小梭月,你得看着火候,一会儿得翻翻它,不然就成炭啰!!” “我再烤过!”梭月很认真地看着厨子,似乎很想把鸡翅烤好,顾绫萝在他旁边也拿鸡翅烤起来,一边还不忘提醒梭月该给鸡翅翻身了。 端木恒烤着鱼,一直偷偷地注意着顾绫萝,他实在无法理解顾绫萝为何要邀请他参加这个烧烤大餐,但见二皇兄端木帆都在,又觉得可能只是随意的,可心底又不想她邀请他只是随意的,反正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硌得难受! “四弟,你鱼……烤焦了。”一旁烤着鸡腿的端木帆看着端木恒冒烟的鱼,出声提醒道。 “额,哦!!”端木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烤成炭,不忍直视的鱼,连忙换了一条继续烤。 端木帆睨着心不在焉的他,不禁轻声问道:“四弟有心事?” 端木恒生怕被人发现他在注意顾绫萝,连忙收回视线,盯着鱼儿,摇头道:“没有,只是第一次这样蹑手蹑脚地烤,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这样烤也挺有趣的。”端木帆笑道,手下的鸡腿,烤得特别上道,金黄金黄的,特别香,很是诱人,一看就是在用心烤的。 “哦喔~端木帆你烤得不错!!快展示一下给这群笨蛋瞧瞧!!”顾绫萝看着烧烤炉上,各人烤得乱七八糟的成品,目光顿在端木帆的金黄鸡腿儿上,作出表扬! 第089章.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 被称为笨蛋的众人,目光颇为幽怨地看向端木帆那金黄金黄,煞是诱人的鸡腿上。 端木帆特有面子,扬起那鸡腿炫耀得特别欠揍:“其实烧起来很简单。”言外之意就是这么简单你们都不会,当真是笨蛋啊! 惹得众人怒目,势要烤出最漂亮的……鸡腿鸡翅鱼儿!!喂!!大伙儿不要忘记味道好吗!味道才是最重要的好吗!!!好吧,众人是完全不认为味道重要了,一心扑在外貌上了,一个个的,除了油,其他调料都不放……!! “娘亲,你看!我烧好啦!!!”梭月一额头都是被热出来的汗珠,烧好连忙递给顾绫萝。 “这回不错,我尝尝!”顾绫萝拿过碟子,将叉子上的鸡翅弄下来,夹起尝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囧囧有神地道:“小梭月,你是不是忘记涂其他调料了?鸡翅都没有味道呢!” “啊?”面对失败,梭月越挫越勇,继续接过小青递给他的鸡翅重新开始烤,“那娘亲你等等,梭月再烤过!!” “你先尝尝我的。”顾绫萝将自己烤好的鸡翅,弄下来,吹了吹,送进认真看着鸡翅的梭月小嘴里,“怎么?是不是很有水准很好吃?” “嗯嗯嗯!!!”梭月一尝,好吃得泪花都要掉下来了,“比暗卫们烤得好吃多了!!”他跟随父皇外出,没少在树林里露宿,露宿之时,都是暗卫负责烤野味的。 吃剩下半块鸡翅,梭月连忙递给他父皇,“父皇,你快尝尝娘亲烤的鸡翅,可好吃了!!” 在端木宝华那极其幽怨的目光,梭月极其期待的目光中,碧鲁格苏全然不嫌弃那半块鸡翅,是自家儿子吃过的,塞进嘴巴里品尝,点头道:“的确很好吃。” “是吧是吧!!娘亲手艺好好!!”梭月眨动着星星眼,连忙扒拉到碧鲁格苏身边,小声地商量道:“父皇,我们带娘亲回家好不好?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把娘亲敲晕了……” 端木宝华听着梭月对碧鲁格苏的话,额角刷下一排黑线,这个小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挖自己的墙脚啊!!目光幽怨地看着顾绫萝,幽怨再幽怨。 那幽怨看得顾绫萝背脊一阵发凉,回头看着他:“你干嘛一副委屈小媳妇儿脸?”把剩下的一个鸡翅用碗装起来递给他,“呐,这给你。” 瞬间,端木宝华的幽怨消失不见了,欢乐地接过那碗,他的王妃心里还是有他的啊!! 目睹这一幕幕的端木恒心塞死了,他也好想吃顾绫萝烤的鸡翅好不好!看着烤得还挺不错的鱼,想着等会儿能不能用这鱼换个鸡翅…… “表妹,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以表哥登场的徐君蔺,将自己烤好的肉丸子装进碗里,递给顾绫萝。 “皇婶,你也看看我的鸡腿味道如何?”端木帆也把自己烤好的,神一般的金黄鸡腿,装进碗里递给顾绫萝。 “啊——我被辣椒熏到了!!”特重口味,在烤红辣椒的小青和春芬,泪流满脸的呼声搞笑地穿插在其中。 顾绫萝看着热闹不已的后院,眉眼的笑如花,被淡淡烟雾迷蒙的笑脸,仿佛来自天际,好看动人,好像没有词汇能形容此刻的她,也好像根本什么词汇,都形容不出这刻的她的味道。 几个人都看得心莫名漏跳一拍,紧接着是顾绫萝大笑的声音,将被那一瞬间迷惑了的众人拉回来,好像刚刚那一瞬间,只是幻觉。 “把烤好的都分端木宝华一半尝尝吧,不然烤不了的他太可怜了。”顾绫萝笑着接过他们递来的碗,又递给端木宝华,“气氛这么好,我给大家唱一段儿吧!” 在热烈的呼声中,顾绫萝想了想,“来个"三国恋"吧!歌词你们随便听听就行,别太当回事儿,也别太在歌词里较真了哈!!” 梭月特别喜欢听顾绫萝唱歌,当即点头如捣蒜!众人都觉得顾绫萝嗓子唱的歌特备好听,尤其她所唱的曲子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这回的"三国恋"从名字上就让他们感兴趣。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里是满心希望能做个superstar的,所以清唱于顾绫萝来说,那跟吃饭没两样,酝酿了一下情绪,便悠悠地开口:“将军/北方仓粮占据/六马十二兵/等待你光临/胡琴/诉说英勇事迹/败军/向南远北方离/ 家乡/在那美的远方/期望在身上/梦想在流浪/肩上/剩下的能量/还能撑到什么地方/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唱歌/ 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蓝色的雨下在我眼前/骄傲的泪/不敢弃守我眼睛/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灰色的梦睡在我身边/我早就该习惯没有你的夜/勇敢的面对/赤壁/烽火连天战役/只挂掉我们/七万个兄弟/长江/水面写日记/连你也能看见涟漪……” “好听好听!!”梭月第一个鼓掌,也有所疑惑:“娘亲,哪儿有蓝色的雨?梭月好想看看!” “额……”她就说不要与歌词太较真嘛!!在众人似乎都很期待的目光中,顾绫萝寻思了一会儿,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 “蓝色的雨只是个比喻,在我看来,蓝色是表示忧郁的颜色,所以……蓝色的雨,其实就是忧郁的雨,但是忧郁的雨,这个形容就不动人了对不对?所以换上蓝色,歌词就好听啦!!” “哦!!”梭月一脸的原来如此,颇为当初小青被顾绫萝糊弄的信以为真。 对于顾绫萝的胡扯众人半信半疑,但是也不会去追究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只是端木帆有些不解:“皇婶,为何你唱的歌,都有些伤感?噢,除了那首小苹果火啊火的那首。” “伤感才能入心入肺嘛!!”顾绫萝又胡扯道,很多歌她能朗朗上口,那前提得有歌词啊!又不是所有歌的歌词她都能记着!能完全记得的歌词都是伤感的,她有啥子办法! 第090章.肯定得把脏水泼仇人身上 既然是烧烤大餐,又怎少得了酒呢! 大方的宝亲王将宝亲王府的美酒,倾数拿出来供众人品尝! 既然喝酒了,那行酒令是必须的,可顾绫萝对于酒令这玩意一点儿也不懂,只好喜滋滋地看他们玩儿了,就连梭月这个小屁孩都能将酒令行得像模像样。 欢快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的,等众人都吃得喝得玩得差不多,顾绫萝开始将下半场的主事儿拖出来了。 “端木恒,你老实告诉我,你可认识陈道德家的陈美云?”夕阳余晖映照在顾绫萝脸颊上,被酒意微醺的眼眸,水润润地看着端木恒。 “额?”端木恒愣了愣,茫然地摇摇头:“是谁?” “你当真不知道?”顾绫萝为什么会大咧咧将事情拿出来讲,不是怕端木恒耍赖不认数,是想让大家一道看着端木恒的表情有没有啥变化。 端木恒很确定地摇头。 相对端木恒的茫然与不解,端木帆却是笑得若有所思,提醒道:“四弟,你知道的,刑部曾告诉过你的那个案子。” 闻言,端木恒显然愣了愣,求解地望向顾绫萝:“额,那个女子就是顾,额,皇,皇婶说的陈美云?” 端木帆也看向顾绫萝:“听说皇婶和陈家好久没有往来,没想到皇婶也能知道这件事。” “她们今天找上门来求我主持公道了,我想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帆当真是一名专业的看戏客,这等事都能知道,看来这事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不是我做的!!”端木恒急声解释道,他不想顾绫萝误会他是那样的人。 “案发的时候,四弟很不巧和我,还有五弟在一起,当时皇婶你也在,就是醉香楼那次。”端木帆出声道,这事陈家告到刑部的时候,刑部就找人来问询他应当如何做了,当时他就把答复给刑部了,所以这事也就这么压下来了。 “那就是说,有人利用端木恒的名号污辱了陈美云?”顾绫萝咋咋舌,眼底有些看不成好戏的失望,“你们可有调查到是谁做的?” 端木恒摇摇头:“只有一例案子,而且那女子又认不出那人的模样,我又有二皇兄和五皇弟,还有醉香楼很多的客人作证……”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位皇子人家都不冒认,偏偏要冒认是你。”顾绫萝摸着下巴沉思着这事该怎么处理才好,既然不是端木恒做的,那她想要看的好戏都不能上演了,这事之于她而言,当屁放了算都行了。 “许是顺口就说了。”徐君蔺道。 “也忒顺口了吧?”顾绫萝白眼,“要是我做坏事了,再顺口的无关人员我都不会说,肯定得把脏水泼仇人身上才痛快啊!”说着顾绫萝嘲弄地看着端木恒:“你桃花那么多,说不定是其中一朵桃花惹得祸,连累的你。” “皇婶此话有理。”端木帆颇为认同地点头,他得知后,也是如此想的。 “恒儿,这事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传到你父皇耳中就不好了,趁还没闹得满城风雨,你赶紧把事情解决了。”端木宝华作为长辈,语重心长地道。 “是,皇叔。”端木恒义正言辞地颌首,目光轻轻地略过有些失望的顾绫萝,她在期待他的什么? 吃饱的吃饱,喝饱的喝饱,也闹腾够了,也该散了,道别之后,早已得到两大boss允许的梭月,如愿地留宿于宝亲王府。 待人一离开,端木宝华翻脸比翻书还快,坐于轮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抱着顾绫萝大腿,刚和他的父皇告别的梭月,嚣张地道:“小子,你是抢不走我王妃的!”说完,还特不屑地从轮椅上站起,拂袖转身离去! 气得梭月暴跳如雷,对着端木宝华的背影就脆声吼道:“娘亲是我的!!!!!!!是我的!!!” 对于两人的孩子气十足的叫嚣,顾绫萝表示哭笑不得,哄着梭月随她回院子。 可让顾绫萝震精的是,梭月竟然……能看到她床上的麒麟!! “梭月,你说……你看到阿咩?”顾绫萝不敢置信地指着床上的麒麟道。 “嗯!是不是火红火红的,好像会发光一样的神兽?梭月能看见喔!!” 看着梭月一点也不震精的模样,顾绫萝再一次震精了,“你都不惊讶?” 梭月摇摇头,又灿烂地笑起来扑进顾绫萝怀里磨蹭:“我就说娘亲是我娘亲嘛!!梭月能看见神兽,娘亲也能看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神兽的样子?”顾绫萝扒拉贴在她怀里的梭月,满是疑惑与不解,像梭月这个年纪的孩子,看见传说中的神兽应当兴奋不已才是,为何梭月表现得如此……镇定,如此……不正常? “梭月小时候曾见过麒麟爷爷呀!!”梭月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道:“噢,娘亲忘记了以前的事,肯定不知道我们皇宫里也有神兽的事了!” “你们皇宫里有神兽?”顾绫萝再一次震精了!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她拥有神兽!鲁汉国也有!!不禁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神兽?” “是七彩尾凤凰噢~”梭月道:“小时候麒麟爷爷就曾来宫里看望过七彩尾凤凰呢!” “七彩尾凤凰?真想看看!”顾绫萝可不像梭月这般淡定,她还从来未见过凤凰啊!还是七彩尾巴的凤凰啊喂!!一定很漂亮!! “那娘亲就随我们一起回宫吧!?”梭月抓紧每一次机会,抱着顾绫萝的脖子道! 顾绫萝对于他随时随地都能扯上这个话题,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再叨念他什么了,而是自动忽略:“除了麒麟、七彩尾凤凰、梭月还见过其他神兽吗?” “唔……父皇说过还有五爪金龙,说是在天蜀国呢!”梭月想了想,认真地道。 三国鼎立的时代,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神兽坐镇?这是一种平衡,还是一种寓意?顾绫萝忽然就想起端木宝华曾给她说过的那个狗血童话故事,其中不会有啥牵连吧…… 第091章.吃一顿夜宵再回如何 沐浴过后,顾绫萝终于觉得困和累了,昨晚没睡,今天又忙忙碌碌了一天,她困得很,可是梭月却精神得很,不停和她说着他和他父皇,以及鲁汉国皇宫的种种事,顾绫萝不想拂梭月的兴,只好强打起精神,听梭月唠唠叨叨地说。 昏昏欲睡之际,嘭地一声巨响,将半只腿都迈进周公那的顾绫萝拉了回来,耳朵一竖,就听到激烈的打斗声从她院子外传进来!! “怎么回事?”顾绫萝一个激灵抱紧了梭月从床上坐起来,认真地听着屋子外乒乒乓乓的声响。 “娘亲的侍卫喜欢深夜练武吗?”精神奕奕的梭月丝毫不见困意,眨巴眨巴眼眸,天真无邪地问道。 “……”顾绫萝额角黑线,肿么可能!就算深夜练武也绝对不会在吵到她的地方!肯定出啥子事了,想着,顾绫萝低头嘱咐道:“梭月你在这儿呆着,我出去看看,阿咩,替我保护梭月喔!” 说着,顾绫萝就抓起放在床边桌子上的外衫披上,快步绕出外室,推门出去就看见四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腰间挂着相同形状玉佩的暗卫,联同四个深墨绿色衣衫,腰间挂着暗色珠子的暗卫,对阵三十多个从头黑到脚,没有任何标记的蒙面黑衣人! 深墨绿色衣衫的暗卫应该是梭月家的,和她家的暗卫配合得还不错,把武功不俗的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巡逻的侍卫,也全力配合着,一一阻止那些企图溜进她院子里的黑衣人。 巡逻和守卫的侍卫武功不弱,但是对应黑衣人还是有些勉强,好在听到打斗声的侍卫都往这边赶过来,但在顾绫萝以为她们人多势众之时,莫名又跳出三十多名黑衣人来加入打斗!好些个黑衣人就钻了侍卫的空子,猛地用轻功翻飞,手中锋利的剑,直向她而来!! 就在她欲洒出一把会令人肌肉抽搐的粉末时,银光一闪,一把剑横空出现,挡住两黑衣人的剑,并不熟悉的身影降临在顾绫萝跟前,银光再闪之时,黑衣人已然被剑抹过脖子轰然倒地! “你……怎么会在这?”顾绫萝诧异地看着男子伟岸的身影。 “本皇子回到驿馆听小厮说,宝亲王妃邀请本皇子,到宝亲王府参加鲁汉小太子的烧烤大餐,本皇子就立即赶来了。”磁性的男声带着笑意潇洒地道,手中的剑犹如龙蛇,游弋到哪儿,哪儿就有黑衣人倒下。 顾绫萝白眼,“拜托,现在已经深夜了好吗?什么大餐都完了啊,东方皇子。”小厮回报说东方笑遥不在驿馆之时,她就没将这凑数的放心上了,没想到这凑数的……深夜都还赶过来凑热闹,岂知不知道是人品爆发,还是人品直线下降,遇到的热闹非彼热闹。 “大餐完了,宝亲王府倒是热闹未完。”东方笑遥俊逸的脸庞一扬,就是一抹灿烂而无谓的笑,好像之于他而言,夜半到访平常得很。 “总算东方皇子没有白走一趟。”顾绫萝退身,优哉游哉地倚在门栏上,睨着那边已然把黑衣人处理完收剑,齐齐走向院子的暗卫和侍卫。 “属下该死,让王妃和鲁汉太子殿下受惊了。”侍卫身上的盔甲摩擦出沉重而清脆的声响,单膝跪下便整齐划一地抱拳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回岗位上吧!”顾绫萝不甚在意地挥手道。 侍卫拖着黑衣人的尸体退去,她的暗卫上前,先是顾忌地瞥过莫名其妙出现的东方笑遥,再是单膝跪下抱拳等候顾绫萝的差遣,而梭月的暗卫则是担忧地看向房内,毕恭毕敬地向顾绫萝躬身抱拳。 “你们安心,我房内的"守卫"硬着呢,蚊子都靠近不了小梭月。”顾绫萝勾唇一笑,“你们回个人去禀告一下鲁汉皇,免得他担心。” “是。”梭月的四个暗卫,某一个暗卫恭敬地应声后,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三个暗卫在顾绫萝颌首下,也履行暗卫的职责,重新隐藏在暗处。 “李子,你去王爷那边瞧瞧有没有事,若没事,王爷也没歇息,就向他禀告一下这边的事。”顾绫萝吩咐道,端木宝华肯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但是依照他明面上孱弱闲王的身份,不好出面做些什么,只能她拖着他出面了。 李子应声离去,其他三个暗卫在顾绫萝的示意下,也重新藏回暗处了。 顾绫萝侧过脸,看向看戏儿似的东方笑遥:“劳烦东方皇子帮忙了,大餐结束,没啥好招待的,东方皇子若不嫌弃,在本府吃一顿夜宵再回如何?” “自是好的。”东方笑遥笑着应下,唇角的笑入眼底,很真诚。 顾绫萝唤醒住在隔壁房间,和两刺猬幼崽睡得像死猪的小青,去布置一下招待客人的夜宵,便让东方笑遥在院子的石桌上落座,自个儿回房整理仪容,外加替梭月穿衣,可一绕进内室,她就笑了。 麒麟正咬着企图下床的梭月的衣领,而小梭月似是使劲儿挣扎过,衣衫有些乱,脸上的表情也气呼呼的,一看见她,委屈死了:“娘亲!!” 麒麟一看顾绫萝回来了,也松口,懒洋洋地趴回床上眯眼,梭月一被解放,立即跑下床向顾绫萝奔去。 接过扑过来的梭月,顾绫萝抱起他,坐到床边给他穿衣:“事情解决了,来客人了,我替你穿衣衫,咱们去会客室吃夜宵。” 她本想不那么麻烦,在院子石桌解决的,可小青说堂堂东方皇子,三更半夜在她一个妇道人家的院子里吃东西,于礼不合,只好齐齐移驾到会客室了。 穿戴整齐后,顾绫萝摸了摸麒麟的脖子,让它好好休息后,抱着梭月出门,再领着东方笑遥去会客室。 小青唤醒春芬和秋收在一旁伺候,端来醒神的花草茶和开胃的酸甜消食,收到消息的端木宝华被小厮推着过来,问候顾绫萝有没有大碍,顺带感谢保护了她的东方笑遥,没多久同样收到暗卫消息的鲁汉国国王——碧鲁格苏也来了。一顿夜宵就这样"热闹"地开始了。 第092章.你就甘心一直隐匿在黑夜? “早知道宝亲王妃和小太子的关系匪浅,没想到已经深到共睡一床了。”处处都是玉米粥那香甜味道的会客室里,东方笑遥颇为感叹地看着一直黏糊着顾绫萝的梭月,若非得知顾绫萝底细,估摸谁都会认为顾绫萝便是碧鲁梭月的生母吧! “没办法呀,谁让小梭月这么可爱呢!”顾绫萝轻轻地掐了掐梭月的脸颊。 “父皇帅气,娘亲漂亮,才能生出可爱的梭月噢!!”梭月吞下炒面,仰脸扬着油乎乎的唇,灿烂地笑起来说道,若是仔细去看,梭月说话时的眼角是睨着端木宝华的,眼里隐隐有得意。 端木宝华好像没看见似的,优哉游哉地吃着玉米粥,坐于他身旁的顾绫萝却笑不可抑,夹给梭月一块酱爆牛肉:“你这孩子,小嘴儿真会说话。” “小太子聪明又伶俐,本皇子都可以想象得到未来的鲁汉国由小太子接手后,该是怎样一副繁荣景象了。”东方笑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玉米粥,瞟着梭月向端木宝华示威,完全不在意人家现任国王在,肆无忌惮地说着略有贬低碧鲁格苏能力嫌疑的话。 “即便未来的鲁汉国更甚繁荣,也不会随意攻打他国,东方皇子大可不必忧心。”坐于梭月旁边的碧鲁格苏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冷漠如雪的声音凉凉地说道。 餐桌上方瞟过一抹冷空气,微微有些尴尬之时,顾绫萝哈哈哈大笑起来缓和气氛:“东方皇子决定什么时候启程回国了吗?”目光瞟过东方笑遥,又睨睨淡然自若的碧鲁格苏,错觉么?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华夏国处处新鲜,本皇子还没玩够,大概会迟些时候再回去。”反正他又不是太子,不需要赶着回去处理啥大事,可以在华夏京城逗留些时日,“今日就外出游湖去了,错过了宝亲王妃为小太子特设的烧烤大餐,真真是可惜。” “嘻嘻~娘亲准备的烧烤大餐很有趣噢,帆哥哥和恒哥哥他们都很有意思~”梭月夹着肉丸子,想起白天的烧烤大餐,小脸儿上满是笑意,眉眼弯弯,煞是可爱,“东方叔叔错过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也证明,东方叔叔和娘亲没缘分呢!!” 啊拉,好像有戏诶,小梭月喊端木帆端木恒都是哥哥,喊和他们年纪相差无几的东方笑遥却是叔叔?顾绫萝给端木宝华夹菜,笑眯眯地睨着两人。 “小太子这话就不对了,若然本皇子和宝亲王妃没有缘分,又如何不经意地救了宝亲王妃一把呢?”东方笑遥目露笑意,就近夹起一块炒排骨,慢条斯理地吃着。 “父皇,东方叔叔这个算不算是瞎猫碰着死耗子?”梭月扭头,眨巴着眼眸好奇地问碧鲁格苏。 碧鲁格苏毕竟是一国之君,言谈当然不会像梭月这孩子般肆意,但又没有反驳这话,反而抬手揉揉梭月的头,“晚上不要吃太饱,不好入睡。”声音依旧冷漠如雪。 顾绫萝看得唇角微扬,心下更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啥牙齿印了,餐桌上如此迂回地针锋相对,扭头给端木宝华夹菜: “本王妃和王爷都很感谢三位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宴上也没有机会给三位敬杯酒,再次本王妃以茶代酒,敬三位一杯,感谢三位的到来,让我和王爷的婚礼更添喜庆。”说着,顾绫萝端起茶杯,高抬一敬,一干而尽,再次轻而易举地将餐桌上的尴尬扭转。 对于顾绫萝,碧鲁格苏还是很给面子的,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也一喝而尽,梭月见怪了大场面,从小就被告知餐桌上的礼仪等事项,对于顾绫萝这一招,也熟悉地端起茶杯而尽,东方笑遥就更惯于这些了,微微一笑,回敬顾绫萝一杯。 毕竟是深夜了,大家随意吃吃,随意聊聊,便各回各地儿了,顾绫萝和端木宝华亲自送碧鲁格苏喝东方笑遥离去,大门关上,两人目光相接,扬唇一笑,心思一致。 用沉闷的故事哄睡梭月,顾绫萝嘱咐麒麟照看梭月,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间,去端木宝华的院子里找人儿,深入了解今晚这刺客的事儿。 夜幕下,大片的红色曼珠沙华迎风起舞,浅青色的颀长身影静静地置于其中,银白色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抚过暗淡的夜幕,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褪去胭脂遮盖的俊美脸庞,暴露无遗。 “脸色好很多了。”顾绫萝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端木宝华的脸,轻笑道,为了不让多疑的皇帝再下黑手,毫无斗争心思的闲王,不惜用女子的胭脂,掩饰自己的好脸色。 “这还多亏了王妃。”端木宝华长手一伸,将顾绫萝揽进怀里,脸庞微低,在顾绫萝头顶的发丝上印下一吻。 “哎,你就甘心一直隐匿在黑夜?”顾绫萝的脸挨着端木宝华的心口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闷声道。 说实话,不是她自大,有她在,这个江山他一句话想要,她便能让当今皇帝拱手相让,可他根本就不贪恋那个金灿灿的宝座,即便有强悍到可以与皇帝匹敌的势力,也从未想过动用。只是,这个世界不是安分守己,别人就会放过自己。 “等身体恢复如初,我会找个借口回到光明。”总是隐匿在暗处,都无法好好保护她。 “到时候,定会掀起一翻风浪暗涌。”说不定那些本来不屑这个病秧子闲王的女子,都会如翻江的波浪,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没关系。”他只想她有危险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挡在她跟前。 “那,对今晚这大波的黑衣人,你有什么看法?”相携落座在木屋前的长椅上,顾绫萝问道,“是针对我呢,还是……针对小梭月?”若然是针对她,为何偏偏要挑选梭月留宿王府的这一晚?若然是针对梭月,那是认为王府比重兵把守的驿馆好下手? “暂未知道,那些都是死士,暗卫特意留下性命,用于问审的刺客,都咬破牙齿内的毒囊自尽了。” 第093章.不打算留下来陪我睡后半夜? “这样啊~”顾绫萝沉思道:“若是针对我,我倒是无所谓,来一批老娘灭一批,若是针对小梭月,那对方特意选今夜,肯定是因为忌惮碧鲁格苏,所以我也不是太担心,就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人要出狠手。” 要说她的敌人也就那么些,头号仇人秦秀钰现今还在宫里被毒瘾折腾,哪儿有空闲来对付她,邵敏仪即便收到消息端木恒来宝亲王府参宴,就是想出狠手,手底下也没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死士。 “若是针对你,定然还有下次。”端木宝华抬手拨开顾绫萝额际的碎发,“下次就不会让死士这么好解脱了。”若非针对她和碧鲁梭月,极有可能是针对他和碧鲁格苏,以他的王妃要挟他,以儿子要挟碧鲁格苏这个一国之君,都是个顶好的计策。 “绝对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顾绫萝笑得嗜血,目光狠戾如刀,好像能想象得到敌人如何被她亲手折磨至死,侧过脸睨着端木宝华道:“你如今还在调养身体,不宜太晚睡,我先回去了。” “就不打算留下来陪我睡后半夜?”挑眉,端木宝华打趣的睨着已然站起的顾绫萝。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顾绫萝一点也不受端木宝华的调戏,纤细的手指挑起端木宝华的下巴,低头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晚安。” 翌日,日上三竿,顾绫萝神清气爽地起来,亲自给梭月换衣衫洗漱,又把自个儿的一些宝贝用锦布包起来给他带走,才满意地抱着他去大厅,见早已等候在王府的碧鲁格苏。 “娘亲,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来鲁汉国找我噢!!”即将临别,梭月灿烂的星眸蒙上一层泪花,带着哭腔的声音百般祈求,紧紧地抱住顾绫萝的脖子。 “嗯,一定。”顾绫萝轻抚着梭月的背,许下承诺,“骗小梭月的是乌龟王八蛋。” 梭月扭头,在顾绫萝脸颊上啪嗒地亲了一大口,附在顾绫萝耳边轻声道:“箱子里有皇宫的地图,还有我的信物,娘亲只要拿着信物给守门的侍卫看,侍卫就会带娘亲来找我了!” “好。”顾绫萝眉眼间荡上温柔,揉着梭月的头,叮嘱道:“小梭月一定要紧记我给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要看熟我给你看的集录,要听父皇的话,不可再独自溜出去玩耍知道吗?”她不希望下一次见面未来临前,深处华夏的她,就听到鲁汉国的他有什么意外。 “嗯!梭月会谨记娘亲的吩咐!”梭月扎定地点头,又在顾绫萝脸上亲了一口,认真地道:“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娘亲千万千万不要和那宝亲王同房噢!!”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顾绫萝嘴角抽了抽,轻轻地掐了掐梭月的脸颊:“人小鬼大。”说着在梭月脸上亲了一口。 见两人难分难舍,碧鲁格苏不得不出言提醒道:“梭月,时间不早了。”车队已整装待发了,若不是不知道何时能再让梭月见到顾绫萝,他也不会一直任他们一言一句地作分别。 “知道了,父皇。”梭月嘟嘟小嘴,又紧紧地抱了抱顾绫萝,似乎想将这种温暖的气息印在心里,好让日后无尽的想念能丰满一些,最后才不得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随着碧鲁格苏离去。 一步三回头,每每回头,那双含泪的星眸,都像是有万般言语要对顾绫萝诉说,揪得顾绫萝心酸酸的,疼疼的;直至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也未能从那双悲伤又难过的星眸里回过神来,就连端木宝华合适走至她身边都不知道。 “舍不得?”端木宝华清浅的声音,好像融在了闷热的夏风中。 “嗯。”顾绫萝回神无力地笑笑,若梭月不是鲁汉国的太子,她就能将他留在这偌大的王府里了,可不尽如人意的才是现实。 “待得春暖花开时,本王带你去见他。” 顾绫萝低头看着端坐于轮椅上,背着一片红色,一身浅青色的衣衫,一头如雪般银白的发的端木宝华,点头,唇角边无奈的笑灿烂起来:“宝亲王不吃醋了?” “本王肚子里能撑船,怎会和一小孩子计较?”虽说这个鬼精灵的臭屁小孩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挖他的墙角,但他能体会年幼的他,想念母亲渴望关怀的心情。 顾绫萝不想笑话某人和梭月斗嘴时的小气,便道:“天气尚好,宝亲王要不要随本王妃外出逛逛?”说起来,她的记忆中,坐在轮椅的宝亲王,还从未在大街上走过,一来是因为从前的身体"孱弱得坐不起来",二来是因为他一头白发的模样,实在招摇。 “王妃不嫌弃本王这副残废模样,本王当然要随同王妃一起外出。”端木宝华失笑,这也正好能告诉世人,顾绫萝是他端木宝华的王妃,谁若敢再动她一根毫毛,就别怪他不客气,即便他在朝中只是个徒有虚名的闲王,但作为宝亲王,他想要一个人死,也是件极容易的事。 “晚上的你,是怎么将头发弄黑的?”这个世界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发廊,可以随意将头发变换颜色。顾绫萝颇为好奇地问。 “黑草汁。” “黑草汁?遇水即溶?” “所以本王从不在雨夜出现。” “……” 整装一翻,两人撇下小厮婢女,就外出“约会”去了,也是今日这一外出,关于顾绫萝的传言再次四起,有人说多得她嫁于宝亲王冲喜,令宝亲王的病痛好了不少,也有人说,顾绫萝是个妖女,不知道用了什么迷药迷惑了宝亲王,反正好的不好的,总能糊在顾绫萝身上~ 顾绫萝与端木宝华,本就是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当这两个发光点一样的人物晃荡于京中大街之时,看见的每一个心底都在沸腾着八卦的因子,所以不论顾绫萝推着端木宝华的轮椅走到哪儿,哪儿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窃窃私语。 就连她驻足的摊子老板,都瞪大着一双眼睛瞧着他们,好像看见他们一起出入就像看见新大陆似的。 第094章.苏城苏家的苏牡丹 顾绫萝从来就不是个在意别人目光,别人流言蜚语的人,所以对于这些不想看见的,不想听见的,全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和端木宝华说说笑笑。 即使在外需要伪装,言语不多,说话声音还小得像蚊子的端木宝华,也还是会极其配合地给予顾绫萝真诚而深爱的微笑。 “这顾绫萝还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诶!!” “切,你知道些啥!顾绫萝就是个冲喜的,不知道宝亲王半只脚都跨入棺材里了么?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过来了!” “就是,若非顾绫萝,估摸这宝亲王早就一命呜呼了,哪得来今日出门悠哉!” “这顾绫萝还装得宝亲王多喜欢她似的,也不觉得羞耻,做了个冲喜的工具,还沾沾自喜!” “山鸡就是山鸡,哪能说变凤凰就变凤凰!” “正所谓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宝亲王又怎么会真心待一个弃妇?别忘记顾绫萝之前可是五皇子的妃子,如今宝亲王只是捡了自己侄儿不要的旧衣裳而已!” “喂喂,你嫌命长?说这话可是大不敬!!” “大爷说实话而已!怕什么!!!” 顾绫萝和端木宝华听着这些不堪的言语,唇角挂上一抹笑,“吃不到葡萄的,总爱说葡萄酸。” “宝亲王这么小看自己?把自己当作一颗小小的葡萄?”顾绫萝就差没哈哈大笑出声了,“我能捡到王爷这颗小葡萄,可真是我顾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能娶到王妃,该是本王的福气才对。”端木宝华轻声笑道,目光随意地看着左右两边的小摊子。 突然轮椅顿在原地,端木宝华疑惑地抬头看向顾绫萝,就见顾绫萝看着前方,于是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十五步之距,来往的人群中,一个身穿丝绸白衣,长得极是水灵的女子,目光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女子见他看向她,慢步走近,声音如人般水灵,目露急切与期盼,问道:“公子,可还记得小女子?” 顾绫萝唇角勾起一抹戏虐,低头睨着略带疑惑的端木宝华,"好心"地提醒:“莫不是王爷从前喝了花酒忘了付账,人家牡丹姑娘记挂至如今?” 尼玛的,在她跟前满目似水柔情地望着她家男人,是不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还是当她这个王妃只是个没脾没气的摆设? 闻言,一脸激动的牡丹,因重遇上梦中人,而露出的点点微笑,硬生生僵在那张水灵灵的脸蛋儿上,可她看也没看顾绫萝,只是期盼地望着端木宝华,满目希翼端木宝华能记起她是何许人也。 端木宝华无力地笑笑,清浅得如同散在风中的声音道:“本王不记得自己曾喝过花酒。” 牡丹失落地垂了垂眼眸,不甘心地道:“公子,我们相遇在苏城。” 顾绫萝饶有兴致地睨着牡丹,“若我家王爷曾在苏城喝过牡丹姑娘的花酒又忘记付账了,没关系,本王妃替王爷还了这笔旧债,连本带利三百两,牡丹姑娘说可好?” 顾绫萝字字句句都带着侮辱性的话语,让即便身处青楼妓院,也还是满身从前身为大小姐傲骨的牡丹,愤然地抬头,怒视着顾绫萝:“小女子与公子之间,并非金钱上的纠葛;小女子与公子之间,也并非粗俗的金钱能够割断!” “呵~本王妃倒是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花姑娘不屑于金钱的,若然说金钱粗俗,栖身于粗俗妓院之中的你,又算是什么?”顾绫萝不屑一顾地冷哼,上下打量牡丹一番,目露讥讽地道。 “你——”牡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袖中紧握的粉拳,指节发白,怒视顾绫萝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不甘,还有着深不见底的恨意,更多的便是愤然! 她想狠狠地反驳,又深知道对方现今贵为宝亲王妃,高高在上,碾死她这个小女子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只得忍气吞声,强制自己不去理顾绫萝,转而满目委屈,柔情夹带着点点水汽,柔软地看着端木宝华,期望他能想起些什么,也期盼着他能替自己出言几句。 可结果让她心痛的是,端木宝华半句话也没说,看着她的目光,要多生疏有多生疏,要多淡漠要多淡漠。 “公子真的不记得小女子了?”牡丹说着,转悠在眼眶里的泪花,就柔软地滑落脸颊,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倘若是惜花之人,定然要将她揽于怀中一番细语轻哄了。 碍于端木宝华身份,过路人不敢堂而皇之地围观,却都是驻足于原地,目光往这边瞟,看见金粉银楼的花魁牡丹,被贵为王妃的顾绫萝欺负得哭,作为男人,无不愤概,都在心里诅咒着顾绫萝祖宗十八代了,却是无人敢出言助牡丹半句。 “本王不记得曾见过姑娘。”端木宝华漠然地道,那声音虽然柔和,但也转瞬即逝地散在风中,令人想温存,都无法抓着一分。 “小女子是苏城苏家的苏牡丹。”牡丹放弃地低声呢喃道,“五年前公子曾说过,倘若需要帮助,小女子可以去找你。” 五年前的一幕幕,还如昨在她脑海中旋转翻飞,可记忆中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却早已忘了她,可笑,可笑,真可笑,尤其是她这些年来的苦苦坚持,无一不在嘲笑着她痴心作妄想! 泪花砸在地上,回忆全碎成讽刺的可悲,牡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却还是心有丝丝期盼,一一细细地诉说当年:“公子说小女子的画活灵活现,苏城第一才女这个名儿当之无愧, 在王老虎强娶中,公子还救下小女子,说下他日若需帮助,可到宝亲王府找你的诺言,小女子来京数年,公子病重数年,次次前去无人面见, 只得在安身之处放言身子留给公子,可公子一直没有回应,小女子以为是公子病重的原因,如今看来……是小女子太把戏言当回事了。”说到最后,牡丹自嘲地轻笑着。 第095章.不作死得不舒服不爽快 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委屈与无边的悲伤,惹得周遭的人恨不得上前抱着她,可也没有狗熊胆大儿充当英雄上前救美。 这让顾绫萝觉得苏牡丹更可笑了,不论是今日,还是那时的金粉银楼,不论处于何种境地,这牡丹,似乎都没有那种能将狗熊染成英雄的悲壮。 她就像是悬崖边儿一朵自以为是,自甚清高的花,有人想去采摘,她傲然嘲笑,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遥望才发现,根本无人能够帮得到她,活到如此,顾绫萝觉得这苏牡丹真够失败的。 “如此,姑娘需要本王帮助些什么?”端木宝华认真地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当年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代已故的好友赎罪,并非心存他意,没想到令人家姑娘误会了。 “公子这是在可怜小女子吗?”苏牡丹抹掉脸颊上的泪花,嘲讽地看着端木宝华:“既然公子忘了当初,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顾绫萝真想踹苏牡丹一脚,这丫让人想起她究竟是谁,人家提出帮忙,她又不需要了!尼玛你这么作怪不得沦落到青楼了!怪不得必要时候没人要站出来帮忙了!都说不作就不会死,这苏牡丹是不作死得不舒服不爽快! “既然牡丹姑娘不再需要帮忙,王爷你也无须再因失诺于人而不好意思了。”顾绫萝目光从苏牡丹头上掠过,推着端木宝华的轮椅,便大咧咧地绕过挡路的苏牡丹而走:“本王妃听了那么多废话,肚子都饿得咕咕作响了。” “王妃生气了?”端木宝华唇角扬起一抹笑,清浅地问道。 “没有。”顾绫萝冷哼一声无谓地道。 “真没有?”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家王妃对苏牡丹,可是句句侮辱至极。 “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你年少的时候怎么风流,老娘不管,可以后你若敢风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看老娘废不废了你丫的!”顾绫萝字字用力地道,其中的威胁意味浓郁得让人不敢忽视。 端木宝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就跟糖果一样,吃的时候甜进心,吃完之后就神马都没有了。”顾绫萝将二十一世纪时,堪称恋爱百科的好姐妹说的话照搬道: “所以呢,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和男人动情时许下的诺言,这两样好比毒品,一个不经意就他妈上瘾了,想戒的时候呢,就会像秦秀钰那般痛苦。” “嗯,王妃的经验好像很丰富。”端木宝华打趣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那些深闺里的纯情小怨女?几句甜言蜜语就能以身相许?”顾绫萝才不理端木宝华话里的意有所指,挑眉将话中的暗意接受了,反正原主顾绫萝喜欢五皇子的事,天下人皆知,她否认了,不就是自打嘴巴嘛! “我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端木宝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看着顾绫萝将他推进醉香楼,便问:“王妃喜欢在这醉香楼用膳?” “嗯哼,味道挺不错的,而且相比其他酒楼,这醉香楼的卫生很好,小二上菜也很注意,不会把手指沾到碟中菜,更重要的是……”顾绫萝附在端木宝华耳边轻声道:“这里的八卦挺多的。” “原来王妃喜欢一边用膳一边听戏。”不过……今日似乎不止听戏了,端木宝华似笑非笑地睨着闹哄成一团的大厅。 顾绫萝也注意到大厅的闹哄了,迫不及待地推着端木宝华去看看人群中到底在闹什么。 一声响亮的巴掌,就在顾绫萝和端木宝华靠近的时候,在围成圈圈的闹点内里炸开。 “赔??卖了你女儿,你这个死穷鬼也赔不起大爷的一个衣角!!”粗厚的男声,高声叫着,长得普普通通的脸上,满是厌恶,鄙夷地瞪着被他巴掌甩到地板上的大娘。 “大爷对不起大爷对不起,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还您的!!求您不要再打我娘了!”大娘旁边,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瘦弱小姑娘,哭得可怜兮兮地向一身华贵衣裳的男子磕头。 “还??大爷这衣服百两银子!!你怎么还?!”华贵衣裳男子用手指着自己被汤汁弄脏的衣服,忽而笑得猥琐:“若然你能舔干净,大爷也能考虑考虑让你们慢慢偿还赔银!” 围观的人都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是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半句,站在顾绫萝身旁看戏的大娘,恶狠狠地瞪着人群中的华裳男子,轻声嘟囔着人渣禽兽这样的骂词。 “大娘,那人是谁啊?”顾绫萝轻声问大娘,端木宝华端坐于轮椅上,他们又站在人群外,他根本就看不到围观人群的中间,所以顾绫萝没有问他。 “姑娘……”大娘愤然地扭头,出口的话还未说完,在看到顾绫萝的一瞬间就愣了愣,显然是知道顾绫萝的身份,在低头看到一头白发的端木宝华,更是惶恐地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顾绫萝未能阻止前,大娘就惊声问礼:“奴才参见宝亲王,宝亲王妃!!” 这一声起,窃窃私语的人群都噤声了,就连狂妄笑起来的华裳男人,都惊讶地看向顾绫萝这边。 一旦有人问礼,周遭的人好像都着魔似的,纷纷跪下来行跪拜礼!就连酒楼的掌柜都毕恭毕敬地跪下,惊讶过后的华裳男子,反应过来,也弱弱地跪下行礼,嚣张的气焰让他跪下前,还不屑地撇了撇嘴:“草民见过宝亲王、宝亲王妃。” 换着正式的场合,应当由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来赦免的,可如今他行事主要看他家媳妇儿高兴与否,所以众人跪下行礼之时,他便看向她,眼底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顾绫萝本来也在犹豫,究竟是管这闲事呢,还是不管这闲事呢?可一看到华裳男子那不屑的撇嘴,就当即决定这闲事她必须管定了!! 第096章.老娘几句话就能噎死你丫的 “大家起来吧!”顾绫萝柔柔一笑,赦免道。 “王妃,求您,求您救救我们!!”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哭喊着跪爬到顾绫萝脚边,仰起磕破的额头,绝望地求救道。 顾绫萝低头看看小丫头,又看着捂住左脸,嘴角边还挂着血沫,泪花已流了一脸的大娘,再抬头看向坦然地站起来的华裳男子,出声道:“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宝亲王妃,是她们弄脏我的衣服,换着平常的衣服就算了,可这衣服是我舅母送我的生日礼物,她们一句道歉就想了事,也太异想天开了。”华裳男子鄙夷地瞥瞥那大娘,又道: “再说,我也没有故意不饶人,我只是让她们赔我百两银子而已!是她们拿不出钱来!若然磕几个头,就想把这事揭过去,那他日谁都来泼我一身汤水,再给我磕几个头饶命,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吗?” “行,百两是吧!”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直接甩出去:“本王妃替她们母女还了。” 顾绫萝在这儿活到今时今日,终于找回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那种财大气粗,谁有啥事,她都能扔出砖头似的人民币,砸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感觉了! “这——”华裳男子从未想过顾绫萝会来这么一手,刚才那一翻没有空子可钻的话,就好像打在棉花上,让人极度的不爽。 “怎么?赔偿百两是公子自己说的,在场的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本王妃可没强逼着公子给你舅母送你的礼物明码标价。”顾绫萝嘲讽地笑着,甭想在她跟前说什么礼物是无价之类的废话,老娘几句话就能噎死你丫的! 低头,顾绫萝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微微躬身塞给对于她出手帮忙,感激涕零的小丫头:“拿去看大夫吧,剩下的当是给你们压惊的,下次记住要小心了。” “谢谢,谢谢,谢谢王妃,谢谢宝亲王!!”大娘爬摸过来,砰砰砰地向顾绫萝和端木宝华磕头,小丫头也跟随她娘亲,使劲地磕头感激。 “行了行了,再磕额头都要破了,赶紧去看大夫吧,伤口感染就糟糕了。”顾绫萝扶起大娘和小丫头,催促道。 两人感激了好一番,说下很多祝福词才哭着离开。 眼看那两人要消失在醉香楼的大门口了,华裳男子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刚才被顾绫萝搭讪的大娘又是噗通一声跪下!! “宝亲王、宝亲王妃,求求您,替奴才可怜的女儿伸冤!!!”大娘眼泪和鼻涕都糊在一起了,磕头的力度比刚才那对母子还要大,还要狠,三两下就磕红额头了,沙哑的声音苦苦地乞求着。 顾绫萝额角黑线,是在不知道这年头的人,有求于人为嘛都那么喜欢磕头,还磕得砰砰作响,为免又一个头破血流的,顾绫萝只好连忙阻止她:“大娘别磕了,有什么冤情你说就是。” “奴才要状告他——”大娘含恨地说着,抬头伸手,直直地指着那华裳男子,“钟震柏奸污小女,还仗着有丞相府撑腰,丧心病狂地杀人灭口!!” 大娘话落,全场的人皆震惊,哗然的低呼一声高过一声!不少知道钟震柏身份的人,倒是没那么震惊,反而还有些麻木,听到大娘的指控只是一副"原来如此"地摇摇头。 “你这臭婆娘胡说八道些什么?!”闻言,华裳男子即钟震柏,恼怒地瞪着大娘,说着就想要动手去推那大娘,但碍于端木宝华和顾绫萝,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又收回来了。 “王爷、王妃,奴才没有胡说!!若王爷和王妃不相信,大可以去问穆家村的村民!是泰安县的县官大老爷被他收买了!!将奴才小女的案子压了下去,让奴才的小女死也不瞑目! 奴才敢以自己的人头担保,若然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也任王爷王妃处置!!”大娘声声含恨,字字有怨,被泪水和鼻水模糊的苍老脸庞,全是扫不开的愁云惨雾。 顾绫萝说不上多相信这位大娘,但绝对相信像钟震柏这样因人家不小心弄脏他衣服,他都能嗷嗷乱吠,处处不饶人的人渣,会作出奸污女子,事后杀人灭口的事。 再加上,顾绫萝未向大娘答话之前,她的确听到大娘低声骂钟震柏是人渣是禽兽,若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人家而言是伤天害理的事,大娘怎么会默默地在人群边暗骂? “王妃,您别听这臭婆娘胡说,我最近才从天蜀国回来,又怎么会奸污她女儿?还杀人灭口?!真是可笑!诬蔑也要打好草稿才说出来啊!”钟震柏恼怒过后,镇定下来反驳道。 病秧子宝亲王娶亲他知道,娶的是谁他也知道,可却不知道这顾绫萝从一弃妇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就如此喜爱多管闲事! 顾绫萝抬眼瞥瞥钟震柏,低头看着跪在她跟前的大娘:“大娘为何不上告刑部,要向王爷和本王妃伸冤?”据他所知,刑部那贪官被端木帆打压得告老归田了,新上任的刑部大官是个很正直的年轻男子。 大娘恨恨地用褐黄色的粗衣麻布衫袖子,抹着脸上的泪花鼻涕,悲愤道:“官字两个口,官官相护就是四个口,奴才这等身份,如何说得过他们? 奴才上告过很多次,挨的板子多了,怕了,也认了,但今日见宝亲王妃如此爱护平民,持正不阿,奴才这才妄求王妃替奴才主持公道!为死得不瞑目的小女洗刷冤情!!” “王妃,您可别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她,像这种低贱的婆娘,最喜欢的就是妒忌羡慕谁,就诬蔑诬告谁!您别因为慈悲心大,见谁可怜,就出手帮忙,万一惹来他人非议,弄得自己一身脏就悔不当初了!”钟震柏有恃无恐地道。 他看着大娘是鄙夷,看着顾绫萝是一腔的不屑,即便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又如何?宝亲王作她靠山又如何?他的背后可是整个丞相府!他的舅舅是当朝的一品大臣!位高权重!稍稍用点力,就能压得这无实权的宝亲王,从闲王变废物了! 第097章.别端起脏水自己泼自己 “本王妃怎么做是本王妃的事,惹来谁的非议也不关钟公子的事,所以钟公子大可以放心,若这位大娘说的话是假的,本王妃只会让她后悔胆敢欺骗到本王妃头上来, 可若这位大娘说的都是事实,某些人就该担忧自己该如何填命了!!”顾绫萝将钟震柏的所有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唇角的笑,阴森森的,字字轻飘飘,却是字字听得人透心凉。 端坐于轮椅之上的端木宝华一直不言不语,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庞,也没有影响到他的俊美,不论谁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表示,一旦顾绫萝说什么,他都是表示赞同地浅笑,好像顾绫萝说的话,就是他这个宝亲王要说的话一样。 看着顾绫萝那阴森森的笑,钟震柏只觉得脚底有一抹凉意,直往心里钻,但底气还是十足地呛声道:“王妃要帮忙就尽管帮,我钟震柏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子斜!!” “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吧?钟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是真金,绝不会是丧心病狂奸污少女的凶手。”顾绫萝环视周围的人一圈,将围观人群的面孔,尽量记在脑海中, 笑靥如花地将视线定在钟震柏脸上:“如此,钟公子肯定不担心本王妃将这件事提交给刑部处理了,就算他日刑部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大娘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会死于非命了,若不然,有心人肯定会说是钟公子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啰!!” 她这番话就是在告诉这些看戏的人,若他日这个大娘有什么事,绝逼都是钟震柏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她可以命刑部派人保护大娘,但是钟震柏的靠山是当朝一品丞相,而他又那么有恃无恐,肯定有啥不为人知的弯弯道道,她得准备多几手才行。 “哼,王妃爱操心是王妃的事,王妃要怎么做,本公子也无权干涉,只盼王妃别端起脏水自己泼自己!本公子也在这里忠告王妃一句,高处不胜寒!”真以为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了?还字字句句针对他,警告他别企图对那臭婆娘下黑手! 钟震柏气得七窍都快要生烟了,若不是舅舅出手,估摸他现在都要现出原形出丑了,所幸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都消失了,任凭那刑部是插了几双翅膀,掘地三尺都查不到他身上! 顾绫萝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高处不胜寒啊,那本王妃就穿多几件衣裳!” “噗——”忍俊不禁的笑声噗嗤在门口响起。 顾绫萝不看也知道是谁,扭头望着不知何时站在醉香楼门口处的端木帆,就听他止不住轻笑地揶揄:“皇婶的见解总是那么有趣,皇叔也要大出血,多给皇婶准备些保暖的衣裳了,免得皇婶在高处受了寒,别人责怪皇叔您不懂怜香惜玉。” “本王回去就立即给王妃张罗新衣裳。”端木宝华唇角微扬,清浅的声音散在空气里,无迹可寻。 “看皇叔皇婶要去刑部走一趟,侄儿正好也有事去刑部,一道前去可好?”端木帆看也没看脸红红白白轮转的钟震柏,邀请道。 “行,正好皇婶我也有事要问问你这个侄子。”顾绫萝略一思索便道,低头吩咐还跪在地上不停抹眼泪的大娘:“你随本王妃走。”话毕,瞧也没瞧钟震柏,推着端木宝华的轮椅出醉香楼。 端木帆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子,最起码在人前他是如此的,顾绫萝推着端木宝华走近,他便笑着接手这推轮椅的粗重活了。 “端木帆,你可曾听闻过大娘这事?”顾绫萝乐于端木帆推端木宝华的轮椅,双手悠闲地交叉插在衣袖中,笑眯眯地望着这回当真是路过醉香楼的端木帆,也不顾距离他们三步之遥,跟随他们而走的大娘是否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便问道。 可端木帆不觉得顾绫萝这眯眯的笑是善意的,他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阴谋了,沉吟会儿,他道:“算是知道些。” “唉~都说最是无情帝皇家,这下我算是见识到了,身为二皇子,你明知道有冤情都漠视不理,唉~我好心寒~”说着,顾绫萝还捂住自己的心脏处,垂眸自怜,哀怨悲伤地道。 “皇婶,侄儿知道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是案发后的两个月了,原本算是证据的证据,因为时间都已经成为废物了,想力挽狂澜也无能为力啊。”端木帆无奈地道,这不是他想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这个案子,他也是因为端木恒"惹"出来的奸污案才接触到的。 “有心不怕事儿难。”顾绫萝斜睨端木帆一眼,微微垂眸,看着被午后阳光披上一层金光,看着恬静而唯美得像画卷般的端木宝华,轻笑道:“若是没有证据,咱们就创造证据!” 端木宝华微微侧脸,准确地对上顾绫萝含着笑意的狡黠双眸,“萝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本王相信你。” 尽管声音清浅得仿若微风划过耳际,但还是字字句句钻入顾绫萝耳中,暖透顾绫萝的心房,顾绫萝抬手像揉梭月小脑袋那般,揉着端木宝华的头:“我家宝宝真懂事!!” 面对这毫不把旁人当人,完全无下限秀恩爱的两人,端木帆额角黑线,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相对于最近经常跑去刑部的端木帆,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和顾绫萝这个宝亲王妃,绝对是稀客中的稀客,因为两人没有特殊情况,是怎么都不会和刑部扯上关系的。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莫浩棠,年约二十七八,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结实,性格公正严明,是从令人菊花一紧的锦衣卫门下血训出来的,直属皇帝。 当朝各个皇子派都想拉拢的人,但他却无心参与明争暗斗,一上任就把与大小官员相关的一些案子,毫不留情地办了,一不畏强权,二不受引诱,可谓令朝臣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第098章.只想潇洒地当个旁观者 莫浩棠得知宝亲王、宝亲王妃,与端木帆这个二皇子一道前来刑部的时候,就觉得菊花一紧,定然有啥事了,没想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宝亲王妃正正为一宗无头案而来。 听着大娘仔仔细细地把相关情况说了一边后,莫浩棠展露锋利的眉头紧皱:“这件事本官也有所耳闻,只是……相关的证据全都被大火毁了,最重要的当事人穆桂婷也已逝……” 一听刑部尚书好像不太像受理,跪在地上的大娘又砰砰地开始磕头:“求大人还小女一个公道!!!小女真的是被那钟震柏害死的!! 她受辱后,我们好不容易劝服一心想要自杀的她活下来,岂料……报案后那泯灭人性的禽兽,就丧心病狂地杀人灭口!!一把火把我们的家,连带休养的小女都烧成了灰烬!!!” “大娘你别激动,本官会尽力而为,为小女洗刷冤情。”莫浩棠连忙阻止已然将头磕破的大娘,“但这案子需要费些时间,大娘你得耐心地等待。” “只要大人您受理,奴才就是等再久也会撑下去!”大娘泪流满脸,愁云惨雾的蜡黄脸庞里,满是感激。 “既然大人受理了,大娘你先回去吧,我们这边还有些内部事情要谈。”顾绫萝沉吟了会儿,若有所思地道,“莫大人,以免有意外,你顺便派些人十二时辰保护大娘吧!” “下官明白。”莫浩棠挥挥手,站在一边的六个红蓝衣侍卫,立即上前,护送大娘离开。 等人一走,莫浩棠毕恭毕敬地躬身拱手问道:“不知宝亲王妃想要知道些什么?” “二皇子此次前来为的是四皇子的案子吧?”顾绫萝慢条斯理地问。 “没错。”端木帆颌首,“四弟今日要去校场操练,只好由本皇子代他走一趟了。” 顾绫萝问:“莫大人,本王妃想问问,除了穆桂婷、陈美云这两件无迹可寻的奸污案外,近来可还有类似的奸污案没?” 莫浩棠为难地看看端木宝华,又看看端木帆,见两人都示意他有话直说,他只好道:“宝亲王妃如此为民尽心,下官就破例将不能外泄的案密告知王妃吧,以穆桂婷为首, 以陈美云为末,当中还有三件奸污案发生,最后都是以意外失火将证据毁灭了,其中三个受害人,两个自杀而亡,一个失踪了,本官怀疑这个失踪的受害人已死,但至今未找到尸首。” 顾绫萝摸着下巴沉思着:“所以这些奸污案都成为无头案了?”最后都以意外失火将证据毁灭了,就这一点来看,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 而且后台强硬,能够镇压地方官员,明哲保身,这么看来,有丞相府作靠山的钟震柏就更可疑了,“唯一活下来的便是陈美云,还坚称自己是被端木恒侮辱了的。”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逃过一劫,要说凶手是故意将脏水泼给端木恒,又有些说不通了,为嘛前几次不一道推给端木恒呢? 一来二去,直属皇帝任命的刑部得知了,风声肯定走漏给皇帝,那端木恒在这一段背负案子的时间内都会不好受,换着她,她定然要让仇人越不好受越高兴啊! “四皇子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本官又仔细地翻查之前那几起案子,并没有与四皇子有什么关联。”莫浩棠道。 “唔,莫大人有将受害人所居住的位置,受辱的地点,作成地图吗?或者有将受害人们的特征对比过?”tvb的查案电视剧她可没白看啊!!!名侦探柯南她可是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总得来算她也算半个侦探好吗!! “有。”莫浩棠抬手,示意一直站在旁边听候的师爷,拿出他们对这几件案子审查之时制作的一系列东西,“但是据受害人家属说,以及提供的画像而言, 本官以及下属们都没能从中找到相关的点,她们每个人,不论是身高身材样貌性格,都是不同类型的女子,若非要说有什么相同的,那便是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那案发当天有没有什么唔,比较特别的情况?例如下雨啊,打雷啊,刮风啊,又或者……案发周围有发生过什么事之类的?”顾绫萝皱眉问道,她相信莫浩棠的能力,能让莫浩棠都认为不好办的案子,那肯定是极棘手的。 “这……”莫浩棠想了想,顾绫萝说的这个,他倒是没着重注意。 “本王妃知道,有些人心理扭曲,心理扭曲你们知道吗?就是因为小时候,或者曾经受过的刺激,在心底成为一个无法痊愈的伤口,这个无法痊愈的伤口,一旦被类似造成伤口的事因触发,就会犯下罪事。” 顾绫萝凝重地道,“既然钟震柏成为嫌疑犯,那莫大人不妨仔仔细细地调查一下他,上到他的人际关系,下到他小时候的如烟往事,再命人去调查一下案发之时,周围发生了什么情况,又能不能从这里面的情况里找到共同点。” 莫浩棠点头颌首,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下官受教了,若这件案子有些什么,下官也会命人去通知宝亲王妃,还请宝亲王妃莫要嫌烦才是。” “好。”顾绫萝笑笑,表示自己不会嫌烦,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端木帆,“帆侄儿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听到顾绫萝点自己的名儿,端木帆唇角微扬,眉眼都柔和地弯了起来:“经皇婶这么一提醒,侄儿倒是想起些什么了。” “二皇子想起些与案件相关的不妨直说。”莫浩棠道,他从不是个迂腐和自甚清高,不肯接纳他人意见的官,他欣赏所有有能力的人,在那么多位皇子中,他尤为觉得端木帆是个不露声色的高手, 甚至连皇帝得知端木帆端木恒参与其中,都让他在这件案子中,观察一下端木帆,可要说这二皇子有争夺皇位的心,倒不如说他更像当年的宝亲王,只想潇洒地当个旁观者。 第099章.这么随着我胡来? “有人刻意散播钟震柏前些日子不在京的消息。”端木帆道,莫浩棠派人去找端木恒,就是想告诉端木恒,前几个案件与他绝对没有关系,他再走一趟是因为要告诉莫浩棠看似和案件无关,实则大有关系的事。 闻言,顾绫萝勾唇一笑:“连环案件,只要有一件嫌疑犯有不在场证明,那他就能洗刷一半的嫌疑,再加上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指向嫌疑犯,那么这人基本就算是清白的, 对方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若然细问,对方会扯出一个完美的谎言去忽悠你们,而你们如果按照对方说的谎言去走,搜集所谓的证据,费时费力后会发现这些奔波不过是徒劳, 所以大可不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莫大人就以钟震柏为点,在他身边布网,和他有交集的所有人都不放过,那绝对可以抓到些蛛丝马迹, 倘若被钟震柏发现了,莫大人也切莫不要慌,咱们就得把姿态扭转,告诉他,有人要针对他,咱们只是在保护他, 如若他说不需要咱们的保护,那妥妥的,咱们就让人去找他茬,再跳出来名真言顺地保护他,让他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闻言,莫浩棠像是想通了一直以来没有想通的什么,爽朗地笑了起来:“听王妃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能帮到莫大人,是本王妃的荣幸。”顾绫萝迎上莫浩棠深沉的眼眸,笑得狡猾如狐,莫浩棠会不会做得比自己想象中好顾绫萝不知道,她只知道,莫浩棠不是个一根筋走到底的普通男子,他能年纪轻轻从锦衣卫爬出来坐上刑部,肯定有他的一套手段。 告别还有其他要事要谈的莫浩棠和端木帆,顾绫萝推着端木宝华的轮椅离开刑部。 夕阳西下,红红的霞光笼罩着大片大片的天际,层层叠叠的云,像女子厚厚的裙边,由远而近地摆动着动人的姿态。 “萝萝还要去醉香楼用膳吗?”端木宝华放松地靠坐在轮椅上,浅笑着问道。 “唔,咱们回家吃~”顾绫萝心下有其他的想法,一边慢悠悠地推着轮椅,一边歪头凑在端木宝华脸颊边吐着馨香:“你就不指点指点我们刚才说的?” “你的计划很好,不需要我再指点。”端木宝华扭头,毫不避忌地啄了顾绫萝唇一口。 “你就这么随着我胡来?”顾绫萝嘻嘻一笑,眨巴眨巴着眼眸,一副很疑惑的模样,也极是调皮可爱。 “谁让你是我的王妃?”端木宝华抬手捏了捏顾绫萝的鼻子,眉眼间尽是无边的宠溺,只要她开心,他愿意替她承担所有风险。 仿若横走在霞红云端间,两人舒心悠然地说说笑笑回到宝亲王府,红红橙橙的霞光亲吻着大片大片的红色曼珠沙华,煞是迷人,清风带起阵阵浅淡得几乎嗅不出气味的花香,眷恋地缠绵在走过鹅卵石道的两人。 周管家迈动沉稳的步子上前,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禀告道:“王爷、王妃,半刻钟前宫里来人通知,明日五皇子大婚,宴请王爷王妃出席。” “五皇子大婚?”顾绫萝颇为惊讶,秦秀钰备受折磨的这个当儿端木靖娶侧妃? “回王妃,是的,娶的是骠骑将军的庶女吕娴静。”周管家道。 “知道这婚事是怎么促成的吗?”顾绫萝好奇地问道,据她所知秦秀钰占有欲极强,即便她如今身怀六甲,五皇子府后院,连个模样不错的通房丫头都没有,又怎么会同意端木靖娶侧妃?还是骠骑将军的庶女。 周管家身子微微躬下,低垂着眉眼,睨着地上的鹅卵石,恭敬地回道:“回王妃,探子回报,说是因为骠骑将军家的家传之宝,可以镇压五皇子妃体内的邪毒, 皇后娘娘哀求皇上特意赐下的婚,听闻五皇子妃虽痛不欲生,但也抗拒五皇子娶骠骑将军的庶女,最后御医说邪毒在孕妇体内过久,会导致胎儿不保,五皇子妃这才答应,婚姻便仓促定在明日。” “呵~”闻言,顾绫萝冷笑一声,“这将来的戏可是越来越好看啰!”毒瘾犯看作邪毒?宫里的御医也真够渣的,骠骑将军的家传之宝啊~她倒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可以控制毒瘾所带来的痛苦的灵丹妙药! 餐桌上,顾绫萝喜滋滋地地端木宝华夹菜,目光时而带着狡黠滴溜溜地转,唇角又时而阴测测地勾起,端木宝华好笑地睨着她,“萝萝,你在计划些什么?” “你猜猜?”顾绫萝挑眉夹起一块炸鱼吃着,一手撑在桌面上,斜睨着吃姿特别优雅好看的端木宝华。 “王妃心思太深沉,太狡猾,本王猜不到。”端木宝华调侃道。 “你这是变相说我城府深?”顾绫萝想要夹到端木宝华碗中的菜,顿了顿,转而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端木宝华失笑:“本王就喜欢你城府深的模样,出彩迷人,好看动人。” “切,就你嘴皮子甜得磨人。”顾绫萝哼出一声,夹起一块酱肉骨给端木宝华,“我是在想,我们今晚要不要去丞相府走一趟。” 一品大员丞相骆卓飞叱咤两代朝堂,是个狠辣角色,滴女骆雅馨是秦秀钰的好闺蜜,又是端木恒这个四皇子的准未婚妻; 嫡子骆舒桐师承相国寺,如今紧随大皇子在外赈灾,京中对这骆舒桐也满是佳话,这骆丞相就目前而言,活得比她身为护国公,但已逝的爷爷还要成功。 端木宝华问:“去丞相府干什么?” “窥探一下成功背后不为人知的隐秘呀!”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睛调皮地道。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顾绫萝刚换好劲装打算出发的时候,春芬禀告二皇子和四皇子来拜访。 “唉——”看着铜镜中,一袭简约窄袖黑色男款劲装,满怀期待的自己,顾绫萝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小青的伺候下换回女装,外出大厅见客。 第100章.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白天才见过顾绫萝的端木帆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被端木恒软硬兼施地拖过来作伴的,见到顾绫萝绷着一张脸走进来,笑眯眯地打趣:“莫不是我和四弟的到来,打扰了皇婶和皇叔的"兴"致?” 顾绫萝可不会被端木帆的打趣,弄得一脸羞答答,反而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默认端木帆那意味深长的话语:“知道就好,这么晚还来拜访。”随意瞟了端木恒一眼。 端木恒浑身一僵,唇角一扯,僵硬地笑道:“皇,额,皇婶,是我听二哥说,中午你和皇叔去刑部了,所以……” “来了解了解情况?”顾绫萝挑眉,在主座上坐下,接过小青递过来的茶水,浅浅茗下一口润喉: “本王妃只是把应该可行的计划告诉莫大人而已,你也无须因为担心,做些什么捍卫自己的声誉,安心地将案子交给莫大人处理吧!” “……嗯。”端木恒的视线紧随顾绫萝的身影,见顾绫萝坐定悠然地喝茶,欲言又止地与端木帆一起坐到一边。 “明日端木靖大婚,你们作为哥哥不用准备些什么吗?”像是没有注意到端木恒的异样,顾绫萝搁下茶杯随口问道。 “这些自有管家处理。”端木帆应道,“皇婶呢,打算送什么给五弟?” 顾绫萝耸耸肩:“还没想到,不过只是娶个侧妃,随便就行了。” “虽说五弟是娶侧妃,但要的是骠骑将军的家传之宝,所以婚礼会弄得比娶正妃时还要隆重。”端木恒插话道。 “这算是皇后对明抢人家传家之宝的补偿?”顾绫萝皮笑肉不笑,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依照骠骑将军的身份地位,以及目前情况而言,他完全可以提出滴女做正妃,秦秀钰当侧妃的要求, 可骠骑将军没有,他接受皇上的赐婚,就是希望皇上他日,能在其他事情上给他几分薄面,例如他觉得哪位皇子更能成为未来的君王,就能如愿将滴女嫁给哪个皇子,庶女是五皇子侧妃,滴女又是其他皇子妃,想来也是风光无限! “毕竟五弟妹有孕在身。”端木帆端起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微微嗅了嗅,茗下一口,感受着浓郁甘香在唇齿间晃悠,“皇后娘娘也是怕孙子有什么不测。” 呵~秦秀钰怀着孕对她拳打脚踢,对她恶毒咒骂的时候,他们就不担心腹中的孩子会因为母体的种种事迹,受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如今"邪毒"入体了,才来补救,真心是可笑。 顾绫萝眼眸微抬,卷翘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明亮有神的眼眸好像铺了一层光,褶褶如星地睨着端木帆和端木恒:“皇后娘娘的孙子是注定有什么不测的,这要怪皇后也得怪孩子他娘在怀着他的时候多行不义,这不,现眼报了~” 秦秀钰对顾绫萝做过什么,端木帆和端木恒都清楚得很,所以听得顾绫萝这番讽刺意味十足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两人心底都有些觉得怪异,顾绫萝露出来的,明明是小孩子使坏成功后,心底有着洋洋得意,又偏偏不告诉别人使了什么坏的偷乐! 难道……? 想到什么,两人目光狐疑地看着顾绫萝。 顾绫萝慵懒地靠在院子上,优雅地拿起一块燕窝糕吃着,坦然地接受端木帆与端木恒的怀疑,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怎么?认为秦秀钰如今这痛不欲生的模样,是我弄成的?”还就是她一手弄成的! 可她会承认么?当然不会啰!就算她知道端木帆和端木恒不会外泄这事,她也绝对不会向这两人过度展露自己的锋芒。 两人没说话,顾绫萝哈哈大笑起来:“我要是有这手段,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原主多么软弱多么无能,那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即便她的嘴皮子忽然伶俐了,脾气忽然硬朗了,性格忽然转变了,在外国来使的欢送会上还露了一把歌喉又怎样? 都可以推托死而复生的巨大变化,而若她懂得利用植物原理杀人于无形,这事走漏了风声,那可就不得了了。 “也是,像皇婶这般脾气,若然真有这么一手,早就置五弟妹于死地了。”端木帆扬唇一笑,像是顿然理解了一般道,他才不信顾绫萝这般推托的说辞,她想含糊过去,他就顺她的意而已; 他可没忘记,她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她顾绫萝不晓得的植物,她知道他母妃受那些花的影响,导致身体状态每况越下,定然也有法子令秦秀钰痛不欲生。 “不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吗?”顾绫萝微微一笑,“秦秀钰辰时到了,本王妃就是天天祝福她长命百岁也没用。” “皇婶说得有理。”端木帆颌首,完全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不相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绫萝怎会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也不点破,笑着喝了一口茶水润喉,看向一直没将此行目的说出来的端木恒,只好自个儿点破为他开一道门了:“恒儿,你来找本王妃究竟所谓何事?” “额……”被点都名儿的端木恒浑身僵了僵,微微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秒后又抬起眼眸坚定地道:“皇,额,皇婶你还记得从前是说过的,倘若我想学纸牌,你会教我的事吗?” 哦?为的就是这个?顾绫萝点点头,“记得,你如今想学?” “嗯,可以吗?”端木恒惴惴不安地问道,他想了很多很多怎样才能和顾绫萝多点时间相处的法子,最后才想起利用这个他很想磨灭掉的"污点"。 “可以是可以,可学这个不容易,你确定?”顾绫萝挑眉睨着满目紧张,期待着她回话的端木恒,卖身契在她手上,这事端木恒一直不想去面对,怎么突然的这丫就开窍想学这个了?打死她她都不相信端木恒是看到扑克牌,在这未来的巨大商机! “我确定!只要皇婶你愿意教,我一定用心去学!”端木恒眼底漾起阵阵激动与坚定,就差举手作誓以证明自己的真心了。 第101章.你这卖身契估计就得烧了 银色的月牙儿静静地流淌在灰色的云朵里,临近初秋的夏夜晚风带上点点凉意,吹拂着男子如雪般的长发,又逗弄着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海舞动苗条的身姿。 看着伫立在红色中的浅青色身影,顾绫萝忽然有些好奇:“端木宝华,你很喜欢青色么?”从她第一次遇见他开始,她只见过他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深深浅浅,全是青色。 “皇上说这个颜色适合我。”端木宝华转身,目光如水地看着眉眼带满笑意的可人儿。 “啧啧!”顾绫萝咋舌不屑道:“这是让你一辈子当个绿叶衬托他的意思?” 端木宝华摇摇头,唇角微扬:“如今这身青色,可以尽情地衬托王妃。”她爱穿红色,他惯于穿青色,两人看起来就像一株曼珠沙华。 “要是你衬托得我光芒四射,那小心眼的金漆四脚蛇就要盯上我啰!”顾绫萝轻笑出声,在快要走近端木宝华的时候,快步猛地扑上他。 某人也识相地张开结实的双臂,揽住还是有些瘦弱的她:“你该吃多点的。”虽说如今的她,比他初见她时皮包骨的模样要好很多,但相对来说,还是太瘦了。 “都有在进补呢,小青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吃补品,可长到现在这样就不长肉了。”顾绫萝颇为烦恼地道,耳朵靠在端木宝华心房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帆儿和恒儿来找你干什么?”端木宝华抚着顾绫萝垂在背上的秀发,悠悠地问道。 “端木帆纯粹是陪端木恒来的,端木恒让我教他纸牌儿。”顾绫萝没心没肺地嬉笑着道:“你知道你这恒儿侄子在你所罗门输惨了吗?几乎都要将四皇子府压出去了。” “有这事?”他很少注意所罗门的客人,陆无涯他们也不会一一向他禀告,都有哪些人进进出出,近来需要休养更是连面都不露了,几乎是他们有情报,才会来府里走一遭。 “你这个当老板的不知道?要不是我当初想利用他一下下,用钱和他换了卖身契,你这恒儿侄子就惨了!” 这事也多得端木帆在他们之间拉线,不过那会儿端木帆也是想知道她扑克牌出千的技术,才会答应直接牵线,让端木恒自己去护国公府找上她的,如今这出千的技术嘛,当然就换成他母妃的健康啰! “你想利用他作什么?”端木宝华对这很好奇,未嫁给他前的顾绫萝,应该是抓着一个救命稻草就使劲儿攀爬攥紧,以作于秦秀钰对付她时的护身符。 “当然是想利用他明着来对付秦秀钰了。”顾绫萝也不隐瞒自己当初天真的想法,“不过你那侄儿自尊心真重,卖身契给了我,拿了钱走之后,就好像我们之间没发生过交易似的。” 和端木宝华一起坐到木屋前的木椅上,顾绫萝撇嘴:“幸好及时抓住宝亲王这个高枝,好让我这个山鸡当上凤凰,在醉香楼对端木靖狐假虎威了一把。” 端木宝华失笑道:“你让一个从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签下卖身契,他当然想能忘记这事就忘记,能当不发生就不发生了。” “哎呀,那时候急切嘛,没想那么多,就好像我找你要宝亲王妃这个头衔一样。”那次之后,她再也无法接受秦秀钰的第二次找茬,所以才会迫切地希望爬得比秦秀钰更高。 “凛儿回来,你这卖身契估计就得烧了。”端木宝华疼惜地看着顾绫萝,从前从未想过,那样不堪的女子会成为他心尖上的人儿,如今想起从前种种,只有一下又一下的心疼。 “哈?为啥?”顾绫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端木宝华口中的凛儿是谁,待反应过来之后又撇嘴道:“我不给他堂堂大皇子还能抢么?我再不济可也是他皇婶呢!”当日若非大皇子端木凛凑巧外出赈灾,端木恒的卖身契断然到不了她手。 顺着顾绫萝跳起来的碎发,端木宝华轻声道:“如今有我,你还要恒儿的卖身契有何用?” “揣怀里好玩儿呀!”顾绫萝笑得没心没肺,“你安啦,要是端木凛出高价收购他同胞亲弟的卖身契,我看在钱的份上也会给的!” 忽然想起什么,顾绫萝扭头直直地看着端木宝华:“小青说我八九岁的时候,你去过护国公府找我爷爷?” 这个她一直都很好奇来着,实在不知道以当年那种情况,不参与皇位之争的宝亲王,找站在皇上这一边的护国公所为何事。 “受人所托,把你父母的遗物送还你爷爷。”端木宝华道,“护国公一直都是皇上派系的,以当时的立场,即便知道他并不想让其他皇兄死于非命,但也无能为力,话也无法说得多,送回遗物之后,我就离开了。” 顾绫萝目不转睛地看着端木宝华,眼底的明亮如夜幕上的银色月牙,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沦下去,“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父母,当真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 当年华夏国内忧外患,他的父亲作为将军,携带武林江湖出身的母亲一道去出征,谁知道,没多久却传来噩耗。相比无法接受的原主,护国公倒是平静得很。如今想来,原主父母的死也太巧合了。 拨弄顾绫萝碎发的大手,搁在顾绫萝头上,轻轻地揉着,好看的唇角微扬,目光深远而无奈:“皇上一派肆意掠杀其他派系,当然就会有人来寻仇,你父母的死,不过是血腥中的其中一点。” 护国公就是深知这点,才会在收到儿子与儿媳噩耗的时候,那么的……平静?所以,她和五皇子的婚约,是皇上给护国公的一点补偿?顾绫萝也终于算是理清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了。 见顾绫萝好像深明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端木宝华感概地道:“若非你父母的死,你就不会许配给端木靖,更不会无形之中抢了秦秀钰的意中人,她也不会一直以来都刻意针对你了。” “哈?”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第102章.大爷,您好有安全感 “不然你以为她只是因为好玩才刻意针对你?”看着顾绫萝愕然的模样,端木宝华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忘打趣道:“也是,当年的你,爱端木靖爱得死去活来的呢,又怎么会注意到旁人?” “哎呀,你就尽管取笑我的黑历史吧!”顾绫萝不屑地哼唧了一声,“当年我是真眼蒙心瞎脑糊涂!才会钟情于端木靖那种傻比!” “你现在清醒过来也算不得糟糕,倘若本王两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你才反应过来爱错了人,那你这只无依无靠的小猫,就得哭得死去活来了。”端木宝华捏了捏顾绫萝的鼻子,也幸好端木靖厌恶至极顾绫萝,要不然他也娶不到完璧的她,而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端木靖。 “谁会哭啊……”顾绫萝哭笑不得,一爪子摸上端木宝华光滑细腻,又过分白皙的脸庞,爪子捏啊捏的道:“但是很感谢老天爷让我遇上你。”没有这个宝亲王挡在前,她又怎能张牙舞爪? “我只是想弥补错过的爱护。”端木宝华温热的大掌,盖上顾绫萝摸索着她脸庞的小爪子,唇角微扬:“今后有我,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须顾忌。” “哈哈哈哈,我真是找了个好靠山!!”顾绫萝笑得前俯后仰,小脸儿一扬,眼睛乱放电地眨巴眨巴望着端木宝华,一脸陶醉地道:“大爷,您好有安全感!!小女子就一辈子扒着你不放了啊!”说着,伏进了端木宝华厚实的怀里蹭啊蹭的卖萌。 “嗯,一辈子都不要放开我。”端木宝华抱住顾绫萝,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抚弄顾绫萝的背,似是在无声地给顾绫萝传递自己的心意…… 五皇子端木靖迎娶骠骑将军庶女吕娴静为侧妃,全城轰动,刻意营造的隆重喜庆,更是闹遍了全城。此时此刻不为人知的五皇子妃秦秀钰,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却是在深宫中备受痛苦的煎熬,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仇人越是摧心剖肝创钜痛深,顾绫萝就越是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即便端木宝华因为针灸要留府,她独自一人前往参礼,那高兴劲儿也是止都止不住的。 小青看见顾绫萝活像捡了金子似的,也像模像样地翻起白眼:“小姐你高兴归高兴,幸灾乐祸的模样太明显了,咱得收敛点!!” 和王府内的其他几个丫鬟麽麽相处久了,小青说话儿都大气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了,凭借和顾绫萝的关系,又是院中丫鬟麽麽的首领,话都敢说重几分了。 “难道你就不高兴?你就不觉得他们活该?”顾绫萝眨眨眼眸,笑得乐癫癫的。 “我高兴啊,他们当然活该啊!可他们所受的折磨,都抵不上小姐你从前所受的悲苦!”小青想起都有些咬牙切齿,对于她来说,最好的报应就是千刀万剐! “小青,皮肉上的痛苦总有一日会愈合,会变得无伤大雅,可心灵上的创伤,是永远都无法痊愈的,即便痊愈了,那处伤口也会有根刺,时时刻刻地折腾着人,你瞧瞧,两者相比,哪一个更能让人半死不活?”对小青的单纯想法顾绫萝还是能轻易摸透的。 “这么想,好像心灵上的?”小青似懂非懂。 “秦秀钰对端木靖的情爱很深,同样端木靖眼里心里也只有秦秀钰,即便秦秀钰怀孕了,端木靖也从未在外找过女人填补空虚, 秦秀钰亦然,她对端木靖霸道至极,从对付我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了,他们双方都不想第三者插足,但是如今不得不让第三者插足其中, 秦秀钰一心认为胎儿是她的护身符,可不然,她如今撑过去了,那孩子最后也只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局棋子的最后,赢家是我, 而我这个赢家呢,要的不是对方认输,也不是对方节节败退就无所谓,我要的是她一败涂地,永世无法再翻身!” 这就是世人为嘛说宁可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女人,女人的心眼儿分分钟比针眼还小,原主用父母的死去换取端木靖的一纸婚约,无形剥夺了秦秀钰公平竞争的机会, 可这不能怪原主,秦秀钰却一心要怪她,在夺得所有,母凭子贵之后,还对原主咄咄逼人,恨不得原主赶紧儿下地狱和护国公作伴, 她秦秀钰冷血无情,毫不顾忌怀疑需要慈悲心肠,她顾绫萝又何须多心留情,说什么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 她们都不需要海阔天空,她们只需要固守自己的一寸之地便可,秦秀钰要守的是端木靖,是他们之间看似牢固,其实不堪一击的感情,而她呢,根本就不需要守护什么,因为她是被端木宝华守护着的。 到了处处张灯结彩的五皇子府,顾绫萝被小青小心翼翼地扶着下马车,春芬秋收拿着周管家准备的贺礼,紧随顾绫萝。 站在门口负责接客收礼的五皇子府老管家,一看到顾绫萝连忙躬着身上前跪下行礼:“老奴参见宝亲王妃——” 随着老管家的问礼,其他五皇子府的小厮婢女,以及陆续踏进五皇子府的朝臣家眷纷纷跪下行礼。 “今日是五皇子迎娶侧妃的大喜日子,大家无须多礼。”即便知道跪在这里的人,没几个心里真的尊敬自己,顾绫萝还是欣然享受这样口是心非,却夸张的跪拜礼,微微一笑,抬手一扬赦免道。 抬眼看着那黑底豪放金字的五皇子府牌匾,又放眼望着府邸内两边翠绿小资情怀的景致,原主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铺天盖地地扑向顾绫萝。 原主在这里受苦,受欺,受辱,也在这里被心爱的男人扫地出门,更是在这里被自认为的好友负义背叛。 百结愁肠怊怊惕惕,疚心疾首以泪洗面的思绪,百转千回地在脑海中周旋不止。 今日她以尊贵无比的宝亲王妃身份,再一次立足于此,心中嘲笑着脑海中的思绪,却步步为营替原主复仇。 第103章.宝亲王妃好大的威势 虽比不上宝亲王迎娶宝亲王妃之时的夸张盛大隆重,但端木靖这回娶侧妃,却比迎娶正妃之时还要喜庆绚烂富丽,毕竟女方家庭就相差一大截,而且这婚礼的背后还有着那么些交易,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多是给了面子,携同家眷前来参礼吃饭。 顾绫萝完全就是过来看好戏的,所以也没有踩着时辰的点过来,在大厅里听着众多人议论纷纷觉得无趣,便领着小青到这五皇子府的花园子晃悠。 “哈哈哈,王妃,你看见了吗?这五皇子府里的下人,看见咱们都像见了鬼似的诶!!”小青兴致高昂得身子都要飘起来了,“以前这里的人多瞧不起咱们,每一个好像都能踩咱们一脚,现在看见咱们还不是得跪下磕头!!” “你啊,站在我身边白白捡便宜了。”顾绫萝失笑着摇头,想起什么似的,“这婚礼你也别不把它当回事,待会儿观礼好好瞧瞧有喜欢的公子哥儿没。” 小青有些没反应过来,眨眨眼一脸不解:“为什么要瞧瞧有喜欢的公子哥儿没?” “小青,王妃这是要给你许亲事呢!”春芬掩嘴偷笑解释道,作为下人,说不羡慕明明是奴才,却好比富家贵小姐的小青是假的, 但作为顾绫萝的下人,她也深知只要尽心尽力,她们始终都会有出头日,所以也不会勾心斗角挤兑小青, 相反还相处得很和谐,也在这片和谐中得知,小青有今时今日全因为她在最艰难的时候,都对主子的不离不弃,那份坚毅,是她们所不及的,也对小青有了不少的敬佩。 “啊?小姐,你不要小青了吗?”闻言,小青泪光光地望着顾绫萝,一副我做错了你说就是,千万不要赶我走的表情。 “我不是不要你,只是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想给你找户好人家。”顾绫萝看着与原主记忆有些出入的花园子,笑道,“难不成你想人老珠黄了,才来找婆家?那可没人愿意要你了,找男人呀,就得趁如花似玉之时才行。” “小姐,小青不嫁,小青要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小时候誓言都发了,再艰难之时也都熬过了,如今又怎能食言? “这样你老了以后去世了,可就没有牌位了,到时候别人想拜祭你一下都不行。”顾绫萝幽幽地道。 小青却不太把这些当回事,立即答道:“没关系,只要小青在黄泉上等着小姐,他日小姐有吃的,定会分些给小青的!” 一番话天真又信赖,逗得顾绫萝噗嗤一下笑出来:“你啊!好吧,也随你,若他日遇着合眼的,记得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嗯嗯嗯!小姐不要赶我催我就好了。”小青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得知顾绫萝不是要赶她走,又开心起来了。 “哟,这不是宝亲王妃吗?” 忽然,一把轻佻的声音响在花园子走廊一侧,顾绫萝顺着声源看去,就见一年约二十二三岁,长得额宽眉窄嘴尖,身穿银蓝色锦衣袍男子,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她。 “传闻说宝亲王妃喜爱穿如同嫁衣般的大红色衣裳,今日一瞧,也不是呀!”男子细长而小的眼珠子,色迷迷地在顾绫萝并未外露的胸口处留恋,似是幻想出什么污秽的画面,淫邪地笑了起来。 顾绫萝不想理这样满眼都是色欲,满脑子只有污秽画面,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傻比,扭头就要走,谁知道那男子一个跃身,从走廊一侧跃到了花园子内,还几个大步一迈,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哎?婚礼还没开始,宝亲王妃别急着走嘛!”男子挡住顾绫萝去路的手臂一收,状似在抚摸顾绫萝的脸庞那般,肆无忌惮地在顾绫萝脸颊边缘以形掠过! 如同猴子般的尖嘴巴笑得浪荡又淫邪:“那宝亲王孱弱得跟个废人似的,定然是满足不了宝亲王妃的,不如宝亲王妃就从了本大爷如何? 看在宝亲王妃如此美艳的份上,本大爷会加多几分疼惜,好好宠爱你的~”说着,那咸猪手就要搭到顾绫萝肩膀上。 “混账!王妃岂是你等小人可以亵渎的!!”小青见那男子就要碰到顾绫萝,连忙挥手打掉那男子的咸猪手,春芬和秋收也怒瞪着眼前无礼的男子,用身子挡在顾绫萝身前,阻隔男子恶心人的视线。 “你既然知道我家主子是宝亲王妃还如此无礼,不怕死吗?”秋收娇声喝道,今日是五皇子迎娶侧妃的大喜日子,怎会有如此无礼的无赖在? “呵~区区宝亲王妃算个屁!大爷我是看得起你家主子才调戏你家主子!”男子无赖地撇嘴,咸猪手摸不到顾绫萝,又想要去摸秀气可人的秋收! “本王妃不需要你看得起。”顾绫萝目光冷然地睨着男子,巧手往宽大的衣袖暗袋里一摸,对着那男子一扬,张口欲说什么的男子顿时痛苦地捂住喉咙,面容扭曲地浑身一个抽搐,就滚到了草地上! 眼看嚣张无礼的无赖男子痛苦地滚地,春芬和秋收退回顾绫萝身后,顾绫萝上前一步,低头居高临下地睨着瞪大小眼睛,怒视着她的无赖男子,一字一顿冷冷地道:“我告诉你,若然下次再听到你说宝亲王的不是,就别怪本王妃不客气。” “额呜——”男子捂住喉咙,扭曲的面容尽是痛苦,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去抓顾绫萝的裙摆! 顾绫萝也不躲开,脚反而用力地踩上男子伸出来的手,还狠狠地在草地上碾了几下,在听得男子悲鸣嘶吼时,才满意地松开脚,冷然地跨过去。 “哼!下次看见我家小姐,不绕路走我们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青三人紧随顾绫萝其后,路过男子时,还一人踩了男子一脚泄愤! “宝亲王妃好大的威势。” 嘲弄的冷漠声音,在花园子走廊一侧响起,迈着步子朝花园子出口而走的顾绫萝顿住脚步,悠然回头,就见刚才无赖男子站过的那个位置, 此时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长得冷峻英朗,身穿灰白色锦衣袍的高大男子,男子如同冰块雕刻出来,散发出阵阵冷气的眼眸,像是看跳梁小丑那般,嘲讽地看着她。 第104章.冷漠如公子,给本王妃笑一个瞧瞧? 顾绫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有些熟悉,但又全然陌生的男子一番,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这男子了,为嘛这男子对自己有那么浓烈的敌意,心中暗觉好笑,唇角便微微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本王妃威势又怎样,碍了公子的眼,公子自己捂住眼睛便是。” 女子一袭桃红色的轻纱镶钻罗裙,明艳地站在翠绿盎然花园中,如同春日阳光下,盛开在枝头上,向世人尽情展示光华,怒放出动人色彩的桃花。 那双迎视着他的眼眸,明亮得如同散落在草尖上的星点光末,不灿烂得无法直视,却褶褶如水,小巧的鼻子下是不点而红的樱唇,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有些调皮又有些可爱——眼前的人儿与记忆中的女子天差地别,却莫名地让他更为讨厌。 “山鸡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果然就很不一样。”男子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双手抱胸,嘲讽意味十足地微垂眼眸,暗藏在那双冷目的强大气势,无形地射向顾绫萝。 顾绫萝可不是吃素的,怎会被男子故意释放出来的强势气场吓到,眉眼一弯,笑靥如花:“也多得本小姐这只山鸡底子好,一朝变成凤凰也能端得起凤凰该有的架子。”以为长得帅了不起,单凭这个就想嘲笑打压她?滚回娘胎再修炼个几百年吧! “架子端得再好又如何,改变不了是山鸡的本质,再装模作样只会让人觉得可笑。”男子嗤之以鼻地道,冷漠的目光掠过在草地上痛苦打滚,一直捂住喉咙低声嘶鸣呜叫的银蓝色衣袍男子。 闻言,顾绫萝差点没笑出声来,眉眼一挑痞痞地道:“如果我这人让公子觉得可笑,那冷漠如公子,给本王妃笑一个瞧瞧?” “——哈哈哈哈!!”顾绫萝痞痞的话音刚落,一把粗犷的嗓音就夸张地大笑起来,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 “早就听闻皇婶为人幽默,说话风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年约十九二十,长得英俊潇洒,身形魁梧不凡,一身铮铮铁甲戎装的男子,轻快而爽朗地道, 那双深沉如无底洞的鹰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以翠绿为背景的顾绫萝,这个就是原来是他弟媳,如今成为他皇婶的女子? 顾绫萝目光平静地看着原主传闻听得多,却只是远远见过一次的铁将军——三皇子端木刚,唇角微扬:“铁将军也人如其名。” “侄儿这不是怕又一次错过喜事,赶着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么,还真是让皇婶见笑了。”端木刚走至灰白色锦衣袍的男子身边站定,大气地笑了几下,即使满身戎装,却将一身的萧杀之气隐藏得很好,展现在人前的都是爽朗与平易近人。 好像才察觉到在草地边儿痛苦打滚的银蓝色锦衣袍男子,端木刚微微诧异:“这不是吕公子么?这是怎么了?” 吕公子?骠骑将军家的?怪不得敢对她这个宝亲王妃那么放肆,原来是大事桥梁搭妥了,就飘飘然嚣张起来了。 顾绫萝戏虐地低头睨着扒拉着脖子喉咙处,痛苦得只能发出低低嘶鸣呜咽声的男子,无谓地道:“这位吕公子,先是出言侮辱宝亲王,再是对本王妃放肆无礼,又企图对本王妃的丫鬟不轨,本王妃教训教训他而已。” “什么?这家伙竟然如此自大嚣张,不将皇叔皇婶放在眼里?就这样教训他实在是太轻了!”闻言,端木刚怒视着素日风评就极差的吕家大公子吕德强。 “本王妃就看在今日是靖侄儿与骠骑将军家的大喜之日,对他从轻发落,倘若再有下次,本王妃可就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了。”顾绫萝说着瞟了瞟一直冷着面,活像自己欠了他家几千万亿的冰山男,又看着显然和冰山男是认识的端木刚,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待得顾绫萝几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花园子,端木刚嘴角一咧,看着痛苦地在草地上打滚的吕德强,百思不得其解地摸着下巴道: “阿谦,为什么你们两兄妹都那么讨厌顾绫萝?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呀!”尤其是像市井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般,让万年冰山阿谦给她笑一个,简直是太大胆,又太有趣了,也怪不得他那难以琢磨的皇叔,会让一个弃妇成为他的宝亲王妃。 “可爱?”秦秀钰的亲哥哥秦朝谦不屑地冷冷一笑,“这只是她刻意装出来迷惑人的一面而已。” 端木刚漠视在草地上,痛苦得像毛毛虫一般,打滚来打滚去,伸出手向他们求救的吕德强,抬头看向秦朝谦,颇有些无奈地道:“阿谦,你就是深受你妹妹的影响,才会对顾绫萝有偏见……” 顾绫萝领着小青三人晃出花园子,迎面就撞上正在青石板道旁边,调戏五皇子府内丫鬟的东方笑遥。 “啧啧,光天化日之下,东方皇子收敛点才好。”顾绫萝双手交叉插进宽大的衣袖中,悠悠地出声调侃道。 “都说扰人好事者该死,可像宝亲王妃这等子美人儿嘛,当然就另外了。”东方笑遥松开被他压制在树干上的蓝衣丫鬟,抬手整理一下自己有些皱褶的衣衫。 侧过脸,东方笑遥上下打量着顾绫萝,唇角含着一抹怪异的笑,慢步走近道:“还以为宝亲王妃定然是最后一个到的,没想到宝亲王妃早早便到了,还熟稔地逛起从前属于自己的花园子来了。” 顾绫萝耸耸肩,“越是回忆旧事,越能彰显本王妃如今过得多好。” “也是,这五皇子府内的景致,和宝亲王府那足矣惊艳四座的红色花海,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东方笑遥在顾绫萝三步之距处站定,放眼遥望两边优雅大气的草地高树,仿似在叹息端木靖秦秀钰输惨了一般,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打量两边的景色之时,东方笑遥一个箭步上前,快狠准地点上顾绫萝的穴道!两臂一伸,绕过无法动弹的顾绫萝的腰身,粗鲁地扛起瞪大一双眼眸的顾绫萝,就运起轻功朝十几米外的高墙跃去!! 隐藏得极好的暗卫在小青等人惊呼出声之前,就现身追人,可比暗卫更快的是,高墙那边突地跳出几十名蒙面黑衣人,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完美地阻挡着暗卫追人!! 第105章.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了 妈蛋!!她已经暗地里有所防备,手也一直插在衣袖中摸着肌肉暂时麻痹粉了,却还是快不过有武功之人!一下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捉我?!”肚子被男子肩膀硌得生疼,又挣脱不了,还被轻功的上下跳动,晃得直难受想吐的顾绫萝,皱着脸冷声问道。 从男子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就在怀疑眼前和东方笑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不是东方笑遥了,她不动声色就是想等对方靠近她,她能洒出粉末制住对方,只是没有想到…… 尼玛的,反而被对方制服了! “我是我!”男子笑得阴测测地道。 “大哥你是用肺来说话的吗?”顾绫萝被直冲上脑门的气血,撞得脑袋晕乎乎的,但也还是要强地翻着白眼撇嘴道。 心底正思虑该怎么办之时,眼角余光瞥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浅青色衣诀,顾绫萝晕乎乎的脑袋轰地一下重响,然后便是灿烂的一笑!! 他来了!! 耳边刮过一阵强劲的风,一把短小的匕首,从扛着顾绫萝的男子耳际划过!!削断的几根发丝,还飘荡在空气中,又是一阵强劲的风,直直地打在男子空出来的右肩膀! 高跃在半空中的男子,手臂一麻,一个跄踉,下意识反应就是扔掉扛在左肩上的顾绫萝,灵活的用左手挥掌,对上再一次袭来的强劲掌风!! 被人从半空扔出去的顾绫萝不惊也不咋,在快要砸在地上变血糊前,跌进某人温暖结实的怀抱! 端木宝华解开顾绫萝的穴道,顾绫萝纤瘦的双臂,快速揽住端木宝华的脖子,伏在某人怀中呜呜呜地假哭卖萌:“宝宝,灭了那丫的!!”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点穴!妈蛋!古代的这个技能,真是太不爽了好吗! “好,抱紧我——”话音未落,端木宝华已然飞身而起,躲开男子射过来的暗器! 顾绫萝双腿麻利地圈住端木宝华的腰,好让端木宝华的行动不被她妨碍,下意识地嘱咐道:“小心点。”话音刚落,强劲的掌风在脑袋旁呼啸而过!! 男子的武功也不俗,而且还打算和端木宝华对阵,可当他看到身后追上来的端木刚和秦朝谦之时,识相地用几个虚招混淆端木宝华,便逃之夭夭了! 就在男子一心想要逃离的时候,端木宝华再次甩出一个短小的匕首,直插男子后心而去!!男子意识到匕首硬是改变了身体方向,避开了要害,匕首就只插中男子手臂! “追吗?”端木宝华问怀中的人儿。 “算了,再有下次,老娘让他丫的悔青肠子!!”顾绫萝对着快要变成黑点的男子呲牙道。 端木宝华轻笑出声,抱着顾绫萝飞身落回地上。 追上来的端木刚和秦朝谦,在看到抱着顾绫萝,面向他们飞身落第的端木宝华那一瞬,见惯了各种厮杀大场面的两人,都怔愣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皇,皇叔??”飞身落在端木宝华两人四五步之距,端木刚有些不敢置信地唤道,是他太久没回京城,太久没见过皇叔,认错人了?可是那一头如雪的白发…… “刚儿,你从边关回来了。”与以往那清浅得几乎要融进风中的声音不同,端木宝华如同冬日清泉般清冷又沁人的声音,轻轻扬扬地浅笑着道。 “是,是啊,特意凑着时间赶回来参礼的。”端木刚将所有不可思议与不敢置信,都咕咚咕咚地吞回肚子里,又恢复那爽朗干练的模样说道。 得知顾绫萝被掳,随后紧追过来的端木帆和端木恒,以及正版东方笑遥,无一不像端木刚和秦朝谦初看到端木宝华那般,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阳光下,一头如雪白发,一袭浅青色锦衣袍的男子,确是端木宝华,他们的皇叔无误!! “皇叔您……身体无碍了??”较为直率的端木恒,诧异地开口,他们的惊讶不是没有缘由的,端木宝华在他们心中病得太久,也孱弱了太久,突然的,就笔杆似的站在那儿,想不惊讶不诧异都困难! “托王妃的福,本王如今已经痊愈了。”端木宝华一一扫过后来的端木帆端木恒东方笑遥,唇角边依旧是从前那抹浅淡的笑,当目光一转,落到身侧的顾绫萝身上时,不达眼底的笑意,深入眼底。 “也托王爷的福,本王妃没有被人掳走,明儿京中也不会跑出曾是弃妇的宝亲王妃,在五皇子的婚礼上,被长得像天蜀国东方皇子的神秘人,掳走了的大八卦~”顾绫萝调皮地朝端木宝华眨眨眼,视线一转,看向眉眼间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众人,戏虐道:“你们都呆在这里,端木靖那婚礼还要不要继续了?” 众人这才彻底反应过来,的确因为顾绫萝被掳一事,忽视了端木靖举行婚礼的时辰了,连忙又往回赶,尤其是代替无法出席的正妃,要喝侧妃那一杯茶的秦朝谦。 “皇叔和皇婶一样,当真是深藏不露呢。”与其他几个匆匆往回赶的人不一样,端木帆慢条斯理得很,反正他就是个凑热闹的,观拜堂礼和痊愈的皇叔比,当然是后者更为有趣了。 “要说深藏不露,端木帆你也当之无愧呀!”顾绫萝撇嘴打趣道,相比可以一直隐匿而无须浮出水面做些什么的端木帆,迫不及待见光的她两,真真是略差一着啊~ “侄儿远远比不得皇婶皇叔。”端木帆笑着摇摇头,好像自己多么不上道似的。 “端木宝华,你瞧瞧你的侄儿,多么虚伪!!”顾绫萝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亲昵地挽住端木宝华结实的手臂,“咱们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了!!”说着,还拉着端木宝华快走几步,端木宝华干脆横腰抱起她,使出轻功朝五皇子府跃去。 “哎~皇婶,你别离间我们叔侄的感情啊。”端木帆见此,也使出轻功追上,话语里满是熟稔的打趣。 顾绫萝揽住端木宝华的脖子,伏在端木宝华肩膀上,朝追上来的端木帆吐舌道:“你滚滚滚!我家宝宝和你才没有感情呢!!” 第106章.三人侄儿也敌不过顾绫萝一个小狐狸精 经过掳人时间,顾绫萝已经不想回去五皇子府观礼了,可她就是想带着端木宝华参加端木靖娶侧妃的婚礼,好气得痛不欲生的秦秀钰痛多几分!! 端木宝华笔杆似的出现,就预料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会惊诧不已不敢置信,所以当他出现在五皇子府之时,在看到所有朝臣家眷,所有知道他孱弱得只能坐轮椅的人,都见鬼似的看着他,他也只是淡漠地一笑。 也就是观礼,顾绫萝才知道,那个对自己满怀敌意的冰山男,竟是秦秀钰长年随同三皇子在边关征战的亲哥哥秦朝谦!难怪她对他会有那么一丁点的熟悉,原来是原主从前和秦秀钰交好时,匆匆见过他那么一下下。 有其妹必有其兄啊~她明明没做过什么,这秦朝谦却厌恶着她,想必他也没少听秦秀钰说她坏话吧!啧啧~又一个如端木靖那般的傻子蛋。 “你们不去闹喜房?”看着早早在喜宴餐桌上落座的端木帆端木恒端木刚,本来就没打算去闹的顾绫萝紧挨着端木宝华的肩膀,百无聊赖地问。 “明眼人都知道,这婚礼就是个幌子,闹起来也没意思。”端木恒端起婢女倒下的极品碧螺春,喝了几口润喉答道。 顾绫萝汗颜:“你们身为哥哥的,既然给面子观礼了,倒是也给面子下去,闹一下喜房啊!” “皇婶是觉得当初我们去闹您和皇叔的喜房好玩,所以想让五弟五弟妹也体验一下?”端木帆挑眉意有所指地揶揄道。 “哈哈哈哈——听二哥这么说,我倒是后悔没能参加皇叔和皇婶的婚礼了。”端木刚爽朗地笑过后,目露惋惜地道,在边关听闻皇叔大婚,娶的还是自己曾经的侄儿媳时,他就恨不得飞奔回京凑一下这份热闹了,可惜天不从人愿。 “宝宝,你看看,你看看你的侄儿端木帆,句句挠我心肺!!”顾绫萝小脸一转,埋在端木宝华臂弯里,大摇大摆地撒娇。 端木帆端木恒端木刚齐刷刷觉得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他们的皇婶脸皮比树皮还厚,对着一桌子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真真是恩爱又……恶心!!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皇叔,显而将顾绫萝宠上天了,抚着顾绫萝的背,还责备地瞄了他们一眼!!唉~他们叔侄的感情已经崩碎了,三人侄儿也敌不过顾绫萝一个小狐狸精了!! 看着他们颇有风中凌乱的模样,顾绫萝差点就仰头大笑起来,可还没笑出声,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便高叫着通告:“皇上驾到——!!” 顾绫萝还未笑出来的声音,在心底爆发出一串冲天炮,听到端木宝华痊愈,死命扒着金龙椅的金漆四脚蛇坐不住,自己匆匆忙忙跑过来看实情了!! 一番行礼赦免后,皇上将诧异都深深地藏进眼底,看着站得如同竹竿,从前惨白如纸的脸色,如今白里透红的端木宝华,激动地道:“皇弟,你真的痊愈了?” “嗯。”端木宝华浅笑地颌首,对于皇上那非常感谢苍天,能让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激动视若无睹。 “朕在宫中听闻时就着实惊讶了一番,你这毒一中好几年,宫中的御医,坊间的大夫都说没得治了,如今——”皇上平和地笑笑,深沉的眼眸幽远地望着端木宝华: “究竟是何神医如此厉害?皇弟也知道,秀钰现下备受折磨,皇后终日忧心忡忡,可以的话,还得麻烦皇弟推举一下,好等秀钰可以免受痛苦,皇后也不必再夜夜烦扰。” “好,臣弟稍后便将人送进宫去。”端木宝华如旧浅笑,对于皇上的试探不轻不重地掠过。 既然皇上来了,餐宴肯定也吃上一份了,无形之中就让五皇子府这个新侧妃多了几份面子去了,更让骠骑将军说话都大声了几分。 餐宴还未结束,顾绫萝就以端木宝华身子刚痊愈,还得静养为由打道回府了,这端木帆几人肯定要陪皇上吃下去的,免不得的又要被皇帝深入浅出地试探与问话…… “端木宝华,你说,这皇帝为嘛就看你不顺眼呢?可他看不惯你吧,又干不掉你,那么多国家大事他不去烦,偏偏惦记着防备你,真够可笑的。”一坐上马车,顾绫萝咋巴着嘴道。 “从前无谓,便不想他多心在意我,才想伪装也没什么,如今有了你,便不想继续装下去了。”端木宝华长臂一伸,将顾绫萝揽进自己怀里,双臂收紧: “萝萝,你以后不要再轻举妄动了,若然那人只是想你死,我匆忙赶过去时,你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幸好他针灸完,就赶去找她,在途中看到暗卫发射的信号,不然…… “我知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顾绫萝是深刻地体会到有武功、有内力、会使轻功究竟是怎样一个好技能了,尽管她将残破的身体锻炼成二十一世纪那样,也敌不过他们能将一秒小化再小化的内力武功。 “我给你安排两个会武的丫鬟?你有事可以委派她们行动。”端木宝华轻轻地抚着顾绫萝的背,白里透红的脸庞凑在顾绫萝颈间,嗅着她特有的馨香。 “好。”她也不想他过分担心,而她有自知自明,的确需要会武功的人替自己出手,那人能伪装成东方笑遥的模样,下一次也能伪装成其他人的模样接近她,究竟是谁要活捉她呢?活捉她又想干嘛? 回到宝亲王府,端木宝华要张罗府医进宫替秦秀钰诊治,顾绫萝便把罂栗和麻黄混合的药粉交给府医,让府医开些安胎的药混合次药粉给秦秀钰喝下去,定然能消除秦秀钰的痛苦。 府医也并非寻常人,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要怎么做的道理,领命就随同宝亲王府内的太监进宫了。 目送府医和太监离开,顾绫萝一回头就见一个黑色头发中夹杂着白色,留着山羊胡子,满脸皱纹,眼底有着阴鸷与深沉的六十多岁老头子,蹲在木屋房顶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第107章.天机不可泄露 顾绫萝大概能猜到老头子是何人,正想说些感谢的话语时,老头子眉目一挑,笑得诡异非常:“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顾绫萝心头狠狠一颤,震精得无与伦比,不敢置信地仰头望着老头子,一窝蜂想要从喉咙深处涌出来的话语,统统未能出口,老头子便又道: “你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召唤你。” “你说……”爷爷在二十一世纪召唤她?顾绫萝晶亮的瞳孔骤然放大,激动和震精之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子没有直面回答顾绫萝的话,反而高深莫测地道:“你戴在身上的凤凰高飞在悲鸣,回应另一个世界在哭泣的飞龙盘旋。” “什……么?”爷爷的飞龙盘旋?顾绫萝连忙掏出戴在脖子上,藏在衣衫下的凤凰高飞,指腹摸着除了比平常还要冰凉的玉佩,却再也看不出些什么。 “千年前,世界大战,天下一分为二,龙与凤自持信物,划地为国,自立为王,长年战争不断,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仙界派出麒麟带着祥和降临人间,平息这场不死不休的战争,抗拒征战的人以麒麟像为首,创立没有战争的容身之所,渐渐地两国平分的境地,就成为三国鼎立了。”老头子目光悠远地望着云层翻涌的天际,缓缓地道。 顾绫萝不可思议地看着高深莫测的老头子,千丝万缕的思绪齐刷刷地搅和着她的脑袋和心房,有很多很多事想问,但是又理不清她想要问的,最后只得希翼地问:“那……我的亲人能将我召唤回去吗?” 对二十一世纪,对爷爷,她还是很想念的,但如今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她心里已经有了无法置之不理的人。 在顾绫萝希翼的目光中,老头子优哉游哉地抚着下巴的山羊胡子道:“天机不可泄露。” “……”老娘一块姨妈巾甩你丫的一脸好吗!!!说了那么多就等于放屁!!顾绫萝怒视着老头子,刚想要破口大骂,某人清冷的声音便响起: “萝萝,鬼医,你们在聊些什么?” “在说老夫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等顾绫萝回头看向端木宝华回话,鬼医便悠悠地笑了起来道,“最后一次施针也完成了,该嘱咐的,老夫也嘱咐好了,他日王爷照单调养便好。” “我知道鬼医思乡之心切,就不多作挽留了,若鬼医下回来京,还请鬼医一定要来府里小住片刻,好等晚辈尽尽地主之谊。”端木宝华唇角微扬,抬手拱起作送别礼,清浅地道。 “一定。”话音未落,鬼医消瘦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绫萝对这些古人动不动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技能见怪不怪,却是立即抓过端木宝华的手,将他拖到木屋前的木椅下坐定,急急地问:“你还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那个亡国故事嘛?” 端木宝华颌首应道:“嗯。” “故事可有后续?” “后续?应当是有的,但当时我毒发,后续未能听到。”端木宝华如实道,拨开顾绫萝额际的碎发柔声问:“怎么了吗?” “刚鬼医那老头子和我说了故事的后续。”顾绫萝有些气馁地额头搁在端木宝华肩膀上,望着他衣衫绸缎上用银色丝线绣的竹叶纹,声音低得几乎散在空气里:“我……不想离开你。” “傻瓜,说什么呢。”端木宝华轻轻地敲了敲顾绫萝的脑壳瓜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双手环上端木宝华的腰,顾绫萝紧紧地靠着端木宝华,低声唤道:“端木宝华。” “嗯?” “算了,没什么。” “说吧!” “没什么啦!” “说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原来的顾绫萝,我是新的我,唉~我自己都要说糊涂了,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借尸还魂?” “嗯,就是类似吧,你相信吗?”轻轻地推开端木宝华,顾绫萝看着端木宝华狐疑地睨着自己,目光平静地回视他。 “相信。”端木宝华微微一笑,“倘若你要说你是借了顾绫萝的身体死而复生,我也相信。” 顾绫萝惊骇,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你不觉得这种事很匪夷所思,很不可思议,很吓人吗?” “在世人眼中,麒麟只是传说中的神兽,可如今它活生生地存在于你的闺房内,若你告诉我,你是借尸还魂活在这儿的,我相信,因为这便可以解释你为何那么的与众不同,为何能从软弱无能的弃妇蜕变为光芒四射的女子。”端木宝华轻笑出声,“我喜欢你,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 顾绫萝泪眼婆娑地望着端木宝华,“老娘真是没挑错男人!!”说着,啪嗒一下亲在端木宝华脸颊上,“我不是原来的顾绫萝,那个喜欢端木靖的顾绫萝早就死翘翘了!!” “所以,我以后不能用这点来取笑你了。”说着,端木宝华含笑的唇印对顾绫萝柔软的唇,柔情似水地将吻加深再加深。 …… 迷迷糊糊地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某人白里透红的俊脸。 顾绫萝撒娇地低声呢喃了一句,小脸往人家怀里一窝,就又打算继续睡了。 “萝萝,不能再睡了,你不是答应了恒儿要教他纸牌之术吗?他和刚儿还有刚儿的侧妃来了。”幸而昨晚看在是她除夜的份上,温柔体贴得多,今日起来走动也没问题,不然他还真不忍心吵她起来。 “这么早?”顾绫萝连眼睛都没睁开,又往端木宝华怀里拱了拱。 “已经申时了。”端木宝华微微垂着眼眸,睨着怀中可爱的人儿,宠溺地失笑道:“若然你不想起来,那本王替你打发他们离开?” “唔~算了,我还是起来吧!”顾绫萝想了想,慢悠悠懒洋洋地爬起来。 “我命小青进来给你沐浴更衣。” 自从得知顾绫萝和端木宝华睡在一起,小青就高兴得不得了,似乎她脑海中为顾绫萝幻想出来的蓝图正一步步实现,所有人都不理解小青为嘛忙着忙着就偷笑出声,熟稔的人追问,小青就含羞带怯地还人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儿,弄得整个王府的下人都以为小青春心爆发了。 待得小青伺候顾绫萝沐浴更衣,看着顾绫萝身体上的吻痕时,那副表情简直要逗得顾绫萝白眼连连,也忍不住出声道:“小青你够了!别像岳母看女婿,越看口水越泛滥好吗!!” 第109章.你若想学,我教你 “前些日子就听府里的下人曾说过纸牌,没想到今日一玩,的确挺有趣的。”端木刚的侧妃许芷若笑得温婉如斯地道。 “本皇子得知京中有这新鲜玩意,也没少往赌坊里窜,钻研了很久,也没钻研出什么巧妙,就打定主意将它带回国给父皇母后当礼物了。”东方笑遥优雅地拿起相比坊间,以及那神秘兮兮的所罗门,都要精致轻盈几分的纸牌道。 “这个玩意的确有趣,而且让人欲罢不能,又不像骰盅那样,什么点数都能听出来。”他就因为这个差点儿把四皇子府压上了,端木恒摸着触感很不一样的纸牌道,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有机会见识到那个人人唾骂的弃妇——顾绫萝是怎样的不一般。 “像这种全凭运气的玩意,倒霉的时候万万不能深陷在其中,不然定是要输惨了。”像今天的他,就没赢过,端木帆摊开那三张算起来归零的纸牌,一笑而过。 “呼呼呼~二皇子您钱儿多,不怕不怕。”一赢得还算不错的小厮,捂嘴偷笑道。 “老牛说得没错,帆儿输掉的你就当做善事吧,让大家都乐呵乐呵,日后在这王府里见着你,都能给你多几分笑容不是!”顾绫萝笑眯眯地斜睨端木帆一眼,哈哈哈哈,谁会知道她在这副牌里动了手脚?他们的输赢全是她控制的! 端木帆似乎也意识到些什么,抬目睨回顾绫萝,笑得意味深长:“皇婶高兴便好。”就算换他来坐庄,依照顾绫萝那出神入化的出千术,在这纸牌上他也整治不了她。 “嘿嘿嘿~” 闹哄哄的厅堂,不分高低身份地玩成一团,待得端木宝华回来时,就连在门外负责守护的侍卫,都跻身于赌局中无法自拔了。 “……”端木宝华看着犹如小赌坊的厅堂,失笑摇头。 面向大门口的顾绫萝,一抬头就看到笑靥如花的端木宝华,欢声唤道:“宝宝!!” 他那专属顾绫萝的小名儿一出,端木宝华就知道顾绫萝在这小赌坊里赢得多高兴了,浅笑着提醒众人膳食时间到了,该收心做回该做的事了。 赢爆了的人欢喜而散,输了的人愤愤不平扬言下次要报仇,顾绫萝挽住端木宝华的手,紧挨着端木宝华,欢愉得哼唧着神曲小苹果。 “上次错过宝亲王妃特制的烧烤大餐,令本皇子一直念念不忘,也不知道回国前,还有没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那如同大草原野牧游人般,轻松自在又载歌载舞的欢声笑语。” 听着顾绫萝那轻快的歌调,想起顾绫萝在宫宴那时惊艳众人的曲子,又想起那错失的烧烤大餐,东方笑遥不禁意有所指地感叹道。 “东方皇子说的烧烤大餐是什么?”端木刚表示很感兴趣。 “是皇婶特意为鲁汉小太子殿下而设的欢送宴,像我们在野外自烤野味般,但那烧烤餐女子和小孩子都能参与在其中,体验亲自动手的快乐。” 端木帆解释道,“那日我与恒,都有份受邀前来凑热闹,东方皇子也有份,可惜那日东方皇子并不在驿馆,便错过了。”虽然知道他们几人,其实就是为了使得欢送宴能热闹一点凑的数,但那日玩得的确开心。 “相比在野外随便填肚子,烧烤餐讲得是细致,一调料一汁液都得根据火候比例来上,好玩又好吃,还很有趣。”回想烧烤大餐那天,端木恒也是满脸的笑意与无穷回味。 “如此说来,当真有趣,皇婶您就看在侄儿长年身处边关,为人民为国家劳苦劳力的份上,也给侄儿设一个烧烤大餐吧!!”端木刚满目期待地道,他话毕,东方笑遥和端木恒都很配合地露出期待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顾绫萝。 “皇婶您就答应三皇子吧,妾身也会帮着皇婶作准备的。”许芷若帮着腔,柔声哀求道。 顾绫萝看着端木宝华,似是在问端木宝华的意思,见端木宝华含笑颌首,便扭头对满怀期待的众人道:“ok!老娘就给你们作多一次,不过不能再在我们府邸里了,就设在驿馆吧?! 到时候大家都可以邀请些相交甚好的朋友一道玩儿,当然啰,这回我还会准备些特别节目!费用呢,aa吧,就是每人出一份,邀请多少个人就出多少份!” 虽然有些听不懂顾绫萝话中那几个怪异的音节,但大意还是理解的众人,迫不及待地点头应允,似乎都能想象到到时候的宴会是怎样的一片欢声笑语。 餐后告别,因有他国皇子在,没有向端木宝华请教到兵书兵法的端木刚,表示下次还会再来,顾绫萝也无任欢迎,还说下许芷若倘若闲来无事,可以随同端木恒一道过来王府学着纸牌玩。 “其实我们和他们这些皇子频密往来会不会不太好呢?”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顾绫萝目光幽怨地道,她知道端木宝华处于什么位置,也知道稍微有点争夺皇位的皇子都想拉拢端木宝华,更知道他们一旦支持哪一位皇子,那龙椅上的金漆四脚蛇就会不顾撕破脸的风险,向他们发动激烈的攻势。 “只是单纯的叔侄婶母,有何谓?只要你和他们玩得开心,我会为你撑起这片天空的,你就放开怀抱去玩吧!”端木宝华宠溺地揉揉顾绫萝,装着太多古灵精怪点子想法的脑袋瓜子,轻声道着低头在顾绫萝额上印下一吻。 “嘿嘿,你呢?今日下去都干嘛去了?”顾绫萝挽住端木宝华的手臂,慢步朝她的院落走去。 “去给你挑些会武的丫头,按照你当日挑选丫鬟那般要求,再精挑细选了几个。”端木宝华勾手刮了刮顾绫萝的鼻子,当然,为免他人有空子可钻,他也让两个丫头融入小青她们的圈子,暗中保护与他王妃共过患难,感情也不一般的小青。 “唉~若是我会武就好了。”顾绫萝幽声道,她英勇惯了,自立惯了,从未想过要依靠谁做些什么,又或者依靠谁保命,但在这个武林高手林立的世界,她无法再自负地说,谁也伤害不了她。 “你若想学,我教你。”端木宝华微微低头,垂眸唇角含笑地睨着她。 “当真?”顾绫萝明眸若星,目光褶褶,兴高采烈地看着月色下,好看得无与伦比的端木宝华,自从爱上他,她就觉得这穿越真是穿得太踏马的对了!! “当真。”端木宝华捏住顾绫萝的下巴,逗弄她似的,揉了揉,如黑曜石般带着无限光华的眼眸,诉说着能融化顾绫萝整个人儿的无限似水柔情。 第108章.赌场上无亲情 “侄儿/侄媳见过皇婶——”端木恒、端木刚夫妻一见顾绫萝,齐齐行礼问安。 “行了行了,都一家人客气啥。”顾绫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端木刚的侧妃,是个很娇小玲珑,气质温婉恬静的美丽女子,与高大魁梧帅气硬朗的端木刚很是般配。 “皇婶,皇叔呢?”端木刚随口问道。 “有事出去了,你特意来找你皇叔的?”顾绫萝在主座上坐下,接过小青递来的清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算不得,从前因为皇叔身体不好的原因,咱们当侄儿的也不敢过分打扰,如今皇叔身体康复了,侄儿又在京,就想下次出征之前,有些兵书上的问题想请教皇叔。”脱去一身铮铮铁甲戎装,穿上米黄色锦衣袍的端木刚,多了丝读书人特有的谦厚。 “这样,你们就在府中用晚膳吧,你皇叔说过会回来陪我用晚膳的。”就像端木刚对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鄙夷嘲讽,她对他的态度也是正正经经的婶侄,她惯于人如何对她,她便如何对人。 “那好,侄儿便不客气了。”端木刚扬唇一笑,抬手示意站在身后的小厮,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顾绫萝,“这些燕窝糕是芷若出门前做的,还请皇婶尝尝。” 小厮恭谨地将食盒递给小青,小青正要打开的时候,守门的小厮来报,端木帆与东方笑遥求见,顾绫萝一听东方笑遥,就估摸到是怎么回事了,点头颌首示意放行。 “侄儿见过皇婶。”端木帆一袭深紫色底绣金银清纹的锦衣袍,玉树临风地躬身问礼。 “宝亲王妃。”身为他国尊贵的皇子,东方笑遥无须向顾绫萝行礼,但还是作为晚辈地向顾绫萝拱手打招呼。 “三弟三弟妹,四弟都在。”端木帆一一朝三人笑过,与东方笑遥在一边落座。 “出宫之时凑巧遇上,听四弟要到宝亲王府,便随着他一道过来了。”端木刚道。 顾绫萝挑眉睨着端木帆和东方笑遥:“东方皇子这回来,是为了昨日的掳人事件?” “没错,本皇子在动尧镇鸡冠村游玩观赏之时,与护卫走失,五皇子大婚的消息也没能得知,更想不到会有人易容成本皇子的模样,企图掳劫宝亲王妃。”东方笑遥略有些愧疚地笑笑,“此行特意带着我们天蜀国特有的宝贝,来给宝亲王妃压惊。” 话毕,东方笑遥一个响亮的弹指,屋外一个身穿天蜀国特色民族风格衣衫的男子,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谦卑地躬着身走进来。 “东方皇子太客气了,错又不在于你,况且本王妃也从未怀疑过东方皇子。”顾绫萝淡然一笑,无谓地道。 “不管怎样,都是因为本皇子的过失,才会导致坏人有机可乘,还请宝亲王妃收下。”东方笑遥站起,走至小厮身边,掀开木盒子,一盏琉璃玉珠帘香薰灯,在红色绒布的衬托下光华四溢,香薰灯旁边还摆放着类似艾草条的香燃料。 “那本王妃就谢谢东方皇子了。”顾绫萝抬手示意春芬去接收礼物,“既然都来了,就一道玩儿,一道用晚膳吧!” 前些日子,盛行在所罗门的纸牌,被爱钱的右护法蓝千烨推行到平民间的赌坊里了,就连非所罗门旗下的赌坊,都像模像样地抄袭了这种纸牌,只是从纸牌的做工质量就能知道,和所罗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连玩法也没所罗门的多样化,但终归是慢慢融入这个时代了。 众人得知顾绫萝要教端木恒纸牌,也兴致盎然地参与这个“娱乐活动”,顾绫萝就在宝亲王府的大厅摆起了赌桌,举行真金实银的"教学"。 “赌场上无亲情,大家可不要怪我手狠!!”作为庄家的顾绫萝,笑眯眯地瞄着端木帆、端木刚、端木刚的侧妃许芷若、端木恒,以及东方笑遥,还有小青春芬秋收几人。 “王妃,你笑得好奸诈。”小青和春芬秋收合起来玩儿一份,紧紧地抓着似乎一会儿就会空空如也的钱袋,轻飘飘地道,她本来就是想观摩一下下的,谁知道她家小姐使劲儿怂恿她们几个丫鬟玩,还说什么怕没钱可以合份玩儿,她们心一动,就回不了头了。 “嘿嘿嘿嘿嘿~”被呆萌的小青看穿了,顾绫萝干脆大方地奸笑起来,“咱们这赌注小小的,就是图个尽兴,大家可以随意的压,铜币啊,珠钗啊,啥都可以作赌资明白吗?” 大家表示明白地点头,顾绫萝装逼地拿着自制的纸牌玩着一连串的花式,才给他们派牌,玩得是三公,讲的全是运气成分,玩起来也够简单,给他们派一份之后,顾绫萝自己也会拿一份,只不过她这一份可以开也可以不开,想恶作剧的时候,就出千艳压群芳! 玩了六七把,气氛被顾绫萝带动起来,伺候在大厅的小厮丫鬟也都表示想要加入,顾绫萝当然不会拒绝了,端木帆端木恒知道和顾绫萝一起玩儿要的就是身份平等,也很欢迎人加入,端木刚和他媳妇儿也表示乐意,东方笑遥更是放下话,输惨了可以向他借钱…… 周管家过来问询晚餐的时候,看着王府庄严的大厅变成小赌坊的时候,惊吓得老泪几乎都要飚出来了,但看着他们玩儿一会儿,尤其见小厮丫鬟都赢得不错,老心肝就跃跃欲试了,询问顾绫萝晚餐事宜时,也参与了一把,赢了一丁点,就恋恋不舍去处理其他事儿了。 “呜呜呜!!输了!!”小青心疼地抓着钱袋,看着大家摊出来的牌子点数,焉焉道。 “你这丫头,念输不念赢,刚赢了十两银子,才输那么一两,你都心疼!!”顾绫萝朝小青这个小钱奴翻了翻白眼,她平日里给小青的银子就没少过,可小青素来忆甜思苦,精打细算,对银子那是藏得深深的。 “没想到两年多没回来,一回来京中就多了这么个好玩有趣的玩意。”端木刚颇为感叹地道,这个纸牌玩法简单,实操起来比骰盅又多了一份神秘,不能仅凭公里高深而听得出点数,或许可以考虑让纸牌成为士兵们平日放松的娱乐。 第110章.远门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骠骑将军家的传家之宝暖玉灵丹有效?”蹲在墙边挖着前段时间培植的野草植物,顾绫萝听完宫廷探子的回报,嗤之以鼻地道。 她特意吩咐府医,必须要等骠骑将军家的传家之宝给秦秀钰吞下后,看她有何反应再给她下罂麻毒,她能确定骠骑将军那暖玉灵丹,对折磨二十一世纪千千万万毒君子,死去活来的毒药没效果。 “回王妃的话,是的,端木靖与侧妃礼成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宫陪伴秦秀钰了,皇后看在暖玉灵丹对秦秀钰有奇效的份上,特意给侧妃送了份大礼,还是皇后的陪嫁物品之一, 秦秀钰得知后,小小地闹了一下脾气,但是被端木靖以另一份礼物抚平了情绪。”身穿黑衣抵数暗卫一队的探子,一五一十地将宫中密卫探知的消息告知顾绫萝。 “哼,不痛苦了本色就又如旧了。”顾绫萝冷哼一声,“你通知府医,必须得准时喂药,分量切勿过多过少。” “是。”暗卫俯首应道,在顾绫萝的示意下,一个闪身销声匿迹。 皇上因为府医治好端木宝华的毒,一直命令府医照顾秦秀钰,也在暗地里派人监视着府医的一举一动,幸而府医也不是普通的府医,随便能露一手唬得其他御医呆呆的,也就顺理成章地坐实治好端木宝华“荣誉”的虚名。 皇上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十,不但金银珠宝嘉奖府医,还给了府医在御医院安了个高职,顺理成章地将府医留在了皇宫,后又说宝亲王府举荐有功,送了些珍宝玩意过来,将人名正言顺地挖走了。 顾绫萝听端木宝华分析皇上那些小九九时,就觉得这个皇帝心眼儿比女人的心眼儿还要小,一个治好了他下给端木宝华"不可能"治好的毒,他就想暗地里将人留在宫里找机会往死里弄。 “王妃,这儿有鲁汉小太子给您的飞鸽传书。”一负责巡逻守卫的盔甲侍卫,手捧着灰色毛发的信鸽,毕恭毕敬地站在院子门口,躬身道。 王爷有命,所有外来东西都要再三检验才能交到王妃手中,他发现信鸽之时,就提交给负责检查的府医了,一一检验无不妥之处后,才拿过来交给王妃的,毕竟这位深受王爷宠爱的王府女主人有个不测,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谁也松懈不得。 “马上拿进来。”顾绫萝吩咐道,站在一边的小青连忙跑去接侍卫手中的信鸽,目光也是闪闪发亮的,“王妃,小太子还真是惦记你诶!” “我也惦记着他呀!”回鲁汉国的路途遥远,还以为得一个多月才能收到梭月的平安信,没想到没几天,梭月就迫不及待给她传信儿了。 接过小青递过来的灰色毛发信鸽,顾绫萝在信鸽脚丫子下掏出卷成小条儿,又明显被人拆开来看过,稍微有些皱褶的信纸,看着上面写得歪歪扭扭,肯定出自梭月亲笔的话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妃,上面写得什么啊?”小青好奇兮兮地往信纸上瞄。 “小梭月说,太后奶奶的身体不好,得了伤风,为了赶路,晚上也没好睡过,父皇为了哄他,还和他说鬼故事,分明就是恐吓他不能趁机溜开去玩耍……” 想想那冰若冰霜的碧鲁格苏,面无表情地对可爱动人的梭月说鬼故事的画面,顾绫萝也是醉了,唇角的笑越弯越深,“春芬准备炭笔宣纸,我要给小梭月回信。” 毛笔字神马的,她写出来估摸比梭月那歪歪扭扭的还要丑几倍,所以她为免给人笑话,还是老老实实地用炭笔回信儿吧,反正她就一直都没打算学这没啥功用的毛笔字! 春芬拿来炭笔宣纸以及纸垫,在树下石桌上整齐铺好,顾绫萝坐下就洋洋洒洒地给梭月回信,顺带的,还给梭月剪短地说了一个很美好的童话故事,另外还有一封信是给碧鲁格苏的,里面义正言辞地质问他为嘛恐吓她家……小梭月。 抓起秋收喂了几颗花生米的灰毛信鸽,顾绫萝将卷好的信纸,塞进信鸽脚丫子下绑住的信筒里,抚抚信鸽叮嘱道:“带着信回去吧,主子定会给你吃好的。”话毕,将信鸽往空中抛去。 直至灰毛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得离开视线,顾绫萝才收回目光,吩咐道:“麽麽,每日清晨,雾刚散,第一缕光出现之时,就给它们施肥吧!”下巴指指墙角边奇形怪状的植物。 “是,王妃。”四个麽麽躬身俯首领命。 “王妃。”周管家拿着记事本站在门口躬身问礼。 “进来。”顾绫萝优哉游哉地坐在石桌上,喝着花草茶道。 周管家快步走近,翻着记事本禀告道:“您吩咐翠玉访制作的圣诞树,黄珠灯藤,价钱分别在五十两一百两一百五十两,和二百两的三份礼物都准备妥当了;您需要能够旋转的圆形木托,木坊也制作好了,现今放在王府后门那侧的平房子里,您要亲自查看吗?” “不用,又不是啥珍贵的宝贝,你查看过认为如图一致,没有问题就让人搬去驿馆吧!”顾绫萝慢条斯理地吃着秋收端来的红枣糕,说道:“歌舞呢?不要那种温柔乡里的水水迢迢,本王妃要那种如同大草原般奔放的歌舞乐队。” 周管家道:“回王妃的话,由于京中少有,奴才已派人到周边城镇寻觅了,相信不出数日,定能如愿找到王妃要求的歌舞乐队。” “嗯。”顾绫萝点头,就见端木宝华风姿卓越的身影进入视线,随即笑靥如花地道:“忙完了?”防端木宝华防得跟小三儿似的皇帝,当然不会给端木宝华在朝中安事儿做了,她说的忙,是端木宝华在所罗门所忙的事。 “也不算,我是回来和你说我得出趟远门。”端木宝华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去,走至顾绫萝身边,弯身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远门?”顾绫萝茫然地看着端木宝华。 “所罗门分号在天蜀国的据点,被神秘组织捣了,我和无涯需要去一趟,千烨寨子有事,又得分身寻找飞龙盘旋,君蔺暂时有事要处理, 虽近日会召回三个长老,但所罗门还是得暂时由你这个女主人坐镇。”端木宝华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摩挲着顾绫萝滑嫩的脸庞,不由自主蹙起的眉,无声地传递着这事有些刺手,就算再不舍得离开她,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顾绫萝小爪子捂住端木宝华的手背,微微倾身,吻上端木宝华好像由漫画家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唇,细细碎碎地把要说的话,都由绵长的吻传递出去。 第111章.夜夜在床上磨 月黑风高夜,宝亲王府的侍卫将一拨又一拨的刺客尸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离萝园,又麻利如风地处理血迹,一队叠一队的形式,将萝园护得密不透风。 顾绫萝懒洋洋地窝在麒麟身边,听着屋外一波又一波的动静,吃过瓜果点心,喝过冰镇蜜糖花草茶,看过古色古香又充满黄色趣味的下流故事后,在两个女明卫的守护下,想着离京的某人,沉沉地睡去。 翌日太阳还未醒来,陈家夫人携同陈家小姐求见,顾绫萝不耐烦地让春芬打发她们去刑部找莫大人,谁知道不过半时辰,刑部的侍卫火急火燎地前来告知,陈家夫人在刑部大闹起来。 顾绫萝不用想就知道,陈家母女接受不了奸污陈美云的人不是四皇子,妄想嫁入皇室,攀龙附凤的期盼碎成渣子,接受不了,在闹儿么!可闹又能怎样?事实摆在眼前,她们再不想相信,再不想接受都得认命。 顾绫萝本不想理这茬,但也不想陈家母女糊着她的名儿,在刑部闹得鸡飞狗跳。慢条斯理地去到刑部的时候,陈夫人哭得一塌糊涂地向柱子上撞,嘴里还嚷着官官相卫,死也不放过他们等等。 “陈夫人闹够了吧!”顾绫萝扬手示意候堂的侍卫捕头无须多礼,淡漠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哭闹的陈夫人听得怔愣心寒。 “不是本王妃不想帮你们,而是事实的确如莫大人所说,四皇子并非犯人,悲剧已酿成,即便力挽狂澜,你女儿心里的创伤也愈合不了, 陈夫人又何必将女儿置于无颜之地哭哭闹闹?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看在好歹是亲戚一场的份上,本王妃也会给陈小姐找个好人家。” “毁了,都毁了,美云的幸福就这样毁了!!”陈夫人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从前各种希望期待都被瓦解成嘲讽,一下下地戳着她的心, 扭头看到一只低着头在无声哭泣的女儿,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用力地捶着地板,豁出去般跪爬到顾绫萝脚边,“王妃,老妇求求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将美云许给四皇子吧,美云如今这般若不能嫁于四皇子,情何以堪?!” 顾绫萝差点没认出嗤笑出生,垂眸睨着陈夫人:“美云姿色不错,陈家也不算差,嫁到普通人家亦能当个幸福的正妻,若硬是塞给四皇子,她连妾都不如,你认为她会开心吗?” “总比受人指指点点要好啊——”陈夫人悲呼道,她也不想置女儿于无颜之地,可这事已经弄成如今地步,想压也已经压不下来了,败坏的声明令整个陈家都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若然本王妃将陈小姐塞给四皇子,那不是变相告诉世人,四皇子就做了那等子龌龊事吗?”顾绫萝抬眼看向一直低头不语,无声落泪的陈美云: “本王妃也不能顺了嫂意就失了哥情,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陈夫人倒不如多花些心思照顾女儿,待得他日情绪稳定,本王妃就命人在他县城镇给陈小姐觅个如意郎君。” 顾绫萝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将陈美云推给四皇子她无能为力,但她可以给陈美云找到还不错的人家出嫁,若陈夫人不领情,她也不会再和她们拉扯下去。 待得陈家母女离去,莫浩棠歉疚地拱手道:“区区小事还麻烦宝亲王妃亲自走一趟,下官真是该死。” “莫大人这话太折煞本王妃了,陈夫人倘若不是依仗本王妃的名一哭二闹三要死,莫大人该早将她们扫地出门了。”顾绫萝无谓地一笑而过。 前些日子莫浩棠答应过她会将钟震柏的消息告知她,可端木宝华抛去孱弱的伪装后,这刑部的消息就没往她宝亲王府里送了,顾绫萝能猜想到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倒也不放在心上。 反正钟震柏不再惹她,她也不会有什么故意为之的作为,她也相信不畏强权的莫浩棠,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 “没事的话,本王妃就走了。”说着顾绫萝便已迈步转身。 “恭送宝亲王妃——”莫浩棠躬身低头拱手道,候堂的侍卫捕头齐齐跪下。 顾绫萝想着反正都出来了,便打发车夫驱车先行回府,去市集晃悠晃悠。 夏末的阳光依旧灿烂,风却不再闷热,其中带着点点凉意,吹拂在脸庞,煞是舒爽,嗅着夹杂在风中糖炒栗子的香气,顾绫萝嘴馋得口水都要泛滥出来了。 “老板,给我两斤炒栗子。”顾绫萝目光闪闪地睨着正在砂锅中爆炒的金灿灿栗子,掏出一个碎银搁在老板的旧木桌子上。 全无大家闺秀,皇家贵妇模样地边走边吃,看到烤红薯买!看到焗肉芋买!看到新奇小玩意买!看到精致珠钗镯子买买买!! “要是小青那丫头跟着来,估计开心死她。”顾绫萝看着身边木着脸,只顾拿东西,一路走来连话都没说一句的两丫鬟,郁闷地道。 小青吱吱喳喳,看见神马都惊奇,能给到她想要的任何反应,换着端木宝华,她也会听到他似是而非的调侃。 可如今端木宝华不在,被许多人瞄着要杀要掳的她,又不想连累到小青,更不想离京的端木宝华分心担忧她,所以走到哪都让那四个会武功的丫鬟轮番跟着。 “顾绫萝,烂铜锣,夜夜在床上磨,中邪成妖迷惑王;一朝得志,语无伦次,残花败柳也搔首弄姿;野山鸡自此变凤凰,穿起华服惹人笑堂堂,笑堂堂!” 失神之际,熟悉的歌谣从街边童孩口中清脆地唱出。 顾绫萝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七八个年龄不一的孩童,一边嬉戏一边唱着当日乞丐讽刺她的歌谣,时而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 啧啧,这回又是谁要针对她?还这么懒,直接拿了人家邵敏仪暗讽她的词儿,来教孩子们唱,真是无聊~撇嘴一笑,顾绫萝想着要不要回护国公府一趟,正欲迈步之际,眼角余光便看到孩子们身边多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12章.我没欢好的女子 “要是你们告诉哥哥,是谁教你们唱这歌的,哥哥给你们银子买冰糖葫芦好不好?”一袭玄浅黄色锦衣袍的男子,蹲下揉着一男童的脑袋瓜,笑着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诱哄道。 “好啊好啊!!”孩子们一听有冰糖葫芦吃,就拍着手掌呼唤道。 一个约莫五岁的女娃子,奶声奶气地道:“有个长得像猴子的叔叔教我们唱的喔!!哥哥我可以吃两个冰糖葫芦吗?我妹妹在家休息,我想给她一个!!” “好,这锭银子哥哥就全给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男子亲和地笑着揉揉女娃子,将那十两银子交给她,又认真地嘱咐道:“但是你们不能再唱这歌谣了,万一被官爷们听到,会被杀头的知道吗?” “嗯!”一听到要被杀头,孩童们都惊恐地睁大了眼,忙不迭地点头,想到即将可以吃到冰糖葫芦,又欢喜崔跃地跑走了。 看着孩童们的身影融入人海,男子站起转身,抬起的眼眸在看见那抹鲜红时,诧异地微微张唇:“……皇婶。” 如被红宝石的光华映照得透亮的眼眸,看着女子裙摆处镶嵌的颗颗白色小珍珠,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仿若祥云般好看,在心底生了根正在发芽的种子,好像有沥沥的水在浇溉,再看女子如花的笑靥,种子的芽叶似是弯起了勃勃生机的弧度,禁不止的兴高采烈从眼底绽放。 “端木恒,这个时间,你应当在校场训练才是。”顾绫萝浅笑着睨着他,顺手将一颗炒栗子朝他扔过去。 端木恒接住那颗还温热黏糊的炒栗子,茫然地看着顾绫萝,好像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给他一颗炒栗子,但还是老实地回话:“今日休沐。” “吃吧,这是回礼。”顾绫萝明白地颌首,见端木恒对栗子无措,便如是道。 “回礼?”想是她看见自己给钱孩子们问歌谣的事了,端木恒笑开,“皇婶也太小气了,才给一个。” “南安二街街头第四个摊子。”顾绫萝挑眉大气地分享出地址,“若你喜欢吃,大可以去那儿买。” “皇婶很喜欢吃栗子?”端木恒握住那颗栗子问。 “也不算吧,只是好久没吃,有些念怀。”还记得穿越前没多久,被老头子抓着进深山,路过一个小村子时,看见人家正在收栗子,她就恶作剧大起,和老头子打比赛, 说谁偷的栗子多,就听谁的,想要借此机会溜走,谁知道因为村里人家正在爆炒栗子,她爷孙两就各自把比赛扔脑后,去偷人家炒好的栗子…… 看着顾绫萝像是想到什么,荡开在唇边灿烂的笑意,端木恒心莫名地漏跳一拍,随后好像有什么暖暖的东西从心底透出来一般,眉目柔和地道:“皇婶说过要再举办一次烧烤大餐,不知皇婶准备得如何?” “准备得差不多了。”顾绫萝道,“这回定然能让你们毕生难忘。”忽而想到什么,顾绫萝暧昧地睨着端木恒:“你年纪也不小了,若然欢好哪家小姐,也可邀请她前来参加。” 端木恒清秀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局促,两朵红晕慌然爬上脸颊,连忙低下眼帘,急急地澄清道:“我,我没欢好的女子。” “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不过你这反应和小青真像,真有趣。”顾绫萝大笑着拿起一颗炒栗子抛给他,“走吧,陪我吃一顿去。” 端木恒被一母同胞的大皇子保护得很好,性子还有那么些单纯,正经儿相处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而就这个性子,在皇后的手底下长大,也没被皇后阴了小命去,就此看来大皇子的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她也有些想见见那传闻中,笑里分分钟藏着几千把利刀,冷漠无情起来犹如地狱修罗般的大皇子了。 落座于醉香楼靠墙一角的桌子,顾绫萝喝着清茶,命人拿来铁汤匙,打横破开烤红薯,推给端木恒道:“尝尝吧,这流动摊子的红薯烤得还挺好吃的。” 端木恒也不推托,拿起铁汤匙挖了一勺还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红薯肉,吹了两下放进口中,细细地感受这红薯的香甜:“……嗯,这红薯好甜。” 红薯甜,不论怎么烤,都不会难吃得去哪里,所以他并不觉得这红薯有多特别,但是又因为这个是顾绫萝给他吃的,又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想来你们这些皇子不常吃民间小吃吧,来,试试这个焗肉芋——”顾绫萝又将一个纸盒子里的焗肉芋推给端木恒,“肉沫和芋头泥混合在一起简直好吃爆了!”果然,发现好吃的,要立即和人分享,才会觉得自己没白吃! 端木恒接过焗肉芋,勺起一口浅尝后也点头道:“真的很好吃,这种方式煮芋头本皇子闻所未闻。” “是个老婆婆卖的,说一天只卖一百个,而且也不便宜呢,倒也是有些富贵人家的下人排队买,想来在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眼中,也是个新鲜。”顾绫萝吃着烤红薯,一手撑着腮边道,忽而想到什么问道:“你吃过热干面吗?” “热干面?是什么?”端木恒显然不知,有些茫然又好奇地问道。 “是面条的其中一种吃饭,烧烤大餐那日,我给你们准备,让你们尝尝,面条的威严!”顾绫萝兴致盎然地道,不想起没什么,一想起还真是很想吃吃看! “面条的威严?”端木恒百思不得其解,面条有什么威严可言。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许吃过之后,你们得跪着拜着求我家大厨弄给你们吃!”顾绫萝神秘兮兮地道,眼底跳起一层算计的光芒,既然参加烧烤大餐的人都非富则贵,那没人会嫌钱儿多,她就收他们贵一点好了,毕竟她展示给他们看的,足够让他们难忘几生了! “皇,皇婶?你在想什么?笑得很奸诈……” “啊?哈哈哈,没啥,就是在想五皇子妃出事这么久,本王妃也没进宫探望探望,好像有些于礼不合。”顾绫萝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吃完最后一口烤红薯,撑着腮边诡异非常地睨着端木恒。 第113章.想整儿我,还没够道行 端木恒吞吞口水,未等顾绫萝发问,便如实道:“五弟妹服食过骠骑将军家的灵丹妙药后,身子渐渐好转,又多得皇叔推举的大夫调理,疼痛不再,今日进宫问安之时,在御花园碰见她,脸色红润得很,说是再过几日便可以回府休养了。” “是吗~”顾绫萝诡异的笑在唇角荡漾,眉眼一弯,“那在五皇子妃回府之前,本王妃就是装模作样,也得往宫里走一趟呢!” “额,皇婶要是不愿意进宫探望,大可以……” 不等端木恒说完,顾绫萝不赞同地打断道:“那怎么行呢,好说歹说秀钰也是本王妃的侄儿媳不是,本王妃作为长辈不去探望怀有身孕又备受痛苦折磨的侄儿媳,怎么也说不过去,万一有心人拿这事来说是,那本王妃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皇婶……歌谣的事……”端木恒犹豫着道。 “哦~那事,我猜到是谁做的。”孩童说是长得像猴子的叔叔,教他们唱那歌谣的,符合这个长相又与她有仇怨,除了骠骑将军家的淫邪儿子吕德强还有谁? “皇婶打算如何处理?”他听闻四弟大婚当天,吕德强在花园子企图对顾绫萝不轨,反被顾绫萝整得在草地打滚,痛苦不堪了整整三天,想来他会报复也不奇怪。 “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他若光明正大冲着本王妃来,本王妃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顾绫萝目光灼灼如火,冷然又嗜血地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像吕德强这种有色心又有色胆却无谋,依靠着骠骑将军庇护的小角色,她顾绫萝还不放在眼里! “吕德强那种小人,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地与皇婶你对持?”端木恒虽然觉得今时不同往日的顾绫萝,能说到做到,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他今日能套用歌谣诋毁暗讽皇婶,他日说不定就能无关紧要的人围攻伤害皇婶……” “哎呀,恒儿侄子,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这个皇婶的嘛!”顾绫萝咋舌揶揄道,以前端木靖向她施威压冷嘲热讽故意找茬的时候,这端木恒就是被她抓住卖身契,可都是在一旁不出声儿的,如今对她倒是挺放得开,挺关怀的。 “这……”端木恒情窦初开的小心肝,在顾绫萝那褶褶的调侃目光下,几乎要激动得从身体里蹦出来,脸上飘过一抹红晕,垂下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烤红薯,低声道:“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皇婶嘛!” “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你放一百万个心吧,吕德强想整儿我,还没够道行!”眼角余光睨到小二端着菜往他们这边送,连忙将桌面上的烤红薯推至一边,“来来来,先填饱肚子再说,晚点咱们进宫瞧瞧那秦秀钰去。” 小二将菜搁在桌子上,顾绫萝拿起筷子正准备夹的时候,一声娇滴滴得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到地上,也会坚毅地跳起草裙舞的声音就响在一侧: “恒哥哥!!” 顾绫萝抬眼,就见一袭浅粉色拖地罗裙,装扮得花枝招展的邵敏仪,乐滋滋地扑向端木恒,娇声道:“我刚从相国寺回来,就见到恒哥哥,好巧喔!” “敏仪……”端木恒连忙抬手阻止她扑进自己怀里,目光看向顾绫萝,示意有长辈在此,不得放肆。 邵敏仪不满地嘟嘴,顺着端木恒示意的视线看去,看到正欲夹菜的顾绫萝正在看着她时,脸上还带着的笑意僵住了,粉嫩的脸色又白又青,最后不得不甘地福身行礼:“敏仪见过宝亲王妃。” “免礼。”顾绫萝夹起一块烧排骨,好整以暇地睨了睨站在桌边,惴惴不安的邵敏仪,眼睛余光瞥着显然对邵敏仪没有任何爱慕情绪,反而一副头痛的端木恒,“恒儿和邵姑娘关系好像匪浅?”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端木恒解答道。 “原来如此。”顾绫萝恍然,暧暧昧昧地朝端木恒抛了个媚眼,“邵姑娘长得天姿国色,又聪颖过人,恒儿你倒是好福气。” “皇婶你这什么话,我和敏仪只是……”本被邵敏仪缠上他就觉得头痛,如今顾绫萝还要用这茬取笑他,想要解释,但又被过分直白伤害了单纯无知的邵敏仪,真是麻烦死了! “好啦好啦,我懂的。”顾绫萝猥琐地笑着,“让你两好好聚聚,本王妃独自进宫探望秦秀钰就是。”说着,也不顾端木恒拼命眨眼求救的表情,站起转身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将端木恒“炙热”的视线抛诸脑后,顾绫萝回了一趟宝亲王府,将买来的东西搁下,让小青分给院子里的人后,拿着周管家挑选的礼物,就坐着马车进宫去“探望”秦秀钰了。 平日里未了避免跟随她的丫鬟动不动就得跪下行礼,顾绫萝都会让丫鬟在马车上等他们,可端木宝华吩咐过,丫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顾绫萝便让丫鬟随她一起进宫了。 还未去到秦秀钰暂住的福寿宫,顾绫萝便遇上似乎刚从皇后宫殿过来的端木靖。 “侄儿见过皇婶。”相比从前,为了秦秀钰心烦为了孩子意乱,更为了怀有怀有孩子的秦秀钰忙前忙后的端木靖,消瘦了些,眼窝下也有一些乌色的阴影,眉眼间还夹杂着一抹疲惫,就连见了顾绫萝,也少有地没有鄙视一番,只是淡然地低头拱手问礼。 “无须多礼。”顾绫萝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袖子中,笑眯眯地睨着从前对原主各种心狠手辣,对秦秀钰却各种关怀深爱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笑,“听闻秀钰身体好转,本王妃今日特意过来瞧瞧她。” “侄儿代秀钰多谢皇婶的关心,但秀钰近来情绪不好,容易暴躁,万一情绪失控之时,不小心伤了皇婶,皇叔定然要责怪侄儿了,还请皇婶他日再来探望。”端木靖低垂着眉眼,睨着脚下在青石板缝隙中生根发芽的野草,平静地婉拒道。 “靖儿这话就太生分了,秀钰是本王妃的侄儿媳,作为长辈,本王妃定然是要亲自去关心关心的。”哼,不想她气秦秀钰是吗?她就偏偏要气得秦秀钰跳脚! 第114章.每一个贱人最拿手的好戏 “该道的歉,我们上次已经道了,如今秀钰身体弱,经不起折腾,还请宝亲王妃高抬贵手,莫要无事生非无理取闹。”顾绫萝明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一心要故意为之,端木靖出口的话语,带上一丝温怒。 “呵呵,端木靖,我真不知道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你们敬我一杯酒,请我吃一顿饭,把皇后推出来拿面子,就想将从前的恩怨仇恨一笔勾销?未免太逗了! 从前我求你们放过我,你们有放过我吗?我顾绫萝自问从未得罪过你端木靖,婚是皇上赐下的,你和秦秀钰有情,可以和皇上明说,可你呢? 一个明着来欺压我,一个暗地里伤害我,我被你们这对儿联手弄得声名狼藉了,秦秀钰也从未想过放过我,不是借故打我板子,就是借意将我往死里揍,若不是我命大有神灵庇护, 我早就被你们整儿死,在地狱里向护国公哭诉了!时至今日,我贵为宝亲王妃,你们不得不低头了,却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错了,对我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顾绫萝扬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冷笑,“端木靖,你说,我要怎么放过你们呢?” 端木靖袖中的手握成拳,抬眼冷然地看着顾绫萝,“你要对付我,我不会说什么,但秀钰是孕妇,孩子是无辜的。” 他从来没想过胆小懦弱,唯唯诺诺,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只会紧紧扒住五皇子妃之位的女子,竟也能成为如今大展光芒的宝亲王妃。 他不知道顾绫萝有多少能耐,但他知道,能爬上宝亲王妃之位,深得他皇叔宠爱的顾绫萝,绝不是一朝得志只会语无伦次的废物!他不能让她伤害秀钰一分一毫! “端木靖,我……”顾绫萝迈步向前走,与端木靖擦肩而过之时,面无表情地道:“……也是无辜的。” 这对狗男女想要她命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日后会连累到孩子?还是从未想过她顾绫萝竟能从腥臭沼泽中爬起来,站到他们头上耀武扬威? 也不理紧随她其后而走的端木靖,顾绫萝走至福寿宫之时,抬手制止想要跪下行礼的宫婢,径直进入宫殿内,就见秦秀钰优哉游哉地躺在贵妃椅上,赏着花,吃着充满药香的膳食。 “顾绫萝,你擅闯宫殿,扰了五皇子妃休息,该当何罪?”秦秀钰的贴身丫鬟一看到踏入院子的顾绫萝,就怒目而视,不屑的话语冲口而出!随后又看到端木靖,在端木靖目光的示意下,立即收敛脾气,低头站到一边。 “蓝儿,休得放肆无礼!”秦秀钰在看到顾绫萝那一刻,脸上的优哉游哉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浅笑,“皇婶,您大人有大量,别怪蓝儿护主心切,对您出言不逊。” 顾绫萝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悠声笑道:“早就听闻五皇子迎娶侧妃当天,痛不欲生的五皇子妃得了极品良药,没想到还真如传闻中那般,五皇子妃沾了冲喜的福,大病痊愈。” 笑得僵硬的秦秀钰,被顾绫萝直愣愣地戳了一剑,气得几乎操起碗碟就朝顾绫萝扔去,但她还是狠狠地咬着唇,生生忍住了: “秀钰知道,是多得娴静妹妹家送来的灵丹妙药,才能大难不死,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她,皇婶也大可以放心,娴静妹妹绝不会步皇婶从前的后尘。” “呵~恩将仇报可是每一个贱人最拿手的好戏。”顾绫萝看着秦秀钰暗讽了她得意的脸面,斜睨已然走至秦秀钰身边,紧紧握住秦秀钰小手儿的端木靖一眼,“不过,本王妃也相信娴静侄媳不会步本王妃从前的后尘,唉~谁让她相比本王妃而言,有个强大的后台呢! 想必贱人想下手也是困难重重吧?唔,到时候定然又要像从前那般,将某人推到风浪上,让某人对正妻的救命恩人下黑手了,是打呢,还是骂得娴静侄媳知难而退呢? 还是有更高明的手段阻止流言蜚语横生,在月黑风高之夜杀人灭口了事算呢?啊啊,想想也是有趣呢! 说起来,本王妃也好奇靖儿你会不会因为后悔,而先下手为强,和娴静侄媳圆房,免得他朝娴静也如本王妃这般,一个飞上枝头,就成为踩住你们的凤凰了。” “你——”秦秀钰气得呼吸剧烈起伏,“顾绫萝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靖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他也不会碰吕静娴,吕静娴后台再强硬又如何,还不是吕家铺桥搭路的弃卒!”他们用吕家的药是顺骠骑将军的意,是骠骑将军变相求着他们用的,她需要给面子吕静娴?! “唉,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冷漠无情的五皇子是妻管严,也怪不得娇妾在屋也无动于衷呢!”顾绫萝幽幽地叹着气,似乎在惋惜什么,褶褶如水的目光却带着笑意: “不知道秀钰你可曾听说过,抓得越紧,越抓不住呢?你管得这么严,他日五皇子一个忍不住在街上随意拖个女子就行苟且之事,就贻笑大方了。” “本皇子是否妻管严,是否会与其他女子行苟且之事,与宝亲王妃无关,也不劳宝亲王妃费心担忧。”在秦秀钰羞愤得要还嘴之时,端木靖漠然道:“人你看了,门面事也做完了,宝亲王妃请回吧!” “靖儿你这话真是太让皇婶伤心了。”顾绫萝故作哀怨地用手帕,捂捂根本就没有泪花的眼角,委屈道:“皇婶是真心实意来探望秀钰的,还特意挑了份礼物送她——”说着,扬手示意丫鬟将礼物捧给端木靖他们。 “虽然你们总以小人之心度本王妃君子之腹,但本王妃不计较,送你们寓意着福泽绵绵,百子千孙的吉祥玉心锁。” 看着丫鬟递在跟前的红色锦盒,端木靖不想收下这份,正欲婉拒之时,秦秀钰恼怒的脸色褪去,换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侄媳就多谢皇婶了,未来也定会承皇婶的贵言,福泽绵绵,百子千孙!”说着,用眼神示意自家的贴身丫鬟手下红色锦盒。 “只要是善心之人,定能承受得起这贵言,若满心乌漆抹黑的毒心思,只怕到死那天,都会被这贵言嘲笑。”顾绫萝意有所指地说着,也不看端木靖难看的脸色,转身便走。 快要步出院子之时,秦秀钰咬牙切齿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就让你瞧瞧,我秦秀钰到底受不受得起这贵言!!” 第115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绫萝前脚出了福寿宫,一太监就上前来告知,皇贵妃有请。 随着领路太监去宁馨宫,路过御花园之时,顾绫萝还看到端木刚的母妃香妃,正和一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谈笑风生,全当看不见掠过问礼一环后,跟随太监直达宁馨宫的内院,顾绫萝便看见扶风弱柳的皇贵妃,正端坐于矮桌上给画描色。 一看见她,便搁下笔,笑脸相迎,在顾绫萝要问礼之前,抬手示意无须多礼,语调轻松而柔和:“本宫听闻宝亲王妃进宫探望秀钰,想是福寿宫的药膳定然是不合宝亲王妃口味,便自作主张让宝亲王妃在本宫这吃一顿了。” “皇贵妃娘娘太客气了。”顾绫萝回以淡然一笑,想来皇贵妃肯定是从端木帆口中,挖到她告知他花儿有问题的事了,这皇贵妃变着相儿的想用这顿饭感谢她。 “平日里也就我一个人用膳,倒是宝亲王妃你别嫌弃宁馨宫内的粗茶淡饭才是。”皇贵妃示意宫婢赐座,眼看宫婢给顾绫萝倒了茶水,又道:“本宫应当是感谢宝亲王妃才是,可本宫这身子还未能恢复,吃不得富贵食物,难为宝亲王妃迁就本宫一回了。” “无妨,粗茶淡饭也有粗茶淡饭的滋味。”顾绫萝端起散发着淡淡清新药香的茶水,深深地嗅了一口,知道是什么茶后,浅浅茗下一口,细细品尝后道:“茶水泡得很好,若然再加些新鲜的玫瑰花瓣,那味道就会更宜人了。” “奴婢会谨记宝亲王妃的指点。”倒茶水的宫婢,毕恭毕敬地福身道。 “娘娘,您这内院也空旷了些。”顾绫萝环视这只有几颗大树,连野草都没几簇的院子,眨眨眼笑道,“宝亲王府内处处都是花儿,不如他日本王妃给娘娘您送些过来?”皇贵妃的用意不就是如此吗?既然她是端木帆的母妃,那看在端木帆的面子上,她就顺她的意好了。 “那本宫就多谢宝亲王妃了。”皇贵妃笑得温婉,眉眼间都是对顾绫萝的赞赏,脱下手腕的玉镯子,递给贴身伺候的婢女,示意她拿给顾绫萝道: “这玉镯子玉质温润养人,色泽相比本宫这半老徐娘,更适合花样年华的宝亲王妃佩戴,还请宝亲王妃莫要客气,收下这小礼。” “那本王妃就恭敬不如从命啰!”皇贵妃深谙一物换一物的处事态度,她要不收下只会让皇贵妃心有所念,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收下,反正她府邸里的植物,都是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培植的,也相抵。 接过婢女递来的玉镯子,顾绫萝随即戴上,在阳光下晃了晃手腕,剔透的玉镯子发出星星点点耀眼的光芒,“绫萝谢过娘娘了。” “宝亲王妃喜欢便好。”皇贵妃笑过,正欲说什么之时,太监尖利的声音高高地宣告端木帆来了。 皇贵妃唇边浅淡的笑意立即加深,就见一袭浅紫色锦衣袍的端木帆,执着做工精细的檀木扇子,玉树临风潇洒恣意地缓步走进来。 “儿臣参见母妃,侄儿见过皇婶。”端木帆长得极为俊俏,一举一动都带着和说不出的迷人气息,那执着半开木扇子,微微躬身问礼的模样,早就令一群宫婢意乱情迷了。 “帆儿无须多礼。”皇贵妃对这个儿子是越看越满意,越是满意越是高兴,那眉眼间对端木帆的宠溺,那是无边无际的,让旁人一看就觉得心内有一股股暖流翻涌的。 “皇婶素来不爱进宫,今日怎会有此兴致,在宁馨宫内与母妃品茗作画?”虽刚出御书房便听闻顾绫萝进了宫"探望"秦秀钰后去了宁馨宫,但端木帆还是佯装不知道地好奇问道。 “闲来无事,想起本王妃自秀钰这个侄媳病倒后,也没探望过她,就心动不如行动,带着礼物过来瞧瞧了,事后得知娘娘寂寞,便过来作伴闲聊一番。”顾绫萝挑眉道,一席话说得那是正儿八经的。 端木帆真心佩服顾绫萝说谎,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儿的,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他想歪了是他的错一般,笑道: “也多得骠骑将军家的灵丹妙药,如今五弟妹又生龙活虎的了,听婢女说,昨夜五弟稍微晚了一点点回来陪她,她都闹得福寿宫人仰马翻。” “这也全因为皇后娘娘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若不然她就是想翻天也没那个本事。”顾绫萝隐隐有些不屑,如今她想让秦秀钰生龙活虎,她就生龙活虎, 想让她痛不欲生那就痛不欲生,她才不会在意她对端木靖耍脾气,来以此证明自己在端木靖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再高又如何?就是让秦秀钰死,她也不会让他们两蝶恋情深地死在一起! “秀钰这孩子也是可怜,那痛苦得夜夜嚎叫,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不停地抽搐的癫狂模样,真真看得人心寒。”皇贵妃想想也是心凉, 但是想到皇后妄图用相克的花杀她个不留神,就觉得有孕的秦秀钰遭遇这茬完全是报应,只是上天没看全眼,报应了一下,又被皇后力挽狂澜,找到骠骑将军家的灵丹妙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绫萝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用杯盖撩拨着杯中的药草,高深莫测地道:“报应这种事,不是不来,只是时辰未到而已,她踩死多少人,多少人不屈的灵魂,就会成为索命的催命符。” 闻言,皇贵妃不着痕迹地瞥了瞥端木帆,端庄地笑道:“呵呵~咱们别再说她们了,本宫也有些饿了,用膳吧——” 午膳很简单,对于皇室富贵人家来说,的确算是粗茶淡饭,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粗茶淡饭根本就富丽堂皇得无法触及,虽大部分只是素食, 但是每一道素食做得极其精致,有些明明是豆腐,但却做出了肉的味道,几道特意为她和端木帆准备的肉食里面的肉也是少得可怜,像是只给菜儿调味的,连姜块都比它大…… 第116章.一切安好,勿念 “在世人眼中,这富丽堂皇的深宫内院代表是荣华富贵,无数人挤破头都要栖身于此,却未曾想过,进来容易,出去困难,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是把命儿填在这里, 在再也醒不来的梦中,飘渺地想着这儿的四季轮回,可笑,无趣,又悲哀。”站在宁馨宫侧院的杨树下,顾绫萝看着树脚边盛开的黄色野菊,似是想到什么,意有所指,有感而发。 “我在这个金笼子里出生,即便能够主宰我命运的人打开笼子的门,随我任意地飞出去,我脚下也被绑着一条无形的绳,半生被操控着。”端木帆轻笑着道,目光看着米黄色的墙壁,悠远而空洞,暗藏在眼底的自嘲,转化成悲哀。 “所以,你从未想过越过那人,自己主宰自己的命数?”转脸,顾绫萝浅笑,却是顾盼生辉。 端木帆差点儿被顾绫萝那抹满含深意的笑闪瞎眼,心底的忍俊不禁荡在唇边,“还有半分自由,我也不会肆意破坏目前这种局面。” 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倘若他朝登上皇位之人,像他父皇对皇叔那般对他,他会带着母妃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又处处有好戏看的地方安居。 “啧啧!”顾绫萝似是而非地咋咋舌,适时地转开话题:“你想到怎么对付害你母妃之人没?” “那你又打算如何处理秦秀钰?如今她可是被骠骑将军的灵丹妙药解救了。”端木帆顾左右而言他地将问题抛回给顾绫萝。 “你真相信骠骑将军家的灵丹妙药,能让痛不欲生的秦秀钰生龙活虎?”顾绫萝不答,笑眯眯地反问。 “不然?”端木帆挑眉睨着顾绫萝,也不说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幽深的眼底,就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顾绫萝冷哼一声,也不和端木帆告辞,径自走出侧院,离开宁馨宫之际,让丫鬟和宫婢交代一声,便打道回府。 正在院子里逗弄刺猬的小青,一见顾绫萝回来,立即起身迎接,喜滋滋地说:“王妃,有王爷给你的信喔!!” “给我!”顾绫萝一听,明眸一片晶亮,看到小青从怀里掏出信,迫不及待就抢过撕开信封,打开信儿来看:「一切安好,勿念。」 “……”看着白刷刷的宣纸上面,只有轻描淡写的几个字,顾绫萝热切的心思,瞬间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焉得像霜打的茄子。 收起脸上的笑,顾绫萝面无表情地将信儿揉成一团,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扔向长大了不少的刺猬,冷冷哼了一声,负气半溜回房内,滚床单了。 “阿咩,你说,端木宝华那混蛋是不是神经病?尼玛!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既然来信,那就多说些啊!!一切安好勿念是啥子意思……” 早就习惯顾绫萝如疯婆子,对它自言自语的上古神兽麒麟大人,白眼一翻,眼睛一闭,就随得顾绫萝唠唠叨叨地抱怨了。 夜幕降临,收拾好情绪的顾绫萝,作为女主人的她,当然得去所罗门看看了。 这一去,正好碰着人在闹事儿,这不,正大声嚷着庄家出千呢么。 “混蛋!!别以为手快老子就看不到!”戴着虎头面具,身穿银色底绣紫色纹线锦衣袍,身形颇瘦的男子,指着十三档纸牌摊的庄家喝道。 似乎闹了有一会儿了,大堂的所有人都停下娱乐,看着那一侧,而这也让虎头面具男子更有底气,火焰儿更大了。 “公子,我们所罗门打开门做生意,从来都不会出千。”面无表情的庄家再一次冷硬地说出官方说辞,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出千,纸牌的出千手法虽然知道,但是没有经过护法的测试应允,他们这些庄家再想赚钱,也是不能出千的。“输赢有定数,公子莫因为运气不佳就诬蔑我。” “运气再不佳也不会玩二十把输二十把,玩三十几把就输足三十几把吧!分明是看我好欺负,故意让我难堪!!”虎头面具男子冷哼着指控道,“刚才就觉得你那手法和其他庄家手法不一样,没想到认真注意一看,竟然看到你出千!” “如此说来,公子定然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庄家出千了。”顾绫萝微微一笑,用男声说道,缓步走近,身后形影不离的明卫自然也步步跟随。 “大公子——”庄家看见男装打扮的顾绫萝,连忙毕恭毕敬地躬身低头拱手道。 “你是这的主事人?”虎头面具男子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一袭白色轻纱夹杂丝绸衣衫的顾绫萝,嚣张地撇撇嘴,“来得正好,你们这的庄家出千,你瞧瞧,要怎么处理!” “要是我们旗下的庄家出千,我定然会双倍赔偿公子的损失,直至公子满意为止,但若然我们的庄家没有出千,纯粹是公子输惨了愤愤不平故意滋事吵闹,就别怪我们的人,要好好伺候伺候公子您,让您瞧瞧,我们这所罗门,是怎么调教人的了。” 顾绫萝扫视着围观的众人,一席话不止是告知虎头面具的男子,更是在警告全场的人,她这个庄家口中所说的"大公子"不是好惹的,所罗门更不是可以随意让人闹腾的。 闻言,虎头面具男子绷紧着肩膀,激动得上半身都倾向了顾绫萝,恶声道:“你这是在恐吓本大爷?你们这所罗门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 “对待客人自然不会如此,但是对待故意闹事的人,我有本这更恶劣的,公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我的庄家出千,那我就证明给公子看看,我们所罗门的庄家到底有没有出千——”顾绫萝目光看向被指证的庄家,庄家明白地颌首,手儿麻利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在半空中使劲地甩了甩。 “公子看,若然庄家出千,定然牌子就藏在衣服内,可衣服什么都没有,公子不会觉得庄家是铜皮铁骨,将牌子藏在皮肉里吧?”看着虎头面具男子滴溜溜转,满是狡猾的眼睛,顾绫萝暗讽道。 “说,说不定是藏在桌子里!”虎头面具男子看着只穿着一条短亵裤的庄家,目光一转,指着桌子道。 第117章.心动得控制不住自己 “竹。”顾绫萝一声唤道,站在她身后女扮男装的明卫便上前,一掌拍在虎头面具男子所指的木桌上,瞬间,木桌砰一声巨响,碎成几块,明卫在碎块中踢了踢,让人清楚地看到桌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暗格,更没有一张纸牌在其中。 顾绫萝轻蔑一笑:“公子满意了吗?” “我刚刚明明看见他手脚不干净!肯定是你们联合起来糊弄了我!”虎头面具男子似是认为声音大就可以凶狠几分,大声地嚷着。 “糊弄你?呵呵,公子,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自己输了不甘心,就想在这儿闹事索要赔偿,想玩又输不起,那大可以去小赌坊打发打发赌瘾,又何必来我们所罗门出丑呢?”顾绫萝轻叹一声,鄙夷地睨着虎头面具男子贬低道。 “你——明明是你们所罗门欺骗我们这些客人,把我们都当成笨蛋,出尽肮脏手段挖我们钱包里的钱,你这么说,是被骗了的我们, 还得感谢你们所罗门看得起我们,欺骗我们是吧?”虎头面具男子看着周围看戏的达官贵人,恼怒地煽动道:“要不是本大爷眼尖看见了不妥,还得被你们骗一辈子了!” “呵呵,公子为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同台那么多玩家,您与我的庄家又无冤无仇,我的庄家为何独独针对您,让您一输就连续输三十几把?难道因为公子你特别有钱,以至于我的庄家心动得控制不住自己,向您出手?” 顾绫萝嗤笑一声,“衣服找不到证据,桌子也没有证据,公子就将我们所罗门所有的客人都压上来胡扯,还真是有趣,公子您自己倒霉,喝口水塞了牙缝,估摸都会怪我们所罗门的水不干净吧!!” “没证没据,声大夹恶,我看公子您就是眼红别人赢得盆满钵满,自己输得裤儿都快绑不住了,不甘心在这儿大吵大闹吧!” “本大爷的眼睛就是证据!”虎头面具男子即使被顾绫萝辩驳得没词儿了,也还是强硬地不该口,就是指控他们出千了咋滴,一副你们不赔偿我我绝逼闹得你们做不了生意的赖皮样。 “既然如此,那公子定然记得庄家是怎么出千的吧?”顾绫萝眨眨眼,问道。 虎头面具男子笃定地应道:“当然记得了!” “那就有请公子您给我们展现下,庄家到底是怎么出千的,好让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为公子您作作证呀!!”说着,顾绫萝示意庄家递给虎头面具男子一副纸牌。 为防止虎头面具男子耍无赖拒绝,顾绫萝又道:“公子,这可是您唯一可以证明庄家的确可以出千的办法了,您可别又告诉我们,您看过一次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了喔!” “大爷我——”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还真打算赖掉过去的虎头面具男子,连忙挺直背脊,硬着声音道: “示范就示范!本大爷就让大家看看所罗门是怎么欺骗大众的!!”说着,接过庄家递给自己的纸牌,先是众目睽睽之下打散叠放整齐的纸牌, 再是在庄家推至他旁边的木桌子上派出几分牌,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梢下,快速地从那一叠牌里抽出一张牌放到自己袖中,又像模像样地拿起三张牌看起来,然后又快速地将手中的牌和先前塞在袖中的拍换掉! 完了抬头道:“庄家就是这样出千的!” “那如公子这般示范,庄家出千的牌应该在袖中,可衣服公子看过了,并没有牌子,这公子要如何解释?”顾绫萝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挨着一张桌子,好笑地睨着虎头面具男子,“这该不会是公子您胡掐胡作,装出来欺骗我们,想要索取赔偿的吧?” “你们的庄家出千手段肯定比我示范的要高明,牌子定然是出千过后不知道扔哪去了,再找又怎么可能找得到?!”虎头面具男子知道自己跳进顾绫萝的陷阱里,气得瞪眼。 “公子您说话真是有趣,我们这所罗门也如公子您看的,处处人满为患,若然庄家出千完后将牌偷偷向后扔,那路过后边的人不就发现了吗? 若是被发现定然也是有一大笔钱落袋子的,为何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件发生?”顾绫萝冷然道:“可见,这无非就是公子诬蔑庄家,想要索要赔偿的手段而已, 公子,我们所罗门的确有钱就能进,但我们容易进的所罗门,却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来人。”冷厉的声音,仿佛将所罗门所有的空气都冻结了, 顾绫萝目光狠戾地盯着虎头面具男子,看着听到她呼唤下,两个高大威猛的打手上前来,制住企图逃走的虎头面具男子:“好好伺候这位公子,让他见识见识,我们所罗门到底是如此调教人的。” 虎头面具男子再挣扎,也挣扎不过功底结实的打手,很快就被打手塞进大堂一侧,专门用来严惩闹事之人的小房间。 顾绫萝看着大多数都戴着面具的客人,微微一笑,语调轻快而明朗:“发生这样的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是我们所罗门的不对,今夜就免大家一千两的账子,再每人赠送一份上好的瓜果糕点茶水,希望大家忘掉这个小插曲,再好好地在我们所罗门玩耍。” 啪——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鼓起掌,愣住的众人,连忙反应过来,跟随着拍掌高呼。 “不愧是老大看上的女子,解决事情确是有一手。”戴着玄铁面具的男子,半个身子趴在二楼围栏边,看着大堂中的顾绫萝纤瘦的身影,轻笑道。 “她的实力可不止这点点。”笑如三月和煦春风的徐君蔺道。 玄铁面具男子道:“不论是你还是千烨,对她的评价可都很高呢。” “千烨是将她当成金矿了吧,她制作出来的纸牌,每一个玩法可都赚得盘满钵满。”徐君蔺睨着一身男装打扮的顾绫萝,唇边的笑有些深不见底的宠溺。 “那你呢?将她当成她了?”玄铁面具男子眉眼间的轻松敛起,深沉的眼眸,锋利地看着徐君蔺,“别因为回忆忘了,她是老大的女人。” 第118章.我折磨人一直很上道 顾绫萝上到二楼,就feeling到气氛有些不对,睨到徐君蔺正和一个陌生的玄铁面具男子说话,便打趣道:“气氛这么严肃,你两是在互诉情衷么?” “在说你这样一挥霍,千烨知道该嗷嗷叫了。”闻言,徐君蔺扭头看向顾绫萝,唇角边的笑,依旧如三月和煦的春风。 “我们在他们身上捞不少,回馈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况且我还有一堆堆的主意,可以让我们赚成猪头。”顾绫萝耸肩,完全不将右护法的嗷嗷叫放在眼里,嚣张地道,“你近来不是在忙其他事吗?怎的有空过来?” “来替你介绍介绍到来的几位长老,顺带交代些事。”徐君蔺说着挑挑下巴指着玄铁面具男子道:“他是十大长老之一,宇文月丰。” 宇文月丰朝顾绫萝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嗯。”顾绫萝也颌首算是回应,抬眼打量着这建设在地下的空间,疑惑道:“我这回来是想打算和你们谈谈,扩建的事。” “扩建?”宇文月丰挑眉道。 “既然要商谈正事,那咱们去雅间说吧。”徐君蔺率先转入打开门的雅间道。 坐在雅间垫着厚厚垫子的椅子上,顾绫萝端起护卫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道:“你们老大说过收集情报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但是我觉得这里可以建做一个更适合收集情报的地儿,我就想到扩建做麻将馆,或者弄些vip贵宾房,这些房间价格可以比门票更贵,而且玩法更多。” “麻将馆?v,vip贵宾房?”徐君蔺和宇文月丰觉得这些字眼,他们都是听不懂的新鲜。 “这麻将呢,就是新的赌术,是四个人玩儿的游戏,严格说起来,非常的有益心身,我之后会详细地绘出来,让你们更清晰地知道是啥玩意,vip贵宾房呢,就是专门给出得起钱的土豪们自由玩耍的雅间。”顾绫萝道: “一旦有了雅间,他们就会觉得有安全感,大堂里那些只为了玩耍的达官贵人,就会呼朋唤友地来我们这里谈事情,不管是肮脏的私密,还是什么污秽的勾当,自然全入我们耳中了。而且做了雅间,包罗饮食方面的,也是一笔,再加上声色服务自然也少不得,又可以再赚一笔。” “听着不错,我会把这个计划告知其他长老,与他们详细商量,再告诉老大,然后给答复夫人你。”宇文月丰细细思量后,颌首道。 “ok,噢,那行,既然今夜有你们在,那我就先回去了。”顾绫萝搁下茶杯,浅笑着示意他们慢慢聊,领着如影随形的明卫离开所罗门。 一早就被盯上的顾绫萝,毫无意外,在回府的路上,遭到十几二十个黑衣人围堵了,从四个增加到十个的暗卫,齐刷刷现身抵挡。两明卫杀气四溢地护住顾绫萝。 做足准备的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大包折叠成长方形的纸包,递给名唤杏竹的明卫后,示意她撒向黑衣人裸露在蒙脸巾外的皮肤。 杏竹领命,足尖一点,飞身融入战斗圈中,一手拿着全是粉末的纸包,一手抓起一把连带暗卫在其中地撒向黑衣人们! 顾绫萝早就让她身边的人,戴上拂葡圣根制作的编织手绳了,就为了能在打斗的时候,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撒她研磨出来的植物粉末,轻而易举地将敌人制服。 “留五个活口,其他的杀无赦!”顾绫萝冷然地勾唇命令道。 几乎是声落的同一时刻,暗卫麻利地用黑衣人的蒙脸巾,塞住五个人的嘴巴后,手起刀落地将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的黑衣人送进地狱! 疾走在黑夜中回到宝亲王妃,顾绫萝坐在命人专门打造的密室里,慢条斯理地喝着杏竹端来的茶水,好整以暇地睨着被结结实实绑在十字架子上,嘴角挂满血花的黑衣人。 “我杀人呢算不得在行,但是我折磨人一直很上道。”顾绫萝唇边荡起一抹诡异的笑,不轻不重地搁下茶杯,幽幽道:“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谁说了,我放谁一条生路。” 被生生剥掉藏有毒胶囊的牙齿,又被挑断手筋脚筋的黑衣人,义愤填膺地瞪着残忍如恶鬼的顾绫萝,一脸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别踏马废话的表情。 “好吧,既然有好酒你们不喝,喝罚酒,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顾绫萝从摆放在桌子上的大木箱子里掏出一包标记着一字英文的粉末,又从脚边的竹篮子里抓出一瓶蜂蜜, 一个酒坛子,吩咐道:“就按顺序吧,赵,将他的衣服剥干净,用钝刀子剜些伤口出来,涂上我的粉末,再撒上蜂蜜,将酒坛子里的蚂蚁撒他身上。” 被唤到名字的暗卫,上前依照顾绫萝的吩咐,一一实施在第一个黑衣人身上。 被钝刀子折磨的时候,黑衣人还能忍着一声不响,但暗卫在黑衣人伤口上撒上顾绫萝的粉末时,在伤口发出滋滋冒泡的腐蚀声中,痛苦地大叫起来,当细小的伤口被腐蚀得变大,变黑之时,暗卫又撒上蜂蜜,再放出酒坛子里的蚂蚁啃咬黑衣人时,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嚎叫就响彻整个密室了! “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肉体备受折磨的黑衣人,痛得泪花都跑出来了,却还是坚毅地守住该守的秘密,握住拳头道。 “哼,你想求个痛快,还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呢!”顾绫萝不屑地斜睨黑衣人一眼,眼角的余光仔细地端详着其余黑衣人的反应,寻找特破,一手悠哉地拿起糕点吃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闪闪地看着第二个黑衣人: “以前看诡异传说就听过,人体是种植花草最棒的肥料,李子,拿锋利干净的刀子,将他的皮肉一块一快割下来,放进酒坛子里,再将这包种子撒在他身上——”说着,半块糕点塞进嘴中,从脚边的竹篮子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抛给恭敬上前来拿的暗卫。 看着瞪着一双眼睛,好像看鬼似的看着自己的黑衣人,顾绫萝微微一笑,调皮又可爱:“你别害怕,种子发芽开花都有需要一段时间,你可以活到花开为止,多幸福呀!” 第119章.招兵买马企图谋反 “顾绫萝你别指望吓唬我们,就能撬开我们的嘴,身为死士,什么样的磨难没历经过!就是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想鬼,我们也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绑在架子上的第三个黑衣人,克制着什么似的,冷声道。 “我相信各位都是不怕死的硬汉子,可是生不如死各位又是如何看待的?”顾绫萝微抬眼眸,睨着第三个黑衣人,又扫过其余几位黑衣人,缓声道: “我如此这般,像是吓唬你们的么?你们来多少人,我们便能杀多少人,我留你们下来,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让自己重生。 当个死士能如何?长年累月地为主子生为自己亡,为了主子承受非人折腾,这就是你们所想要的人生终结吗?” 顾绫萝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的表情,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道:“这一刻只要你们松松口,就能换一种活法,为何要抗拒呢? 试想想,你们的其他小伙伴,早已徘徊在黄泉路上了,而你们在这儿还有选择的余地,我随口留下五条人命,你们却被挑中了,不认为这是命运使然吗?” 眼看第四个黑衣人紧绷的眉眼有些动容,顾绫萝赶紧打铁趁热道:“是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何况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掌握在你们手中,是抓紧还是放开,全由你们自己做主。 我这人也很容易说话,你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你,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绝不会打完斋不要和尚。”浅笑着看着他们,顾绫萝笑得柔和良善,明眸真诚地看着动容的黑衣人。 “你们别听她胡掐!她如此心狠手辣,你们相信她就是中了她的计谋!说又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如死得坦坦荡荡些!!”第三个黑衣人看着自己的同伴,似乎有些犹豫,连忙高声喝道。 顾绫萝翻翻白眼,也不怒声反驳,反而看着那黑衣人不急不躁地道:“兄台,你自己要为主子死心塌地是你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别人的选择,你不向往新生活,不代表别人不向往,事已至此,为什么非要拉着人往火坑里跳?自己人又何苦为难自己人呢?” 无奈地轻叹一声,顾绫萝爽快地抛出橄榄枝诱惑道:“我顾绫萝保证,只要你们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若然没地方可去,我还可以提供地方收留你们,衣食住行样样都不会亏待半分。” 第一个黑衣人痛苦得犹如皮肉生生被撕裂的叫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其他人的心尖上,他们在犹豫,在思考,却也在害怕,能逃过顾绫萝的手,又是否能躲得过他们主子? 顾绫萝似乎知道他们摇摆不定的根源,放话道:“你们大可以安心,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会给你们新的身份安稳地活下去,若有家人,我自然也会暗地里派人接来与你们团聚。” “我愿意说。”一直在等顾绫萝说这话的第四个黑衣人,下定决心了一般,冷静地道。 顾绫萝唇边微勾,颌首道:“本王妃就喜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孙,给他松绑,带他去治疗室。” “木犀你这个叛徒!主子待你那么好,你竟然因为怕死就要反咬主子一口,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一直以来一点叛变心思都没有的第三个黑衣人,眼看暗卫给第四个黑衣人松绑,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红眼,愤恨地瞪着第四个黑衣人。 顾绫萝微微蹙眉,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暗卫,暗卫立即明白地甩出暗器,直插那黑衣人的咽喉,让那黑衣人再也说不出话。 扫视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顾绫萝淡然道:“机会我给你们的,是要还是不要,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供你们犹豫,一炷香之后,你们就会如他——” 下巴一抬,指指第一个备受折磨,痛苦得泪花鼻涕,还夹杂着血沫全摊在扭曲的脸庞,满身的伤口被奇怪的东西腐蚀得血肉模糊,蚂蚁肆无忌惮地攀爬啃咬,触目惊心得可以。 话未完,意已达。 顾绫萝也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命令暗卫看守,待得他们愿意说后,分别问他们话,便回院子里沐浴更衣睡觉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顾绫萝还在梦中与周公泪诉端木宝华那个傻比的脑残行为,整个宝亲王府就被皇家御林军包围得密不透风了,在御林军与宝亲王府的侍卫一触即发之际,一袭红衣如在风中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的顾绫萝,霸气侧漏地立于御林军统领跟前。 “不知统领大人到此所为何事?”顾绫萝抬头盈盈一笑,平静地睨着年方二八就坐上御林军统之职,一身铮亮铁甲厚重戎装,风姿飒飒地坐于英气十足的汗血宝马之上的蒋知言,以及旁边,同样坐于宝马之上,面无表情得如同她欠了他几千万,看着她的眼神厌恶到极致的秦朝谦。 “宝亲王呢?”蒋知言完全不将顾绫萝那宝亲王妃头衔放在眼内,马也不下,礼也不问,居高临下地冷声质问道。 “我家王爷体内的毒虽然清除了,但还是需要很多名贵珍稀药材来调理,前些日子带着几名大夫,外出寻药了。”顾绫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说得还煞有其事,如同午夜星辰般晶亮的明眸,对他们的到来,还略有些疑惑。 “哼!是外出寻药,还是外出招兵买马企图谋反?”蒋知言不屑地冷哼一声。 “统领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如此重一顶帽子压下来,本王妃心血小些,都要被你吓得晕过去了。”顾绫萝声音虽轻,字字却是有力。宫里的探子回报,皇帝老头儿派去追踪端木宝华的人跟丢了,现今气得慌了手脚,想要栽赃嫁祸将宝亲王府灭了。 “宝亲王妃也知道谋反的罪名多大,若宝亲王真是清白无辜的,宝亲王妃定然也不怕我们进府里搜搜吧!”秦朝谦微不可察地哼笑一声,冷声道。 第120章.皇帝气得肺都要炸了 “搜当然可以搜,但是原谅本王妃天生疑心重,又一直秉承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处世为人,只能委屈统领大人以及你的部下,让我府邸里的人,搜过身子之后,才能进我宝亲王府了。”顾绫萝轻描淡写地笑笑,“免得龙蛇混杂中,有人想要趁乱栽赃嫁祸。” 宝亲王府内的所有人,全都是端木宝华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论是皇帝安插的眼线,还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眼线,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用别人易容顶上了。 每次那些眼线汇报消息给所谓的主人时,都会先行问过周管家,所以多年来,谁都没有察觉到端木宝华孱弱伪装下的另一面。这次的事,皇帝想要让内应出手的话,他们只要让那个眼线彻底消失便可——反正原来的眼线早就已经死了。 这茬儿无功而返,估计会气得皇帝吹胡子瞪眼,几天几夜吃不下饭吧!! 顾绫萝心底的嗤笑几乎要跳到脸颊上,在蒋知言认为自己受辱温怒出声之前,又道:“皇上作为宝亲王的兄长,想也是不愿意自家弟弟被人肆意诬蔑的。”以为就他们可以将皇帝老头儿搬出来压人? 皇帝当年为了登基杀害所有兄弟姐妹,后又想以仁德圣贤君立世,明明是他自己动不了端木宝华,却装成是他自己有血性,手足情深地留端木宝华一命。 即便端木宝华一直以来没有争夺那宝座的意思,皇帝也跟防狼似的防着,又是下毒又是插眼线的,就知道,他也不想撕破脸。既然能利用这一点,她为嘛不好好利用? 蒋知言虽有微言,但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行得正坐得正,又何惧宝亲王府的人搜身?若给他在宝亲王府中搜到证据,那这顾绫萝侮辱他的仇,他会双倍讨回来! 一队人马经过搜身以后,浩浩荡荡地进入宝亲王府,开始搜查所谓的谋反证据,也不知是无意还是蓄意,经过他们手的东西,无一不被摧残掉。 顾绫萝以防有诈,还暗中让府邸里的侍卫,一对一地盯梢这些搜查的御林军,好整以暇地坐在小厮搬到门口一侧的舒适椅子上,顾绫萝睨着依旧坐于马上,作监视她的秦朝谦,优哉游哉地又是喝茶,又是喝粥吃炒面,完全就没将这些整装待发,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御林军放在眼里,搁在心上。 一杯茶饮尽,闻得风声的端木帆与端木恒赶来。 “侄儿真佩服皇婶,在这个当儿都能悠然自得地品茗吃早点。”端木帆一袭淡雅的紫色锦衣袍,云淡风轻地在御林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用轻功巧妙而迅速地走至包围圈内。 “平生不做亏心事,怎怕半夜鬼敲门?诚于我宝亲王府并未有半点谋反之意,又何惧御林军的搜查?”顾绫萝挑眉睨着眨眼间就到自己跟前的端木帆,心底啧啧感叹这踏马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吧!脸上却笑得淡然,“饿了,自然得吃,不然被人诬蔑了,都没力气反驳。” 御林军看端木帆已经突破包围圈了,也没有刻意拦截端木恒,轻易闯入包围圈的端木恒,见顾绫萝毫发无损,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原地儿了,哑着还没睡醒的声音低低地唤道:“皇婶。” 顾绫萝颌首应下,见端木恒有些气喘吁吁,便示意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小厮,搬两张椅子来给他们坐下,“想必帆儿与恒儿也还没吃早饭吧,若然不嫌弃,就与皇婶在这儿一道用膳吧。” 宝亲王府很大,空旷的地方又多,按照御林军那挖地三尺,都要把证据找出来,呈给皇帝邀功的模样,这搜查也没那么快完事。 “帆儿自是不嫌弃。”端木帆哪有嫌弃可言,简直就是椅子一搬来,就毫不客气地坐下了,拿起秋收递来的碗筷,就夹起还散发着热气的三丝鲍汁炒面。 “谢谢皇婶。”相比端木帆,有些拘谨的端木恒,就礼貌多了。 于是,史无前例的,在御林军大肆搜查宝亲王府的当儿,在秦朝谦监视,御林军一众的虎视下,宝亲王府的女主人顾绫萝,气定神闲地携同两侄子,在门口悠游自在地吃早点…… 吃完早点,还玩起了纸牌,赌起了钱!! 然后,待得御林军无功而返,一五一十地禀告之后,皇帝气得肺都要炸了!! 迁怒于端木帆端木恒这两个无形之中落自己面子的不肖子!明面上说近来京中治安不好,让两人负责丑时的巡逻一个月,变相地作出了惩罚!! 端木帆摇头感叹,顾绫萝这顿早膳真是太踏马贵了! 端木恒觉得只要顾绫萝没事就好了,半夜巡逻啥的那都是小事! 顾绫萝听着探子一一回报宫里的消息,差点儿没笑出眼泪,这皇帝以为端木宝华不在,就可以轻而易举踏平宝亲王府吗?真他奶奶个熊的可笑!难道端木宝华不是吃素的,她顾绫萝就是吃素的了?认为她好欺负是吧?她就让他见识见识赌王孙女的威力! “王妃,表少爷来了。”冬雪绕进内室,向完全是大字型摊在床上的顾绫萝禀告道。 “君蔺吗……”想必是听闻了今早的事,特意来问询情况了,顾绫萝三两下站起,春芬秋收便立即上前替顾绫萝换下皱巴巴的衣衫。 快步出到大厅,顾绫萝就见长得俊美,又时时刻刻都挂着三月和煦春风般笑容的徐君蔺,颇得丫鬟们的青睐,各种表少爷前表少爷后地好生伺候着,丫鬟们一看到她,就连忙收敛砰然乱动的心神站回自己的岗位了。 “你们下去吧。”顾绫萝瞟也没瞟她们,挥手示意道。 丫鬟们闻言,齐齐低头躬身行礼退下,留下来的小青负责关门,以及在这里面打下手斟斟茶递递水。 “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在老大回来之前,那人肯定都会想尽法子闹腾折磨宝亲王府,王妃你万事得小心些。”徐君蔺眉眼间的笑意微不可察地收敛了些,认真而严肃地道。 第121章.你做错了事还想要狡辩 “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和这府邸出啥乱子的,倒是你,要是我猜得没错,他下一步应该会针对护国公府来找茬,你自己留心些。”徐君蔺能坐上所罗门长老的位置,顾绫萝不会质疑他的实力,但还是因为关系较为熟稔,而下意识地叮嘱了。 “嗯。”徐君蔺端起小青倒下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继续道:“你昨晚不是抓了些人质回来吗?有审问出什么吗?” “算不上是特别有用的消息,但也给我们指引了方向。”顾绫萝就知道徐君蔺过来不单单是让她万事小心的,将暗卫套出来的消息如实告知: “他们并未见过所谓的主子,一直以来培训他们的都是类似接头人般的小头儿,据点就在华夏国与天蜀国的交界处,透露出主子是天蜀国的大人物,他们的任务就是活抓我,至于活抓了我要做些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天蜀国的大人物。”徐君蔺闻言,沉吟半响,道:“周管家给我的报告里,夜袭的黑衣人一共有三批,另外两批,还得麻烦王妃尽快找到缺口让我们去追踪。” “ok!”话出口顾绫萝才意识到自己,又自然而言地顺口扯了英语,连忙绕过来道:“没问题,抓到人审问出来后,会让人去通知你……” 声落,徐君蔺还未接话,门外传来周管家火急火燎的声音:“王妃,宫里来人说,皇后请您立即进宫。” “……”顾绫萝白眼一翻,撇嘴:“大的来完事,小的又来了,这一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磨人!”他们上辈子是折翼的小妖精吗?! 待得顾绫萝跟随太监去到福寿宫的时候,人可整齐了,金漆四脚蛇皇帝,皇后,皇贵妃,香妃,以及曾经见过和香妃在御花园说话的女子,端木帆,端木恒,端木刚,端木刚的侧妃,还有骠骑将军,以及端木靖的侧妃都在。 整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充斥着压抑的凝重,顾绫萝跪下行礼,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并没有赦免她,而是直接了当指着一太监端着的托盘中的吉祥玉心锁冷声问道:“顾绫萝,这个吉祥玉心锁是你送给秀钰的吗?” “没错。”顾绫萝抬头,看着托盘中的吉祥玉心锁颌首应道,“寓意他们夫妻二人福泽绵绵,百子千孙。” “哼!好一个福泽绵绵百子千孙!”皇帝重重地一哼,恼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所有人心底都颤了颤,“你明明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地在吉祥玉心锁上,涂着会导致孕妇堕胎的药!顾绫萝,你可知道残害皇室子孙该当何罪?” “残害皇室子孙该当五马分尸,但是——”即便皇帝威严尽露,压迫地射向顾绫萝,顾绫萝还是无动于衷,平静而镇定地看着他道:“臣妾没有在吉祥玉心锁上涂任何东西,臣妾也不至于傻到在自己送的礼物上动手脚,大喇喇地让人抓住把柄,使劲将自己往地狱里塞。” “顾绫萝你还想狡辩?在座每位都知道你和秀钰的仇怨,你故意针对本宫的皇孙,无非是想让秀钰失势,这其中的利害稍稍动脑就再清楚不过了。”皇后绷着一张黑黑的俏脸,冷漠如剑地看着顾绫萝,那眼底的怒意,恨不得将顾绫萝活活撕碎。 顾绫萝缓缓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说,臣妾与秦秀钰的仇怨是众所周知的,怎不让秦秀钰故意栽赃嫁祸我,想让我不安生?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我顾绫萝从未得罪过秦秀钰,秦秀钰却连同端木靖,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如今见我嫁于宝亲王,心有不甘陷害我也不一定。” “秀钰待胎儿如珠如宝,怎会因为私人恩怨而伤害胎儿?!”皇后跟随皇上的步调,狠狠地拍向桌子,威严力压顾绫萝:“你做错了事还想要狡辩!” 顾绫萝自嘲地哼笑一声:“我嫁于宝亲王后,早就不将往事放在心上了,是秦秀钰咄咄逼人,恨不得我赶紧下地狱,才三番四次陷我于不义! 可宝亲王告诉我,不要和晚辈计较,我才从来都不去在意,我送吉祥玉心锁给她,是作为长辈,作为她的婶婶关心她,可谁知道会有人利用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制造是非! 宫里那么多人,来来去去,说不定是给秦秀钰下邪毒之人,见秦秀钰又没事了,再来下毒一次呢?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再不相信我,也该清楚秦秀钰的人品是如何吧? 为何偏偏要将事儿赖在我身上?是因为瞧不起我这个恶名远播的弃妇,再度嫁入皇家,恨不得赶我离开吗?还是因为我夫君身子孱弱,如今又外出寻药,不在我身边,所以……” 说着,顾绫萝悄悄地狠掐自己的手心,逼得自己懦弱地滴下几滴泪花,将未完的话,用委屈无助的表情尽数表达! “你这什么话?是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女人?”皇后拍桌而起,怒容燃烧起朵朵熊熊烈火,“指不定那邪毒就是你下的!!” 看着想要将她置之死地的皇后,再看着恨不得皇后将她置之死地的皇上,顾绫萝故作坚强地用袖子抹抹眼泪,哽咽的声音字字有力:“呵呵,欲加之罪当真是何患无辞, 皇后娘娘,若然我有那厉害的毒药可以让人痛不欲生,我当初为何要忍受秦秀钰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 我可是因为那百大板,差点儿命丧黄泉!既然知道迟早都会死在秦秀钰的折磨下,我大可以与她同归于尽啊!为何要忍受那般多? 如今我贵为宝亲王的妻子,坐享荣华富贵了,才去找秦秀钰的麻烦,我是吃饱了撑着,闲得无聊吗? 还是如此这般,蠢到在自己送出的礼物上下毒,这也太看不起我费尽心机,爬上宝亲王妃这个位置的智商了吧?你们可以瞧不起我,可以鄙夷我,甚至可以嘲笑我,但是不能诬蔑我,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打死我都不会承认!” 第123章.打算如何报答我们 皇后看着伶牙俐齿的顾绫萝,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这个顾绫萝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唯唯诺诺,自卑到连和她这个婆婆对视说话都不敢,胆小怕事,别人稍微凶凶她,她就会哭得一塌糊涂,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当真是连骨子都变了?! 对持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皇上的探究并不亚于皇后的,他作为一国之君,虽不理儿子们的儿女私情,但顾绫萝他还是熟知的,从她嫁给端木宝华后,展现给他的,都是不可思议的颠覆性变化。人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彻底吗?还是说,是顾绫萝藏得太深? 僵持中,端木恒走至顾绫萝身边,噗通一声跪下,诚恳而真挚地道:“父皇,母后,即使我们以前曾经嘲笑过皇婶,鄙视过皇婶,在五弟欺负皇婶之时,也从未出手帮助过皇婶,皇婶对待我们也如亲侄子一般,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毒害五弟妹呢?” “父皇,皇后娘娘,四弟说得没错,皇婶是个不拘小节,少有的潇洒聪明女子,儿臣认为她即便不喜欢五弟妹,也不会作出任何伤害五弟妹的事情,况且以五弟妹的性子,即使明面上收下礼物,肯定转个身就命人扔掉了,这事定然是有心人刻意策划,想要置五弟妹胎儿于死地,又可以将祸栽给皇婶的计谋。”端木帆也从座位上站起,走至端木恒身边跪下,拱手不急不缓地道。 见端木恒端木帆又一次站在顾绫萝那边,皇帝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紧绷着的脸,好像被乌云笼罩,微垂的眼眸,似是在沉吟什么,实则是在心里对端木恒端木帆咬牙切齿! 端木刚见端木恒端木帆都出声助顾绫萝了,也站出来,跪下拱手道:“父皇,皇后娘娘,儿臣知道你们为了皇孙差点被毒害的事而薄怒,但是儿臣觉得没有人,会蠢钝到在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上动手脚,惹火上身不说,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事儿,聪明如皇婶,又怎么可能会做呢?” 又一个儿子倒戈相向,皇帝气炸的肺,简直又被人扔进了锅里翻煮再翻煮!怒在心底肆意爆发,本该意气风发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汁,他原想着不能在宝亲王府栽赃,也要借这次的事件打压打压顾绫萝,谁知道他的儿子一个个跟中了迷药似的,处处与他的心思作对,一一帮助顾绫萝! “皇上,恒儿,帆儿,刚儿说得没错,就是再蠢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跳进火坑里,何况宝亲王妃还不蠢呢,此事定然是有心人故意栽赃的。” 秦秀钰是何性子,众所周知,顾绫萝当初受她多少苦,也是众所周知,她有些无法理解,这平日里比谁都看得透弯弯道道的皇上,怎突然就随着皇后胡来了?皇贵妃也柔着声插话道。 自个儿儿子帮腔,皇贵妃也帮腔,香妃自然也是要说话的,虽然她和顾绫萝没有过什么大接触,但她认为自个儿儿子看人的目光不会错,也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秦秀钰一手策划,皇后故意闹大,皇帝蓄意找茬,说话也比较倾向于各方面: “皇上,宝亲王妃与五皇子妃的为人、恩怨您最清楚不过,近来五皇子妃因备受邪毒之苦,后五皇子又娶侧妃之事,脾气暴躁,福寿宫天天是人仰马翻, 就连不是宫殿的宫女太监,都因为得宠着这皇滴孙受了牵连,若说惹了某些宫婢太监不快,想要暗地里整治整治五皇子妃,利用了宝亲王妃送来的礼物制造事端也有可能不是吗?若单凭这份礼物是宝亲王妃送的,就断定宝亲王妃是犯人也太轻率了。” “香妃妹妹,这怎么是轻率了呢?”皇后见他们所有人都站在顾绫萝那边,也是气得肺都要炸成薯条了,嗤笑着道:“就是清楚顾绫萝与秀钰的恩怨,我们才会锁定顾绫萝是犯人,说不定她就是料到大家都会这么想,所以才会故意为之。” “那按照皇后姐姐说的,宝亲王妃若然真想伤害五皇子妃,为何要下堕胎的慢性药,而不选择直接毙命的烈性药呢?既然都是要招惹杀身之祸的,这样不是更省事,更解仇吗? 光凭她们的恩怨而下定论,锁定宝亲王妃就是犯人,于情于理这也说不过去。”香妃素来和皇后说不上几句好话,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明争暗斗,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还是皇后姐姐断定宝亲王妃就是蠢钝如猪,傻乎乎地下药之后,还老神在在地待宝亲王府里等着被抓?” 皇后被香妃反驳得哑口无言,脸色从黑到深黑,再到更黑的皇上,看着这些一个个帮着顾绫萝的皇子妃子,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沉吟道: “香妃说得没错,朕也是如此想的,此次不过是想试试宝亲王妃而已,起来吧!”挥手赦免后,又道:“究竟是谁蓄意毒害皇族滴孙,故意陷害宝亲王妃,这事朕就交由刚儿你来处理,限你七天内调查清楚,还嫡孙公道,还宝亲王妃清白。” “儿臣领命——”端木刚眸低流转过一抹复杂的光华,低头唇边扬起爽朗的弧度,躬身拱手道。 事情以这种局面拉下帷幕,是顾绫萝不曾料想过的,她以为金漆四脚蛇定然要抓住这次机会,将她困于皇宫笼牢中了,没想到…… “皇婶打算如何报答我们呢?”走在出宫的路上,端木帆浅笑着斜睨顾绫萝。 “大恩不言谢。”顾绫萝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袖中,微微低垂着眼眸,看着脚尖,似乎在想着什么,唇角微抿,扬唇轻描淡写地道。 “皇婶你这也太小气了,不能以身相许作报答,好歹以金相赠作慰问啊!”端木帆似是而非地轻叹一声。 “皇婶,你是不是在想是谁想要栽赃嫁祸给你?”端木恒看着顾绫萝微微低垂的侧脸,眼眸点点幽深点点光亮,试探地问道,“或许是和早上御林军的搜查有关?” 第124章.我还真是嫁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顾绫萝摇摇头,微微侧脸睨着端木恒:“小孩子想那么多干嘛?”吉祥玉心锁上的毒甭想都是秦秀钰自己的主意,就这小手段就想置她于死地,真是妄想!既然她痊愈了闲得如此蛋疼,那她只好继续让她痛不欲生下去了! “这些事我心里有底,你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贸贸然就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又是半夜巡逻,又是负责找真凶。” 皇帝老头那条金漆四脚蛇还真踏马小气,即使香妃后来完全是为了和皇后叫嚣,这老头还是变相地惩罚端木刚了,明明知道想要诬蔑陷害她的就是秦秀钰自己,这老头还让端木刚找真凶,真踏马逗! 直至这一刻,顾绫萝只觉得皇帝小心眼到极致,但也从未想到为了打压端木宝华,皇帝竟不惜将自己的儿子也拖下水。 扔下满心想让她请吃饭的端木帆端木恒,顾绫萝回到宝亲王府,一一回应徐君蔺的担忧后,顾绫萝一手抬着下巴,狡黠的眉眼弯成月牙儿:“君蔺,你去帮我找几个长得艳丽诱人的女子回来,而且记住,她们必须有……” 闻言,徐君蔺微微诧异地道:“这样好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顾绫萝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何况这敌人分分钟想要掉咱的小命,那就更不能心软了。” “这个我得问询过老大才能——”徐君蔺在端木宝华手底下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端木宝华完全没有登基为敌的意思,若当今皇上有个不测,没有太子坐镇,那华夏国必会大乱,让虎视眈眈的天蜀国趁虚而入,到时候内忧外患,免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似乎知道徐君蔺在担忧什么,顾绫萝诡异一笑,“皇帝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肯定会立即册立太子,端木靖虽是当今皇后的嫡子,但是别忘记了, 要说嫡子,那大皇子和端木恒才是妥妥的原装正货,大皇子与端木靖相比,眼瞎的都会选大皇子,何况皇帝老头肯定也不想自己死了以后,这整个华夏国就易到外人手里,就算再偏爱端木靖,他定然也不会让端木靖继承皇位。” “王妃,不论是谁当上皇帝,老大都是帝心里的一根刺,欲除之而后快。”徐君蔺似叹非叹地道,“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有人时时刻刻威胁到自己的江山。” 顾绫萝皱眉,“我知道端木宝华的势力很大,但是不是知道得很具体,你能给我说说么?”为何皇帝一直以来明里暗里都想将端木宝华铲除掉? “老大的母妃是前朝公主的后人,拥有庞大的兵力,可以说老大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想要当上帝皇的心思,这兵力,足以颠覆整个华夏国。”徐君蔺笑如三月和煦的春风,说得云淡风轻地看着顾绫萝听后,张大得足以塞下整个鸵鸟蛋的惊讶表情。 “我还真是嫁了个不得了的人物!”惊讶过后,顾绫萝合起自己几乎要摔到地上的下巴,连连咋舌,“这端木宝华看得上我顾绫萝,还真踏马是老娘几生修来的福分了!”别人想做皇帝想破头都做不了,他呢,一句话就可以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可还不屑一顾!真真是!小说情节呢么!! 也怪不得皇帝老头那么忌惮他,明着吧,又不敢太放肆,暗地里吧,端木宝华的防范又技高一筹,这么多年来,估摸除了端木宝华以孱弱的伪装,让他能睡些安稳觉外,其他时候都在想着怎么暗算端木宝华吧!! 看着顾绫萝不同于常人的反应,徐君蔺唇边的笑意加深再加深,“还有一点就是,老大不希望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太后,在有生之年还在为皇室的战争而忧心。” “太后?”这人物的称呼顾绫萝很熟悉,但穿越过来之后却很陌生。 “你不知道吧,当年帝位之争,太后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孙子互相残杀,后在当今皇帝登基时,削发为尼了,至今不愿意再见任何皇室之人。”徐君蔺缓声道: “这些年来,皇帝虽也每年在太后生辰去探望,但太后从未召见过,老大亦然,不过太后不愿意再见任何皇室之人,但却并没有将老大派去照顾看护她的人,拒之门外。” “原来如此。”顾绫萝恍然地点点头,一手托着腮,一手摸着白玉杯子盖上的原点,似是在沉思什么,然后目光闪闪地道:“她在哪儿修行你知道的吧?替我送点东西给太后!”作为端木宝华的媳妇儿,她也得收买收买这个太后的心才行挖!! 原以为顾绫萝闪闪的目光是想让他带她走一趟,谁知道只是送东西,徐君蔺在腹中婉拒的说辞,变成唇边动人的笑:“好。” 夜凉如水,近日来异常热闹的宝亲王府,今夜却特别安静。 顾绫萝待在被侍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制作室里,研究着最新的植物粉末。 小青却和她说着今日夜幕刚刚来临时,震惊京城大街小巷的大新闻:“近来京中以及周边城镇的奸污案,刑部证据确凿地找到犯人了呢,说是丞相大人的外甥钟震柏所为。” “那丞相府呢?外甥被抓了,这丞相该有所为吧?”顾绫萝将晒干的植物放进石磨里,用动作示意专门转动石磨的冬雪开始磨,也怪不得钟震柏不来找自己茬,原来一直被莫浩棠的人牵制住。 “听闻特意向皇上求情了,但是刑部的尚书大人说天子犯法也应当与庶民同罪,皇上又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本该头点地的人,变成发配边疆了。”小青道。 “呵~发配边疆?”顾绫萝嗤笑一声,“想必那丞相是打算在路上将人掳回来藏着吧!” “王妃为何会如此说?丞相这样不是罪犯欺君么?”春芬不解地插话道。 “若然这是皇上默许的,那就算不得罪犯欺君了。”顾绫萝道,皇帝不是傻子,莫浩棠更不是低能的,怎会想不到丞相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总的来说犯人落案,也算是给那些受害的姑娘,和她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了。” 第125章.他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王妃吗 说好的烧烤大餐准备得差不多,顾绫萝事先命人去驿馆通知终日到处闲逛的东方笑遥,好让他不要再一次错过。 也自从从黑衣人口中挖出企图掳劫她的人,是天蜀国的大人物之后,徐君蔺那边,也有派人暗中注意着东方笑遥的一举一动,但连日来都没有察觉到不妥,他仿佛就是个喜爱游玩,喜欢探索名胜古迹,喜好新奇小玩意的纨绔子弟。 至于皇帝那边,似乎有意将端木帆端木恒拉远她,天天给他们活儿,让平日总爱往宝亲王府窜门的人儿,都忙得没空过来了,端木刚的侧妃许芷若倒是来过一次,顾绫萝给她送了几盆花,又让她转送些给香妃娘娘后,便也没有下文了。 短短时日,在蓝千烨与其余几位长老的营销手段下,纸牌这种新奇的赌术,遍布了京中大街小巷,成为街知巷闻的一种赌术,偶尔出门也能看到街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玩儿,这让顾绫萝甚感欣慰,一想到未来会推出更会成为千古佳话的麻将,顾绫萝就笑得嘴儿都合不拢。 再加上秦秀钰的"邪毒"再度复发,整个福寿宫再一次面临愁云惨雾,顾绫萝就算得只皇帝擦着边缘求地在找护国公府以及宝亲王府的麻烦,也依旧不怒不恼,皇后更是心疼死秦秀钰肚子里的滴皇孙了,颁下皇榜,谁若救得五皇子妃,谁就能得到一万两黄金,官拜六品御医使。 京中街上越来越多的无知小孩子,在唱邵敏仪当初作给乞丐围堵她,现被骠骑将军之子吕德强利用了的词儿,偶还有些长得就极其下流的人,在小圈子里盛传她用肉体勾搭上宝亲王,才成为宝亲王妃的流言蜚语,估摸着再传一段日子,说书先生都要扯扯她这段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儿了。 可吕德强如他那副下三滥的狗模样一般,就是在暗中做着各种小手段,就是不亲自现身与你闹腾,就是一副让你被天下人口水淹死的姿态,站得远远地嘲笑着她,可顾绫萝就是不在意,你丫就是长了鸡翅膀能在水中扑腾,她也不急不慢不羞不怒。 “王妃,王爷的信——”密卫将一封没有任何备注的信,毕恭毕敬地递给顾绫萝。 “他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王妃吗?!”顾绫萝嘲弄地接过,明明高兴得要死,心急得要命,却还是在一众的目光下,缓缓地拆开信儿来看: 「闻说王妃甚是挂念本王,本王一切安好,王妃勿念。」 看完信,顾绫萝额角飙地跳出一个红红火火的小拳头,咬牙切齿地将信儿揉成一团,再次扔向在一旁玩耍的小刺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谁踏马的挂念你!不要脸的混蛋!” 既然给她信,就不能写些实际一点的吗?端木宝华真是个白痴白痴白痴白痴!!!与三天两头就飞鸽传书给她的小梭月一对比,小梭月简直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好吗!! 略微有些负气意味的顾绫萝,黑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出门,迎面还差点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三只野狗扑倒撕咬而死! 看着被明卫踢得老远的野狗,顾绫萝眼角余光瞥着墙角的某男子,面无表情地道:“将它们砍碎后扔去喂猪。” 她对流言蜚语不去纠正,不给出任何回应,是因为她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明星,不需要靠名声吃饭,何况她在这古代的名声本就糟糕了, 再被人说三道四她也不会去在意,可吕德强是不是就认为她好欺负呢?看来是的,这不让人放狗咬她了。顾绫萝真想在吕德强的额头上点32个脑残的符,让他回娘胎重造! 任由那小厮跟随自己,顾绫萝在醉香楼二楼,可以望到楼下大街的偏僻位置坐下,打算听听进来江湖有啥小道消息,抑或进来京中有没有发生啥具有浓烈八卦味儿的小事儿,可抬头唤小二之际,不经意就对上一双冷若冰箱,淡漠如片片刮人风雪的眼眸了。 那双眼眸似是在自己踏足二楼始就注意到自己,满目的嘲讽与不屑。 顾绫萝撇嘴一笑,说不清笑里有什么深长的意味,却是在下一秒错开相对的视线,掠过同桌而坐的白胡子老年人后,抢了作为丫鬟的明卫的工作,自顾自地唤着小二:“小二,来壶顶级大红袍呗!” “好嘞客官,麻烦稍等!”小二一甩手上的抹布,连忙跑下楼,端茶水。 抬手,撑着腮边,顾绫萝睨着人来人往熙嚷吵闹的街道,耳朵竖起倾听着茶楼内的声音。 “哎哎,今晚咱去玩纸牌?听说出新玩法了!” “说起纸牌,这玩意还真是新奇,比骰盅啊鱼虾蟹斗鸡斗什么什么的好玩多了。” “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金粉银楼也有摊子玩这个,不过不赌钱,赌的都是饮饮食食。” “说起金粉银楼,你们听说十大花魁,有一人离开了吗?” “老兄这事你也知道?我听说就是那个牡丹!” “还想着有生之年一定得疼爱疼爱这个小娘子呢,没想到……哎,说回来,她为何突然离开金粉银楼?难道是其他园子出更高的价钱抢人?” “哪是,听说要回家乡了。” “还真是可惜,京城又少一美女子了。” “可不是!” 牡丹离京回乡了?顾绫萝想起那次在大街上,牡丹对端木宝华恋恋情深的模样,眉头微皱,她虽然没多少恋爱经验,但在二十一世纪毕竟是经历过赌王培训,又自小在风风浪浪中打滚,看人还是挺准的。 她山长水远来京,找端木宝华,沦落青楼也为端木宝华保持着清白之身,这么几年的坚持那可不是随便一个打击就能说放弃就放弃的,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指间有节凑地桥接着木质的桌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不过,不管她打什么算盘,敢和她抢男人,她会让她死得很有节奏! “谁是顾绫萝,给老子站——出——来——!!” 就在顾绫萝沉浸在听八卦中时,一群牛高马大,穿着粗布麻衣,个个砍着大刀的粗汉子,浩浩荡荡地踩上二楼,恶声吼道。 第126章.讨厌~干嘛说出人家的心声 “我就是。”顾绫萝双手叠放在桌上,带着无限的慵懒风情,微微侧身睨着这群来意不善的粗汉子,“不知各位大哥找我所为何事?” “你就是那个被五皇子休掉,扫地出门,又辱骂五皇子妃,被当街打了百大板,痊愈后使用肮脏手段勾引宝亲王,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顾绫萝?”一个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长胡子黑皮肤汉子,用刀指着顾绫萝,声大如洪钟地问道。 早就在他们的到来而鸦雀无声的二楼,因汉子这一翻话,气氛异常微妙地诡异,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听闻这一席话后,微微带上一抹如同阳春般和煦浅笑的宝亲王妃,猜想她会怎么回应之际—— 就听顾绫萝肯定地应道:“没错,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被五皇子休掉,扫地出门,又辱骂五皇子妃,被当街打了百大板,痊愈后使用肮脏手段勾引宝亲王,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顾绫萝。” “你这不要脸的女子,干嘛重复老子的话?是在嘲笑老子吗?”眼罩汉子只觉得顾绫萝唇边那抹笑很欠扁,极其的欠扁,顿觉这抹笑是在瞧不起自己,气焰蹭蹭蹭地飙起! “讨厌~干嘛说出人家的心声~”娇滴滴的话出口,顾绫萝自己都差点儿被自己逗笑了,眼看眼罩汉子瞪着一双牛眼,就要暴跳如雷地向自己扑来了,明卫立即挡在顾绫萝跟前。 “兄弟们!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黑风寨的巨炮威力!!”眼罩汉子跑了两步,举起大刀,高声吼着,身后的粗汉子一声声沸腾地喊起来,然后就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何为巨炮之时,只见那些粗汉子一人拿出一个鸡蛋!!!!手起手落,就哗啦啦地朝顾绫萝她们扔去!! “鸡蛋?”众人差点儿被雷得摔下地儿,各种喝倒彩嘲笑这群粗汉子。 也是在起哄中,明卫丫鬟抄起椅子当盾牌,面无表情地将那些鸡蛋打落! “哼!!!这只是我们给你们的见面礼,真正的巨炮是这个!!!!!”丝毫不在意那些无谓人嘲笑的眼罩粗汉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鸭蛋,自信满满地道:“顾绫萝,我会让你后悔嘲笑老子的!!”说着,猛地朝顾绫萝扔去! 毫无意外,还是被明卫用椅子挡下来了,可就在鸭蛋砸在椅子上时,阵阵呛人的浓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蔓延在整个二楼!!! 紧接着,就听得那眼罩汉子得意的笑声在浓烟中响起:“哈哈哈哈哈,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吸入浓烟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抵抗力稍微强些的人,只觉得眼皮重得撑不起来! 几乎是在浓烟冒出的一瞬间,另一个守住顾绫萝的明卫丫鬟,就抱住顾绫萝以栏杆作支点,跃到对面茶楼的二楼,看着这边的情况了。 “兄弟们,给我抓住顾绫萝那不要脸的女人!”浓烟中,眼罩大汉挥着大刀,大声命令道。 “大哥,顾绫萝不见了!”几个大汉去顾绫萝所在的桌椅抓人,可走到桌边才发现,根本就没人!! “啥?怎么会这样!!给我找!怎么也得抓住她!”眼罩大汉不相信地亲自上前,当看到本该坐着顾绫萝的位置,的确没人后,怒吼道。 高大威武的大汉在浓郁中找啊找,可就是没找到,待得浓烟散去,众人只见站在对面茶楼的顾绫萝,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的众人高声喝道:“顾绫萝你这个奸狡的小贱人!老子和你拼了!!” 一群人怒吼着大喝着,跨上木栏杆,就要朝对面茶楼跳去!顾绫萝懒得和这群逗比周旋,一个命令下,四个暗卫现身,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全部制服了! 吕德强那傻比,找人出手能不能找点有能耐的?派来这么群渣子,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将这群明显要谋害本王妃的傻子,全部送去刑部。”顾绫萝毫不留情地道,目光似是无意地掠过醉香楼左边巷子一侧的奢华轿子,嗤笑一声继续说:“想必还有同谋在外逍遥,让莫大人好好审问一番,必须要给本王妃一个交代。” 说着,转身欲走,目光再一次不经意地对上那道夹风带雪,冷得极其刮人掠心的视线,唇边还未消散的嗤笑,再次挑起:“扰了秦公子用膳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浓烟散开之时,拎着老者避于醉香楼二楼隔间的秦朝谦,睨着顾绫萝唇边刺耳的嗤笑,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招人嫌,惹人厌,就别出门,万一牵连大众,祸及无辜,伤了人家,可不是扔个高贵身份出来就能解决的。” “秦公子说得是,可怎么办呢,本王妃虽不知道自己哪儿招人嫌,惹人厌,但做事从来都不会牵连大众,祸及无辜,甚至伤了人家,更不会像令妹那般,动不动就用身份压人、欺人、甚至打人。”顾绫萝耸耸肩,双手交叉插进宽大的衣袖中,悠声道。 秦朝谦将不屑的嗤笑完完整整地奉还顾绫萝:“宝亲王妃可真是将"恶人先告状"这几个字运用得惟妙惟肖,若不是你做错,她又怎会压你、欺你、打你?” “秦公子也将"昏聩无能愚不可及"的属性暴露无遗,就是因为我当初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无故压我、欺我、打我,怀着孩儿也不知道要行善积福, 反而心心念念处处狠辣地想着要如何将本王妃置之死地,如今才遭到报应。”唇边的讽刺收起,顾绫萝眉眼一弯,笑靥如花,不再理浑身散发出骇人冷冽杀气的秦朝谦,转身离去。 “秦,秦公子?”站于一旁,被秦朝谦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者,试探地唤着,目光如刀如剑狠厉地盯着顾绫萝那抹身影的秦朝谦。 “吴大夫,依照症状,你可有把握治好舍妹?”眨眼间,秦朝谦将展露的气息收敛,转头虽还是面无表情,但对老者还是颇为礼貌地问道。 “依秦公子所言,令妹的症状倒是和服食过多五石散之后的症状有些相似,只是若然要治疗,那胎儿应当是……” 第127章.你可不要迷恋姐? 入秋,凉意搅拌着枝桠,逗弄着花簇,发出不合称的沙沙声,沾染上秋意点点黄的叶儿,迫不及待地投入大地的怀抱,诉说经久未见的情谊。 顾绫萝将灰色毛发的信鸽抛向蓝天,倒影着片片层叠,白得晃人眼云朵的眼眸,是抹不走的深思。 “你想怎么做?”一袭素玄银光灰蓝色单薄衣袍,将男子柔美的脸庞,映衬得更为鲜艳,勾勒出种种迷人的风情,眉宇间的凝重,将平日里那如同三月春风般和煦,又如春时夜间花儿般沁人心的笑,困在了绷紧的唇角边。 “还能怎么做?舍不得孩子,永远套不着狼。”顾绫萝双手交叉插在衣袖中,转身唇边勾起一抹高深莫测。 “不行。”徐君蔺想也未想,斩钉截铁地道:“太危险了。” “深入虎穴直捣黄龙危险一回,总比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中要好。”顾绫萝闪耀着晶亮光芒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进徐君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而且,我相信你。” 黑白分明的眼眸,被诧异填满,深埋在记忆中的人儿影破茧而出,强硬地占据如同镜子般干净的瞳孔,取代眼前笑语嫣然的女子;一幕幕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凌乱而又清晰地从脑海中掠过,如锋利的刀片,一下又一下地割着鲜活的心,疼痛在每一寸肌肤上跳跃! “君蔺??”见徐君蔺愣愣地看着自己,失神地怔在那儿,顾绫萝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眸,小爪子在徐君蔺眼前晃着。实在不明白,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顾绫萝粉嫩的手心找回焦距,徐君蔺唇微扬,与从前那和煦的笑不同,这一抹笑,带着浓稠得化不开的哀伤:“从前也有人如你这般,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你的……心上人?”在充满苦涩味儿的气氛,变得沉重压抑之前,愣了愣的顾绫萝笑得暧昧,挑着眉以调侃的轻松口吻问道。 “嗯。”徐君蔺唇角的笑微微挑起,眸中的悠远像在怀念什么,父母与养父母相继去世后,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摆在心尖上的人儿了。 “你与她很像。” 完全没有料到徐君蔺会老老实实承认的顾绫萝,还在想要怎么接话的时候,徐君蔺又扔出一句话炸她一个措手不及。 “额……那个,我,我可是有老公额,有夫君的人,你可不要迷恋姐?” 徐君蔺失笑,还流连在心口,挥之不去的那抹哀伤,都被顾绫萝眨眨眼的调皮模样赶走了,如春风的笑,在唇边迅速扬开:“不论如何,王妃你不能以身犯险。”眉目间的点点强硬沉静,不容反驳。 望着徐君蔺虽在笑,却一脸坚决的样子,顾绫萝妥协了,耸耸肩道:“好吧——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适量地动动。” 她理解徐君蔺担心她,毕竟她没有他们那些神神忽忽的武功,而对方人多势众之余,还个个都是武功上乘的高手,可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站在被动的位置光受对方的挨打,既然知道对方的点点苗头,就必须得顺藤摸瓜,一举歼灭啊! 顾绫萝脸上笑得纯良无谓,心下却是百转千回地想着法子,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抹风姿卓越的紫色身影,心底顿时扬起奸计得逞的狡诈狂笑! 烧烤大餐在顾绫萝脑海里的构想,其实就是圣诞节派对,她想念穿越之前和好友一起策划,却来不及参加的圣诞节疯狂夜派对,所以花费了时间金钱还有精力,势要在驿馆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华丽,令人难忘而回味无穷的宴会。 只是可惜她最想要共享的男人——端木宝华,如今并不在。 可这不影响顾绫萝在现场指挥小厮丫鬟布置场地的好心情,坐墙边树下的实木皮雕椅子上,将整个驿馆后院收入眼底,也一声声一句句地指挥着忙忙碌碌的小厮丫鬟。 “唔,不对不对,那个转托应该放在舞台两边,舞台中央的地方是要留给舞姬跳舞的。”望着搭建起来,不过一米高的舞台,顾绫萝扬声示意摆弄两个厚重纯木打造,可以旋转的盘子的小厮们,将木转托的位置再摆边缘一点点。 “小青,彩旗忘记挂反光片了——春芬,灯笼挂歪了,切记一红一蓝的搭配——秋收,把湿哒哒的手擦干净才能碰彩带,那可以纸做的,湿了会破——大家辛苦点,今晚过后本王妃有赏赐——阿福阿禄阿寿,将那些碍眼碍地儿的花给本王妃搬走,不要光顾着望圣诞树上的夜明珠,再瞧青天白日的它们也不会发光闪瞎你们的小眼睛!!” “王妃,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命人去各府通知皇子小姐们,宴会开始前得收取每位一千两的费用了,这个是抽奖箱,里面也按照王妃的要求,放进三张写着中奖的红纸了。”周管家将一个本子递给顾绫萝,领着一个捧着抽奖木箱的小厮,毕恭毕敬地躬身恭敬道。 “好,你吩咐厨师,热干面一碟的分量只需要放三口,毕竟主打是烧烤,热干面只是个点缀,还有水果那些尽量切得可爱些,摆盘要精致,糕点分为三样三个一碟。”顾绫萝看着本子上记录的时间表,点头颌首还不忘叮嘱道。 “是。”周管家字字记在脑海中,领命而去。 当最后一抹霞光被天际的黑影吞没时,妆点的布置以全部完成,就连烧烤炉内的炭火都处于极好的状态,早早等候在驿馆的端木恒,以及本就住在驿馆的东方笑遥,第一个到场。 两人看着布置得金碧辉煌华丽细致的后院,好像看到绝世美女那般,久久无法从这片华丽细致缤纷灿烂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接踵而来的端木帆端木刚以及端木刚的侧妃,还有侧妃的妹妹,妹妹的好友,都被这梦幻般的世界惊艳得一塌糊涂! 响在耳边欢乐而轻快,令人每一条紧绷的神经都能瞬间放松,好像心底的点点快乐都能被变大,膨胀在每一寸肌肤上,让人无比的向往进入眼前的世界的小曲儿,把每一个人的面容都柔化了。 第128章.要钱你说,但不要来阴的行吗 “好漂亮——!!”端木刚的侧妃许芷若和妹妹许芷莹,以及许芷莹带来的闺中密友魏倩蓉,异口同声地赞叹道,眼瞳中倒影着会场整片梦幻的辉煌,还未能将心中的感叹收敛一点点,随后而至的邵敏仪也是实实在在地被眼前的景象虏获了芳心! 更别提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宴会中,与顾绫萝关系要多疏浅要多疏浅,甚至打从心底不喜欢,却因为顾绫萝心中的计划,而出现的丞相大小姐骆雅馨,以及受端木刚邀请,而不情不愿到场的秦朝谦了。 所有人听着曲调清亮爽快的圣诞歌,都陷在这个如梦似幻的世界里,久久无法回神,看到他们如预想中的反应,顾绫萝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拿着纸糊的小喇叭,大声道:“欢迎大家来到本王妃一手打造的幻之境,希望今夜能让大家做一个美梦——” 众人才从惊叹中回神,听得顾绫萝这句话,未能及时给出该有的反应,就听顾绫萝继续道:“——现在,请大家先缴费,每人一千两,帆儿刚儿恒儿半价,只需五百两。” 话毕,一众从梦幻中彻底清醒! 虽早知道参加这个宴会得交钱,可似乎谁都没有想到一进门就得掏钱,不过总有人注意的点和别人不一样,例如东方笑遥: “宝亲王妃,三位皇子也与本皇子一般,未在会场帮忙,为何他们三个半价?”不是他给不起钱,只是同为皇子,这落差也太明显了点儿? 睨着东方笑遥一脸的不公平样,顾绫萝眉眼弯弯:“本王妃是个记恩的人,三位皇子曾出言帮助过本王妃,本王妃自然得感谢他们啰。” 他们的恩情也只值五百两啊——因为帮助顾绫萝,同被皇帝老头变相责罚的端木帆端木刚端木恒,三兄弟目露幽叹与悲伤地看着东方笑遥,无一不在传递着心中可以作乐的苦闷。 周管家收起个人给出的费用,宴会开始,穿着如同圣诞老人一般,红白相间相对紧身的衣裙的舞姬,以圣诞歌的音乐,在舞台上起舞。 六个长方形的烧烤炉拼成桌子,两边安放着椅子,早以熟手的小青等人,在一旁做着示范解说,好让未参加过的人,可以瞧清楚应当如何玩,噢不,应该说如何烤。 “还有必须得注意一点,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烤辣椒,不然会熏得流眼泪。”小青严肃地道。听得顾绫萝差点没扑哧一下笑出来,这丫头当真以为谁都像她们几个一样重口味么? 徐君蔺姗姗来迟,而且还带着一身浓烈的香味儿。 顾绫萝皱紧眉头嗅了嗅,暧昧地睨着徐君蔺:“表哥,去做什么坏事来了?” 徐君蔺笑得高深莫测:“正经事儿。”抬眼睨着这片如梦似幻的会场,声声是感叹顾绫萝当真是个败家娘们,连装饰个假树用的都是名贵珠宝,若然让千烨看到,估摸心都要塞死了,但不得不承认,这儿布置得很漂亮。 “嘁~”顾绫萝没趣地撇撇嘴,眼珠子却闪过一抹精光:“虽然你是我表哥,不过我向来是个公平的人,迟到的自罚三杯~” “好。”徐君蔺想也不想便应下。 顾绫萝就知道会知道,唇边扬起一抹奸诈:“可别后悔喔!”一个响指,春芬端着托盘而至。 托盘上有十个精致的白玉小酒壶,在众人的目光中,顾绫萝将十个小酒壶里的酒混成了三杯递给徐君蔺:“这些都是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与王爷一起酿下的酒,酒香味浓而不烈,可混合在一起喝嘛,自然香浓而烈了,大家想试的话,也可以尝尝——”话毕,顾绫萝用眼神示意伺候在一旁的丫鬟麽麽倒酒。 先行从顾绫萝手中接过混酒的徐君蔺,在丫鬟麽麽给众人倒酒时,以示作敬地抬抬手,一饮而尽。 相比平日里的酒,顾绫萝混出来的酒的确香浓而烈,但火辣辣过后齿颊留香,点点清新的药味儿,还能细细地流转地口腔内,不禁赞叹:“好酒——” 声落,众人也端起酒杯来尝试,顾绫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待得他们都浅尝出声而叹后,顾绫萝笑得灿烂:“一杯十两银子,宝亲王府出品的美酒,就谢过大家赏面了~” “……”端着酒杯子的众人,那句好酒还没出喉咙里溢出来,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亲,喝之前你可没说啊!堂堂宝亲王妃要钱你说,但不要来阴的行吗? 顾绫萝可不会理他们五颜六色跟调色盘似的脸,和无语问天的表情,爽朗地吩咐道:“周管家,记账——”早就拿着本子与毛笔站在一边的周管家,闻言低头刷刷刷地记下。 “皇婶,您不开客栈酒楼真是太可惜了。”端木帆抬眼间似笑非笑地揶揄道:“不然黑店的名儿,定会被你打理得响当当。” “帆侄儿,你还真别说,想当初本王妃也是想着开个酒楼,将护国公府的威名发扬光大啊,可惜你们皇叔怕我太辛苦了,死活不让。”顾绫萝说着,还颇为惋惜后悔地扁扁嘴叹气。 “宝亲王洞若观火,当真是为万民造了福。”秦朝谦出言暗讽道,“可惜为了将万民救于水深火热中,却祸害了自己。”说着,还一副不值得的表情,微微摇着头。 端木刚就知道邀请秦朝谦前来,就是带着个随时会咬人的野兽,可芷若说难得他的未婚妻倩蓉也答应一道前来,想让他们多见几面,好联络联络感情, 这会儿啊,他两感情没联络上,场子先冷下来了,扬唇正欲缓和一下,就听顾绫萝不甚在意地哼声道:“本王妃愿意祸害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绫萝目光掠过抱歉而笑的端木刚,斜睨面无表情,眸底却流连着点点讥讽的秦朝谦一眼,便转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徐君蔺,扬起两个手指晃着,灿笑道:“表哥,还有两杯。” 徐君蔺笑笑表示没问题,春芬一连将两杯酒倒好,毕恭毕敬地递给徐君蔺,他接过就是一饮而尽,那畅快淋漓的样子,像是在喝果汁。 顾绫萝瞥着他好像完全不将杯中美酒当一回事的气定神闲样,唇边的狡黠深藏在弯起的眉眼中,被炉内片片橘红炭火映照的晶亮眸子,好看得像是沉寂在水中的宝石,似是而非地掠过坐于对面的端木帆。 第129章.三生有幸 当圣诞歌换成大气滂沱的拉丁动感式舞曲时,烧烤宴会正式开始了,各怀鬼胎,各异心思的众人,也都沉醉在舞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火辣辣的舞姿,以及烤得香喷喷的美味中。 闺阁小姐与大少爷们聚在一起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套,不是行酒令,就是吟诗作对,但顾绫萝怎么允许自己热热闹闹奔奔放放的烧烤大餐,被他们这无聊的玩意儿恶心了呢,于是行酒令变成划酒拳,吟诗作对变成猜谜语和打扑克牌。 虽然科普剪刀拳头布的时候废了好一番功夫,念口令教动作的时候也闹了些笑话,但总该让他们知道规矩会玩儿了。 “哈哈哈哈——太逗了!!”顾绫萝看着端木恒和端木帆图新鲜,非得与她来第一回合,张手眨眼嘟嘴学着她喊着口令猜拳的样子,笑不可抑,就连看着他们作示范的众人,在暖融融的火光中,也是一片乐呵。 “你们别一副我耍你们玩的样子,这个"青蛙落水令"是最简单也最适合咱们玩的了。”顾绫萝望着因她的大笑,而恼羞黑脸的端木恒和端木帆,安抚道:“既然要玩,咱们当然得放开身份放开辈分的玩啰!来来来,有兴趣的大家一起来玩几局!!”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跌落水,dum(嘴巴发出青蛙落水声,玩的人也要在这声中出手猜拳);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听候落水,dum,dum;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二条腿,听候落水,dum,dum,dum——哈哈哈哈,我一个拳头完胜你们三兄弟的剪刀啊!!喝吧!!” 第三回合,东方笑遥和端木刚欲欲跃试,一试就喜欢上了,端木刚还拉着许芷若一起玩,许芷若一玩吧,免不得又要拉上妹妹许芷莹,许芷莹一玩吧,肯定也得扯上闺蜜魏倩蓉,见她们都玩儿了,早就因为端木恒想玩的邵敏仪也加入了。 于是第四个回合,人增加了,乐趣更大了,几个回合下来,输的输,喝的喝,玩过之后心底就惦记上了,越看越觉得好玩,玩着玩着吧,也就放得开了,欢声笑语好比耳边首首乐曲。 几次下来,邵敏仪就只顾着扯端木恒和自己互猜了,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刻意,那喋喋不休,那依依不挠,不比平常含羞带怯,都带着能浓浓的腻人深情,缠得一心想要和顾绫萝玩儿乐的端木恒,又是苦恼又是无奈更是郁闷。 相比想要告知天下人她喜欢端木恒的邵敏仪,传言中端木恒的准皇子妃、丞相府大小姐骆雅馨就淡定多了,恬静温柔如玉瓷中的美酒,随着他们的欢闹, 她会仪态万千地掩嘴柔声轻笑,会专注地看着叉子中炉子上的鸡翅,会虚心地问询小青该如何放调料,更是将烤好的第一份鸡翅,不卑不亢地递给顾绫萝。 对于这份双手奉上的鸡翅,顾绫萝还是挺意外的,唇角微扬:“谢谢。” “该我谢谢宝亲王妃才对,多得宝亲王妃邀请我来参加这个有趣的烧烤宴,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如梦似幻,也让我知道世间竟还有如此有趣的划酒拳, 更让我体验到放开身份的自由自在有多么的轻松快乐。”骆雅馨花容月貌,浅笑嫣然,鲜眉亮眼地看着撇开高贵尊华身份,享受而沉醉于闹腾中的众人。 成为宝亲王妃的顾绫萝邀请毫无关系的自己来驿馆参宴,本就够她惊讶的了,虽这份邀请还需要付账,但是那一千两能买到从未见过的"风景",涨到稀罕的见识,也是值得了,更何况能借此机会,和顾绫萝以及众位皇子深入交往,怎么算这个宴会她都是来对了。 “宝亲王妃是个奇女子,宝亲王能娶得宝亲王妃真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何时,陷在划酒拳中的东方笑遥走近两人,唇角带笑,眉目带着感叹,磁性的声音,在炭火啪嗒的脆声下,更为动听。 今夜的东方笑遥,一袭纯净的夜蓝色锦衣袍,头戴同色系的冠玉,忽明忽暗的火光将他深致雅人器宇轩昂的模样,刻画得更为玉树风流,他细长好看的手托着一杯十两银的酒,敬向顾绫萝: “虽在这方面上与宝亲王妃有缘无分,但能为宝亲王宝亲王妃的婚礼而来华夏国,与宝亲王妃结识,从而参加到这场有趣好玩的烧烤大餐,本皇子深感荣幸,在此敬宝亲王妃一杯——” 与草原牧游的自在奔放不同,这个烧烤大餐更为让人放松,歌舞声乐,如梦似幻的场景,都让人轻而易举就沉沦下去,那两颗旋转在舞台上的圣诞树,好像转着转着,就转到自己的心坎里一般,将心底所有阴暗都照得亮堂堂,也逼着人更清晰地去面对这些细如丝,紧如线的阴暗。 “东方皇子太客气了。”顾绫萝开怀一笑,倒下一杯酒,与东方笑遥碰过杯后一饮而尽后,挑眉道:“若东方皇子喜欢这种宴会,日后回国大可以自己手把手去组织, 要是怕回国后惦记我们宝亲王府出品的美酒佳酿,那回国前大可以来我们府里买些回去,看在咱们算得上是朋友的关系,我给你打个八折!” “那真是多谢宝亲王妃了。”看着顾绫萝不拘小节的开怀大笑,眉目生花的绝色容颜,东方笑遥只觉得沉寂多年的心脏忽然活了起来,强烈清晰,响亮又急切地提醒着他什么,可震撼过后,失落如穿心的剑,刺得才活起来的心房滋啦啦地疼。 “怎么?表哥,你头晕啦?”睨着在暗揉太阳穴的徐君蔺,顾绫萝唇边的狡黠一闪而逝,拍着徐君蔺的肩膀都激动得多用了几分力,但又一脸关怀地放柔着声音问道。 “唔,一点点,没想到你混的酒,后劲挺大的。”徐君蔺原来还蹙起的眉,在看见顾绫萝的瞬间,便舒展开来了,唇边又是那三月春风般的笑,在明明灭灭橘红火光的映照下,阴柔的面容,更添诱人风情。 第130章.难消美人恩 顾绫萝越看这张脸就越觉得徐君蔺应该把心一横,端正姿态坐于小倌馆的头牌花魁位上,睥睨贪恋男色的众生,然后柔柔一笑晃得人芳心乱跳才是啊~ “谁让你喝水似的喝。”顾绫萝秀眉微微挑起,“若真的难受,就去驿馆的客房躺躺吧!” “嗯。”徐君蔺也不拒绝,将自己烧的茄子,用碟子装起,递给顾绫萝:“你只顾着教他们玩闹,都没吃什么。”眼底的宠溺如漫天的星星,光亮褶褶,却是转瞬即逝。 顾绫萝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客气地笑着接过,唤来春芬伺候他去驿馆的客房,顺带儿照顾稍微醉酒的表少爷,也算是变相地让春芬监视着他了。 “皇婶,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呢?”端木刚与许芷若端着酒杯上前,抬手作敬,未语已是先一喝而尽。 顾绫萝当然得回敬了,一杯下肚舔舔樱唇道:“人活着,不管酸甜苦辣,离合悲欢也就这么一辈子,闲来无事自然就得想些好玩的,逗乐逗乐自己,娱乐娱乐他人。” “能参加皇婶举办的宴会,好比在梦中欢畅了一回,三皇子总算没有白白回京。”如扶风如弱柳的许芷若因酒意,双眼带着动人的点点迷离,那张标致的小脸儿也红彤彤的,可谓韵味十足,一颦一笑,也尽显大家闺秀,皇家媳妇儿的贤淑端庄。 “日后本皇子不在京,若儿闲来无事到宝亲王府找皇婶玩儿,定也不会无聊了。”端木刚因习武而粗糙的大掌摩挲着许芷若的滑嫩的手,眸底片片掩饰不住的真情。 虽说许芷若只是他母亲纳给他的侧妃,但作为一个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军,他对她是有愧疚的。端木刚看向顾绫萝时,便多了抹坦然与真诚:“还请皇婶多多照顾若儿。” “瞧你说的这什么话?芷若是本王妃的侄媳,本王妃照顾她是肯定的,何况刚儿你常年驻守边关,为的就是护我们平安自在, 本王妃若怠慢了芷若,都觉得对不住你的日晒雨淋,对不住边关那么多弟兄们的劳心劳力。”顾绫萝先是端起长辈的范儿,再是一笑而过地打趣着将竖在他们之间的屏障撤去。 她这人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若心存歹念对付她,她定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端木刚真心实意将她当成皇婶,她肯定也会实实在在地将他当成侄子,他的老婆自然就是她纳入关心的一份子了。 “有皇婶这句话,侄儿就放一百万个心启程回边关了。”端木刚又敬了顾绫萝一杯。 顾绫萝安啦安啦地回敬端木刚一杯,顺带着问道:“你们啥时候启程?”她没记错的话,秦朝谦是端木刚的下属,端木刚要回边关,这秦朝谦定是也随他一道回去的吧, 到时候这个谁是谁非,傻傻分不清的白痴,就再也不能在她跟前指手画脚,每回见着都明嘲暗讽了,她也无须再看这个跳梁小丑,乐得自在了。 端木刚道:“三天后。” “那本王妃就先祝你一路顺风了。”顾绫萝端起酒杯作敬,看似一饮而尽,实则慢慢悠悠温温吞吞地咽下。 端木刚浅笑地回敬一杯,便被许芷若的妹妹许芷莹呼唤的求救拉走了,许芷若看着平日里就爱闹爱玩的妹妹玩得开心不已,唇边的笑也渐渐地变大,眼带谢意地看过顾绫萝,就融回那热烘烘的圈子里了。 端木恒好不容易撇掉跟八爪鱼似的邵敏仪挤到顾绫萝身边,将自己烤得金黄金黄的肥美鸡腿递给顾绫萝:“皇婶,您尝尝我烤得如何?”笑意真挚中带着点害羞,眼底的期盼如期望得到赞扬的单纯孩童。 顾绫萝接过,用筷子夹起,吹了吹还散着袅袅热气的鸡腿,连皮带肉地咬了一口,细细品味过后,点头毫不吝啬赞扬:“比上次烤得好多了。” “真的吗?”听到盼望已久的赞扬,端木恒眼睛比夜幕上的星星还要闪亮,悄悄绽放的心花,令每一条神经都舒展开来,可想到顾绫萝将难缠的邵敏仪,和传闻里是他皇子妃的骆雅馨都邀请过来,郁闷在心底憋得忍不住发问了:“皇婶为什么要请敏仪和骆雅馨?” 顾绫萝一听乐了,美眸眨眨,点点恶作剧后的兴味:“怎么?恒儿难消美人恩?”她可是很想邵敏仪和骆雅馨来一场撕逼大战的,可惜的是骆雅馨伪装得太出色了,在人前简直毫无破绽可言, 每每面对邵敏仪明目张胆的挑衅,都能以浅笑略过,还能不慌不忙地对孩子气的邵敏仪作出包容,将自己烤好的东西,给邵敏仪,就这一点而言,顾绫萝还是挺佩服骆雅馨的,尼玛没能生在现代真是太踏马可惜了,要在现代,影后的宝座分分钟是这丫的! 端木恒脸忽忽地烫起来,亏得橘红色的火光作掩护,不然被顾绫萝看到红得像猴子屁股般的脸庞,定然又要没心没肺地大笑了。 他低垂下眼帘,支支吾吾了会儿,好像怎么说都不能将心底的想法尽数说出一般,又气馁地叹了声:“我,我,我不喜欢她们……” 轻轻的声音,被忽然而至的秋风吹散,炉内炭火啪嗒嗞啦地响过,抬眼间,眼前女子墨黑的青丝,悠扬地缠绕着风,沾染着大片的星光起舞。 犹如初开的桃花般粉绯艳绝的面容,被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得更为绮丽明媚,带着眉眼如天上皎洁的月牙儿,微勾娇嫩樱唇,怎是一句诱人能形容?心跳癫狂如觅食的小兔子,突突突砰砰砰地撞击着纳入眼底的画面。 “皇啊——”微张的唇欲说什么,可话才出口,也不知道被谁猛地一撞,就直直地向顾绫萝扑了过去!! “——啊!!”还捧着碗儿鸡腿的顾绫萝在端木恒扑向自己时,想要挡住他继而扶住他,可手中的碗儿一时忘记扔开,砸上端木恒胸口,本来还可以反应过来站稳脚根的端木恒,这回真的稳稳撞向顾绫萝了! 第131章.情愫 相继的叫声,让在闹腾的众人都朝他们这边看来,当看到端木恒压着顾绫萝倒地,唇正正贴在顾绫萝脸上时,所有人都诧异地瞪大了眼,其中瞪得最大,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非当事人纯情如小雏男的端木恒莫属了。 心跳还未来得及慌乱,人已经彻底当机石化了! 顾绫萝也是愣了好一愣,幸而亲上的是脸颊,而不是嘴唇,不然这事估摸以后能成为个点,让人在点点的三米范围内乱扯淡瞎说事。 “王妃——”小青几人怔愣过后,慌忙跑过来去扶端木恒,可奈何端木恒整个人失力地压在顾绫萝身上,小青和秋收是拉都拉不起来,生怕他压伤了顾绫萝,急声唤道:“四皇子——四皇子——您倒是起来啊!!” 听得小青和秋收急切的呼唤,端木恒这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双掌撑在地上想要起身,慌乱的视线无意撞入顾绫萝倒影着自己的眼眸,动作就这么顿住了。 两两相对,他小鹿乱撞,她清明茫然。 “四皇子???”小青眼看端木恒要起来了,谁知道才撑起身又不动了,疑惑地叫道。 “四弟。”见气氛有些微妙,端木帆适时地走过来,用巧劲将怔愣的端木恒连扶带拉地抓起,又谦卑地问询被小青秋收扶起,怕着身后泥沙子的顾绫萝:“皇婶,您没事吧?都怪四弟莽莽撞撞慌慌失失的,让您受罪了。” “没啥没啥。”顾绫萝瞟了一眼回过神来,愧疚地低下头的端木恒,怕他认为自己对她作了啥十恶不赦的大事儿,她无谓地摆摆手,语气轻松地道,“也就是碰了下脸颊,恒儿也别太放心上了,这个世间无奇不有,还有见面就亲亲脸颊已作问候的小山村子呢!” “额,是,是吗……”端木恒闭眼睁眼好几回,使劲儿收敛自己不该表露出来的情绪,听得顾绫萝仿若为洗刷这尴尬说的话,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应声道。 “我与五弟就曾听皇婶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条会把奸夫淫妇抓去浸猪笼的村子。”端木帆在旁附和着顾绫萝,配合地将从前在所罗门听顾绫萝说过的话说出来。 “宝亲王妃果然是见多识广,若然有机会,真想听听宝亲王妃细细说说这些神奇的小村子。”东方笑遥也不想热闹的气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冷却下来,笑着真诚地道,那双比黑夜更黑的眼眸,带着无限向往的光华。 “从皇婶可以布置出如此梦幻的宴会,教会我们这些新奇趣点子就知道,皇婶是个恢奇多闻博学多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端木刚笑着插话道,忽而想起一个极好转移话题的点子,便道:“早有听闻皇婶歌喉了得,小曲调儿唱得那叫一个新鲜绝妙,余音袅袅,好比天籁,不知……”话未完,意已达。 东方笑遥颌首附和道:“三皇子有眼光,这回也有耳福了,本皇子自宫宴那日听过宝亲王妃一曲后,念念不忘啊~” 错过欢送他国来宾宴会的骆雅馨,也有听闻音痴顾绫萝在宴会上一露歌喉艳惊四座,也是因好奇,想听得紧,便也道:“上次因由错过欣赏宝亲王妃展喉而歌的好机会,如今良辰美景都在此,若能再听得宝亲王妃诉一曲,定然更让人沉醉在这梦幻中。” 顾绫萝本就喜欢唱歌,也更喜欢有观众听自己唱歌,所以不等他们一一拍过自己的马屁儿,就乐癫癫地道:“既然大家如此想听,那本王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钢琴小提琴现代里大小姐会儿的乐器她都会,可古色古香的古筝那些她就无能为力了,伴奏拿的依然是装有清水的碗碗碟碟瓶瓶罐罐。 等夏香冬雪和小厮将东西备齐,顾绫萝走上被挂在圣诞树上的夜明珠,照得亮堂堂的舞台上,坐于端放着碗碟瓶罐的桌前,对着围着烧烤炉而坐的众人盈盈一笑,拿起银筷子优雅地挥了挥,开始敲击出清灵悠扬脆动的音符: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多少痛苦/多少欢笑/交织成一片灿烂的记忆/感谢风/感谢雨/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一起漂泊/一起流浪/岁月里全是醉人的甜蜜/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踏遍天涯/访遍夕阳/歌遍云和月~” 即便素有耳闻音痴顾绫萝一曲艳惊四座,但亲眼目睹,亲耳倾听的那种震撼惊讶,还是如凶猛的海浪般铺天盖地地扑向秦朝谦。 她挽着简单的回心髻,以两支不同颜色的精致发簪作点缀,一袭轻扬飘美的华贵红色轻纱罗裙,镶嵌在袖口的白色小珍珠随着她敲敲打打的动作,与两边圣诞树映照的光互相辉映, 倒三角领口处的珍珠将她宛如天仙的容颜映衬得更为明艳动人,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和细叶柳眉,都含笑带着情,粉嫩樱唇微勾,美不可方物! 当日河畔边,为音痴这个称儿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今日坐于舞台上眉目生花,笑靥如花,情深款款地坐于舞台上,自在轻松地唱着新鲜明艳的小曲调儿。 望着被五颜六色的圣诞树,映衬得如同明月,满布缤纷,灿烂光华的女子,秦朝谦封锁在记忆深处中,如同炸弹般的情愫,好像被恶作剧的孩童点燃了,太过突然,太过猛烈,炸得秦朝谦久久无法从惘然中回过神来! 遏云绕梁,感心动耳的小曲歌儿,听得端木恒心里像是打翻一瓶五味醋,酸酸涩涩,苦苦闷闷。 他喜欢听她唱歌,尤其那哀哀怨怨水水欢欢的小曲调儿,可从未想到调儿一变,就变得深情款款,仿若对月诉思情表真心意,突如其来的甜甜美美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连眼睛都干涩得难受。 他早该知道,顾绫萝是他的皇婶,是他亲皇叔的王妃,他千不该万不该心有绮念,默默留情…… 第132章.出自宝亲王妃之手 夜色烂漫,小曲调儿韵味优美意境动人,眼前男子那双带着簇簇橘红火光,被明亮宫灯照耀得无与伦比剔透的眼眸里,是倾泻不住的情深与哀伤。 自打喜欢上眼前长得清新逸朗的男子起,她时常盼望着有朝一日,他看向她时如同看三岁小孩子般的无奈,能变成看待情人般的爱怜宠溺,可日盼夜盼,盼来的却是他专注于他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皇婶。 怎么可以呢…… 端木恒,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顾绫萝可是你的皇婶啊!你不能喜欢她啊!! 从心底蔓延到眼底的歇斯底里转化为泪光,以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却又被狠狠咬住的牙关阻止无法收拾的局面。 邵敏仪着迷看着端木恒,如同小兔子般红铮铮的眼眸,看相舞台上,在两棵缤纷圣诞树的耀眼光明衬托下,美得如同天仙下凡的顾绫萝,眼底的泪光在炉火的照耀下,忽闪忽闪地抹过片片狠厉! 顾绫萝你明明已经有宝亲王了,为何还要和我抢端木恒?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端木恒?!都是因为你……这都是因为你!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邵敏仪心底一度熄灭的恼意妒火,如遗落在烧尽的鞭炮纸片堆的一个小鞭炮儿,被人不经意扔下的烟头,一碰就点着了。 骆雅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只觉得端坐于这片如梦似幻的仙境中的顾绫萝,都像是不真实的。 秦秀钰没少在她耳边嘲笑顾绫萝唱歌弹曲有多难听,而她也曾经亲眼目睹,亲耳倾听过顾绫萝唱歌弹奏,记忆中的,和眼前的,那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记忆中的女子,要含羞带怯,要唯唯诺诺,要怕前顾后,那眉目间的忧愁,不论唇边的笑容多大多灿烂,都无法掩盖;而眼前的女子,眉目带笑含情,唇边是掩饰不住的无边幸福,也因幸福,本就好看的脸庞,更显绝色。 才短短两月不见,为何前后的差别如此大? 倘若心狠手辣的端木靖,看到如今光芒四射的顾绫萝,也该目露复杂,心思回转深长,悔不当初吧! 自所罗门瞧见顾绫萝起,端木帆就知道死而复生的顾绫萝,是块不可多得的宝石,稍经打磨,定能散发异彩,果不其然,一路看着她的好戏走来,她就如同众星拱着的月儿,点点余光都能令人刮目相看。 “宝亲王上辈子究竟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才能如此幸运,娶到宝亲王妃这般可人儿呢?”东方笑遥目光炯炯地看着全神贯注与小曲调儿中的顾绫萝,余光又睨过悄然而至的暗黑身影,唇边的浅笑被白玉杯子吞没,磁性的嗓音纠缠着温婉如女子的美酒,又轻又固执地道着。 端木帆端起酒杯,浅尝细品,悠声道:“缘与分都不足以形容皇叔和皇婶,大概应了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吧!”两人都是受了世间种种磨难,才能修成正果,成双成对。 “皇叔与皇婶这对璧人,他日定能成为华夏国的佳话。”许芷若插话道。 “从前听闻宝亲王妃种种恶名,件件刁事,如今相处下来,似乎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许芷莹美眸中眨动着崇拜与艳羡,似怨似叹。 “我也是呢,来的时候我就担心了很久。”许芷莹的闺中密友魏倩怡附和道,“想着若宝亲王妃不好相处,又或者会无缘无故刁难,就心中发愁,可没想到这宝亲王妃和善又可亲,根本就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不堪入目……” “试想像护国公那般高深莫测的谋略家,倾尽心血一手调教出来的孙女,又会差劲到哪去?”端木刚微微带笑的眼眸,掠过目不转睛看着顾绫萝,眼儿发怔的秦朝谦,深明大义地顾及了兄弟之情,没把顾绫萝相关传闻的弯弯道道撕破。 骆雅馨刚想融入话题说一句,视线不经意一转,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端木靖,诧异地倒抽一口气唤道:“五皇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在顾绫萝唱到一半才出现,将他们所有人的对话都尽收耳底的端木靖,目光阴沉如深不见底的诡谲古井,那如同在挣扎什么的复杂神色,以及那阴晴不定的,欲爆发又似是在尽力克制的怒火,与萦绕在周身的冷然杀气,让一袭暗黑色简便劲装的他更为晦沉,也显得与这如梦似幻的会场更为格格不入。 坐于舞台之上的顾绫萝早在端木靖进入院子就看见他了,也是得了她的允许,侍卫才会无声息地放人进来。 一曲落尽,掌声四起,哄然欢呼,只是欢呼才起,赞叹之声未扬,一把冷彻心扉的男声,就如雨夜忽然而落的惊雷般,漠生生地响起: “顾绫萝,本皇子问你,秀钰的邪毒可是你下的?” 秦朝谦回过神来,就听得端木靖如是说,深藏于眼底的那抹忽明忽暗的光亮,瞬间被一盆水浇灭了!刷地站起,冷漠的目光,比风雪更刮人地看向顾绫萝:“秀钰的邪毒是你下的?” 前一刻还悠哉自在的气氛,这一刻拔刃张弩,就连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五弟,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眼看深爱秦秀钰的端木靖与顾朝谦,横生出的杀意触而即发,端木刚沉着绷得紧紧的俊脸,问道。 “对啊,皇婶怎么可能会给五弟妹下邪毒?”端木恒也是急切地出声道:“五弟,我们都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是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误会?胡说?”端木靖像是听到世上最搞笑的笑话般,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误会?胡说?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从怀中掏出一张已然承受过愤怒,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端木靖用内力,射向端木刚。 端木刚两指一夹,稳稳地接住,在凑过来的秦朝谦以及端木恒、端木帆东方笑遥几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信,就见潦草的字写着: 「五皇子妃身中的毒为麻栗散,是由麻黄与罂栗壳所制,此毒不但令人痛不欲生,还会祸害胎儿,出自宝亲王妃之手。」 第133章.我根本就不是顾绫萝 “五弟,单凭这样一封信,就断定是皇婶所为,也太儿戏了?”端木帆在沉静中,扬声道。 端木刚也表示同意地颌首道:“五弟,事关皇嫡孙和整个宝亲王府,没有实则的证据,你莫要因心急如焚昏了头,就被这样一封摆明了是有心人想污蔑皇婶的信,蒙了心眼才好。” “二皇兄,三皇兄,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如此相信顾绫萝,但你们应该都没少听说她有一手可以让人浑身发痒,或肌肉痉挛,或浑身抽搐的奇怪本事吧?”端木靖冷然地看着端木帆与端木刚,以及张嘴正欲说什么, 想也知道定然又是帮顾绫萝的端木恒,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我娶侧妃之日,朝谦和三皇兄你更是亲眼目睹吕德强如何在顾绫萝手下吃亏。” “这——”端木刚此时疑惑地看向顾绫萝,希望她能就这事清楚地解释一下。 随着端木刚的目光,所有人也都看向坐于舞台上的顾绫萝,她翻看着端木刚交给小青,小青递给她的"告密信",极尽鄙夷地低声嗤笑: “五皇子仅凭这样一封信就怒气冲冲地来这兴师问罪,他日若有心污蔑我之人,拿着所为的实则证据奉送到你面前,你是不是就该二话不说一剑把本王妃灭了,以消你爱妻所受之苦痛的心头之恨?” “你要是没有做过,又何惧本皇子的剑?”端木靖直视那站于舞台之上,居高临下,可谓一袭红衣倾人城的绝色女子,流转在眼底的怒意杀气,与心底莫名的情绪做着挣扎,紧攥的拳头,不知是在紧张什么还是在抑制什么。 “呵呵,五皇子真是喜欢说笑,难道从前你和你的皇子妃欺我时,辱我时,打我时,我就曾对你们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顾绫萝双指夹着那封告密信,随手一扬,皱巴巴的纸便轻飘飘地辗转于半空中,她带着笑意的话语,如同那在半空中翻飞的纸,轻而实在,却是字字带着刺人的嘲讽。 “婚是你父皇赐的,人是你自己要娶的,早早与秦秀钰私通的你,却挖了一个铺着钉子的陷阱给我跳,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从前的我究竟做过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成双成对的你们仍然恨不得我快点死。” 端木靖拳头攥得死紧,睁红的冷眸死死地钳住顾绫萝:“秀钰哀求你成全我们,是你死死占了婚约不肯退出,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却三番四次言语侮辱秀钰,遇到危险时, 甚至将秀钰推出去送死,如此心恶毒辣的女子,如何能够坐于本皇子的皇子妃之位?我说过,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伤害秀钰,孩子是无辜的,可你呢,心思歹毒,丧心病狂到给秀钰下邪毒,祸害皇家嫡孙!” “哈哈哈哈——”顾绫萝好笑地看着恨不得将她活生生撕碎的端木靖,“五皇子你真是会说笑逗人,秦秀钰和你说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顾绫萝可以端上整个护国公,以及你们的皇叔端木宝华发誓, 从前心心念念端木靖的顾绫萝,从不知道秦秀钰所谓的哀求,也从未出言侮辱过秦秀钰半句,更没有身在危险中时,将秦秀钰推出去送死。” “端木靖,顾绫萝爱你的时候,是糊涂,是脑残,是瞎了眼,可是她由此至终从未做过伤害谁的事,她爱你,纯纯粹粹,她傻到看不出秦秀钰的刻意接近,傻到被秦秀钰在背后捅了无数刀子都不知道。” “而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的命!”说至此,顾绫萝苦苦一笑,满带哀伤的美眸一一看过舞台下的所有人:“你们不是好奇为何天生音痴的我,会歌会小调儿吗?不是好奇软弱无能,胆小怕事的我,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如此张狂肆意吗?”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顾绫萝。” “真正的顾绫萝早已死在秦秀钰的百杖责罚,端木靖的冷血无情之下!” 话毕,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那一张张写满惊骇的脸庞上,都大喇喇地印映在辉煌的五颜六色中。 “那你——”端木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地道:“——是谁?” “我是欲火重生的凤凰,是宝亲王的王妃——顾绫萝。”扬唇,顾绫萝笑得眉眼弯弯,如花的笑靥睨着惊骇的众人换上恍然,她一字一顿地道: “我无法将过去当成未干的水墨,一糊作废,随手就扔掉,但我不会像你端木靖,以及你爱妻秦秀钰那般鸡肠狗肚咄咄逼人,更不会泯灭人性残害无辜的幼小生命!” “你——”端木靖目光森然地瞪视对他嗤之以鼻,对他声声不屑一顾的顾绫萝,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爆现。 “端木靖,从前你与秦秀钰,看不惯我,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如今我贵为宝亲王妃,你们心有不忿,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将我拖进万劫不复中,这回如此, 上次礼物中带毒的事也是如此,不是吗?”面对端木靖翻腾的怒火和杀意,顾绫萝淡定得很,轻笑着道:“你敢用你那未出生的孩子发誓,礼物上的毒,与秦秀钰无关?” 她就不信按照端木靖这性子,若她真的在礼物上下毒,闹得人尽皆知的情况下,他会不理直气壮地来找她麻烦! “五弟。”作为追查礼物下毒事件负责人的端木刚,虽早就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在规则的默许下,早就找了个替死鬼受下这份罪交差了,如今事实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你怎能拿整个宝亲王府来开玩笑?”端木刚那双深沉如无底洞的鹰眸,展露出长年沉浸于腥风血雨中的尖锐凛然,那刻意释放出来,足以冷进人心肺的威慑力,压得人喘不过气:“秀钰不懂事就算了,你身为皇子,怎可随着自己的妃子胡来?” 端木刚是真的生气了,自小虽然和端木宝华接触不多,但是端木宝华的传奇事迹,他是听着多位老将军长大的,心中对端木宝华这个皇叔是真的尊敬崇拜爱戴,甚至在心里, 这个皇叔的地位,比他父皇还重,所以绝对相信端木宝华看上的女子不会差,何况他虽很少时间在京中逗留,但不代表他对京中的事就不了解,会被传闻牵着鼻子走了。 第134章.我的赌资是我的性命 “当日我就曾劝过顾绫萝不要去刺激秀钰,是她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不但极尽用言语惹怒秀钰,还字字句句明嘲暗讽,秀钰这样做,不过是想挣回一口气。”对于端木刚外露的强势气场,端木靖视若无睹,浑身的怒意和杀气也是毫不收敛。 端木靖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端木刚怒火中烧:“所以,你一点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我没错。”端木靖不为所动地迎上端木刚的怒火。 见端木刚端木恒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拨刀相向,一直不作声的秦朝谦,冷静地道:“将军,舍妹向来知书识礼,温柔贤淑,为人良善乐施, 定是因为被邪毒折腾得苦不堪言,又因为五皇子迎娶侧妃之事受了打击,才会分不清东南西北,拿不着轻重,和宝亲王妃开这等子过分的玩笑闹腾闹腾……” “秦公子这话就不对了。”不等秦朝谦说完,顾绫萝打断道:“玩笑是朋友与朋友之间才能开的,何况是过分的玩笑呢?再者,本王妃丝毫看不出当日令妹只是想和本王妃闹腾一下下,那阵仗,那模样,像要本王妃人头落地多一点!” 被顾绫萝打断话语的秦朝谦,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汁,他目光如带毒的箭,冷冷地射向顾绫萝,可不等秦朝谦再说什么,顾绫萝又道:“秦公子,疼爱妹妹是一回事,溺爱妹妹又是一回事,你连自己妹妹究竟是啥本性都不知道,你这个哥哥做得可真失败。” 既然今晚注定是个不平之夜,那她就再闹得大一点吧! “秦秀钰是你妹妹,你事事偏向她是天经地义——”说着顾绫萝又看向端木靖,“——秦秀钰是你妻子,你事事以她为首也是理之当然; 但凡牵扯秦秀钰与我的事情,你们站在秦秀钰那边我无话可说,可你们别忘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是怎样的人,由不得秦秀钰在你们耳边胡说,秦秀钰是怎样的人,自然也由不得我去胡掐。” “你们敢和我打赌吗?”顾绫萝看着秦朝谦与端木靖,笑语嫣然:“我的赌资是我的性命。” 端木靖与秦朝谦互看一眼,不知道在传递什么信息,顾绫萝继而道:“秦秀钰是那般我无所谓,就赌我不是秦秀钰口中那般,不是你们眼中那般。” “皇婶,这要如何赌?”端木刚道。 “很简单,把你们知道的尽数说出来就行了。”顾绫萝拨开桌子上的碗碟,霸气地坐于桌子上,翘起二郎腿,悠然道:“刚儿,你虽长年在边关,但是香妃娘娘没少和你叨念京中大小事吧?我与秦秀钰之间的事儿,香妃娘娘和芷若定然也和你说过很多。” 说着,顾绫萝看向许芷若:“当日秦秀钰借故蓄意在街上打我百杖的时候,芷若你与你的朋友看得一清二楚,就由你先说如何?” “这……”许芷若为难地看着端木靖与秦朝谦,一个是五皇子,一个是她夫君的得力左右手以及好兄弟,得罪谁都不好,她要如何说?许芷若求救似的看向端木刚。 端木刚颌首示意许芷若大胆地将实情说出来,若秦朝谦不相信,他还有芷若写给他的信可以作证,从前看在兄弟的份上,他没将这些事告知,可今日闹成这般,再顾及兄弟情面下去,只会让情况走向更难控制的局面。 在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与端木刚颌首支持的目光中,许芷若垂下的眼帘抬起,看向秦朝谦与端木靖所在的方向:“那日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与堂妹正打算去布庄买布,途中瞧见街边有热闹就过去瞧瞧, 没想到竟瞧见秀钰在为难宝亲王妃,围观的大娘说,宝亲王妃未语就被秀钰打了两个耳光,被丫鬟强制跪下了,当时秀钰说宝亲王妃低贱如泥,不该直视她,宝亲王妃便含泪磕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宝亲王妃磕头的时候,丫鬟还故意踢了几颗石头子在宝亲王妃磕头的地方, 可即便宝亲王妃额头磕得出血,秀钰也没打算放过宝亲王妃,堂妹会武,秀钰低头与宝亲王妃细语的时候,堂妹也把话听了去,可明明只是求饶的话,出在秀钰口中,就成为侮辱与责骂了,之后便是百杖刑罚……” 许芷若说着,垂下眼帘。 “若你们认为若儿惧怕今时今日贵为宝亲王妃的顾绫萝,我大可将若儿写给我的书信拿给你们瞧瞧,究竟是不是如若儿所说。”端木刚看着眼底浮起复杂之色的端木靖与秦朝谦道。 顾绫萝接过小青递给自己的茶水,见端木靖与秦朝谦闻许芷若话,没了声息,便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下巴微抬地看向端木帆:“端木帆,京中大小八卦事你也没少听少看吧,你也来说说,当日秦秀钰在我府邸门口,如何欺辱我的事呗!”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端木帆紫色的衣袍上,带起一层薄而神秘的气息,端木帆浅笑摇头:“把戏如三弟妹说得相差无几,都是血口喷人,故意污蔑找茬,只是皇婶受的苦痛更大而已, 被会武的丫头拳打脚踢,连带吐口水,极尽的侮辱,女子能承受得起百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皇婶撑过来了,但身子虚弱不已,若非当时本皇子好心,给皇婶留了些药,估计按照皇婶当时的情况,必死无疑。” “那些药是你扔在我院子里的?”顾绫萝微微诧异,当时她收到两个没有留名的包袱,其中粗布包的药物,她在端木宝华的药房里看见相同的药物,问询之下知道是他给她的,锦布包的却不知道是谁,听得端木帆亲口说出来,也是有些惊讶。 “不然皇婶认为是老天爷眷顾拉下来给您的吗?”端木帆唇边含笑,不忘打趣道。 小青瞪着一双诧异满满的眼眸,忙不迭地点头:“王妃说了,是神仙送的!!” 闻言,端木帆扑哧一声笑出来:“或许我当时确是神仙上身,好心了一回,如今好心有回报,让皇叔娶得皇婶这般有趣的奇女子。” 第135章.想再试一次吗? 顾绫萝斜睨端木帆一眼:“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端木帆你有实则的证据,证明那个包袱的药是你送的吗?噢,顺带说说,秦秀钰是不是暗地里联合京中大小医馆,让他们不许给本王妃诊治?”说着,斜睨的目光飘向听故事听到此时此刻,俊脸已经五颜六色的端木靖与秦朝谦。 “包药的布里层有绣着我府邸的印记,若皇婶还留着那块布,大可拿出来撕开给五弟与秦将军看看。”端木帆说着也看向端木靖与秦朝谦:“而且,确如皇婶所言,秀钰暗地里给京中大小医馆下了命令, 谁敢诊治皇婶,谁就是与五皇子府作对,皇婶病重当时,喝的药,都是某个私营医馆,拿别人不要的药渣子给小青翻煲的,你们随便去些医馆里问问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说起这个小青就怒,也顾不得端木靖与秦朝谦的身份,不是她这个小丫鬟可以叫嚣的,愤愤不平地道:“五皇子妃心肠歹毒,三番四次要我家小姐的命,还说什么好朋友,暗地里还不是做着抢人夫君的勾当,害得我家小姐被五皇子扫地出门,这就算了, 小姐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即便想过反抗,可当时那种情况,根本就由不得我们去反抗,护国公府没落,小姐没有庇护,被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的身份压得死死的,苦不堪然,已经步步逼退,步步自保为算了, 可五皇子妃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们,次次来找茬都侮辱我家小姐,又是打又是骂!还将所有事的责任都推给我家小姐,坊间所有说我家小姐不好的话,就全都是五皇子妃说的!” 端木恒听着他们说的话,心好像被人用刀子剜开又撒上盐巴,滋拉滋拉地泛着心疼,他知道从前的顾绫萝过得很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竟是过得那般凄凉, 看向端木靖与秦朝谦的目光也不禁带着些怨恨:“五弟你不是说皇婶与秀钰有危险之时,皇婶将秀钰推出去自保吗?那些犯人如今就在大皇兄所管理的监牢下,问问他们实情是怎样的如何?” 端木靖拳头握得紧得不能再紧,心底好像被人打翻了一瓶奇怪的东西,酸甜苦辣全都涌上心头,秦秀钰与顾绫萝两个女子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来来去去,额头上的青筋显示着他正在克制什么。 秦朝谦根本就不相信自己那个知书识礼,良善单纯的妹妹,会做出他们口中所说的歹毒事情,心底的震惊蔓延至眼底,看向顾绫萝,似乎是在探索什么。 “是秦秀钰买通他们做戏,故意演给皇婶和五弟你看的。”端木恒目光深远而悠长,字字清晰地道。 顾绫萝迎上端木靖与秦朝谦看向自己的目光,唇边浅笑好不讽刺:“端木帆、端木刚、许芷若、端木恒没有必要为我这个皇婶欺骗你们,而且他们说的事,有证有据,还可以让你们随时去查探,怎样,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要口口声声说我如此心肠恶毒,这般心思叵测吗?” 如梦似幻的会场,静谧无声,只有缤纷的珠宝在夜明珠与宫灯的照射下,散发出褶人又绚丽的色彩。 翘着二郎腿端坐与舞台桌子上的红衣女子,笑得倾国倾城,如桃花般绝色的容颜上,流光潋滟,她眼帘微垂,姿态恣意洒脱,一颦一笑都极尽的迷人眼。 “那,那你怎么解释可以令人无故痛苦,喉咙发紧,肌肉痉挛,浑身抽搐?” 静谧中,邵敏仪诺诺的声音,轻飘飘地打破这怪异的沉默。 顾绫萝微垂的眼帘抬起,折褶着无限耀人光华的眼眸,扑闪扑闪地看向邵敏仪:“邵小姐想再试一次吗?”首饰店初遇时,邵敏仪就在她手底下吃过亏。 邵敏仪只觉得心底一颤,一抹凉意就从脚底窜上心头,拨鼓浪似的摇头,但还是不死心地道:“正如宝亲王妃所说,您与秦秀钰有这般仇怨,您又有那样的本事,要说是您给秦秀钰下邪毒也不是不可能啊!” “嗯,邵小姐说得没错。”顾绫萝摸这下巴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褶褶亮光的眼眸带着点点狡黠:“如此说来,我还必须得好好解释解释了。”扫过神色不一的众人,顾绫萝耸肩道:“可是怎么办呢,本王妃对于没有做过的事,一点也不想作出任何解释。” 顾绫萝一脸本王妃就是如此任性,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着邵敏仪,端木靖以及秦朝谦:“想要我作出解释,你们就拿出些实则的证据来。”她要钓的鱼儿在场,她怎能在这个当口将底牌摊出来? “你不——” “敏仪。” 邵敏仪还想说些什么,可被端木恒略带冷意的目光,隐含警告地唤了声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了,心在疼痛的同时,也在怨恨着顾绫萝。 “嫌疑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之前,她都是无罪的,你们大可以尽情地怀疑我,更可以努力朝着这方面找找实则的证据,看看究竟是不是本王妃所为!” 顾绫萝轻悠地说着,站起双手交叉插进宽大的衣袖中,那张狂的气势,随着她唇边的笑而肆意,仿佛千军万马在跟前,都不为所动的强大霸气,如找到缺口的气球,浅浅淡淡地睥睨着众生。 “好好的一个宴会被毁了,本王妃实在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你们若还没吃饱,那就把本王妃府厨烤好的东西,带回去吃吧,作为你们付出的高费用的补偿,每人附带一坛药酒。” “周管家,把抽奖箱拿出来,让他们每人抽一次,若抽中奖赏,就把应给的礼品给该给的人,没有抽中的也不用失望,本王妃还会送上精致的小礼物。” 话毕,顾绫萝仿若没有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的美眸扫过所有人,在对上端木帆那抹似笑非笑时,唇边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正的好戏,才要开始呢。 第136章.调戏我这个有夫之妇有意思? 月色缈缈,如烟如水。 顾绫萝从驿馆的茅厕出来,映入眼帘的除了时时刻刻保护她的明卫外,还有秦朝谦那个冷漠如雪的挺拔身影。 不等她无视他,踩着青石板离开园子,就听一直低垂着眼帘,似是看着泥地冒出来的绿芽,又似什么都没有看着的秦朝谦,还带着丝丝冷漠的声音道:“顾绫萝,你知道七情诗吗?” 双手习惯交叉插于袖子中的顾绫萝,眼底闪过一抹茫然,迈动的步子顿了顿后,再次扬起,在擦肩而过之时,她道:“不知道。”曹植的七步诗她倒是倒背如流。 “是吗……” 明亮的月牙儿躲进厚厚的云朵中,将他俊美俊逸的脸庞打出一片冷硬的阴影,翘翘的睫毛,扇在眼窝处,条条明显,被眼帘挡住的眼瞳流光自成风华,他仿若低到尘埃里的自喃,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与无限的惆怅,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自嘲。 大概是听错了吧? 顾绫萝头也没回地将已然消散于秋风中的呢喃抛之脑后。 “这驿馆就好比国际性五星级酒店呐,建筑雄伟,一花一草一树都种得错落有致。”顾绫萝状似无意地绕进偏僻的小路,打量这应当是偏院的花花草草,颇为感叹地道。 目之所及是盛开在野草堆中的紫蓝色小花,几步小跑蹲在花簇前,摘下一朵低头嗅了嗅:“这野生荷兰菊开得真好。” “开得再好,也不及宝亲王府的曼珠沙华。”并未刻意收敛气息的东方笑遥,从另一侧的拱形墙而至,极具磁性的声音,悠哉悠哉地刷着存在感。 顾绫萝并未起身,而是微微侧过脸,看着将一把纸折扇扇得风流倜傥的东方笑遥,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东方皇子知道我们府邸的曼珠沙华为何那般鲜红,那般艳丽吗?” 东方笑遥慢条斯理地走近道:“还请宝亲王妃告知。” “那是因为灌溉花儿用的肥料,就是我家王爷的血呀!”顾绫萝浅笑着似是而非地道。 “宝亲王妃真会开玩笑。”东方笑遥唇角微扬,看着树边嫩黄色的小花,用纸扇一指问道:“这花叫什么?” 顾绫萝瞥瞥说道:“月见草。” “那这个呢?”东方笑遥又是一指。 “天人菊。” “这个呢?” “软枝黄婵。” 自己随意一指,顾绫萝都能对答如流,东方笑遥赞叹道:“宝亲王妃很喜欢花?”他记得上次去宝亲王府,府邸里除了大片的曼珠沙华外,也有其他各色各异的花草,就是夜探宝亲王府,落身于偏僻的院子,也会有些不常见的花儿。 “不都说多看点漂亮事物,人也会跟着漂亮点吗?”顾绫萝状似无意地靠向东方笑遥,白皙略有些粗糙的小手摘着东方笑遥跟前的天人菊,悠声道: “花儿既赏心又悦目,怎能让人不喜欢呢?而且花儿不像人,那般多难测的心思,它呢,是你只要愿意付出辛劳心血,就会给你回报开得灿烂美丽。” “宝亲王妃说得有理。”东方笑遥手一翻,扇子带着凌厉的劲风划过半空,树边的几朵月见草便断落在扇子上,一个回转又回到他手上。 顾绫萝看着这神呼呼的功夫,就差拍手叫好了,眨眼间,东方笑遥将扇子上的三朵月见草伸至她跟前:“还请宝亲王妃笑纳。” “谢谢——”顾绫萝拿起扇子上的月见草。 待得顾绫萝拿完扇子上的月见草,东方笑遥收起扇子之际,一直握于手中的两颗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几步之遥的明卫的穴道上,同一时刻东方笑遥的扇子,快如闪电地打向顾绫萝肩膀上的穴道! 看着未能反抗,只能瞪着一双略带惊讶的美眸的顾绫萝,东方笑遥唇边的浅笑,暗带苦意:“对不住了——”话音未落,手臂往顾绫萝颈后一劈! 随之,十几个蒙脸黑衣人从外墙飞身而入…… 顾绫萝迷迷糊糊醒来,只听得车轮摩擦石子沙地,发出骨碌骨碌平整而沉重的声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橘黄色烛油灯照射出一个圆圈的深褐色车顶,耳边传来东方笑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醒了,需要喝水吗?” 被点了穴道的顾绫萝,除了可以眨眼,动都动不了,从心底涌上喉咙的话语,更是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似是才想起自己顺带点了顾绫萝的哑穴,东方笑遥唇边浅勾,双指在顾绫萝锁骨一寸下点了点,解开顾绫萝被封的哑穴。 “需要喝水吗?”他又问。 顾绫萝闭眼再睁眼,不答反问:“堂堂天蜀国皇子,为什么要捉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小梭月给她的飞鸽传书中,还带着碧鲁格苏给她的信,信中意简言骇地让她小心东方笑遥。 她便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在烧烤圣诞宴上,试探这看似和掳走她的黑衣人无关的东方笑遥,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是其中一批黑衣人的幕后策划者,可她想不通,他抓她是要干嘛呢? “你一点也不平凡。”盘腿坐于马车一角的东方笑遥,半个身子靠在车壁上,墨黑的发丝随意地散在他肩上胸前,映衬着片片暖人橘黄的俊朗面容,带着点点说不清意味的浅笑。 顾绫萝嗤笑道:“我的那点儿不平凡,也不足以让东方皇子你放在眼里吧!” “宝亲王妃就如此看不起自己?” “难道东方皇子费尽心思掳劫本王妃,就是为了让本王妃当你的皇子妃不成?” 东方笑遥轻笑出声,似是而非地道:“有何不可?” “得了吧你——”顾绫萝翻翻白眼:“调戏我这个有夫之妇有意思?” “他人或许没意思,但调戏宝亲王妃是别有一番风味。”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顾绫萝嫌恶地撇撇嘴,“在你们眼中,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平凡的事儿,就是嫁给端木宝华这个半只脚都快要跨入棺材,孱弱得只能坐轮椅过活,后又笔杆似的站起来的宝亲王了,除了秦秀钰想要我的命外,来抓我的人,十之八九为的都是他。” 第137章.究竟是不是男神 “聪明如你。”东方笑遥唇边的笑意敛起,眼眸闭上再睁开,瞳孔深处是如枯井那般的沉寂:“我们只想以你向端木宝华借一样东西。” “借?”顾绫萝再次嗤笑出声:“是我见识浅薄,还是这是你们天蜀国的特殊国风,向人借东西,都需要这般掳劫人以作要挟?” “宝亲王妃就不想趁此机会,看看你在端木宝华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吗?” “爱是相互的,最基本的就是信任,若我们之间的爱已经沦落到需要测试检验的地步,我还能成为你们威胁他的筹码吗?” 偌大的马车内回荡着顾绫萝轻得不能再轻的笑声。 东方笑遥无声睨着躺在厚厚毛毯上,无法动弹的顾绫萝,被橘黄灯光衬托得更为绝色的侧脸,倒影着烛油灯一整片光辉的眼眸,却是黯淡不已:“端木宝华最幸运的不是拥有神机营,而是娶到你。” 不等顾绫萝眉眼间的得意化为言语,听得前方响起熟悉哨声的东方笑遥又道:“只要你不逃跑,我们拿到应该拿的东西后,就会将你送回去。” 顾绫萝也听到那绵长的哨声,见东方笑遥如是说,便不再说话。 很快,骨碌骨碌的车轮声停止,车帘子被人撩起,跳跃的火光颤动地钻入马车。 在响亮而整齐的问礼声中,东方笑遥抱起无法动弹的顾绫萝下马车。 在团团蒙面黑衣人的目光下,走进密密麻麻的树丛后,进入一个类似地道的口子,走过挂满火把,长而九曲八弯的通道,穿过由凹凸不平的尖利石头堆彻而成的奇怪岩洞后,星星点点的夜空,这才又落回顾绫萝的眼中。 秋风挑逗枝桠,发出沙沙的声响,带起阵阵浅淡的桂花香,几片嫩白的桂花花瓣便擦过顾绫萝的脸颊而落。 不能动的顾绫萝,只在眼角余光中,睨到大片的桂花树,而顺树而成的道路尽头,有一抹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白色身影。 “笑遥,辛苦你了。”如桂花酒般浓醇的声音,既浑厚又纯绵。 顾绫萝只觉得心脏遽然紧缩,一双淡然的眼眸,印满了不敢置信。 东方笑遥低头疑惑地看了看怀中突然浑身紧绷的顾绫萝,抬头回应道路尽头的男子:“能为皇兄分忧,是笑遥的荣幸。” 站于白衣男子身后的一个深蓝色衣衫男子,几步上前,毕恭毕敬地抬手示意东方笑遥将顾绫萝交给他。 “毕竟是华夏国的宝亲王妃,还是由本皇子来吧!”东方笑遥唇边含笑,婉拒道。 深蓝色衣衫男子回头目光问询地望向白衣男子请示,白衣男子颌首,深蓝色衣衫男子便几步退离东方笑遥身边,站回白衣男子身后。 “将她关在石室后,笑遥你来酒窖找我,我们兄弟两好好聚聚。” “好。”应声后,东方笑遥抱着顾绫萝转进石室的小道,垂眼看着神游天外,绝色的面容上,还能找到几抹不敢置信的顾绫萝,颇为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是谁?”顾绫萝从天外中回神,收起所有不该表露在外的情绪,状似淡然地问。 “我的皇兄。” “我是说名字。” “潇然,潇洒的潇,然后的然,东方潇然。”虽觉得顾绫萝如是问奇怪,但东方笑遥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反正事后顾绫萝也会知道他皇兄的身份,他此时也没必要隐瞒。 “你认识他?”东方笑遥试探地道。 顾绫萝很想摇头,但被点了穴道的她,根本就摇不了,只好道:“不认识,但他的声音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刚才距离太远了,眼角的余光有所限制,她根本就看不清那抹白色身影,无法确定这把和男神的声音,如出一辙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男神! “你光凭声音就能认人?” “习惯。”听过一次半次或许难以辨认,但男神的声音,她日日夜夜的听了好几个月,绝对不可能认错。 石室其实就是精制牢房,是由嵌入高山中,有十多米高,六七米宽,好比高山生成的小山丘儿子一般的巨石凿空打造而成,一条条厚重的铁柱子形成栏杆,里面也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只有一个石砖彻成的坑,以作床。 不能动弹的顾绫萝,就被东方笑遥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这个冰冷的坑床上。 “穴道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自动解开,我会让人送些必须品来,你乖乖留在这里,我保证收到令牌后,不让他们伤你分毫,将你完完整整地送回端木宝华身边。”附在顾绫萝耳边低声说完,东方笑遥便离开石室牢房。 不多会儿,丫鬟装扮的几个女子捧着各式用品过来,一女子还强制性地喂顾绫萝喝“水”。 半盏茶后,穴道解开,顾绫萝呲牙咧嘴地跳起,伸展伸展筋骨后,从容地用丫鬟送过来的棉被扑在冰冷的坑床上,再盘腿而坐地看着铁柱栏杆前,默默在心底数着巡逻以及守卫的蒙面黑衣人。 “啧啧。”一共三十六个蒙面黑衣人,还不算视线受阻的,这般大阵仗,是说这东方兄弟顾忌她这个宝亲王妃呢,还是顾忌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抑或说,是顾忌端木宝华身后的势力? 歪身呈大字型地躺下,顾绫萝望着幽暗烛光照射下,显得疙瘩不平的石顶,思绪渐飘渐远。 端木宝华收到她擅自攻入敌军阵营的消息后,会不会直接气得七窍生烟? 哼,谁让这白痴每次来信都只说那么一句废话! 她就让他好好后悔后悔! 只是…… 如今后悔的很可能是她。 侧脸瞄了瞄外面密密麻麻的蒙面黑衣人,顾绫萝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树落叶的气,妈蛋!虽然想到敌军阵营不简单,可肿么也没想到这敌军阵营,竟胆大到敢在京城千里远郊弄这么一个如龙潭虎穴的大堡垒! 端木帆即使顺利跟踪到树丛,估摸进来就是个超级大工程吧…… “夫人,这是十皇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夜宵。” 陷在思绪里翻腾不已的顾绫萝,闻言侧过脸,就见一大约十二三岁,绑着两团简单发髻的小丫头,唯唯诺诺地将分量精致的瘦肉粥、炒面和饭后糕点水果,以及甜汤,一一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传进来。 第138章.若输了,陪本皇子睡一夜如何 如顾绫萝所想,端木宝华的确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 那萦绕在周身慑人的低气压,压得陆无涯想就地挖个洞钻进去躲躲。 “老大,现在……”在一众侍卫恳求的目光中,陆无涯硬着头皮上前,试探地唤着。 银质的面具仿若沾染主子的怒气,散发出阴森冷然的光泽,端木宝华精致的下颚紧绷如坚石,本就比常人更要白皙几分的脸庞,此刻阴沉如霾,那双藏匿着盛世光华的眼眸微敛:“陆无涯,你调遣三万精兵,拿下天蜀国三个城池。” “明日申时,我要听到好消息。” 听到端木宝华连名带姓地唤自己,陆无涯虎躯一震,也没敢把顾虑说出来让他冷静点,赶紧儿的低头拱手领命:“是!” …… 端木帆活了二十二年,从不知道后悔为何物,可今夜却觉得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就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脑子一热,就答应顾绫萝淌这种不好混的浑水呢? 好不容易跟随顾绫萝给他的追踪飞蛾跟到这儿,却被复杂密实森严的守卫给挡住了,要如何才能不着痕迹,顺顺当当地混进去,做顾绫萝的内应呢? 全数收敛气息,躲藏于十米开外的茂密枝桠上的端木帆,看着手上类似地图的图纸,无声无息地朝藏身于其他树上的密卫打手势,示意几人上前探查探查。 收到命令的几人,如影掠过暗淡的月光,没入更深的黑暗中。 …… 相比心急如焚焦躁难安的端木宝华,与悔不当初苦恼困惑的端木帆,被关在石室牢房的顾绫萝可舒服了,被东方笑遥好用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吃饱夜宵安睡,一夜无梦,翌日神清气爽地起来,本色尽显,拉拢怂恿守卫赌博。 一开始谁也没敢松懈下来与这个重要人质玩耍,可当顾绫萝以性命要挟后,一个个都败下阵来了,而且越玩兴致是越高,三三两两就变成七七八八。 当在殿内商量要事的东方兄弟,以及一众重要干部收到消息,好奇前来瞄瞄之时,石室牢房的铁柱边,简直形成了一个小赌场,又是糕点瓜果又是好茶美酒的,热闹熙攘得不成话! 东方潇然就没见过哪个人质像顾绫萝这般的,安然自在,聚众赌博,好吃好喝也不怕别人在里面下毒,照样妥妥的塞进嘴巴! 一袭鲜明如血的轻纱罗裙简单却是足够的明艳动人,那张带着灿烂笑意的绝色脸庞,好比春日盛开的娇俏花儿,层层叠叠自然垂放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下,晃动出点点耀眼的光辉,她随意地盘腿而坐,尽显洒脱与恣意。 这就是那个曾低贱到尘埃里,却仅凭一己之力,成为宝亲王妃的弃妇顾绫萝么? “端木宝华是捡到宝了。”看着众人——包括自家皇兄望着顾绫萝都是一脸惊艳的模样,早以见识过顾绫萝是哪般的东方笑遥低笑着道。 该注意的都已经注意过,只一心沉浸在赌博中的顾绫萝,本没打算分神干些什么,可也不知道是东方笑遥一行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还是出于自身的警惕,顾绫萝眸光微敛,抬头一看,一张虽只见过一次,但早以刻画在脑海中,回味过千百遍的熟悉面容,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男子白衣胜雪,如墨玉的青丝被同色系的丝带高高束起,精致雅伦的脸庞仿若未融化的暖雪,晶莹柔和,闪亮晃眼,又似乎带着微不可察的凌厉,秋风带起片片白色衣袂,风流自在,优雅贵气,如同画卷那般,说不出的好看。 这不是她单凭几首歌就爱得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勾搭了nnnn久,终于要面基,却在首次见面就摔个狗吃屎,悲剧地穿越了,无法再发展些难以言明的奸情的网络男神吗!!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 “雪融……?!”顾绫萝狠狠地怔忪过后,激动得猛地站起,抓着铁柱栏杆就问:“你是雪融吧?” “我?”东方潇然左看看右看看,见顾绫萝的的确确是在看自己,却还是不太确定地指着自己,微微挑眉道。 “你不是雪融?”可这模样这声音,她百分之百敢肯定就是雪融没错! “我是东方潇然。”唇边微勾,东方潇然字字清晰,仿若希望顾绫萝将自己的名字深深记住一般,慢条斯理地道。 东方潇然……东方笑遥的哥哥。 顾绫萝看向站于东方潇然旁边的东方笑遥,像是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只见东方笑遥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是吗…… 真的不是雪融吗? 可……也长得太像了,就连声音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克隆出来的,但再像又如何,他不是雪融。顾绫萝失望地垂下眼帘,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心里复杂得好比被人用酱醋茶乱泼了一通。 “想必这个就是笑遥你说过要推荐给父皇玩儿的纸牌了吧?”东方潇然睨着顾绫萝手中边缘处带着点点银光,样式精致的纸牌,颇感兴趣地道。 东方笑遥颌首:“宝亲王妃还是玩纸牌的高手。” “哦?”东方潇然挑眉,显然是彻底来兴趣了。 强制性将此时此刻不该外露的情绪收好,顾绫萝那彷如宝石般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的眼眸,望进东方潇然略带探索的目光:“东方皇子要和本王妃赌一局吗?” “赌什么?”东方潇然问。 “嗯……”顾绫萝微微沉思,扬唇笑道:“不如就赌我的自由如何?” 东方潇然唇边的浅淡得像不存在的笑,半秒过后加深:“怪不得笑遥说宝亲王妃是高手,语气如此自信,害得本皇子都隐有担忧,默默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玩了。” “东方皇子真会说笑。”顾绫萝只觉得眼前男子如狐狸一般令人看不透,字字句句都在心底斟酌过后才淡然地吐出:“纸牌嘛,没啥技术含量可言,玩儿靠的全是运气,东方皇子该不会未赌就先认输吧?” “怎么会呢?只是本皇子在想,既然要玩,我们当然得玩点大的,若宝亲王妃输了,陪本皇子睡一夜如何?” 第139章.不要命地千里送身 要是当初雪融这样和她说,她就是被爷爷套着狗圈攥着,也会使尽全力,不要命地千里送身!可如今在她心里坐得稳如泰山的是端木宝华,而眼前的也不是真正的雪融,而是长得和雪融一模一样的东方潇然。 顾绫萝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竟敢扯出这个一个赌约,难道他认为这年头神神化化的武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改变扑克牌路数? “好。”在东方笑遥的蹙眉中,顾绫萝一口应下。 一袭红衣风华尽显绝代的顾绫萝,与一袭白衣恍如谪仙下凡的东方潇然,相隔粗厚圆形铁柱栏杆而坐。 “三局定胜负。”顾绫萝啪啪啪地混着牌。 东方潇然表示没意见,却是将所有围观的人的紧张抛之脑后地与顾绫萝,扯着根本和纸牌赌局不相干的话题:“宝亲王妃一嫁是块不起眼甚至遭人嫌的石头,二嫁却是混得风生水起,从石头琢磨成美玉了。” “不都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嫁对郎吗?”无视东方潇然话里的暗讽,顾绫萝笑得得意:“我一嫁的对象是啥玩意,我也会沦为啥玩意,我二嫁的对象是美玉,我自然也会成为美玉。” 东方潇然似是而非地颌首:“如此说来,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也的确是个剑戟森森的人物,捡了自己亲侄儿不要的石头,费尽心思雕琢成美玉,真真是让本皇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顾绫萝啪嗒着扑克牌的动作一顿,眉眼微抬,唇边还未来得及散开的得意笑容,转变为狡黠,眼睛眨眨,可爱又调皮:“唔,我家宝宝大约在西北方向,东方皇子若然真的佩服得不得了,大可以朝着这方向五体投一下地,以表达一下下你对我家宝宝的佩服之情。” 东方潇然唇边的笑僵了僵,睨着顾绫萝的目光深处闪过一抹难以令人察觉的凌厉,如刀锋的光华转瞬即逝后,他大笑着道:“哈哈哈,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眨眼间,意味深长的光华在眸底深处流转,当他眼带猎艳般势在必得的目光看向顾绫萝时,顾绫萝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冷意,从脚底直溜溜地窜上心头,但她又怎么容许自己在东方潇然跟前示弱呢?转瞬强硬得不容扳倒的眼眸,果敢地应上东方潇然赤裸裸的视线。 扑克牌分发好,各自拿起自己的三张牌。 顾绫萝的牌是红桃a,梅花6,方块10。 东方潇然的牌是黑桃j,方块7,梅花7。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她笑得淡然,仿若胜券在握;他笑得自在,完全不甚在意。 动作几乎一致地摊牌,毫无意外的是顾绫萝的七点赢东方笑遥的四点。 东方潇然抬手丝毫无诚意地拍着掌:“看来宝亲王妃的运气不错。” “是东方皇子承让而已。” 顾绫萝态度也敷衍,就是再有经验的人都不会知道,她自己所制造的扑克牌都有不同的记号,她光看那记号就知道对方拿的是什么牌,从而考虑需不需要出千作弊以换得胜利。毕竟陪睡一夜这种赌约,可不能光凭运气就能不知天高地厚,夸下海口的。 为表公平,第二轮的洗牌派牌交由东方潇然。 他慢条斯理地洗着牌儿,嘴巴半刻也没闲着:“宝亲王将宝亲王妃从石头雕琢成美玉,相比宝亲王妃对宝亲王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吧,可就是不知道宝亲王妃与那神机营相比,哪个更重要一点。” 顾绫萝瞟他一眼:“东方皇子认为呢?本王妃与神机营,他会选哪个?” “答案不是应该宝亲王妃比本皇子更清楚吗?”东方笑遥派着牌道。 “恐怕最后的答案会让东方皇子失望。”顾绫萝垂下的眼眸,掠过站于一旁的东方笑遥,又搁至地上的扑克牌上: “我在他心中再重要,也不过是一条命,可整个神机营是千千万万条人命,倘若他们皆只因我而死,我倒不如……” 话未完,唇边的笑散开,她抬眼看着他,深长的意味在眼底深处泛滥成灾,落成星星点点,倾尽人城的光华,那如同宝石般好看的眼瞳,映着他渐渐收拢笑意的俊颜。 “这个想法在你没落到我们手上时,或许能实施,如今嘛——”东方潇然目光冷然,“——就只能光想想了。” 三张牌各自落定。 顾绫萝拿起牌,看也没看就摊开:方块8,黑桃2,红桃k。 东方潇然看着她的牌,冷下去的笑扬起,也摊开自己的牌:红桃8,梅花2,黑桃8。 她零点,他8点,这一局的输赢显而易见,一胜一负,两人在第二局中打成平手,最后一局的胜负就提在了所有人的嗓子眼里。 “我想也是呢~”顾绫萝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毕竟我是你们拿来要挟端木宝华的重要筹码。” 自杀啥的她也只是胡扯,倘若她死在这儿,东方潇然就不能拿她要挟端木宝华夺得神机营令牌,端木宝华甚至会因为她的死,倾尽全力将东方潇然两兄弟置之死地,他们既然费煞苦心将她掳到这儿来,定然有足够的把握…… 忽地,顾绫萝想起昨晚那丫头强制性给她灌的“水”。 这会是东方潇然的把握之一吗? “本皇子喜欢漂亮女子,更喜欢漂亮得来又聪明的女子。” 东方潇然扫回摊在地上的扑克牌,掌心内力一运,整副扑克牌就在半空中飞舞,阳光下银边闪闪,他精致雅伦的脸庞在星点光辉中,更显出尘。 如花瓣般散落的扑克牌在他掌心的内力中,仿若被绳索牵引的木偶,时而如龙游动,时而又如熊般跑动,带着劲儿的掌风,吹得顾绫萝顺在左侧胸前的墨黑发丝调皮地翻腾,插在发间的珠茶摇曳生辉,映衬得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庞,更为美艳动人。 巧劲一使,在东方潇然控制中的所有纸牌,如扑住猎物的毒蛇,飞向站在一旁的东方笑遥:“最后一局由笑遥坐庄,宝亲王妃没意见吧。”轻笑的话语,却不容半点反驳。 顾绫萝耸耸肩,表示没异议,反正扑克牌不在她手上,她照样能出千作弊。 第140章.问候你祖宗的意思 只是老天爷不知道此时此刻知道眷顾她了,还是不待见阴险狡诈的东方潇然,她不出千作弊,都是她胜利,而且还是大胜利。 “看来十皇子挺旺本王妃的。”顾绫萝从手中的扑克牌抬头,斜睨坐庄的东方笑遥,似笑非笑。 东方笑遥可不像顾绫萝,光看牌面就能知道牌数,他派完牌就看向东方潇然的牌了,看过后心里只为顾绫萝担忧,那被袖子遮挡住的大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在隐忍,在克制了,可听得顾绫萝如此自信地说出好像她赢定了的话语,又有些迷惑了。 就连东方潇然都有些疑惑了,顾绫萝手中的到底是什么牌?带着这份疑惑,东方潇然将自己的牌摊开:黑桃q,方块j,黑桃9。 顾绫萝略微垂下的眼眸看着东方潇然摊在地上的扑克牌,就运气而言,东方潇然是不错,可再不错又怎样?她顾绫萝纵横赌坛想赢的时候,从未输过! 随即,顾绫萝将自己的牌摊开:梅花k,红桃q,方块q。 三公,通杀。 “不知道七皇子愿赌服输吗?”看着东方潇然在望到她的牌时隐隐黑下来的俊脸,顾绫萝心里都爽翻天地狂笑了,表面上还是浅笑如丝。 东方潇然目光幽深地看着纸牌上画着诡异如鬼怪图案的纸牌,好像想要活生生将纸牌烧毁一般,暗暗咬牙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本皇子自然愿赌服输。” 说着潇洒地站起,转身长腿一迈,继续道:“宝亲王妃想要自由是吗?那本皇子就给你足够的自由,让你可以随意和守卫赌博,顺便也给你可以自由进入本皇子房间的资格。” 这就叫愿赌服输? 东方潇然真是把无耻和无赖写得太漂亮了! 顾绫萝对着东方潇然的背影竖起中指,嗤之以鼻地撇嘴:“谁稀罕进你房间!” 明明知道她要的自由是离开这个破石室牢房!还故意避重就轻,找空子钻歪曲她的赌约!真踏马是不要脸到极致! “噗——”为顾绫萝捏了一把汗的东方笑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挑眉睨着顾绫萝竖起的中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候你祖宗的意思。”顾绫萝负气地瞪了无辜的东方笑遥一眼,“你哥哥这么龌龊,你爹娘知道吗?” 东方笑遥摸着下巴沉吟半刻,颇为认真地道:“大概……不知道吧?” 顾绫萝被东方笑遥逗得心里的气,都像嗝一样变成笑打出来了:“东方笑遥你确定你和东方潇然是亲兄弟?真不是你母妃生孩子的时候,奶娘抱错隔壁娘娘的孩子了?” “我母妃所在的宫殿,与其他娘娘的宫殿相差甚远,坐轿子最快也需要半天时间,我想奶娘大概不会抱错得如此离谱。”东方笑遥轻声笑着淡然道。 顾绫萝却被他再次认真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了…… 夕阳西下,大片大片的香槟色像老天爷踢倒的美酒,铺天盖地地涌进顾绫萝所在的石室牢房。 顾绫萝悠然自得地坐在床边,吃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吃着吃着就咬到了什么,心下闪过一抹疑惑,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将东西移到舌头下,一口一口地吃着其他菜肴,待得监视自己的蒙面黑衣守卫不注意之时,迅速将藏到舌头下的东西,抓住塞到捧着碗的手心里! 慢悠悠地吃完,蒙面黑衣守卫将碗筷菜碟等收走,换上温热的茶水,顾绫萝又在他们的目不转睛中喝水润喉,然后漱口,再是呈大字型地躺下,继而装睡变换动作,面向墙壁偷偷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颗看似果仁的小玩意,但她咬的时候口感和普通果仁不像,还硬得硌疼了牙齿,双指尝试着用最大的力气试图掐碎,但又怕细微的声响惹蒙面黑衣守卫的怀疑,顾绫萝只好佯装换姿势,制造出其他声响掩盖,还呢呢喃喃地说着梦话,踢了几踢墙壁。 待得确定没有惹来任何怀疑后,顾绫萝才将掐碎后抓紧在手心的玩意摊开,褐色的碎片里,躺着一张卷折得很小的纸,小心翼翼地翻开,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一句:巾心存爱慕,凡是听卿说。 顾绫萝差点儿破功笑喷,这端木帆刷存在感也不需要这般吧?还心存爱慕,估摸这爱慕是怨恨cosplay的吧! 将手中的纸条撕碎,顾绫萝趁着变换动作的空档,将碎片塞进床垫子下方,刚想要佯装睡醒时,就听一阵凌乱又紧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就是钥匙碰撞的声音, 再是熟悉的圆形铁柱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装作迷迷糊糊支起身来,就见今日见过的跟随在东方潇然身边的黑衣守卫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 “干嘛?”顾绫萝蹙眉问道,可那三个黑衣守卫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从床上拎起,动作粗鲁至极,劲儿也没对待重要人质的轻柔,爪子如同铁钳,紧紧地抓住她,将她的双手用绳子反绑在身后后,连扯带拽地将她带出石室牢房。 “不知道轻点就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她知道就算她追问,他们也不会说一个字儿,顾绫萝蹙起的眉拧得更紧,冷然道。 面无表情的黑衣守卫没有甩顾绫萝,反而更快地拉着推着她往前走,穿过一个庭院和那片顾绫萝初来时见过的桂花树林,钻入一个菱形门后,映入顾绫萝眼帘的就是种满小棵矮矮桂花树,和一簇簇紫粉色花儿的院子,院子尽头,十四五米处,有一间大开着房门的房间。 “快走。”在顾绫萝稍微慢下来的步伐中,一黑衣守卫推着顾绫萝的肩膀催促道,另一个黑衣守卫也拽着顾绫萝的手臂向前拉。 顾绫萝狠狠地瞪了这两黑衣守卫一眼,快步往那大开的房门走去,刚要跨入门栏,身后的黑衣守卫就用力地推着她进去! 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狗吃屎,险险稳住身形之际,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了起来。 第141章.心里高兴得要死了吧 顾绫萝抬头转脸,就见一抹白色身影挺直地站于左侧的窗台边,似在欣赏着窗台上那几棵长得枝叶茂盛,花儿开得清香漂亮的小桂花树。 洒落在大地的香槟酒变成浓郁鲜艳的橙汁,如轻纱笼罩在他身上,那好像被人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寂寥与悲凉。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得到神机营的令牌吗?” 就在顾绫萝扬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白色身影说话了,他如桂花酒般浓醇的声音,既浑厚又纯棉,若然将话语转为辗转回侧的歌调,定然会好听到令人窒息。 “我又不是算命的,什么都会知道。”顾绫萝翻翻白眼,自己要说,还故意吊人胃口。 “呵~”东方潇然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目光幽远深沉地看着顾绫萝:“端木宝华为了你,用一天不到的时间,攻下我天蜀国三座富庶的城池,要挟我父皇,让我把你交出来。” 顾绫萝诧异地看着东方潇然,仿若在探寻他话语的真实性。 “心里高兴得要死了吧?”东方潇然唇边的冷笑更加肆意,他几步走近顾绫萝,瘦长布满粗厚茧子的手指钳起顾绫萝尖削的下巴,强逼她仰脸看着自己。 顾绫萝眼底的诧异消散,镇定的双眸直视东方潇然此时此刻,仿若被冰封住的眼眸:“他为了我,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我为什么要高兴?” 一天不到就攻下天蜀国三个富庶城池的消息,若走漏半点风声,让那金漆四脚蛇知道,端木宝华在华夏国,会再也无立足之地,除非他真的想谋反,君临那金光闪闪的龙座上。 “你是不应该高兴。”东方潇然唇边的冷笑勾起一个狂傲嗜血的弧度,眼底的阴鸷尽数暴露在顾绫萝跟前,他钳住顾绫萝下巴的手,又用力几分,精致雅伦的脸庞微倾,附在她耳边,字字阴冷地道:“因为你会受他连累,在本皇子身下求欢。” 说着,抓着顾绫萝下巴的手抓向她的肩膀,力气一使,硬生生地将顾绫萝压在一旁的桌子上,在顾绫萝吃痛的低呼中,布满粗厚茧子的大手在领口处用力一扯! “你也无须担心,端木宝华他能捡侄子不要的女人,肯定也会要被本皇子染指过的你!”轻纱薄布被撕扯开的咯哒声中,东方潇然那醇厚好听的声音,冷如深冬夜半疯狂落下的雪。 “东方潇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滚开——!!”顾绫萝心底的那点不安彻底放大蔓延扩散,双腿愤然地在东方潇然胯下乱踢,可惜都被东方潇然一一躲开之余,还用结实的大腿给挡住了。 “滚开?”东方潇然嗤笑一声,宽厚结实的胸膛压上顾绫萝纤瘦苗条的身段,炙热的温度在顾绫萝脸颊上吐纳,“待会儿你求着本皇子满足你!” “呸——”顾绫萝带着口沫子喷了东方潇然一脸,“你别给自己那玩意贴金了,不论哪一方面,能满足我的永远只有端木宝华!” “顾绫萝,我会让你后悔的。”东方潇然一把掐住顾绫萝的下颚,捏住她鲜艳欲滴的嘴巴,微红的狰狞眼眸,半是怒火,半是寒冰地瞪着顾绫萝,低头吻上那变了形的红唇! 顾绫萝使劲儿挣扎,脸就是被牵制得生疼,就是要被捏出痕印来,也偏向另一边,不让东方潇然吻到自己,艰难地说道:“马勒戈壁东方潇然你别让我有逃脱的机会,不然我一定杀了你唔——” 就算再躲,再避,她力气再大,也仍旧逃脱不掉东方潇然这个会武之人的钳制以及强硬,未落的恶狠话语全被东方潇然那别样柔软的唇含住! 嘴巴被带有桂花酒余味的唇吻住,顾绫萝还是使劲儿在挣扎,脑袋压在桌子上面一左一右地扭着,最后又被东方潇然的大手半裹住整个下颚,强制正面对着他! “呜唔……”顾绫萝眼睛睁得大大的,细红的血丝充斥在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她想反抗,可力气不及东方潇然,双手又被束在腰后,还被自己以及东方潇然的重量压在桌面上! 端木帆那丫不是进来了吗! 她都被东方潇然压倒了,为啥这傻逼还不杀进来!! 东方潇然湿滑的舌头舔弄着她闭紧的唇,如灵蛇般引诱着顾绫萝,舌尖正要撬开顾绫萝的樱唇时,一股强劲的掌风从左侧窗边袭来! 东方潇然灵敏地松开顾绫萝右脚一退,微微侧身躲开那足以致命的掌风,而那掌风就从顾绫萝身上森冷凌厉地擦过! “端……”顾绫萝激动地扭头看去,正要从口中蹦出来的名字,在看见从窗边跃进来的黑色身影时,惊得呆在了喉咙:“……君,君蔺???!”你怎么会在这? 后半句未能说出口,徐君蔺与东方潇然就对上了,凌厉的掌风在一白一黑中来回涌动! 嘭——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踢开,闪烁着铮铮寒芒的软件,直向与徐君蔺交锋的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避开徐君蔺的掌风,又灵巧地以掌风弹开快要刺在肩上的剑,再以一个强劲的掌风挥向扬剑之人,在扬剑之人躲避之际,如影般掠出房间,逃开这个狭小,快要被前后夹击的空间。 半张脸被黑面巾裹住的宇文月丰一个闪身,扶起顾绫萝,顺带用剑将捆住顾绫萝双手的麻绳挥断:“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顾绫萝也不去揉直泛疼痛,被捆出淤痕红肿的手腕,抓起袖子就嫌脏似的,猛擦自己的嘴唇,而这时,徐君蔺也已经追出去攻击东方潇然了。 夜色下,白色的身影与几乎融入墨黑夜色的身影,在刀光中互相交错。 “你们怎么会在这?”顾绫萝疑惑地看着宇文月丰。 她记得徐君蔺醉意迷糊在驿馆休息才对啊,就算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也没可能这么快就追到这儿,这里离京城不远,但也绝对不近,端木帆有她给的追踪飞蛾,徐君蔺他们可没有,更别说端木帆还有她从木犀那儿拿来的地图,他们也没有了。 第142章.他日我让你悔恨少一些 宇文月丰目视东方潇然与徐君蔺交手,余光又时时刻刻注意顾绫萝,耳听八方之余抽空回答道:“君蔺说您肯定不会听他的劝说,定会瞒着众人偷偷行动,让我暗中保护您。”要不然按照刚才的套路走,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这王妃来玩儿。 顾绫萝恍然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此时最应该出现的某人,便问:“你们有瞧见我雇佣的保镖吗?”吃饭的时候端木帆才给她传纸条儿,这会儿却不知所踪了。 “二皇子在庭院拖着东方笑遥。”宇文月丰道。 她就说,东方潇然这边都与徐君蔺闹腾起来了,东方笑遥怎么还不出现,目光扫过倒在门边的三个黑衣守卫,顾绫萝灵敏的耳朵动了动,眉头微皱就见二三十个蒙面黑衣人,一窝蜂地从菱形门涌进来,二话不说就扑向徐君蔺! “月丰,去帮——”顾绫萝正要让宇文月丰去帮忙,就见藏身藏得天衣无缝,腰间挂着她熟悉标记的二十个黑衣人从暗处现身,身影如闪电,快速地加入了战局。 刀光,剪影,黑与白,相互交错。 黑衣人腰间的玉佩,在铮铮锋芒的照射中转出烨烨光华,看得顾绫萝眼睛都要花了。 “东方潇然,你再打下去也没用,端木宝华能轻而易举攻下天蜀国三个富庶的城池,也能攻下你这个营地,趁他没来,你还能逃命之前,赶紧儿的给老娘滚蛋!”顾绫萝看着与快要融进夜色的徐君蔺周旋的白色身影冷然道。 东方潇然剑与掌结合,挥向徐君蔺,足尖一点,落身于厚实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于细小屋檐下,一袭红衣在夜色下恍如带刺藏毒的花儿般的顾绫萝,布满阴鸷的冷眸上挑,唇边的笑诡异至极: “顾绫萝,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我也不打算收回这句话,但今日你放我一马,他日我让你悔恨少一些——”话音未落,在徐君蔺追击中,东方潇然杀气十足地回击,也在回击中旋身消失在夜色下。 而他的蒙面黑衣守卫也一一逃离。 徐君蔺看着那抹仓惶的白色身影,足尖运力就要追上去,岂料顾绫萝道:“君蔺,别追。” “不杀他后患无穷。”与往日不同的,徐君蔺阴柔好看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丝暖人的笑意,那微眯的眼眸,翻腾着浓郁的杀意,紧抿的唇冷硬如钢铁,握住剑的手指节硌得泛白。 “只此一次。”顾绫萝带着恳求道。 东方潇然和雪融真的长得太像了,像到她一时半刻无法看到自己曾经心心念念过,如神如画如梦一般的男人,死在自己跟前。或许她对雪融的感情说不上是爱情,但绝对是比友情更深的感情。 “好吧!”话落,如三月春风般和煦,如挣开寒冷初绽花儿般沁人心脾的笑,再次回到他柔美如斯的脸庞上,褪去杀意的眼眸深处,飘上抹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宇文月丰看着这样的徐君蔺,被玄铁面具遮挡的俊脸,却横过片片深凝的忧虑与烦愁,如千斤重的纠结狠狠地压在他心头,丝丝不知名却一下一下轧着他的情绪,让他难受得不自觉攥紧了拳头以作克制。 “皇婶。”为了隐藏身份,顺利潜入营地作内应,同样一袭黑衣的端木帆,身姿潇洒地掠过高墙,飘然而至。 未等端木帆调侃出声,顾绫萝就挑眉斜睨着他道:“端木帆你这个保镖该出场的时候不出场,太不敬业了,扣钱!” 端木帆唇边还未勾起呢,就扁起来苦闷道:“皇婶,您出的价钱本来就少得可怜,我被您坑惨了都还没说,您还要扣钱,太没人性,太不道义了。” “人性道义是啥?能吃吗?”顾绫萝悠然望天,完全不将端木帆那跟小媳妇儿般幽怨的小眼神搁心上,眉眼一弯看着徐君蔺,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是那么大一批人。 徐君蔺看向宇文月丰示意由他说会较为清楚,宇文月丰只好接话道:“我暗中保护夫人,自然注意到追踪夫人的二皇子,得知他有这营地的详细地图,就商量着一起合作了。”反正要护的都是同一个人。 端木帆耸肩仿佛在说事情就是如此的简单,但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虽一起合作了,但门口那守卫严密得没有空子可钻,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来的。”着重咬重某几个字眼,想提醒提醒某个没心没肺的人,扣钱是多么无良的事儿。 顾绫萝再次无视端木帆话里的意思,看向宇文月丰和徐君蔺,也不怕端木帆这半个外人在侧,问道:“端木宝华的消息你们收到了吧?”她再聪明,也猜不透端木宝华贸贸然攻下天蜀国三个富庶城池的用意。 “王爷在来的路上,王妃有疑惑大可亲自询问王爷。”宇文月丰避重就轻地道,顾绫萝不把端木帆当外人,他却有所顾忌。 “也是。”顾绫萝明白宇文月丰心中所想,摸着下巴沉吟着,“那咱们也不能干站在这儿等他,你们去把房内的桌椅搬出来吧——” 侍卫领命而忙。 带着桂花独有清香的秋风掠过枝桠,作响沙沙为奏,摇曳的花儿与珠钗为伴,红色的衣袂为舞。 顾绫萝坐于端放在桂花树边的桌椅上,看着这满庭院的桂花雨,嗅着这与那白色身影非常之匹配的桂花香,却是想着一袭浅青色衣裳魅如梭,惑如泷的端木宝华。 陷入思绪中的美眸渐渐失去焦距,待得或坐或站,待在一边保护她的人全都无声无息地退下离开,那抹时时刻刻都被她想念在脑海,挂念在心间的身影翩然而至时,顾绫萝也没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桂花树出神的她,多日未见的想念,似乎都在顷刻间漏泄而出,以癫狂的形式贪婪地注视着她一眉一目,在每个想念中描绘出来的蓝图,都与眼前的身影重叠上,想要扑过来将人揽入怀中,好好感受一下温香软玉的冲动,快要折磨得他疯掉! 第143章.初次在所罗门相遇的大boss 顾绫萝回神,顺着左侧传过来的炙热转脸,就见一袭浅青色衣衫,气质华贵浑然雅致的端木宝华,站于星点夜色下,浅白色花瓣翻飞的雨粉中,彷如从梦境深处走出来。 他一头墨黑的发,戴着银质的面具,脸色在墨黑中更显苍白,那冰冷如深冬破冰而落的水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如无形的墙,阻挡着她上前。 这是……她初次在所罗门相遇的大boss。 “你生气了?”在看见他的瞬间绽露的笑颜敛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嗯。”端木宝华近乎无息地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 顾绫萝目不转睛看着他俊脸的眼眸微微垂下,卷翘的睫毛又轻轻地扬起,樱唇微抿而皱,委屈兮兮地低声道:“宝宝,对不起。” “顾绫萝。”首次,他冷冰冰地唤着她的全名。 顾绫萝心一颤,眸子里的委屈都在抖动,他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大咧咧的七窍生烟,只有沉静得骇人的冷漠。 “你认为你的命,是与一句两句对不起等同价值的吗?”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字字如利刃,冷得好像在剜着顾绫萝的心。 顾绫萝知道以自己为饵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也知道撇开明卫和徐君蔺私自行动会让危险增加,更知道端木宝华会为她担心不已,可相比被动地等着危险找上门,她还是更想把危险一次性解决掉。 走到这步知道敌人是东方潇然和东方笑遥两兄弟,也知道他们想要的是神机营的令牌,那之后也可以预防了啊!而且,她现在又活蹦乱跳地站在这儿,他这么生气干嘛? 不过,和端木宝华硬碰硬显然是不理智的,聪明如她,当然得在端木宝华硬的时候,化作软巴巴的八爪鱼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嘛——”顾绫萝皱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俏脸,也不顾端木宝华那散在周身如冰锥似的冷气,小跑着过去扑进浅青色的怀抱中,用脸颊蹭着端木宝华结实温暖的胸膛。 用力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浅淡味道,深埋在他胸膛的闷声低低地响起:“——我很想你。” 轻轻的三个字,足以将他所有的伪装击碎,端木宝华垂放在两侧的大掌握成拳,克制自己不要就这样陷入顾绫萝的温柔中,可最后还是敌不过多日来的想念与她低诉的情语,双手给出回应,紧紧地将怀中的可人儿抱着! 端木宝华埋首在她发间,冰凉的银质面具滑过她细腻无暇的肌肤,惹得她一阵颤栗,仰脸四目相对,比月与夜色更为浓郁的色彩在双方的瞳孔中化开,唇与舌带着迷乱的想念,缠绕出绮丽的痴眷与恋恋不舍。 “下不为例。”喘息中,他清清冷冷,仿若冬日清泉的声音带着粘绵,轻声警告,即使言语没有丝毫威胁的力度,穿过衣服贴在她滑腻肌肤上的手,却是用足了力度掐了她一把。 “疼!”樱唇被包裹在柔软温暖中的顾绫萝,不满地呢喃。 “疼你才会记得不能再犯,再有下次可不会轻饶你。”大掌插进她的发丝中,将她企图移开的脑袋固定住,舌舔弄过红肿的樱唇后,再次长驱直入,深入探索! “嗯唔~” 带着袅袅清香的浅白色桂花雨中,一浅青色,一鲜红色唯美入画,羞涩的秋风掠起枝桠树叶,发出沙沙沙缠倦的音符,和谐那俊男美女倾泻出来的细语呢喃…… 回程的马车上,顾绫萝整个人儿趴在端木宝华身上,摸着他略微冰凉的脸颊,满眼心疼:“分店的事不好办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分店的事再难办,也不及不听话的某人。”端木宝华裹住她捂住自己脸颊的小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手背。 “哎,我都道歉了,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顾绫萝嚷嚷着撇嘴:“我都还没说你每次给我送信都只写一句破话呢!” 端木宝华目光如水,一瞬不瞬地望进顾绫萝的眼眸:“心里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写不出来,我有多想你,希望亲口告诉你——”说着,在顾绫萝双眸荡漾中,大手揽过她的脑袋瓜,将她的唇压到自己唇上,未能出口的所有情话,由百转千回的吻一一传递。 …… 外面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停在宝亲王府大门口。 端木宝华小心翼翼地扶着顾绫萝下马车,拂过她额角的碎发后,相视一笑,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浓情蜜意地在侍卫们的问礼声中,跨入门栏。 然而,才进门,这份甜蜜就被等候在花道边,比花儿还娇俏的身影打破了。 “王爷——”动听如美人手中轻抚出来的乐曲的声音,幽幽迢迢地响起。 挽住端木宝华而走的顾绫萝脚步一顿,循声望向花道尽头,接近大厅一侧,一袭粉色罗裙靓丽迷人的苏牡丹,眉目含情地看着她……身旁的男人。 “她怎么会在这?”顾绫萝目光掠过站在苏牡丹旁边的周管家,直落端木宝华脸上,一腔甜甜腻腻的热情也转化为刮人的寒风。 “王爷遭埋伏,不幸掉落悬崖后,重伤无法动弹,被途经的苏姑娘所救。” 说话的不是端木宝华,也不是周管家,而是随端木宝华同行的蓝千烨,他一身松松垮垮尽显单薄的玄米色衣衫,风情万种地倚靠在大厅门边。 顾绫萝扭头,看着隐隐带着幸灾乐祸的蓝千烨,再看向眉目间真的时时刻刻都挂着"我喜欢端木宝华,我很喜欢端木宝华"之情的苏牡丹,一字一句问道:“这么说,你凑巧救了我家宝宝一命了?”凑巧两字,她说的时候,带着无边的嘲讽。 当她顾绫萝是三岁小孩,还是被父母宠藏在深闺中的单纯无知女孩儿?她要相信这凑巧,她就对不起二十一世纪闺蜜们传授给她的爱情勾心斗角三十六招,电视剧告诉她的深宫内院大小狗血又百试百灵,分分钟要人命的戏码了! 第144章.端木宝华,你好狠的心 夜深,月牙儿躲进厚厚的云层里歇息,黯淡的光轻轻地亲吻那一袭红衣,如摇曳在秋风中的曼珠沙华的顾绫萝,她妖艳,耀眼,危险而迷人; 绝色的容颜上泛着渗人的寒意,仿若淌着冷光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牡丹,让苏牡丹油然而生一种不安,即使千万个不愿意回答,她还是逼不得已地道:“是的。”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谁问她,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 “是吗?”顾绫萝轻笑出声:“苏姑娘当真与我家宝宝有缘分啊~” 苏牡丹不知道顾绫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看向端木宝华时,眉目抑制不住地带着无边的情意:“小女子本想收拾心思回乡,岂料天公作美,让小女子在途中再遇上王爷。” “天公有没有空给苏姑娘作美我不知道,但是想必我家宝宝说要给你钱财感谢你,你不要,只一心想待在我家宝宝身边吧?”顾绫萝唇边的轻笑转化为剔透的嘲讽,这种戏码她都不知道在电视剧小说中经历过多少回了! “没错。”苏牡丹也不怕承认,她不需要端木宝华给她钱财,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他而已。 “苏姑娘,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家宝宝一命,但是你确定你不要钱财吗?”顾绫萝挑眉问道。 “我确定。”苏牡丹想也不想地肯定道。 顾绫萝颌首道:“那好,我也不是个啰嗦的人,既然苏姑娘说不要,那我也不会硬塞给你,周管家,送客——”说着,目光不容反驳地看向周管家。 苏牡丹呆了,她料想过千千百百个回答,就是没想到顾绫萝会如此干脆地赶她走,不敢置信过后,美眸含泪地看向端木宝华。 周管家也是犯难了,为难地看向他家主子。 作为看戏的蓝千烨,当然也是看着端木宝华了。 接受三道目光的端木宝华泰然自若,微微侧首深情款款地看着顾绫萝:“萝萝说什么就是什么。” 蓝千烨差点没摔掉下巴,端木宝华你也太没节操了吧?之前还顾念苏牡丹是救命恩人,磨不过她的缠,带回府呢,现在顾绫萝才三言两语你就啥立场都不要了?! 苏牡丹带着期盼的心,更是在听得端木宝华那句话时,碎成了玻璃渣子,就连噼里啪啦的粉碎声,都在脑海中回荡再回荡地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爱瞬间泯灭转化为恨,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也啪嗒啪嗒地滑落:“端木宝华,你好狠的心!” 字字咬牙切齿,字字企图挽救那无可救药的孤傲的自尊心。 “不是他狠心,是你恶心。能给你的你不要,非要些你注定得不到的。”顾绫萝唇边的嗤笑蔓延至眼底,那嘲讽如百万根刺,戳得苏牡丹那仅剩的点点自尊都支离破碎。 “苏牡丹,他端木宝华——”顾绫萝挽住端木宝华手臂的芊芊玉手转为握住他的大手,十指相扣展现在苏牡丹跟前:“——是我顾绫萝的男人,你若想和我抢他,下场会比碰也没碰他的秦秀钰还要凄惨。” 字字冰冷,字字削肉刮骨。 “别一脸端木宝华欠了你什么,负了你什么的可怜悲伤样,他从前救下你,如今你救回他,不过是两清而已。” 想以救命恩人的姿态牵扯端木宝华,狐假虎威地站在她头顶上,引诱端木宝华,使她产生误会,从而将宝亲王府弄得鸡飞狗跳,最后落入她手中?简直是痴心妄想! “周管家,送客——”看也不看哭得梨花带雨悲戚苦哀,含恨瞪着她的苏牡丹,顾绫萝冷然的目光暗带警告是扫过蓝千烨,拉着端木宝华径自绕过花道。 一直泪眼朦胧地看到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不甘愤然的苏牡丹才收回目光,委屈难过悲伤尽数扑向靠在门边而站的蓝千烨,希望他能帮帮自己,让她能留下来。 可惜,不等她楚楚可怜地开口,蓝千烨便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本公子充其量不过是王爷的部下,在这个王妃主事的王府里,没有任何说话权。” 刚才顾绫萝那一眼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再多管闲事插一脚进去,她指不定会在端木宝华耳边吹风,让端木宝华派他去做些猪狗都不愿意碰的任务来折磨他呢! 把这一整场好戏都看了去的端木帆,在苏牡丹看向他的目光中,将顾绫萝那调皮模样学了十足十地眨眨眼:“本皇子……只是来蹭夜宵的。” …… 负气地用力甩上实木打造的厚房门,顾绫萝拉着端木宝华长驱直入内室,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自个儿站于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脱衣服。” 端木宝华苍白的俊颜染上几丝暧昧,轻笑着道:“邀请客人来家里吃夜宵,我们却在房中这般,不太好?” 顾绫萝真想给端木宝华那脑袋瓜赏几个爆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白痴,发什么情啊!我这是要瞧瞧你伤哪儿了!” 端木宝华失笑,坐起身将顾绫萝抱进怀里,埋首在耳间,他如冬日清泉般好听的声音低低靡靡地在说:“我没事,再严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小事还闹腾不起风浪。”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顾绫萝紧紧地抱着端木宝华的脖子,额头靠在他刚硬的肩膀上,目光飘荡着层层水花,声音都带着点后怕的颤抖,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失去端木宝华她会怎样,光是想想他摔下悬崖就已经够胆颤心惊的了。 “告诉你,你会担心,都已经看不到我人了,还要终日为我忧心,吃不好睡不好,我会心疼的。”端木宝华轻轻地抚着顾绫萝瘦弱的背。 他的大掌厚实温暖,一下一下似是带着神奇的魔力般,有节奏地安抚着她心中翻腾的不安与害怕。 顾绫萝仰头,双手捧住端木堡的头,在他唇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欲离开说话之时,她却被化被动为主动的他捂住,将蜻蜓点水的轻吻转化为浓烈的热吻了…… 第145章.你很饿吗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片片黄叶追随着风翩翩而落。 顾绫萝哼着欢快的小歌儿,蹲在墙角边给长得奇形怪状,开始攀爬着墙壁而生长的植物施肥。 在小青的喂养下,渐渐长大的波波和蛋蛋,在一旁的草地上吃着苹果,悠闲地卖萌打滚玩耍,秋收和冬雪用狗尾巴草的尾巴逗着它们,时而发出灿烂的笑声。 麽麽抬来按照顾绫萝所说的比例,用药物混合过的水,在顾绫萝施过肥的植物上浇水。 这份恬然美好还没能让人映入画卷中,就被匆匆跑进来的夏香打破。 夏香拿着三层雕花食盒,也顾不得吁吁喘着的气儿,慌慌张张地便道:“王妃,不得了了!” “这是怎么了?”顾绫萝从植物中抬头看向风尘仆仆的夏香,实在无法理解自己让她去醉香楼带个外卖而已,怎么弄得像绕城跑了一圈似的? “外头都在说王妃您心狠恶毒,生生把王爷的救命恩人赶走!又说王爷忘恩负义,不是个……”说到这儿,夏香颇为顾忌地看着顾绫萝,在顾绫萝示意的目光中,她喘了口气儿才继续道:“不是个好东西……” “就这?”顾绫萝不甚在意地眨了眨眼,她早就猜到这事落出去,会被添油加醋说成什么样子了,在这封建的古人脑袋瓜子里,人言都是可畏的,三三两两句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把脖子往那白绫上挂,可流言蜚语再不堪,再难以入耳,对她对端木宝华都没用。 夏香完全没想到顾绫萝会这么淡定,愣了好几愣才茫然地道:“王妃您不生气吗?” 她刚听到卖菜的大娘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气得鼻都青脸都肿了,和卖菜大娘骂了好一会儿街,附近知道她是宝亲王府丫鬟的大叔大婶都来骂她,她才赶紧撤退, 又偷偷去别处打听,才知道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说这这样的话!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爆了!但一张嘴巴奈何不能人家几十张嘴巴,只好先回来禀告主子,再作打算了。 “我要是动不动就因为这些无知的傻逼生气,那我得多累?”顾绫萝眉眼弯弯:“我还是人人唾骂的弃妇时,你们没跟在我身边,那些骂声比现在的骂声更恼人,小青气得恨不得变成狗咬碎那些人。” “那咱们就任由她们胡说八道吗?”秋收听得夏香那番话,也是气得不行,不说天天伺候的王妃是个什么主子,单凭她们说王爷不是个好东西,就够宝亲王府所有下人好一顿气的了。 “不然你们一个个带着针线儿去缝人家的嘴巴?缝得了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缝得了百个千个万个吗?”顾绫萝好笑地道:“嘴巴长人家身上,人家爱说,咱们就随他们,能安然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这方面你们多和小青学习学习。” 说起小青,顾绫萝才想起她醒来就没瞧见这丫头片子,便问:“小青去哪儿了?” “王妃,小青和春芬一道随郑大叔去农园摘果子了。”秋收道。 “农园?” 冬雪答道:“是隶属宝亲王府的其中一个农果园,位于北郊外。” 顾绫萝明白地点点头,起身捶了捶蹲得有些发麻的腿脚,走至树下铺上毯子防凉的石椅上坐下,接过秋收倒给她,还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花草茶,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夏香一一摆到桌上的美味,小厮跑来禀告端木恒来了。 这丫是狗鼻子,知道她正要吃东西才来得这么凑巧的么?顾绫萝在心底叨念了一句,让小厮直接把人请进院子里来。 待得问礼过后的端木恒坐定,冬雪还给端来碗筷,正要一起开吃时,小厮又来禀告陈家夫人与小姐求见。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个下午茶了?顾绫萝眉眼间明显挂上不悦,看得小厮胆颤心惊,心里都在哀嚎着悔恨了。 顾绫萝顿在半空中的筷子夹起一块炸酱酸鱼,塞进口中,仔细嚼过后才道:“你和陈家夫人说清楚,本王妃向来都是念恩不念情的,我在危难之时她们家没施恩,如今别拿着那点早以冷却的亲戚关系来说事儿。” 落难时,身为亲戚的他们,没有雪中送炭与落井下石的外人有什么两样?如今还要捧着这被她们亲手埋葬在雪中的亲戚关系找事儿,也不要点老脸。 小厮领命而马不停蹄地飞去。 端木恒小心翼翼地望着面无表情的顾绫萝,一腔想要从喉咙倒出来的话,就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他能问些什么呢?顾绫萝只是他的皇婶,没有必要和他交代些什么。越是意识到他们的立场、关系,他的心就越闷得紧,只好一口接着一口,塞着已经完全不知道是啥味道的肉,去填补心中的郁闷,去缓解心中的难受。 “恒儿,你很饿吗?”顾绫萝看着狼吞虎咽的端木恒,疑惑地打破沉默,更是将东西都往端木恒跟前推。 嘴巴塞得鼓鼓的端木恒张口回话,一块肉就代替话语直接从嘴巴里掉到了碗中,惹得顾绫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完再说。” 失态的自己让面无表情的顾绫萝笑了起来,端木恒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懊恼,艰难地将肉块嚼烂吞下后,又喝了口秋收递给他的茶水,才道:“……是这两天都在吃素,所以看见肉有些……”才不是这样的咧!可怜的孩纸心都在流泪了。 “无端端的作什么吃素?”顾绫萝端起茶水,微微茗了一口。 “御医说偶尔吃素身体好。”端木恒垂下眼帘胡扯道。 “也是,不过像你这般不吃就不吃,一吃就拼命吃的,只会让身体更差。”顾绫萝搁下茶杯拿起筷子夹了块醉鸡肉,“若是想调节身体,你等会儿去周管家那拿些晒好的花草回去泡泡茶水喝吧,那比你们平时喝的都要健康得多。” “谢谢皇婶。”端木恒脸颊微不可察地飘过一抹红晕,与顾绫萝能想亲朋密友那般闲话家常,往往来来,他已经很满足了,心底那些贪念在白日就好好的,乖乖的藏起来吧! 第146章.也不知道要害臊 端木宝华无声地踏入院子,就见顾绫萝在教端木恒玩纸牌,神乎其技地出千作弊,还能凭空在头顶上抓出一张牌,笑意抑制不住地从喉咙发出。 认真教,认真学的两人齐齐循着声看去。 “皇叔。”端木恒尊敬地唤道,对于这个皇叔,他还是打从心底里尊重敬爱的。 “你回来了。”顾绫萝脸上的笑意在看见他的瞬间,更加灿烂了。收到端木宝华回府的消息的金漆四脚蛇,大早就把人传进宫里"关怀备至"了。 端木宝华朝顾绫萝微微点头,走至顾绫萝身边时,自然地抬手将顾绫萝额际的碎发拨开,如水的眼眸漾着一片炽人的深情,唇边的笑都带着无限的宠溺。 顾绫萝在看向端木宝华时,那双恍如宝石的美眸,如星星般发着透亮的光,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影映的全是对眼前之人的爱恋。 端木恒看着如此画面,心疼得早已忘记该如何呼吸了,羡慕嫉妒恨缠成团地在心口上打架,叫嚣的声音折腾得他脑子都快不能思考了,在失态前扔下一句有事便仓惶而逃! “端木恒这突然的,是怎么了?”顾绫萝莫名其妙地看着一溜烟跑得比马还快的身影。 “恒儿是个聪明的孩子。”端木宝华意有所指地用手指刮了刮顾绫萝的鼻子,一个旋身抱着她,坐到铺着厚实垫子的石椅上,挥手示意伺候在侧的丫鬟麽麽全退下。 “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个当叔叔的,邪恶地歪曲侄儿的用意也不知道要害臊。”顾绫萝坐在端木宝华的大腿上斜睨着他,目光中尽是鄙夷。 “我可什么都没说。”端木宝华无辜地回应顾绫萝的鄙夷,那模样仿佛在说:邪恶的明明是你。 顾绫萝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动不动就抡起小粉拳撒娇的女人,她表达娇羞的方式向来都比较粗暴——两掌响亮地拍向端木宝华的俊脸,挤压得端木宝华五官都要变形了,才笑如银铃地道:“就你嘴贫,快说,那金漆四脚蛇叫你进宫都说了啥?” “那王妃大人你得放开我才行啊!”嘴巴都被夹压成鸭子嘴的端木宝华,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意。 顾绫萝唇边也勾起得意的笑,哼了一声大人有大量般放过他,就听端木宝华道:“一如以往问询我身体状况,让御医把脉诊治,送我珍贵药材补身,摇头摆尾地试探口风这些。”向来都是如此,他早已经习惯了。 “嘁,你说你这个皇兄,是不是没事儿就闲得蛋疼,蛋一疼就爱找你麻烦?”顾绫萝听得不屑地撇嘴,“干个事都能让人猜到,他活生生地坐在龙椅上就不能做些他应该做的?” “要真那么闲多点微服出巡视察视察民情不就好了!宝亲王府没法儿找茬,就向护国公府下手,真没意思!”君蔺早上才命人通知她,昨夜有人企图混进护国公府,直捣护国公曾居住的院子。 “自古帝皇疑心重。” “没能力的帝皇疑心就更重了。” 端木宝华摇头失笑,宠溺地刮了刮顾绫萝的鼻子。 夜幕降临,小青和春芬拿着大堆果子回来。 小青献宝似的把最新鲜长得最好看的果子递给顾绫萝,那闪着晶亮亮的眼眸,仿佛还未从农所果园里回过神来。 “春芬你洗些果子放到我床上。”顾绫萝在精美的竹篮子里挑了几个递给春芬。 “是。”春芬拿着果子领命而去。 一腔热情想要倒出来的小青抓着顾绫萝吱吱喳喳:“王妃,王府的果园好大好大,里面种了很多四季水果……” “隔壁的果园是一户姓魏人家的,他们那果园不单单种水果,还养小白兔儿,特可爱……” “那个魏公子模样长得也俊俏,呆呆的,说是养小白兔儿专业户,他不爱文不爱武,就爱养小白兔儿,他爹嫌他烦,特意打发他到果园帮忙的……” 听着小青吱吱喳喳说了一堆堆,顾绫萝算是找到重点了,眼神儿瞬间变得暧昧:“如此说来,你对这魏公子很有好感?” 小青被顾绫萝那暧昧的眼神看得小脸儿涨成了猪肝色,吱吱喳喳变得支支吾吾:“嗯,那个……额……那个嘛……我也……我也不知道啦!!”说到最后脸烫得要起烟了,只得双手捂住脸羞答答地跑走! “哈哈哈哈!”顾绫萝笑不可抑,过后一个响指,隐匿的暗卫现身,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顾绫萝跟前。 “李子,你去调查一下小青说的那个魏公子,连带家宅我要事无大小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顾绫萝沉吟道。 小青就算跟在她身边学会很多事儿,骨子里头也还是单单纯纯的,她得给她把好关才行,况且她身边太多敌人了,稍微有点心的人,都会懂得从小青那下手,她不得不防。 “是,王妃。”李子拱手领命,转瞬消失。 夜深,人静,就连万物都安睡在静谧中。 顾绫萝半倚半坐地靠在床头,吃着麒麟给她的紫色小果子,看着端木宝华给她的武功秘笈,那爱和麒麟念叨的老毛病又犯了起来:“……这招式还真奇怪,手这样一扭不疼吗?……还天女散花……这武功不是男子学的吗……创造这招的人是个娘炮吧……” “阿咩,我和你说,这年头的武功都不靠谱,哪像我们那个年代,枪啊炸弹啊动不动就可以杀人于无形,这里想要挺直腰杆说话都得练个几十年!内力什么的真是弄得人蛋疼啊!” “……虽然说端木宝华传了些内力给我,可我也没弄懂要怎么使用丹田里的气啊……总感觉要放屁的时候,它却是要拉屎,想要拉屎吧,它又只给我蹦个屁出来……” 早就习惯了的麒麟眼睛也不抬,耳朵也不竖,微眯着眼,舒服闲适地趴在一边,顾绫萝说到激动处,它还会像模像样地甩白眼扔鄙夷哼唧出不屑,以及一脸"顾绫萝你是脑残吧你一定是脑残吧你肯定是脑残吧"…… 第147章.北横山毒医 “毒医?以毒攻毒?” 日光倾城,顾绫萝一席枚红色轻纱罗群,坐在秋气浓郁的温室院子里研磨药粉,偏头看向一袭浅青色锦衣袍,如雪白发随意披散,从黄金色中走来的端木宝华。 他唇角带笑,微微颌首,回应顾绫萝眼底的疑惑。 “这么说,秦秀钰为了自己决心抛弃腹中胎儿了?”顾绫萝挑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嗤笑,她听宫中的探子说过,秦朝谦给秦秀钰找过一个神秘大夫,那个大夫的治疗方案也是说孩子保不住,当时秦秀钰可是反应激烈地把人轰走了。 似乎看出顾绫萝心中的疑惑,端木宝华在她身边坐下后,不紧不慢地道:“这里面的大部分原因应该是靖儿宠幸了侧妃吕静娴吧!” “哦?神马时候的事?”顾绫萝眼睛晶亮亮地闪起来,这种戏码她就应该蹲五皇子府的墙角,磕着瓜子儿好好看才是啊! “你被困在棷山之时。”端木宝华端起精美的陶瓷茶壶,给自己倒了被清香袅袅的茶水,细细品茗。 顾绫萝一脸惋惜:“我还想着秦秀钰再惹我,我就下药让端木靖和吕静娴天雷勾地火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摩擦呢~”现在倒好,不需要她从旁"协助"人家就成事儿了,无形的就气得秦秀钰连胎儿都不顾了。 “那毒医什么来头?”顾绫萝问。 端木宝华道:“北横山毒医,本是天蜀国极负盛名的太医,后因为谋杀皇贵妃之罪入狱,逃狱之时被北横山妖婆婆收留,后尽得妖婆婆的毒术,又拿捏得一手好医术,渐渐就被誉为北横山毒医了。” “北横山……不会是华夏国与天蜀国交界百米处的那个野森林吧?”顾绫萝研磨粉末的手一顿,疑惑不解地望着端木宝华:“山长水又远的,他怎么突然就来我们这,还给秦秀钰诊治了?” “秦朝谦用人情换来的结果。”端木宝华简洁地道。 顾绫萝恍然,明了地点头,不管秦朝谦看没看清楚秦秀钰的真面目,秦秀钰都是他秦朝谦的妹妹,亲密的血缘关系浓于水地摆在这儿,秦朝谦费尽心思为秦秀钰奔波再正常不过了。 “你昨晚不是把我画的设计图交所罗门长老那了吗?有去查看扩建弄成怎样吗?”顾绫萝白嫩但布满细小划痕的手滚动着小锤子,悠然问道。 “你放心,有他们在那边监工,绝对会在预期之内完成。”端木宝华挨近桌缘,一手撑着下颚,斜斜地睨着倾城日光下,美如天仙下凡的顾绫萝,眼帘微垂望着她手边绿紫色的植物问道:“这个是什么?” “味凝草,入口会令人顿时有反胃的冲动,分量多还会令人直接呕吐出来。”顾绫萝道。 “你弄这个作什么?”端木宝华拧起一颗晒干的味凝草,放在鼻下嗅了嗅,顿时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顾绫萝抬眸瞥瞥他,“单纯好玩儿啊~宫廷宴席那么多,我万一腻了烦了可以借助这个退席啊!” “这个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严格来说没有任何伤害。” “不严格来说呢?” “呕吐伤胃。” “……” 端木刚带兵启程回边关,顾绫萝与端木宝华、端木帆、端木恒等人齐齐相送。 三言两语嘱咐聊表关心,各人更是送了些种类不同的小礼物。 “皇婶,可否借一步说话?”端木刚俊脸上挂满爽朗的笑,礼貌恭谦地问道。 顾绫萝瞥瞥端木宝华,见他颌首,便对端木刚扬起一个请的姿势,随他走至离城门口众人稍远的树林边。 “侄儿本不该多管闲事,但阿谦是侄儿的生死之交,实在……”一身厚重铮亮戎装的端木刚英气凛然,那二十岁男子不该有的成熟稳重,却从他骨子里浑然天成地散发出来。 “都在这儿你还和皇婶客气。”顾绫萝唇边浅笑,眉目慈和,端起长辈之姿时,也透着一股子朋友间才会有的亲昵与熟稔,“有什么你说就是。” 端木刚难得地不好意思了一回,抓抓后脑勺大咧咧地笑了笑:“阿谦是因为秀钰的关系才会处处针对皇婶,希望皇婶您莫要与他计较,他这人就是这样,宠爱妹妹宠出毛病来了,还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明白。”顾绫萝轻笑:“除了言语带刺,他没做过什么实则伤害我的事情,我不会和他计较的,你就安心回边关吧!”离行军队没有秦朝谦的身影,端木刚又和她说这些,想必是秦朝谦要暂时留在京中了。 “不止这个,如今我不在京,我怕阿谦莽莽撞撞就做了什么伤害皇婶的事,所以在这里恳诚皇婶看在刚儿的面子上,在可以原谅的前提下,给阿谦一次机会。”端木刚真挚诚恳地道。 “好,我答应你。” 顾绫萝几乎想也不想地应下,端木刚是个很识大体的人,他重情重义也重得有分寸,若他说无论秦朝谦做错什么,她都要给秦朝谦一次机会,她绝对会对端木刚的好印象打折。 但他所说的是"在可以原谅的前提下",也就是说事情不至于严重到无法饶恕的地步,看在他面子上饶过去一次。 “谢皇婶!”端木刚爽朗地弯起嘴角,严严谨谨地给顾绫萝行了个军礼,以示感激。 归队,英姿飒爽上马。 一千多人的军队带着送行人的祝福浩浩荡荡离开,扬起滚滚尘烟。 作为皇叔的端木宝华,要请这些侄子侄媳小辈们去醉香楼吃一顿,可端木恒扔下一句有事就急匆匆跑走了,那匆忙样儿好像火在烧屁股似的。 “你父皇给很多事儿他干吗?”顾绫萝莫名其妙地望着端木恒跑成点儿的身影,斜睨着一派悠闲自在的端木帆:“忙得出来送行只能打个转儿?” 端木帆晃着扇子摇头,眼底也有些不解:“恒除了每天需要回宫中校场练习,并没什么实际事务缠身。” “应当是有什么赶着办的私事吧!”许芷若柔声笑道,抱歉地看向端木宝华:“皇叔、皇婶,妾身还要进宫与香妃娘娘用膳,就不一道去醉香楼了。” 第148章.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哎哎,你们听说了么?” “什么什么?” “那金粉银楼的牡丹又回来了!” “那咱今晚去捧她场?” “嗬!人家回来可不是在金粉银楼了!” “哎呀,这事我听说了,回乡的途中救了重伤的宝亲王是吧?” “可听闻她被宝亲王妃大半夜的赶出去了!你们说这宝亲王妃也忒狠,怎么说也是自己相公的救命恩人呐!如此忘恩负义真是不改山鸡本色!当了宝亲王妃又怎样?永远成不了凤凰!” “就是就是!你们是不知道,牡丹大半夜的无处可去,还差点儿被几个男人轮了呢!幸得一善心大小姐救下逃过一劫!” “宝亲王这样随着宝亲王妃乱来,早晚会被天打雷劈!人家好说歹说是救了他一命,他不报恩就算了,还半夜三更任由自己王妃赶人家一柔弱女子出门,做男人做得他那么窝囊,换我我就跳井算了……” 坐在醉香楼最角落,楼梯拐角一侧的顾绫萝,听着耳边吱吱喳喳的热议唇边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嗤笑,夹起一块充满酒香的鸡肉递给隔壁端木宝华的碗中,抬眸揶揄道:“窝囊的宝亲王,救命恩人被宝亲王妃弄到悲惨如斯,您要发表发表想法吗?” “正如王妃所说,本王从前救她一命,如今她还本王一命,两两扯平互清而已。”端木宝华眉目如画,垂下与抬起间流光潋滟,如冬日清泉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轻不重。 “你就没自己的想法?”顾绫萝唇边的笑意成声。 “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端木宝华夹起一块咕噜肉递到顾绫萝的碗里,潋滟流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进她如水波牵起涟漪的眸子。 坐在一边的单身狗端木帆,觉得自己快被他们深情款款的模样闪到融化成浆了!受不了地扭头,就见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眼角边儿晃过,心底的戏虐在唇边绽放成点点笑意,灿然唤道:“五弟——” 刚下到楼梯转折点的端木靖闻言,循着声源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头白发,一身浅青色闲适悠哉的端木宝华,与一袭红衣鲜艳如血妖娆迷人的顾绫萝,愣了愣之后才看到坐在靠楼梯一侧,紫色锦衣袍彰显贵气的端木帆。 “皇叔、皇婶、二皇兄。”即使端木靖百万个不愿意面对顾绫萝,还是因为端木宝华这个皇叔在旁的关系,忍下想要拂袖离去的冲动了,虽面无表情,但礼也算是问得毕恭毕敬的。 端木宝华轻轻颌首应下,唇边的笑浅淡疏离:“靖儿吃过午膳了吗?” “吃过了,正要回府处理事情。”端木靖看着端木宝华道,眼角余光却无法控制自己去注意全程瞧都没瞧过自己半眼的顾绫萝,见她始终视他为无物,他心底掠过一抹说不清意味的抽痛,低垂下眼帘道:“侄儿就不叨扰皇叔皇婶和二皇兄用膳,先行回府了。” 在端木宝华轻淡的应允中,本就面无表情的端木靖,离开时的神色,莫名地变得更冷然了。 “皇婶真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对着皇叔的时候,脸上刻着"喜欢",看着五弟的时候吧,额头上又明显地写着"厌恶"。”端木帆没大没小地打着戏虐悠声感叹着道,还以为又要来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呢,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顾绫萝又怎会不知道端木帆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抬起闪烁着狡黠的美眸斜睨着他:“端木帆,你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吗?还有那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唇边的笑意阴险奸诈得让人心底冒起打着哆嗦的毛儿。 端木帆是何许人也,怎会被顾绫萝这阴险小人样吓唬到,带着笑意的俊脸一皱,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地向端木宝华控诉:“皇叔,您媳妇儿欺负我!”语气颇有顾绫萝当初向端木宝华撒娇时的做作起伏。 “端木帆你恶心不恶心!”顾绫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就差没一碟子菜扣他哀怨小媳妇儿似的俊脸上了,扭头眨巴眨巴着水光荡荡的眼眸,更加委屈地看着端木宝华,纤纤玉手还摇着端木宝华的手臂:“宝宝~你瞧瞧你侄子,当着你面都敢欺负我了!我这个婶婶当得太没趣了~”说得好像就要辞职不干似的…… 端木宝华被他两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爱怜宠溺地揉着顾绫萝的背,当真是颇为责备地看向端木帆:“帆儿,不得让你皇婶闹心。” 什么叫重色轻友?噢,不,应该说,重色轻侄,端木帆总算是见识到了!就算明知道是玩闹,他的皇叔还是会毫无节操地站在顾绫萝那边,唉唉唉,没有合过体的叔侄感情,都不用风吹,没走几步被女人吹个耳边风就散了,还不如一盘红烧肉来得火热深情! 端木帆瞬间成为忧郁boy代言人,可也不知道这造型太out了不合老天爷心意,还是他忧郁得不是时候,还没抱怨个一两句吧,场子就被十几个黑衣杀手踢了! 在客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和为保命逃跑的混乱中,杀气腾腾从天而降的蒙面黑衣人,凛然刚劲地飘身落地后,带着闪烁着锋利寒芒的铮冷剑锋,二话不说地朝顾绫萝、端木宝华以及端木帆三人刺去! 端木宝华长臂一伸,抱过顾绫萝飞身躲开之余,以浑厚的内力,踢起一张椅子迎上蒙面黑衣人的利剑! 端木帆从怀中抽出一柄手掌大小的原木雕花纸扇,内力横流以扇子汇聚,用力地弹向蒙面黑衣人刺来的利剑! 两股内力强强碰撞后散开,左右两侧的桌椅受累炸裂,轰然倒塌!还未来得及躲开的小二与一胖子客人被桌椅的碎片砸倒,在两人受痛的哀叫下,蒙面黑衣人再次提剑向抱着顾绫萝的端木宝华逼近! “端木帆你退开——”双腿缠在端木宝华腰上,整个上半天都贴在端木宝华怀中的顾绫萝闷闷地高声道,抬头间与端木宝华四目相对,她狡黠得意,他明了宠溺。 快速地接过顾绫萝从怀中暗袋摸索出来的药粉,端木宝华在蒙面黑衣人逼近之时,以内力将药粉快狠准地撒向三个飞身上前的蒙面黑衣人! 第149章.做坏事 蒙面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快速旋身躲开,却在躲开的瞬间产生的停滞,被端木宝华怀中的顾绫萝抓了空,玉手一扬,另一波药粉沫虽不及端木宝华撒出的凌厉,速度却也不慢地令蒙面黑衣人实实在在地中招! 以轻功飞身在半空中的三名黑衣人只来得及惊呼半声,就已经痛苦难抑地倒在地上,双手抓着颈脖处,浑身抽搐地打滚了! 依顾绫萝言,远离打斗范围,站在二楼左边木围栏上,惬意地靠着木柱的端木帆,仿若在悠闲地看戏那般,还优哉游哉地鼓起了掌。 浓烈的杀气如熊熊燃烧的猛火,在整个醉香楼的一楼大堂内流转。 锋利的剑光亮得人晃眼的同时,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也冷得将空气都冻结了,在同伴痛苦的哀嚎中,再次以端木宝华与顾绫萝为目标,足尖轻踮,扬剑而上!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上乘,若顾绫萝是个弱质女流,那端木宝华为保护她定要分心而无法力敌,可事实并非如此,顾绫萝虽大部分被端木宝华护着,但她的手从为闲着,那些剑剑要她命的蒙面黑衣人,小命总会葬送在顾绫萝撒出去的药粉里。 端木宝华也没优哉游哉遛狗的兴致,抢了一蒙面黑衣人的剑,便快刀斩乱麻,以最小的功力,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敌人摞倒送给阎罗王打下手! 木头被砸碎的嘭嘭作响,和蒙面黑衣人厚实的身体砸地的闷哼,以及剑铁碰撞的清脆声中,一袭浅青色底印银花顺滑柔光锦衣袍的端木宝华,抱着一袭鲜红如血,轻纱飘然如幻的顾绫萝,安然翩翩地落于实木楼梯转折点上。 那潇洒俊朗,轻松恣意,悠哉闲适,衣衫平顺得仿佛没参与过打斗的高贵无暇模样,看得端木帆心底是啧啧的称奇,皇叔一出手,滴血也不占啊~ 垂眸睨着死尸横布,血腥弥漫,一片狼狈的大堂,端木帆心底的叹息拉得老长老长,他记忆中的皇叔已经很遥远了,对皇叔深刻的印象,全都来源于给他们上课的老将军们,如今想想,也怪不得众多老将军说起皇叔的英姿时,都跟想着梦中情人似的呢! “皇叔,皇婶,这事要如何处理?”端木帆问。 “半公半私。”从端木宝华怀中下来,顾绫萝再靠近楼梯边缘一些,低头睨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蒙面黑衣人:“活的我们拿回宝亲王府,死的你找官府处理处理,至于那些半死不活的,你顺带着管管吧!” 目光扫过被桌椅砸得昏死过去的店小二和客人,顾绫萝轻描淡写地说着,半点时间也不给端木帆反驳,抬手就打起一个响指,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现身,将痛苦得在地上哀嚎嘶叫的蒙面黑衣人敲晕拖走,而她更是被端木宝华再次抱起,快如闪电地从二楼的窗户掠出! 站在木栏上的端木帆整个人儿斯巴达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京中某个小客栈的其中一间客房内,浅淡的桂花香满布,白色的帐幔中,蓝绿色的绣花上等丝绵被下,躺着健硕但又模糊的身影。 摇曳的烛火下,帐幔投过一条细长的黑影,那抹黑影稍稍走动至床边,在黯淡的烛光中,极具磁性的嗓音,平静地响起:“宝亲王、宝亲王妃和二皇子,光天化日之下在醉香楼遇袭的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 “可知是何人所为?”白色帐幔内的人影动也不动地问道,声音如同浓醇的桂花酒那般淳厚绵稠。 “端木宝华如今虽只是个闲王,但实力势力摆在那儿,想必整个华夏国还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东方笑遥笃定地道。 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东方潇然,睁开满布凝重的眼眸:“你的意思是……” “只怕……”跳跃的烛火,将东方笑遥俊逸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就连唇角的苦笑都模糊起来。 藏在厚厚浅蓝灰色云朵里的一抹月牙儿,悄悄探出头来睨着大地。 住满非富则贵人家的铜雀街排排屋顶上空,掠过一抹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 “零零八,咱们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女子闷闷的声音破开凉凉的秋夜风,细细地散落在男子迎风飞舞的墨色青丝中。 “招摇点不好吗?”男子宛如冬日清泉的声音,夹带着劲风从那好看的朱唇中溢出,戴在脸上的银质面具被月光亲吻,泛过一抹冰冷森然的白光。 “可咱们不是要去做坏事吗?哪有人做坏事还这么招摇……” “嘘——” 不待女子说完,男子轻若风般示意了一声,就见女子从男子怀中抬起头来,戴着同款面具的脸庞中,那双熠熠如星的眼眸好奇地张望—— 就见一抹与夜色极其相似,不太起眼的墨蓝色身影,从另一侧的屋顶上快速掠过! “那人你认识?”距离有些远,他们此时又躲藏某个屋檐勾角,没有看到人影模样的顾绫萝疑惑地低声道。 “你也认识。”端木宝华轻声答道:“骆卓飞。” “骆卓飞??”顾绫萝诧异得瞪起了眼,原主顾绫萝对骆卓飞这个当朝丞相的认知并不多,知道的都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更别提华夏人都不知道的当朝丞相会武之事了。 “走,咱们跟上去瞧瞧!”顾绫萝兴致勃勃地扯着端木宝华的手臂。 “好,你只管好好收敛气息——”轻轻地应允一声,端木宝华抱紧顾绫萝,足尖汇集内力一踮,飞身朝骆卓飞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停在一座偌大,处处彰显雅致奢华的宅子上,对内力控制还不纯熟的顾绫萝,尽全力地收敛住自己的气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武功不俗的骆卓飞知道,也没敢说话,就以眼神与端木宝华进行交流,几下眨动与肯定的颌首后,抱住她的端木宝华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入宅子的小院,在摇曳着烛光的卧室边黑暗处藏起来。 第150章.情人眼里出西施 “震柏,我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年约四十四五岁,点点花白的粗眉入髻,留着山羊胡子,略带婴儿肥的脸庞,显得年轻之余还有几分慈祥的骆卓飞,带着皱褶的眼眸满布担忧地望着背着窗而坐,穿着厚实亵衣的壮实身影。 “舅舅你在说些什么?”穿着厚实亵衣的壮实身影,即钟震柏回头,疑惑不解地道。 闻得此言,骆卓飞也是愣了愣:“今日宝亲王与宝亲王妃在醉香楼遇袭之事,不是你派人去做的?” “端木宝华和顾绫萝今日在醉香楼遇袭了?”钟震柏诧异地张了张嘴,诧异过后唇角弯起嗤笑:“就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顾绫萝,想要她狗命的人多了去了!”不管谁去袭击她,反正只要她一天不死,他最终都会要了她这条狗命!让她间接害得他流放边关!终日困在这破院落! “不管谁想要她命儿,这事不是你干的就行,她如今的靠山可是宝亲王,别看宝亲王不务朝政,废如闲王,他背后的势力可不容小觑,你啊你,别再闹出啥幺蛾子了,打乱舅舅的计划,你还想不想重见天日了?”骆卓飞老眸责备又爱怜地瞪了瞪钟震柏。 “舅舅~我知道啦!”钟震柏唇边的嗤笑消失,五官不出色,模样普通的脸庞换上乖巧的笑,挽住骆卓飞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 “你倒是快手点嘛,我在这儿呆得都快腻了,每日除了送饭的阿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尤其是,想你的时候,又不能去见你!”说着,脸颊亲昵地挨在骆卓飞的肩膀上,低垂的眉眼间尽是女子想念情郎时的娇羞! 骆卓飞宽慰地笑了起来,粗糙的手抚上钟震柏的脸揉了揉后捧起,在钟震柏微撅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震柏你再耐心等等,我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走在京中大街小巷的……”话音未落,浅吻变成火热的辗转缠绵深吻。 在窗边小洞偷看的顾绫萝,下巴都要摔倒地上了,这,这,这是神马情况?舅甥两闲得无聊,玩儿反转剧吗?! 在顾绫萝快要惊叹得咋舌出声之前,端木宝华一手捂住她戴着面具的小嘴处,防止她因"受惊"发出些微的声响,被屋内打得火热的两人发现,也在屋内两人互相将气氛摸索得滚烫热辣,接下来就要上演儿童不宜的画面时,抱起顾绫萝悄无声息地飞身离开! 坐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一角,顾绫萝睁得圆滚滚的眼眸,望着坐在旁边的端木宝华:“我刚刚没看错吧?那骆卓飞和钟震柏那啥?断袖?而且还……”乱伦!!这可不是浸浸猪笼就能简简单单解决的! “你没看错。”端木宝华十二万分肯定地回应顾绫萝的凌乱,唇边勾起一抹浅淡得来又带着丝丝奸狡的笑: “权贵间贪恋男色并非奇事,因美色而罔顾血缘关系的也不是没有,但像骆卓飞这般叱咤朝堂,想要怎样绝伦美色都能得到的,却与相貌平凡普通的外甥有染的,倒是首次目睹。” “古语有云,情人眼里出西施。”顾绫萝说着晶亮亮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暧昧:“指不定骆卓飞的这个西施,在床上特别有一套呢!” “你啊~”端木宝华被顾绫萝这可爱得紧的模样逗得失笑,细长好看的手指微弯,轻轻地弹了弹顾绫萝的额头,指甲碰撞银质的面具,发出叮一声清脆。 “哎呀,走啦走啦,咱们不是还得去干坏事么?”完全不痛不痒的顾绫萝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纤细的双臂揽过端木宝华结实的腰身催促。 端木宝华抱起她,以天际点点月色为尽头,一起一落如光如影,飞檐走壁。 京中新开的旺财大赌场,坐落在金粉银楼斜对面,以青楼为色作两重生意,谁消费满五百两,就可有一美女以三陪服务相伴,彻夜玩转这个三层楼的赌场。 顾绫萝与端木宝华穿着夜行衣,戴着银质面具,不是去蹲谁的墙角听八卦看戏,也不是偷摸进谁家找宝藏,更不是去杀人放火,而是来这家新开,似乎要向所罗门叫嚣的大赌场……敛财顺带……砸场子的。 明亮烛灯下,一身夜行衣,又带着银质面具的两人,极其的惹人注目,闹哄哄的大堂,也因为他们的到来静下来了。 看似掌柜的中年瘦男子,半躬着身讨好地笑着,毕恭毕敬地摸着双掌,前来试探地问道:“两位……” “掌柜的,我们是来玩几把子的。”顾绫萝用浑然天成的男声,大气滂沱地道。 闻言,中年瘦掌柜悬起的心落回原处,脸上的笑更加讨好了,扬手道:“两位这边请这边请——” 旺财赌场没有任何门槛,只要你有一个铜币,愿意进来花那就可以进来玩儿,熙熙攘攘吵吵杂杂的人群纷纷乱乱,青楼女子浓郁的脂粉味儿,扑簌簌地穿插在其中。 娇腻的调笑,粗厚的喊声,庄家的呼喊,赌客的哄叫,女子的助呐,骰子碰撞的声响,以及隐隐透过杂乱钻入耳的呻吟,将置办得还算得上华贵精致的大堂,弄成一片被朦胧暧昧纠缠着堕落的欲望之境。 如果再加上劲爆得足以撕破耳膜的音乐,那这里一定可以堪称为二十一世纪最具特色的酒吧之一。 顾绫萝收起打量的目光,紧随端木宝华走至骰子摊前买点数,这种对于她和他来说,都毫无难度的赌术,简直就是往他们怀里塞钱。 衣着打扮本就惹人注目了,几个回合下来,更是惹得周遭的赌客都频频看向他们,还伴随着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尽管吵杂,这些所谓的窃窃私语,还是被端木宝华以及顾绫萝听了去。 待得连赢十几二十个回合后,连庄家都频频打量他们了,穿着灰褐色衣服的庄家,和另外一个庄家互换眼神,另外那个庄家就与站在墙边的打手互换眼神。 传递着所有赌场的潜规则。 第151章.只是为了好好款待我? 顾绫萝仿若全然不知似的,潇洒地抛着手中的两锭金元宝,晶亮亮的眼眸眨巴眨巴地睨着桌面,烦恼地问身边的端木宝华:“零零八,你说,这回买什么好呢?” “大吧!”端木宝华轻柔的声音落下,周遭的赌客忙不迭将自己的银子往大上面抛! “大么?”顾绫萝犹豫地吟沉着,却将银子搁在小上面:“我就不信邪,我买小!” 这回周遭的赌客都犯难了,是跟这位矮小的公子呢买小呢,还是依那高大的公子买大呢?有些钱袋儿拨满拨满的,干脆大小都买了!买不了赢起码买不了亏嘛! “来咧来咧,买定离手喂!”庄家呼喊着让赌客赶紧儿下决定,眼睛滴溜溜转地注意着端木宝华与顾绫萝。 “大大大——” “小小小——” 买定的赌客开始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盅叫唤起来,气氛热火朝天。 庄家揭开骰子盅前,悄悄按下桌缘的一个小按钮,本已落定的骰子,在赌客热烈的呼唤声中,又换了换点数,而所有赌客都沉醉在激动中,谁也没有听到骰子摇晃的轻微声响——除了顾绫萝与端木宝华。 两人一低头,一仰脸,相视一笑,终于要出手了么? 骰子盅揭开,三个骰子相加为8点,小。 小部分买了小的赌客高声欢呼,大部分买了大的人怒气腾腾地瞪向端木宝华,那模样仿佛在说:呸,亏老子相信你!真晦气! 庄家心底的得意在唇边荡开,那双滴溜溜转着狡黠的眼睛直盯着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再次盖起骰盅摇晃起来:“来啰来啰,买定啰!!”话毕,摇晃的骰盅落定。 一堆赌客的心十五十六地悬在大与小之间。 顾绫萝又烦恼地问端木宝华:“零零八,这回呢?买什么好?” “你说呢?”端木宝华道。 顾绫萝:“我听你的。” 端木宝华:“那大吧!” 顾绫萝想也不想地道:“好。”说着,金元宝往大字上抛。 这回,上一盘跟着顾绫萝赢了的人,义不容辞地跟着买大,可上一回被端木宝华坑了的人,就犹豫了,这是跟呢,还是不跟呢?可这回两人意见都一样,估摸着应当不会错了吧?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齐齐跟着买大了,只有三三两两个固执的人,坚持自己的意见买小。 这是庄家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只要手底下有可以依据台面数目而转变的出千法,就不怕你会赢得盘满钵满。 “好咧,好咧,买定离手啦!”庄家心里已经高兴得要死了,见大家都买好了,又在高声呼唤,按住骰盅的手,又往桌子边缘按去,换了骰子数,把本来是大的点数,换成小的。 骰子盅揭开,一众输惨了的赌客骂骂咧咧起来: “大娘的!” “我去!” “这晦气的!” “就不该相信别人,刚才我就说是小吧!” 虽是自己自以为是地跟着别人下注,可罪魁祸首没那本事就不应该大大咧咧地讨论嘛,赌客都恶狠狠地瞪着顾绫萝与端木宝华。 顾绫萝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睨着庄家,语不出惊人死不休:“庄家,出千坑客人这种小赌场才会玩的把戏,你们这么大间的旺财赌场也喜欢掺和着玩儿?” “你,你说什么?!”庄家瞪眼,心虚更是让他声音高亢,怒视着顾绫萝,旁边早就等候在侧的打手,威胁似的上前几步,示意顾绫萝他们别胡来。 “我说的就是实话,点数明明是大的,你却在我们都买定离手后使了小把戏,换成小的,这不是摆明了坑客人么?”顾绫萝毫不惧地大声说着,一言惹得周围刚才输了的赌客都炸起来了。 “什么?” “出千?你们旺财大赌场出千?” “我捏捏你个大娘的,竟敢耍大爷玩儿是吧?” “这年头输不起就不要开这么大间赌场!” “怎么怎么?你这个高大个想欺负咱们是么?” 几个赌客把上前来的打手推走,齐齐围攻害自己输钱的庄家,而这就是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利用庄家输钱会出千的心理制造出来的效果,正所谓两人吐口水都能被别人扫走,可众人一起吐就不一样了,分分钟把对方淹死! “你们别听他胡说啊啊!我,我们旺财大赌场怎么会出千!!”被赌客的唾沫子糊了一脸的庄家,在快要被淹没之前,奋力大吼。 这边闹腾起来,其他摊子的人也都看戏儿似的围观了,别的庄家与场子里的打手,将暴走的赌客拉开,将那被围攻的庄家圈起来保护。 “你们干嘛呢干嘛呢!” “别借故在我们旺财赌场闹事啊!”有点儿掌事权的打手警告似的推了推一个不怕死的赌客,出言道。 刚才顾绫萝与端木宝华见过的中年瘦掌柜立即上前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那庄家说话,也不用顾绫萝和端木宝华说啥,输掉的赌客就嚷着道:“啥事啥事?你们的庄家出千呢!!” “就是就是!输不起就别开这么大的赌场坑人!” “还不如去小赌坊呢!起码没你们这披着羊皮的狼宰人狠!” 群情汹涌叫骂中,中年瘦掌柜算是抓摸到这事为嘛闹起来了,抬手示意大家稍停点,中气十足地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掌柜的一定会给大家拿个说法的!请大家放心——” 说着,拨开众人,走至那庄家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交流后,中年瘦掌柜目光看向站在众人后,依旧惹眼的端木宝华与顾绫萝。 “两位公子说我们庄家出千?”中年瘦掌柜看来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态度已没有初见时的讨好与狗腿,不卑不亢地隔着一众闹事的赌徒问道。 “难道不是?”顾绫萝眉眼弯弯地道。 “公子,我们旺财大赌场打开门口做生意,从来不做坑蒙拐骗之事,若公子……” 不等中年手掌柜说完,顾绫萝打断道:“如此说来,本公子是被你们旺财大赌场眷顾了?坑蒙拐骗都只是为了好好款待我?” 第152章.夜里剿匪受伤了 “不不不,怎会呢?”中年瘦掌柜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心里在摸索这两个戴银面具穿夜行衣的男子是何来头,为嘛要故意找茬。 “不论对谁,我们旺财大赌场都不会做坑蒙拐骗之事,公子光看就知道器宇不凡,出手又阔绰,对待如此贵客,我们定然是全心全意款待的,若这小摊子公子玩得不尽兴,楼上雅间如何?” “掌柜的想就这样把这事揭过去就算?”顾绫萝声音低沉,神色冷然地扫视着愤愤不平的众赌徒:“就算我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你们旺财赌场打开门口做生意,做的都是坑蒙拐骗之事,我今日作罢,他日岂不是有更多人被你们祸害?” “说得好!” “没错!!” “别指望随随便便就算了去!”一众赌客见那掌柜的迂回处理,就知道这庄家肯定是出千了,本来还不确信的事儿,如今是二万分的确定了。 中年瘦掌柜看着被烫起火气来的赌客,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在对着顾绫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了:“我看公子是来找事儿的吧?”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若你们的庄家没有出千,又怎会怕别人来找事儿?”顾绫萝挑眉睨着中年瘦掌柜,又对端木宝华道:“零零八,你作庄家,玩给大家瞧瞧怎样?” “好。”在中年掌柜瞪眼张嘴就要让大手拦人之时,端木宝华应声未落,人已经揽过顾绫萝,稳如泰山地站在桌边了。 收到手掌柜眼神示意的大手,飞身过去已没有半丝对待客人的礼貌,出手就是杀招! 端木宝华衣袖轻扬,手中的劲儿微微朝那打手挥去,那打手轰地砸在了墙壁上,吐血倒地。 “如果你们旺财赌场没有做坑蒙拐骗之事,为何怕我们揭穿?”顾绫萝冷然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中年瘦掌柜。 端木宝华把玩着用木制造的骰盅,几下摇晃后,揭开盅盖,众目睽睽之下再按下桌缘的按钮,让骰子在木碗中再一次摇晃,亲眼目睹点数变化的众赌客哗然低呼高嚷,证据确凿下如煮沸的水,闹腾起来了! “什么旺财大赌场,就是就是坑钱赌场!!” “兄弟们,砸了他们,抢回咱们被坑掉的银子!!” “啊啊啊,大爷,您弄疼我了!” “大哥,别这样……” “呜呜呜,掌柜的……” “你们别胡来!!这只是那两人砸场子的把戏!” 打,砸,抢,撞,本该热闹和谐的赌场被闹成一团糟。 端木宝华与顾绫萝满意地悄然离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更是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就这点斤两还想和所罗门斗?太儿戏了吧?”伏在端木宝华怀中的顾绫萝咋舌。 “有时候没有门槛,就是一种门槛,旺财赌场作为连锁铺子,不会就这样轻易让我们一回半回的砸死了。”端木宝华轻声道,夹色沾染秋色的夜风,柔凉柔凉的,煞是好听。 “不管砸不砸得死,上回他们的人去砸我们在天蜀国的分店,这回咱们也砸他们一回,算扯平而已,之后我们闲着没事就去他们那晃荡晃荡,敛敛财闹闹事砸砸场呗,让这旺财赌场知道知道,我们鬼见愁双煞可不是好惹的~” “鬼见愁双煞?”端木宝华被这恶俗的名号囧到了。 顾绫萝曰:“要是名儿取得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奔放洋气有深度,简约时尚国际范,我怕那些低智商的凡人,体会不到我们超级无敌噼里啪啦的厉害。” “……” 深爱夏日的太阳公公在深秋中失去了所有的热情,懒洋洋地随着微凉的风飘荡,洒落淡薄的光芒,打在穿上金色蓑衣的枝叶上,撒起层层清浅的波波粼光。 顾绫萝刚从睡梦中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伺候在一旁的小青就急匆匆地说,四皇子五皇子夜里剿匪受伤了。 “端木恒的伤严重吗?”顾绫萝还处于迷糊状态的脑子蒙了好一下,才消化掉小青的话,沙哑着软绵绵的声音问道。 “我只是听那传话的小厮与王爷这般说,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小青也有些担忧,端木恒这个四皇子吧,对她们这些奴婢从来都不会耍威严,与她家王妃又相处得好好的,在她心里吧,早把端木恒当顾绫萝朋友了。 “王爷大早随那传话的小厮出门,至今未归。” 顾绫萝眉头微皱,让小青等人赶紧儿的端水来洗漱换衣,去制作室拿过东西后出门,直奔四皇子府而去。 可端木宝华前脚被皇帝从四皇子府召进宫,顾绫萝后脚才到四皇子府,从管家口中得知端木宝华进宫后,顾绫萝明了地颌首,跟随管家直入端木恒所在的卧室。 只见一袭深紫色锦衣袍的端木帆,左肩膀处受伤的端木靖都在,十几名御医在端木恒床前转来转去。 “恒儿的伤怎样?”顾绫萝望着一御医端出来的一盆血水问端木帆。 “箭在心口处,御医都不敢轻举妄动,怕箭一拨出来……”把担忧都藏在心底与眼眸深处的端木帆,轻声道。 “箭插心口上,这情况不太好啊……” 顾绫萝沉吟着走近床边,让御医老头都让开点儿,看着心口处插着半根箭,赤裸的上半身处处都是血迹,脸色比纸还惨白,整个人像是淌在血床上,已经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的端木恒,顾绫萝从怀中掏出一个浅黄色描金的瓷瓶,倒出两颗粉红色的干果子,塞进端木恒嘴巴里,清丽的声音命令道:“端木恒,吞不下,也不要吐出来,含着。” “这是……”年约五十六七岁的御医长,布满皱褶的眼眸疑虑地望着随意给重症病人喂东西的宝亲王妃。 “这玩意是本王妃要留给王爷保命用的。”顾绫萝简言表示她喂端木恒的绝对是好东西,而这好东西,是麒麟找给她的其中一款她知道功效的果子,从而制作成干果打算让人送去碧鲁国给小梭月当礼物,可这关头,也只能先拿制作好的两颗给端木恒保命了。 第153章.不故意往死里弄就不错了 这心口上的伤虽还不致命,但拖下去绝逼会让端木恒去找护国公玩纸牌儿,可箭在心口上,依照这个时代的医疗设备,根本和快死了没啥区别——当然,如果她也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御医是吧,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也不是办法,本王妃要知道谁最擅长外伤,尤其在面对这个情况也不会心生惧意手抖的。”顾绫萝一一扫过在场的十几个御医,声音徒然冷下去,晶亮得仿若被冰封住的眼眸,如剔透的镜子,好像能看穿御医们的心思般。 有老的,有中年的,有年轻的,更有实习期的十几个御医同时一骇,一个个先是被侮辱一般怒视顾绫萝,正欲出言责骂这个宝亲王妃之时,她又道: “四皇子的命,不是你们可以意气用事的工具。” 见御医们犹豫,端木帆凉凉地道:“四弟有什么不测,你们都得陪葬,在这个当口别逞能,有把握的留下,有一丝丝犹豫的都给本皇子滚蛋。” 端木帆话落,几个御医连忙仓惶地退出去,再有几个犹豫挣扎过后,也退了出去,顾绫萝望着留下来的三个御医,抬手一指中间那名中年御医道:“你眼底有犹豫,滚蛋。” “微臣没有。”那中年御医一惊,立即跪下。 “我说有就有,滚。”顾绫萝看也不看他,冷声命令后,抬眼望过那留下来的一老一嫩御医,吩咐小青春芬秋收亲自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 “皇婶,您还会处理这伤?”端木帆略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会点儿,但主要的还需要御医帮忙。”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在没有高级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如何处理伤口让自己活下去而已,眼看那跪下的中年御医完全没有退出去的意思,顾绫萝给端木帆打眼色,端木帆立即明白地让守在门口的侍卫将人拖出去。 那中年御医还在苦苦哀求,让自己帮忙救四皇子,顾绫萝听得唇边扬起一抹嗤笑,救?不故意让端木恒往死里弄就不错了。 小青春芬秋收等人一一端来顾绫萝需要的东西后,顾绫萝从自己带来的木箱子里拿出一瓶褐色的小瓷瓶,打开端木恒的嘴巴,也不嫌弃端木恒的口水,徒手将那两颗果子拎出来,命令御医把那褐色小瓷瓶的东西倒进端木恒嘴巴:“不想死就给老娘全喝下去!” 待得整瓶清水般的液体落入端木恒嘴巴,顾绫萝道:“御医,你们做好拔箭的准备,端木帆你过来。” 听顾绫萝唤到自己,端木帆眼底满布疑惑地走近床边,就见小青端过来一碗清水,顾绫萝抓起他的手指剜了一刀后捏出血滴落清水中,再从端木恒的伤口上挑了些用放进碗中,待得他们的血完全融合后,顾绫萝唇边弯起笑:“虽然不同母亲,但好歹血能融在一起。” 端木帆以为顾绫萝在这个当口还有心思打趣揶揄,微微有些凌乱,“虽不同母,但我们同父。” “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这个当哥哥的,给点呗!”顾绫萝笑着从木箱中拿出自己研磨了很久很久,才弄出来的一条成品——输血针管,在所有人奇特的目光中,顾绫萝道:“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医者,那啥,扎针可能不太准确,为了弟弟,你的手就先借我摧残摧残吧!” “好。”虽与端木恒不同母,但对于自小就没有母亲的端木恒来说,端木帆这个与母妃一般与世无争的哥哥,在大皇子顾及不到的时候,也都会给予些照顾,扎几针就可以救端木恒的话,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端木帆真是太小看顾绫萝所谓的摧残了,手背上一折腾就是扎了十几针,待得整个手背不忍直视后,目标转移到手腕,然后手腕布满十几个针孔后,换另一只手…… 终于在右手第十二针下,顾绫萝扎对了。 在场所有人都为端木帆松了口气。 输血,拨箭,清理伤口,包扎,好一阵忙活后,顾绫萝从充斥着血腥与烈酒混合的怪味卧室里出来,就听守在门口的冬雪慌慌张张地说,皇上派宝亲王剿匪去了。 从皇帝召端木宝华进宫,就猜到皇帝有这个意图的顾绫萝眉眼弯弯,知道她们怕端木宝华落得端木恒如此下场,便道:“无须担心,王爷厉害着呢!” 只是,金漆四脚蛇在这个档儿让端木宝华剿匪是几个意思?总不会认为那些土匪伤得端木恒端木靖,定然也能伤到端木宝华几分吧?若然他真是这般想的,她儿儿孙孙都会鄙视这个傻逼轰轰的九五之尊好吗! “皇婶——” 就在顾绫萝快要步出四皇子府之时,熟悉的男声急急地唤住她的脚步。 顾绫萝回头,就见在卧室之时一直被自己忽略无视,也一直不言不语默默帮忙,左肩处受伤裹吊住白纱布的端木靖,面无表情地从方形石门那边走出来。 “有事?”态度淡漠,言语平静无波,仿若面对着陌生人般,顾绫萝挑眉问道。 端木靖愣了愣,似乎自己也没料到会在急切中出声将她留住,看得她淡漠的态度,疏离平静的话语,心更是狠狠地抽了抽,好像被谁生生地挖走一块肉,空洞洞的疼,冷漠的眼眸流转过抹抹难测的心思,他紧握着袖中的手,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缓和:“四皇兄那……谢谢您。” 顾绫萝勾唇一笑:“这话该端木恒自己和我说。” 是说要道谢也轮不到他吗?端木靖眸底的微光黯淡下去,垂眸间,顾绫萝已然转身离去,望着那抹红得极其明艳妖娆,却又纤瘦得极其需要人保护的身影,心中被挖开的伤口嘶拉拉地疼起来。 他原以为他转身就能看到她眼中的期盼与深情,所以一直不惧风雨前行,抱佳人,待子落,然而,等他转身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原地等他了…… 顾绫萝,错过了,是否就是错过了? “五皇子,您在这就好了,五皇子妃得知您受伤,一直闹腾着要见您!”一公公装扮的年轻男子,取代消失的红色身影,扬着尘佛,惊喜地叫唤道。 第154章.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笔友 虽知道秦秀钰被下了何药,毒医的医术也是毋庸置疑的,但秦秀钰要接受诊治要走的疗程也必须是承受毒瘾的折磨,再加上毒医以毒攻毒,娇俏的人儿好像被人活生生刮了层层肉一般,整个人儿瘦得只生皮包骨,痛苦挣扎时的模样更是狰狞不已,吓得不少送药的小宫女时时惊声尖叫。 早以被毒瘾折腾得身心俱疲的秦秀钰每逢这时,都会气得抽搐的浑身发抖,即便痛苦不堪,也还是会勒令侍卫将惊扰的小宫女拖出去责罚,可谓闹得福寿宫人仰马翻,整个皇宫的宫女太监,根本就没人愿意往这边靠。 顾绫萝听着宫中探子的汇报,唇边浅淡的笑凝聚成声:“你去查查,御医院究竟有多少人是皇后一派的,把名单一式两份给端木凛与端木帆送去。”她今日在端木恒卧室踢走的那个中年御医,就是皇后的人。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大概是她说要他们所有御医给端木恒填命的时候,所有御医眼底都有惶恐和惊惧,而那个中年御医没有吧,仿佛背后有人撑腰,丝毫不怕她这个宝亲王妃无足轻重的话语一般。 宫中弯弯道道她虽没参与,但从探子口中也知道得不少,更何况端木帆的母妃皇贵妃就是被皇后联合御医坑了的,这回若说皇后想趁机让端木恒去找阎王打扑克牌,为端木靖清除登基的障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拨箭时手"不小心"因紧张抖一抖,把箭往里面插一点,端木恒就会立即毙命…… 暗卫领命离去。 周管家把再次降落错地点的灰毛信鸽,毕恭毕敬地递给顾绫萝。 顾绫萝一见那只呆头呆脑的灰毛信鸽就笑了起来,接过命小青去拿炭笔和信纸,自个儿从信鸽爪子边掏出里面的信。 这次同样有两封,一封是小梭月的,一封是小梭月他爹,也就是碧鲁国国王碧鲁格苏的,自那次责问他为何讲鬼故事吓唬小梭月后,顾绫萝与碧鲁格苏俨然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笔友。 而让她注意小心防备东方笑遥的,就是碧鲁格苏。 “王妃,小太子殿下这回说什么了?”小青拿来炭笔和宣纸,好奇兮兮地问。 “说天气越来越冷,让我注意保暖,还说已经记熟植物集录第一章第一段了。”顾绫萝唇边带着满是慈爱味道的笑意说道:“这孩子啊~还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他娘亲知道自己有个这般乖巧精致的孩子,应当会高兴不已吧!” 纵然无法将高兴付诸于行动,给予这个孩子备至关怀与无限疼爱,但既然她接受小梭月唤的一声娘亲,她也会代替小梭月的亲娘,尽全力好好关照看护他的。 “是啊~”小青深感同意地附和点头。 顾绫萝看完小梭月的信,再给他回完信后,才去拆看碧鲁格苏给她的信,信纸翻开有阵淡淡的荷花香,净白上书写着碧鲁格苏大气端正的字体: 「闻说府邸近日风波颇多,望凤梨酥真爱生命,别再轻举妄动,深入虎穴,与虎谋皮,邻国内忧外患纷争不断,边关军情连连暗涌,能不掺和其中最好不要掺和,独善其身为忍。」 凤梨酥是她与碧鲁格苏通信,以防信鸽落入别人手中而取的笔名,本想直接叫菠萝,可萝字又太易浅显眼,干脆改为与菠萝没啥差别的凤梨,再加一个酥字蒙混了。 碧鲁格苏除却与她谈论小梭月时直白通俗,给她透露啥重要消息的时候,都会写得极其的隐晦迂回,不晓得内里情况的人,就算抢了他们的信件窥探,也窥探不到啥实情。 她所在的华夏,碧鲁格苏所在的碧鲁,以他们同一阵线为前提,邻国说的就是天蜀。 天蜀国内忧外患,内忧无非就是皇子皇孙争夺皇位,群臣摇摆不定,脏腑内乱成糟,外患就是企图入侵国家的敌人,指的是华夏和碧鲁,而碧鲁格苏并没有开战的意思,那么就是华夏了? 那条金漆四脚蛇胆子肥了,想趁机攻击天蜀?也是,哪个一国之君不想在有生之年一统天下呢! 东方笑遥和东方潇然不会轻易放弃抢夺神机营的令牌,也就是说他们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而不论是什么行动,她都不能再以自己为饵,深入虎穴;与虎谋皮是说,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情况都不能和他们作交易么? 能不掺和最好就不要掺和,独善其身是为忍吗…… “在看什么?” 专注盯着信纸的顾绫萝闻声抬头,就见一袭玄蓝带银灰裹边锦衣的徐君蔺,飘然站于墙上笑意浅浅如三月和煦春风般,微眯着弯起的眼眸,睨着她。 “你干嘛有门不走要爬墙头?”顾绫萝眸底的疑惑褪去,奇怪地瞥着徐君蔺。 “有任务要离京处理,顺道绕来瞧瞧您而已。”徐君蔺道。 “离京?去哪?”端木宝华背后的势力太复杂,她连所罗门暗地里的运作都没弄清,也从未刻意去摸索清楚,更不会事事过问,只简单地问自己好奇的。 “天蜀天水镇。” “这是出国了?”顾绫萝挑眉,眼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疑惑,端木宝华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么?不动声色地笑道:“听闻那里的山水豆腐花色香味俱全,你回来的时候带点回来吧!” “好。”徐君蔺想也不想地应下。 “路上小心。”顾绫萝简单,却也是真挚地叮嘱道。 “嗯。”徐君蔺深藏的宠溺微露,唇边的笑意更盛。 玄蓝银灰的单薄身影从眼底消失,顾绫萝映入天色的眼眸漾起深沉的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端木宝华未回,倒是派人传话给顾绫萝,让她安心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 那伤了两位皇子的匪容不容易剿,顾绫萝不知道,但对于端木宝华的能力,她还是放一百个心的,所以如端木宝华所言,她的确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儿就玩儿。 待得四皇子府的人来通报,四皇子渡过所谓的危险期了,顾绫萝才在吃过晚膳后,换上男装粘上粗厚的胡子乔装打扮,重拾正业——到赌场敛财。 第155章.以赌为胜者怀 可惜天不顺人意,旺财赌场经过昨夜庄家出千赌客打砸闹腾的风波,今日贴着内部重整的告示关着门儿,敛财计打水漂的顾绫萝,只好去所罗门转悠转悠了,这一转悠呢,就恰巧悠着个好玩儿的猎物了! 她戴着半张青铜质料粗糙面具的眉眼狡黠地弯了起来,粘着粗矿狂野胡子的嘴角,扬起一抹阴险狡诈的笑后,挺直着穿得厚厚的腰杆子,正气凛然,淳朴老实地朝猎物所在的扑克牌摊子走去。 那个摊子推行的是她原创的扑克牌玩法,类似飞行棋一样,每个玩家有一个骰子,骰子摇到六,那就抽一张牌,一局可以摇六次,抽到的牌相加点数最高的玩家为胜利,是一个讲求运气之余,还要讲究转骰子技术的游戏。 摊子的庄家是个气质超然脱俗,姿色上乘得完全可以当大青楼宅院头牌花魁的美女,对于猎物那种贪欢美色的男人来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鱼饵。 “嘻嘻,美人儿,爷是不是很厉害?再赢一把你就跟了爷如何?”长得额宽眉窄嘴尖,细长的眼睛色眯眯地弯成缝,将淫邪表露无遗的猎物,左拥着衣着暴露的美女还不满足,望着庄家贪婪的口水都要泛滥成河。 旁边几个一道参与,疑似猎物友人的男子,齐齐哄笑,其中一颇有吨位的胖子,挤着满脸油腻腻的肥肉道:“别别别,美人儿,你跟他是糟蹋了,不如从了大哥吧,大哥保证你顿顿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个好算人模人样,但模样没啥特色,很路人很路人的瘦弱男子,装逼地摇着画着山水的折扇道:“本公子观察美人儿你很久了,说实在这所罗门混得再好,也不如到咱们家里当个安安乐乐,每天只需要梳妆打扮的美人儿来得舒服,为何你就是不为所动?”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着吕德强这种要模样没模样,要实力没实力的人为伍,都没个像模像样的,顾绫萝为美女庄家面对这种客人还能忍住不动手而点赞。 “光会用嘴去调戏,而不是出自真心疼爱,美人儿又怎会随你们回家?”顾绫萝双手抱胸走近,用粗粗的男声,大气地说道,目光鄙夷地扫过他们,在一边的空位上坐下,示意要加入赌局。 “你这不知死活的,不知道这摊子被爷我包了吗?”顾绫萝的猎物,也就是骠骑将军的嫡子——吕德强皱了皱眉,不爽地拍桌而起,怒视着顾绫萝。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顾绫萝茫然地眨眨晶亮的眼眸,布满粗厚胡子的嘴角一咧,从怀中掏出一叠千两银票,阔绰地拍在桌子上:“既然如此,那我双倍包下来好了,这些够吗?” 吕德强三人望着那叠厚厚的银票,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衣着普通的大胡子男,底气如此充足,这一出手就是一大叠的银票,愣了好久,脑子绕得比较快的瘦男人道:“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吗?所罗门是什么地方?是按规矩办事的!先来后到懂吗?!” 吕德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钱包不够人家鼓,但道理在他这边,说起话来也大声:“没错!你再有钱也得排在我们身后!待得我们玩腻了离开了,你才能包摊子!” 中计了。 顾绫萝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眨眨眼道:“既然三位要按所罗门的规矩走,那三位也一定知道,所罗门解决纷争最直接,也最公道的法子了。” “什么?”胖子男的油脸茫然不解。 “但凡两方争吵互不相让者,以赌为胜者怀。”美女庄家适时地插话解释道。 “也就是说,赌赢的那个,才有资格说话。”顾绫萝挑眉扫过吕德强三人:“如何?三位要和我开赌吗?” 吕德强三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大胡子男都是探究与猜疑,还尚存理智的瘦子男正欲出言婉拒踢开这个赌局时,瞟到美女庄家打量大胡子男的吕德强手掌用力地拍向桌子,刷回存在感般,张开自己所有的肺活量大声道:“赌就赌!爷就让你这个不知死活,没见没识的大胡子哭爹喊娘地滚出去!” 话落,惹得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不管是因身份问题顾忌自己而戴面具的,还是丝毫不在意没戴面具的,几乎整个大堂的人都认出了吕德强这个骠骑将军府嫡子,在京城里出了恶名儿的纨绔子弟。 一时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吕公子,你真要和他开赌吗?”吕德强一行的瘦子男,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皱着眉,附耳在吕德强那低声问。 吕德强肯定地点头:“没错!”失去摊子事小,落了面子却是大,如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要是反口,不是让这些人活活笑掉他吕德强一层皮吗?! “吕公子我支持你!”胖子男肉呼呼的手啪嗒一下搁在吕德强肩膀上,被肥肉挤压成一条缝的眼睛,似乎有着闪亮的鼓舞:“但哥们儿我只能精神上支持你了!” “黄达显你这个挨千刀的,拿开你这晦气的猪蹄!”吕德强额角差点儿没爆起一个血红的怒火,甩开胖子男的手。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胖子男挤起满脸骇人的肥肉,讪笑着讨好道。 “你们扯够了吧?可以开始了吗?”顾绫萝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唱双簧似的戏码。 “知道你赶着去投胎,爷现在就送你一程!”吕德强扭头笑得阴森自信。 “吕公子口气真大,是吃大蒜吃出来的吗?”顾绫萝摸摸自己下巴上的粗厚胡子,笑嘻嘻地故意气吕德强。 闻言,打定心思要看戏的客人都噗呲噗呲地笑了起来,这更是气地吕德强整张脸都成猪肝色,和猴子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心里各种难听的脏话把眼前大胡子男问候了一遍,又故作淡定地道:“既然都要赌,那咱们就再加一个赌注吧!” “哦?”顾绫萝饶有兴致地睨着他,瞧他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珠子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了,但也不说破,而是顺着他的意走:“赌什么?” “谁输了谁就要学着狗叫从对方胯下钻过去!”吕德强自信满满地扬起头道。 顾绫萝生怕吕德强会反口,连忙应下来:“没问题!” 她就让这吕德强瞧瞧,什么叫作茧自缚,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56章.我们加赌注如何 在哪个摊子前起的争执,就要用哪种赌法解决,这赌局玩的自然就是顾绫萝自个儿原创的"骨碌骨碌摇骰子大丈夫"了。 一局六圈定胜负。 由庄家转骰子,双方选定大小为开始。 因顾绫萝属于挑战方,所以由对方即吕德强先选择。 “大。”吕德强道。 在顾绫萝无谓耸肩下,也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美女庄家随手拿起三颗骰子,放进骰盅里摇晃后落定在桌上,再掀开,骰盅点数为五五四,大于十一,由选择大的吕德强先行转骰子。 “哼!”吕德强得意地扬起脸,极尽鄙夷地瞥了瞥顾绫萝,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你这个大胡子死定了! 顾绫萝不屑地撇撇嘴。 吕德强拿起骰子撒向骰盅里,在骰子在骰盅里旋转晃动的时候,所有人的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而吕德强就在心里喊着六!六!六!六! 骰子在骰盅慢悠悠地翻滚了一圈后停下,点数为五,全场倒出一阵浪费了的嘘声。 吕德强看着那五点更是恨不得一拳将这骰子砸碎,她大娘个杀千刀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忿忿不平地瞪向顾绫萝,看这个大胡子男就不像是个有福气的,想必他也不会幸运地转出六吧! 可让吕德强恨得牙痒痒,让围观人群拍烂手掌的是,顾绫萝不止转出了六,还摸到了红桃k! 折现点数为13!(原版三公的情况下,j11、q12、k13才不算入点数) 虽失去首个转骰子可以先发制人的机会,却漂亮地赢得了第一圈! “才第一圈而已,你别得意!”吕德强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 “吕公子,我什么都没说?”顾绫萝望着典型输不起又爱玩的现充吕德强,嗤笑道:“若吕公子怕了,认输也行,把摊子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呗!”话虽说得轻巧,却字字句句都在刺激吕德强。 向来被捧上天的吕德强,不知现实是黑的白的还是灰的,过度的自信让他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顾念后果,自大狂妄得可以。 对顾绫萝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胡子,更是打心底里鄙夷不屑:“大爷我会怕你一个狗模狗样的大胡子?我玩纸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哈哈哈哈——! 顾绫萝真想把吕德强后半句用个扩音器十倍还给他! “既然吕公子如此自信,那我们加赌注如何?”顾绫萝挑眉,挨近桌缘,双手叠放在桌上,为达目的,极其轻视地睨着吕德强,故意刺激他:“如果吕公子怕的话,就当我这话没说过吧!” “怕?”吕德强夸张地嗤笑出声:“哈哈哈哈,我吕德强从来不知道何为怕!说吧,赌什么?!” 虽说吕德强容易上钩,对她很有好处,但顾绫萝不得不为有吕将军吕夫人抹泪几把,生个如此没脑子的儿子,还好吃好喝的拉扯到这么大,也的确是不容易! 这吕德强要本事吧,没本事,还非要惹她,又是借用邵敏仪的词买通孩童唱她,又是放狗咬她,还三番四次派些二流杀手堵截她,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正面相对,她就好心一回,让他涨涨见识,好好瞧瞧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来这玩儿的无非为钱,咱们当然得加些实实际际的码!”顾绫萝把自己那叠银票甩到桌子中间:“——就赌咱们所、有、的、家、当!”话落,用涂料化过妆的粗糙手指,轻轻地往美女庄家一指:“——包括我的未婚妻!” “什么?!”吕德强与所有围观的众人一样,不敢置信地瞪起了眼。 他来回望了望没有反驳的美女庄家与上半张脸戴着半块面具,下半张脸几乎被粗厚胡子掩埋的男子,在围观众人惊诧的低呼与调笑的高声呐喊中,狐疑地问那美女庄家:“你——他未婚妻?!” 美女庄家面无表情地点头,证实顾绫萝之言。 吕德强细长的小眼睛色眯眯地勾起,留恋在美女庄家被黑色衣服包裹得紧致的胸脯上,摸摸下巴似乎在掂量什么:“你这个冰上美人儿还真是可怜凄惨,摊着这种动不动就卖妻子的三流赌徒!大爷我就好心一回,勉为其难将你从这地狱里解救回府吧!!” 说着,色眯眯的模样换上自认为帅气的猥琐笑容,用力一拍桌子,望向顾绫萝:“大爷就和你加码!!” 吕德强把自己带来的所有银票,以及两个猪朋狗友身上的银票都扔向桌子中间,向顾绫萝叫嚣:“输了你可别哭!爬过大爷的胯下,大爷赏你点银子拿回去孝敬爹娘!” 顾绫萝唇角一挑,垂下的眼眸抬起睨着吕德强扔出来的银票:“吕公子,数目好像不对。” “啥?”狠话儿都打在棉花上的吕德强,不爽地怒瞪着顾绫萝。 “吕公子,您的银票数目是三十万两,而他的银票数目是二百万两附带我。”在整理银票数目的美女庄家道。 “什么?”吕德强不相信似的望着美女庄家数完叠放在桌子中间的银票。 “既然吕公子带不够钱,那就算了,别再玩了,认输吧~”顾绫萝轻巧地道,眼神儿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地看着吕德强。 “哼!认输?!”吕德强冷哼一声再次拍桌而起,这大胡子总想让自己认输,莫不是怕了自己?这么想吕德强的气焰燃烧得更盛了:“所罗门不是有外借款项吗?爷记账行吧!” 望着一步步跌入自己陷阱的吕德强,顾绫萝心里都快乐翻天了,表面上还是不动如山,看向吕德强的眼睛还适时地露出焦急烦恼,嘴上还非要逞能地道:“既然吕公子一心想要玩下去,那罗某只好奉陪了!” 空闲下来的庄家,去通知负责外借款项的头头,那头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写了一纸合约给吕德强,吕德强再三看过,又让瘦子男仔仔细细检查过,才在"如果还不起钱,就以房屋家仆店铺抵债"的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赌局在围观群众热烈的呼喊声中,再次开始,而作为所罗门敛财大神的右护法蓝千烨,怎会白白错过这一次敛财的绝佳机会呢?! 在一旁开起了"究竟是吕家公子胜出,还是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大胡子男赢下"一赔十的赌局…… 第157章.要继续玩下去吗 吕德强拿着骰子在心里默默祈求各路神佛,脸上却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那一亮就特别色眯眯的细长小眼睛不屑地望着顾绫萝,手一扬将骰子抛进骰盅里。 纯金打造的骰子在黑红色的骰子里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围观人群所有人的心跳声,慢慢地打出一个优雅的转停下。 六点。 在胖子男和瘦子男庆贺的呼叫中,吕德强那脸上猥琐笑容更加更加猥琐了,鄙夷地望过顾绫萝后,淫邪的视线再一次打量美女庄家:“美人儿,你跟定爷我了!” “摸牌吧!”事半功倍的顾绫萝不耐烦地甩了吕德强一白眼。 “哼!”吕德强回以顾绫萝一个冷哼,摸着放在庄家前方,叠放得整齐的纸牌,摊开——方块10。 一下子追回了十分,这让吕德强更高兴了,看顾绫萝的眼神儿更加更加鄙视了,仿佛顾绫萝只是一个自己一脚就可以踩死的蝼蚁! 围观的众人呼声四起,讨论更是热火朝天,旁边蓝千烨专门为他们而设的赌局摊子前,更是围满了一堆堆要下注的人。 顾绫萝也不多言,拿起骰子就抛向骰子里,毫无意外的也是六点,摸起的牌是梅花7,加上第一圈摸起来的红桃k13,点数为20,漂亮地把吕德强那方块10甩得远远的! 围观众人热烈地为顾绫萝拍起手掌来,本就不喜欢吕德强的人呼声更是高如山!这一来,赔率的下注就让围观的众人好一顿摸索了,究竟要买大胡子男这个黑马呢,还是买吕德强这个想来赌博都有一手的老马呢? 顾绫萝听着周遭的热议,唇边意味深长的笑被粗黑浓密的胡子掩盖,目光对上在人群中拼命朝自己打眼色,也只能打眼色,戴着只露出右眼和鼻子的奇怪面具的蓝千烨。 他那略带炽热期盼,比星星还闪的眼神,似乎在说:为了钱,你悠着失利一下下啊亲! “……”奇异地读懂蓝千烨意思的顾绫萝表示无言以对,眼睛眨眨,不动声色地回给蓝千烨一个"老娘尽量吧"的眼神。 “哼!”吕德强再次重重地哼出一声,以表示自己对顾绫萝的不屑,但这回倒是没再说啥废话,而是迫不及待地拿起骰子摇起来。 可惜,老天爷似乎也不待见他,骰子在六点落下的时候,又戏剧性地翻了个身,变成了三点!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连串的哈哈哈,气得吕德强差点儿没掀桌! “笑什么笑!”胖子男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毫无威力地怒瞪着嘲笑吕德强的围观众人。 “这有啥,瞧那大胡子也是个晦气的东西,转不出六点来的!吕公子你安心吧!”瘦子男在吕德强耳边安慰道。 顾绫萝嗤之以鼻地撇撇嘴,拿起骰子一抛,金光闪闪的骰子完美地在骰盅旋转落定成六点,根本不带令人提心吊胆的翻滚儿。 斜睨细长小眼睛瞪得圆滚滚红彤彤,恨不得用怒火烧死她的吕德强和胖子男瘦子男,顾绫萝在围观的众人呼声中,淡定地摸起牌儿摊在自己跟前。 黑桃a,1点,相加之前的20点,目前为21点。 围观的众人发出惋惜的叹息,这让愤然的吕德强瞬间又换上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了,瘦子男更是扬起脸讽刺道:“我就说嘛!骰子摇到六又怎样!摸的牌儿才一点!!” “一点再小,人家好歹也是个点数,总比摇不到骰子,摸不到牌儿,只会说大话的二愣傻子要好。”顾绫萝不屑地道。 “你——”吕德强一张猥琐的脸儿涨成猪肝色,再次怒视顾绫萝,顺道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踢害得自己被骂的瘦子男,“大胡子,我告诉你,你指桑骂槐是吧,等会儿爷就让你哭也没眼泪!”说着,吕德强拿起骰子出气一般,狠狠地抛向骰盅。 “我等着呢!”顾绫萝态度极其的轻视,完全不将吕德强的恶言放在眼里,粗糙的手举起弹个响指。 一早就知晓她身份的黑衣守卫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问:“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来壶极品大红袍,再上几份糕点。”顾绫萝从袖中预留的小额度银票里抽出一张递给黑衣守卫,在所有人眼中这就是个极其普通的买卖,在所罗门而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更不会有人怀疑这个大胡子的身份。 “是。”黑衣守卫也没有推托,接过银票,该怎样就怎样。 这优哉游哉的态度气得吕德强差点儿没内出血,眼看骰子停下,点数是差一点点就可以摸牌的五,火气更是从脚板底窜上脸:“到你!”喝大红袍是吧,呛死你!吃糕点是吧,噎死你! “哎呀,吕公子又没摇到六吗?真真是可惜诶!!”说着,顾绫萝气死人不偿命般,手下的骰子再一次打出了六点!还得了便宜卖乖,故作惊讶地道:“哎唷,吕公子你看,我又摇到六了~” 在吕德强气得脑浆都要从七窍里爆出来,围观众人欢呼热议中,顾绫萝慢条斯理地抽起一张拍摊到自己跟前。 梅花8,相加之前的21点,目前点数为29点,将吕德强那可怜兮兮的10分甩出几条巷子的距离! 第五圈。 吕德强已经愤然到极致,没有余力说出任何恶毒的话语来鄙视不屑顾绫萝了,握住骰子的手紧得泛白,在心里诅咒完眼前这个大胡子后,又祈求各路神佛帮帮自己,还大言不惭地默默说出想要赢只是要解救可怜的美人儿! 可惜,愤怒不已的吕德强,依旧没能摇出可以摸牌的六点! 在一众的嘘声中,顾绫萝慢悠悠地摇出六点,再慢悠悠地摸出牌儿——方块2,相加之前的29点,目前点数为31点。 只有10点的吕德强,就算在最后一圈摸出k13,也没有转弯的余地,输得一塌糊涂了! “怎样?剩最后一圈了,吕公子要继续玩下去吗?” 黑衣守卫将茶水糕点端来,还顺带给顾绫萝倒下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热气腾腾的茶水,才推下去。 在围观众人惊讶的哗然,其中赢得赔率的疯狂赌徒庆贺欢呼中,顾绫萝端起茶水惬意地浅浅茗下一口温度适宜的茶水,睨着愤愤不平的吕德强。 第158章.闹剧还未算结束 “玩你大娘!你这个晦气大胡子一定是出千吧!怎么可能每回摇骰子都摇出六!”自知最后一圈无法翻身的吕德强,愤然拍桌而起,居高临下地指着顾绫萝的脸道。 见鬼的,大胡子没来之前自己好歹没输过这么惨,不论摇骰子还是摸牌儿机率双方都是平等的,为何这大胡子圈圈都能转出六?! “啧啧,堂堂骠骑将军的嫡子,输了想耍赖吗?”顾绫萝咋舌抓起一颗骰子抛在手上把玩:“这骰子是所罗门的,我是在你们玩的桌上随便拿的,你说我出千,是说这骰子有问题吗?”无形地扣吕德强一顶大帽子。 闻言,所罗门所有的黑衣守卫都虎视眈眈地望着吕德强,似乎只要吕德强一句说不好,就要取他狗命似的。 “我是说你,肯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吕德强气焰再大,再盛,依仗的后台再硬,也顾忌这神秘兮兮,高深莫测的所罗门,舌头打着绕地拐弯,一字一顿地指向顾绫萝。 “没错没错!一定是你这晦气胡子玩了什么把戏!哪有人回回都可以转出六的!”瘦子男也义正言辞地出声帮助吕德强。 围观的众人也都开始狐疑地望着顾绫萝,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种情况。 顾绫萝不屑地哼出一声:“这只能说我有本事,你们倒好,没本事还声大夹恶跟狗儿似的乱吠乱咬人!” 抛在半空落回掌心的骰子,被她送到桌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骰子快速地打着转儿。 “输不起那就不要赌。”她淡然的话语落下,桌面上的骰子停止转动,赫然是六点。 “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是出千耍了手段玩了把戏,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出来?你们三一个眼睛跟缝儿似的,一个眼睛跟芝麻绿豆似的,一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都看不清,难道这里的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被鬼捂了眼看不清?” 在吕德强张嘴欲说什么之时,顾绫萝先行出声道,一句话把吕德强瘦子男胖子男都嘲笑侮辱了去,也在暗示着围观的人如果想趁此闹事,那就是和这三个二愣傻子是一路货色,惹得周遭围观的众人不少心里都想要趁机闹闹的,识相地闭起了嘴。 “你你你你说什么?!”胖子男被顾绫萝刺激得拍桌而起,强逼自己瞪起一双被肥肉挤成缝儿的小眼睛:“你敢说哥的眼睛跟缝儿似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公子脸上的肥肉那么多,再瞪也瞪不出一双兔子眼~”顾绫萝轻轻地笑起来: “我大胡子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你们三名门贵公子联合起来一个脚趾头都压得死我,可今日这么多人见证,的确是你们输了,你们不认账我也奈何不了你们,但你们绝对管不住在场所有人的嘴巴!” “你这个挨千刀的靶胡子,你有种!”吕德强望着周遭大部分都戴着面具,其中当然不乏高官达贵的群众,忍隐地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悠然吃起糕点来的顾绫萝:“不就是二百万两吗?!老子输得起!” “周公子朱公子我们走!”仿佛要将大胡子这个人刻进脑海里深深记住,吕德强瞪着顾绫萝好一阵,才在低低的热议中,携同骂骂咧咧问候顾绫萝祖宗十八代的胖子男和瘦子男,愤然佛袖离去! 这一场闹剧完美地落下帷幕,因这场闹剧而开设的赔率赌局也在蓝千烨估算的大胜利下落下帷幕,骠骑将军家嫡子吕德强在底下赌场输了二百万两的消息,更是从这里面的达官贵人口中漏出去,像风一样蔓延整个京城的大小角落! 而这场闹剧于顾绫萝而言,还未算结束。 “哈?你要去骠骑将军府……偷钱劫财?”蓝千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看如晶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瞪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顾绫萝。 “你别以为戴着面具我就猜不到你的表情。”顾绫萝笑眯眯地望着蓝千烨:“我家宝宝,你的老大,奉命去剿匪了,君蔺又出任务去了。” “明卫武功虽然上乘,但始终是女子,带着我这个大包袱,万一出事了不好逃走。”言外之意是可以选择的话,排队儿都轮不上你,可今个儿没得选择,你就得非常幸运地上场了。 “不是不行,但……”蓝千烨略微犹豫地垂下眼眸。 “得,掠回来的钱财你一半,另一半全部入所罗门的账。”反正她想要的不是骠骑将军府的钱财,而是让她这盘下到一半的棋好好玩下去。 闻言,蓝千烨眼底的丝丝犹豫全见鬼去了,人已如闪电般旋出门,徒留下动听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我换个夜行衣来找你。”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被夜幕映衬得灰蒙蒙的流云,因风而翻涌。 好几条黑色的身影如光如电,快速地从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飞过,最后在一座黑漆漆的华贵宅子偏僻处停下。 “怎样?”一身夜行衣,保持大胡子男装扮却还是蒙上黑面巾的顾绫萝,用粗粗的男声低声问着降落的几个黑影。 “骠骑将军陪得宠的小妾,外出探亲了,府内的守卫比往常都要森严。” “骠骑将军夫人居住在南面院落,其儿女均在隔壁的小院,一众小妾居住在靠南面的西厢,与财宝库房所在的东北面都有些距离。”先行去骠骑将军府查探摸底的几个黑影回道。 “知道是谁代替受伤的四皇子巡夜吗?”顾绫萝望了望天色,忽然问道。 “本应该是二皇子,可皇上念在二皇子给四皇子输血,也算办个伤员的份上,改由年纪尚轻的十二皇子,与兵部尚书魏旭茂手下的人马负责夜巡。” “嗯。”端木帆怎么说和她关系都不错,勉强也算得上朋友了,她这边要夜探将军府偷财劫宝,他那边得以皇家巡逻队的名义得抓她,闹起来可不是好玩儿的。 简单地说了一下计划,顾绫萝由蓝千烨抱在怀中,潜入骠骑将军府。 第159章.啊有贼 月黑了,风也高了,秋意透过面巾凉凉地扑腾在脸颊上,令人倍感清爽精神。 已顺利进入骠骑将军府财宝库房的一行人,麻利地将库房内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搬走。 顾绫萝以小颗的夜明珠为灯,照看这个足足有一百平方米宽阔的库房,望着一箱箱一件件一盒盒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价值不菲的财宝,目光落在左侧墙边高铁窗下的桌子上,按照平日来看,能照射到阳光的盒子上。 “这是什么?”顾绫萝脚步轻而快地走过去,说着就揭开那底绣牡丹花纹的深蓝色锦盒,阵阵无法言语的清香立即从锦盒里散出来,然后一朵浅粉近乎裸色,说不出名儿来的花形玉石,映入眼帘。 “肉花参石。”顾绫萝刚拿起红布底托上的花形玉石,打算好好琢磨琢磨,就听走近的蓝千烨说道:“是玉山一带千年才结一次果,千年也不一定可以开花,极其珍贵罕有的玉石,具古书记载此肉花参石对人体有神奇的疗效,可佩带也可研磨成粉末进食。” “这么说,是好东西了?”闻言,顾绫萝眼睛晶亮亮地闪起来。 “嗯,肉花参石有价无市,算是这个财宝库房最值钱的东西了。”蓝千烨道,他也只在鬼医手底下见过几朵,没想到这骠骑将军如此神通广大,竟藏着肉花参石。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绫萝利索地将手中灵巧轻盈,还微有温热之感的肉花参石,塞进怀中的暗袋里。干果子让命悬一线的端木恒吃了,这朵玉石花她就给小梭月好了。 来的十几个人全都是武功上乘的好手,一人抬一箱子常人搬不动的金银珠宝都绰绰有余,有些力气大的,拿一箱子跟女子拎包似的轻松,干脆就两手各提一箱子了。 顾绫萝一行人,虽没有将骠骑将军这个百来平方的财宝库房洗劫一空,但却把人家值钱的东西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就在收尾拎着一大包袱的顾绫萝被蓝千烨抱着飞出财宝库房之时,一声尖利的惊呼,响彻黯淡的天际! “啊——有贼!!” “快来人啊!!库房遭贼啦!!” 煞时,在附近巡逻的侍卫立即朝库房这边跑来,盔甲与剑摩擦的冰冷响声把脚步声都掩盖过去! 蓝千烨眉头微蹙,抱紧拎着一大包珠宝的顾绫萝,足尖几踮,快速飞身掠上高墙离去,而锋利的箭从身后狠辣地破风而来! 蓝千烨敏捷地避开,又一支箭迎上来!还不待他避开第二支箭,闪烁着冷光的飞镖就如劲风扑向他们! “夫人,抱紧我——”本双手抱住顾绫萝的蓝千烨,腾出右手以内力将迫近的飞镖和利箭击落,轻功更是不停歇地掠过屋檐。 可也就是微顿的功夫,一戎装健硕中年男子追了上来,扬着森冷的红缨枪,运起纯熟的轻功,以内力击向蓝千烨,浑厚的声音大声地呵斥道:“哪来不要命的鼠辈,竟敢在骠骑将军府偷东西!” “大爷我爱偷哪家就偷哪家,管那是不是骠骑将军府呢!”双手进进攥住蓝千烨脖子的顾绫萝还得揪住一包袱的珠宝,用浑然天成的男声刺激追上来的中年男子后,又附在蓝千烨耳边低声道: “他武功不俗,我们这样逃早晚会被他追上,闹起来很难收拾,等会儿你假意和他周旋,我用药粉封住他的行动!” 会武之人耳朵特别灵顾绫萝知道,所以和没有任何默契可言的蓝千烨说计策之时,还用包袱中的珠宝砸身后的中年男人,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等蓝千烨明白地点头,不再以退为守而是伫立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时,顾绫萝也快速地腾出手去翻袖子里的药粉。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总有不测的风云,中年男子刚才那一声灌注了内力的喊声,把夜巡对的侍卫也招来了! 咯嚓咯嚓,盔甲摩擦的声响,咯驾咯驾,马儿奔跑的声响相互结合由远而近地传来! “我操!老天爷突然不眷顾我了!先逃再说!!”顾绫萝虽武功还没精通,内力也不稳定,但耳力还是很不错,听着近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跳上蓝千烨的怀抱就继续飞檐走壁! “哼!鼠辈,识相的就快点投降——”中年男子下巴处的胡子得意地翘起,锋利的红缨枪灌注内力,向蓝千烨挥去! “我投降你马勒戈壁!大晚上的你这么大声说话也不怕扰人清梦!”顾绫萝扔下碍事的包袱,快速地从袖中掏出药粉儿,瞄着那跟随他们身后袭来的中年男子,药粉随手一洒—— 中年男子只心心念念追上蓝千烨他们,手中的红缨枪都是蓄势待发的姿态,完全没有料到会有白色的粉末融入风中,扑自己一个满脸,因为正在运功,内力在体内流转,让药粉更加快速地融入他体内,他一声痛苦的惊呼后,就如被箭打落的鸽子,直直摔地上去了! 可这不代表蓝千烨他们就安全了,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夜巡侍卫队,以及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从侧面袭向他们的……秦朝谦! 来不及躲避的剑击从侧面,以蓝千烨怀中的顾绫萝为目标袭来,蓝千烨映入流光的眼眸杀意横生,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他单手托住抱紧他颈脖的顾绫萝,右手快速地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强势地挡下那从侧面而来的剑击! “束手就擒的话,留你们一命!”一袭玄色蓝色裹纱银锦衣袍,头戴银色冠宇的秦朝谦,手中握住的宝剑毫不留情地再次击向蓝千烨。 “这话我还你,滚开的话留你一命!”顾绫萝不知道这秦朝谦为啥夜半三更的还在外溜达,溜达就溜达吧,还掺合进来,但她完全不需要对他留情,手中的药粉在蓝千烨迎击之时洒向他! “你是——”秦朝谦凝聚着冷冽杀意的眼眸微怔,挥出去的剑击在药粉快要洒向自己之时,收起连带飞身躲开药粉涉及的那一片区域! 第160章.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嘛 就在这时,火速赶到来的皇家夜巡队,一个个搭起弓箭出言警告道:“恶贼,快快束手就擒!” “妈蛋!再这样下去就要闹大了,咱们走!”顾绫萝用浑然天成的男声说道,见察觉到她药粉而识相避开的秦朝谦落在另一侧的屋顶上愣神,从袖中掏出几包药粉洒向空中,让蓝千烨迅速撤退! 蓝千烨抱住顾绫萝,毫不犹豫地在箭离弦发射的破风声中,抱住顾绫萝飞向宅子下方的暗黑小巷子,漂亮地避开箭雨,以及从另一面包抄的夜巡骑马队…… 站在屋顶上的秦朝谦明明有机会追上去,可他没有,而是若有所思地透过那抹完全陌生的高大身影,望着卷缩在高大身影怀中的黑影,如雪花冻结成冰块的眼眸,惊疑不定。 会是她吗……? 可那人的声音明明是男的…… 但那种以粉末为武器攻击人的伎俩…… *** 翌日,骠骑将军府深夜遭大贼,财宝库房被洗劫一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而与这则消息捆绑,被京中百姓幸灾乐祸的是,骠骑将军嫡子吕德强在赌场输了两百万两。 这捆绑销售,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笑谈的消息,让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怒不可歇,余波牵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然后呢然后呢?”顾绫萝懒洋洋地趴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兴致勃勃地听从宫中回来,正在一旁优哉游哉用膳的端木宝华,说着因她而起的下半场闹剧。 “贪官污吏要蛋疼了。”端木宝华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毫无违和感地套用顾绫萝经常说的现代词汇。 “哈哈哈哈~”顾绫萝笑不可抑地踢着翘起的脚丫子,双手撑在床边道,撇嘴道:“就算洗清内部又怎样,自古以来贪官污吏都是春风吹又生的~” 端木宝华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搁下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托起精致的雕花白玉茶杯,浅茗一口润过喉咙,才在顾绫萝疑惑的眼眸下说道:“他只是借着你无意吹起的东风,光明正大地敛财,为出征做准备而已。” “那么说……” 端木宝华轻笑着颌首,证实顾绫萝眼底的猜疑:“从他破例让我去剿匪立功起,就在计算着这一切。”就算没有萝萝这股及时的东风,他的皇兄也会创造有利于自己计划的强风。 “金漆四脚蛇打算让你带兵出征?”顾绫萝如沉寂在水下宝石的眼眸微深,唇边的笑意转为鄙夷:“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嘛!” 在原主顾绫萝还在为吸引端木靖注意力,不停折腾自己的年纪,在自己还日日夜夜想着怎么溜出门玩耍的年纪,端木宝华跟随一众将军轻狂战场,为华夏打下大半个江山。 “毕竟是一国之君。”端木宝华将杯中的茶水喝尽,走至床边抱起被窝里的顾绫萝,躺上床,以被茶水洗刷过饭菜味儿的唇,轻轻地在顾绫萝额头上印下一吻:“这些年来,早以惯了与他周旋,你无须为我担心忧虑太多。” “我相信你。”顾绫萝脸颊往端木宝华颈脖处蹭了蹭,温热的气息黏糊糊地扑在端木宝华细腻光滑的肌肤上:“那你告诉我准备怎么做吧~” “好,但——”端木宝华唇边的笑意加深,下腹处轻易就被某人点起的火在叫嚣,轻手抬起某人的脸颊,吻上那微微弯起,笑得煞是动人的樱唇:“王妃先侍个寝呗~” “你不是为了剿匪一整晚没睡,又在宫里折腾了大半天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与萝萝作爱做的事,几天没睡都不会觉得累。” “那也唔唔唔……” 秋意浓郁,日光轻淡浅薄。 大皇子端木凛回到京,直奔四皇子府。 皇帝为赈灾顺利而归的大皇子设下秋菊蟹宴,邀请群臣家眷参宴同庆。 尽管所有大臣,少部分皇亲国戚,都在为送礼之事焦头烂额费煞苦心,宝亲王府却异常地平静,作为宝亲王的端木宝华,和宝亲王妃顾绫萝,在自个儿小院子里闲适地打着扑克牌,玩儿的还是两人斗地主。 “不行,你太奸诈了!”顾绫萝扔出一对6,嘟着小嘴儿道:“这回怎么的也轮到我做轮椅了!” “万一皇兄说,他会代我好好照顾你,让我放心地带兵出征呢?”端木宝华悠悠地扔出一对9。 “那我就在他早朝的时候,独自转着轮椅,在群臣面前哭诉他心狠手辣!在街上泪诉他丧尽天良!用群众的力量逼他屈服!”顾绫萝仿佛将金漆四脚蛇当成纸牌那般,狠狠地甩出一对k。 “他退一步,让你随我一道出征呢?”端木宝华笑意盈盈地扔出一对a。 顾绫萝抬抬下巴示意过牌,瞄着端木宝华的牌儿道:“那我就散尽天下传言,说他丧心病狂,明知弟媳身体虚弱,又身怀六甲,经不得折腾,还把人往地狱里推~” 端木宝华噗嗤一声笑出来,见自家媳妇儿连大肚子这种话都扯出来了,点头应道:“由你装病就由你装病吧!”说着,扔出一串5678910jqk的飞机。 “哟,不错嘛!”把装病的爽活儿揽下来的顾绫萝,望着端木宝华扔出的飞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自个儿轻悠悠地甩出一个炸弹,四条4。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端木宝华以四条2压住顾绫萝的四条4! “还有牌吗?”端木宝华唇边轻扬。 顾绫萝望着端木宝华手中仅剩的两个牌,美眸流转着狡诈:“当然~”说着,扔出两个大王,再炸一次。 “你继续。”端木宝华眼底是无限的宠溺。 “78910jqka!”顾绫萝将手中的牌全摊下,眉眼弯弯地道:“你手上的是梅花3和红桃2。” 端木宝华将顾绫萝说对的两张牌摊开,颇为没趣地道:“萝萝,我抓的是什么牌你都知道,这样玩很没有意思。” “哈哈哈~好啦好啦,不欺负你了~这两个人玩的斗地主嘛,牌儿都可以估摸清楚。一副牌有52张,不在我手上肯定就在你手上~我心思都不用动,就知道怎么玩能赢了。这里面讲求的还有心理战,当然,正常来玩是三个人的,两个人一起攻打地主,讲求的就是配合了~” 顾绫萝收起散乱的扑克牌,一边混着牌一边道:“这回我们玩三份的斗地主吧,空出来一份,估摸牌就有些难度了,你也看看能不能在少了一份的情况下,猜得出我手上的牌~” 第161章.我们上辈子是捡了多少大粪啊 四皇子端木恒之府邸。 一袭明蓝色浅黄裹银边锦衣袍的男子,布满风霜,略带憔悴疲惫,略微消瘦的俊脸,异常平静地看着躺在床上近乎奄奄一息的端木恒。 他动作缓慢地坐到床边,替端木恒掖了掖被角,抬手轻轻地摸着端木恒惨白如纸,温度微低的脸庞,厚实的大掌就感觉到端木恒整个人微微颤了颤,紧抿的唇细微地蠕动起来! 男子激动地附耳凑近,就听模糊不清的音节,从一直昏迷不醒的端木恒口中零碎地溢出:“……萝……萝……” “萝?”男子仔细地分辨端木恒口中溢出的音节,细细倾听了好一会,直到端木恒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才失望地抬起头来。 站在一边的管家心疼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哽咽着道:“伤口处理好后,四皇子夜里恢复一点点意识后,就一直像这般呓语,但小的们都不知道四皇子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御医每隔一时辰来给四皇子诊查一遍,都说四皇子除了伤口导致的低热(烧)外,并无大问题,可四皇子就是不醒来……”想到五皇子拖着血迹斑斑的手臂,将血人儿似的端木恒抱回府里,他就已经失去意识,连痛呼呓语都没有,如同死人一般,看着端木恒这个皇子长大的管家,就心慌意乱心惊胆颤! “五皇子也命人将专门为五皇子妃治疗的毒医,请来为四皇子诊治,可毒医也说四皇子心口上的伤处理得很好,因秋天也没有热导致的感染,只要定时吃药、换药就没有大问题,可四皇子就是怎么都不醒来……” “宝亲王剿匪归来后,早晨之时,也来查探过,也说没有问题……” “二皇子就连皇贵妃当初小产之时,用来保命,一直佩带在身上的佛珠都给送来了……” “香妃娘娘也特意去相国寺给四皇子求了平安符,亲自送到床边,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希望把自己的福气过一点给四皇子,让四皇子平安无恙……” 管家一言一语地将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话语告知坐在床边的男子:“皇后娘娘也来了一趟,送了好多珍贵药材,可全被宝亲王妃给扔了……” “哦?”闻至此言,一直只静静听管家说的男子微微挑眉。 管家见男子示意自己说清楚,便一一把事儿告知:“四皇子这命就是宝亲王妃救回来的,她还特意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秋收留下来帮忙照看四皇子,名唤春芬的丫鬟也来来去去的将咱们府里的情况告知宝亲王妃,宝亲王妃得知皇后娘娘给咱送来珍贵药材后,就让秋收全给扔了,还说四皇子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从宝亲王府里拿……” “宝亲王妃……是五弟的前皇子妃吗?”他赈灾在外,收到消息之时,曾以为只是一场很快就会结束的闹剧,没想到他那风华绝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皇叔,竟真的娶下端木靖休掉的皇子妃为正妃了。 “是的。”管家答道,也心思剔透地把男子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提前答出来:“大皇子外出赈灾后,四皇子图了纸牌的新鲜,在底下赌场输掉了整个皇子府,差点儿被皇上知道之时,有人告知四皇子,当时还只是弃妇的宝亲王妃纸牌之术玩得出神入化,四皇子便带着蔡公公李公公钉子三找去护国公府了,后来……” “说。”端木凛平静地示意犹豫的管家继续说下去。 “是。后来四皇子就把自己卖给还只是弃妇的宝亲王妃,以填补欠下的款项了。”管家生怕端木凛会发怒,说道最后还为自己没有看护好四皇子而愧疚地低下头了:“按照宝亲王妃与四皇子定下的卖身契约,四皇子可随时找宝亲王妃请教纸牌之术……” *** 浓稠如果汁的夕阳铺满整个大地。 挂着宝亲王府标记的奢华马车,徐徐驶入通向皇宫北门的小道,然而就在从大道绕进来之时,如雨的利箭铺天盖地袭来! “又来了……” 被端木宝华抱在怀中的顾绫萝,受不了地翻起了白眼,上次抓回府邸密室的黑衣人全都被折磨死了,还是闭口不说幕后主使,她都要折腾得都没脾气了,这回又来一批! “我们上辈子是捡了多少大粪啊,这辈子如此惹人嫌,一个个都恨不得咱们见阎王去。” 端木宝华专注地耳听八方,还是被顾绫萝这话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萝萝,你这样我会分心的。” “好啦好啦——”顾绫萝下半句还未说,连她这个古代神奇武学新手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冲来! 利箭戳在纯木夹玄铁打造的马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冰雹砸在地上,而,就在这声响静止的几秒,强劲的剑击以破釜沉舟之势,挥向马车! 就在马车即将被砍个稀巴烂之时,端木宝华浑身的内力张狂流泻而出,强劲的气流生生地将马车向四面打散,而他在马车散开的那一刻,抱住顾绫萝飞身而起,完美地错开随之而来的剑击! 可就在他飞出马车那一刻,利箭再次如雨般铺天盖地袭来! 隐匿的暗卫齐齐现身,六名暗卫将迫向端木宝华的利箭以剑挡住,十名暗卫飞速朝箭射出的方向奔去! 箭雨在这时停下,二十个蒙面黑衣人从隐秘处飞身而出,一个个以萧杀之势,扬着锋利的剑,狠厉地刺向端木宝华! 六名保护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的暗卫,均被黑衣人缠住,端木宝华一手抱住顾绫萝,一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回击! 围攻端木宝华的黑衣人也聪明,眼神儿互通,一个个就朝被端木宝华护住的顾绫萝刺去,在端木宝华要保护顾绫萝的同时,另一些伺机而动的黑衣人就朝端木宝华下手! 顾绫萝手痒难耐,见他们就要阴端木宝华,勉强空出一手来对那黑衣人道:“嗬,看我的——代表月亮消灭你!” 提剑就要刺向端木宝华后穴的黑衣人,被顾绫萝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动作微顿,另几个黑衣人也以为顾绫萝要出什么招,望着顾绫萝扬向他们的手掌,愣了愣! “咦?怎么不行?”半个人儿都要趴在端木宝华肩膀上的顾绫萝,茫然地看着什么也没发出来,布满细小划痕的手掌。 第162章.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端木宝华只听言语就能想象得到,伏在他肩上的顾绫萝,究竟是怎样一副迷糊的有趣模样,突兀地笑出了声:“气聚丹田,以你之言,幻想一下便秘之时……” “哦哦,我试试!!”顾绫萝恍然地点头,爪子再一次对着那几个黑衣人挥去:“哼哼哈嘿,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前方刀光剑影,后方在顾绫萝声落后,却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事实证明,顾绫萝的掌,再一次挥空了! 意识到顾绫萝其实啥本事都没有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剑就朝端木宝华后背的死穴,以及他肩膀上的顾绫萝刺去! “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顾绫萝不慌不忙地朝扑过来的黑衣人挥舞着爪子,心里按照端木宝华夜晚教自己的口诀运用丹田内的气息,憋得整张小脸儿都快滴出血来了:“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嘭——完全不将顾绫萝那挥舞的小爪子,放在眼里的黑衣人,被顾绫萝那突然挥出来的掌风击中胸膛!轰然倒地!那速度快得让其余几个黑衣人齐齐愣了愣! “哈哈哈!小看美少女战士和周杰伦联合起来的威力,会让你们后悔的哟!”瞎猫正好碰着死耗子的顾绫萝,不脸不要皮地朝那几个愣神的蒙面黑衣人抛去调皮的媚眼。 几个蒙面黑衣人相视一眼,手中的剑再次提起,狠厉地破开风,各自刺向端木宝华背后的死穴与朝他们叫嚣的顾绫萝! 端木宝华怎会不知道顾绫萝那时灵时不灵的内力,一个潇洒的转身,铮亮的软剑在他手中如游龙般,快狠准地抹过蒙面黑衣人的颈脖! “哇啊!”被端木宝华突然转身吓了一条的顾绫萝,双手连忙攥紧端木宝华的颈脖,眨眼间才看到提刀飞过来的蒙面黑衣人,一个晃动,就只看到刚才朝她飞来的蒙面黑衣人全轰然倒地了! 打斗并没有持续很久,蒙面黑衣人的武功不俗,端木宝华安放在顾绫萝身边的暗卫武功更为上乘,在以射箭手为目标而去的暗卫,一一加入打斗后,这场半路蹦出来的刺杀就完美地拉下帷幕了。 只是…… 马车被砸成稀巴烂,他们只能步行至皇宫了。 而从这场宴会开始,需要扮演重症病人的顾绫萝,丢了她最最重要的道具——轮椅。 在暗卫拿来新的轮椅前,就由端木宝华这个风华绝代的宝亲王,以非常秀恩爱,足以闪瞎所有单身狗狗眼的方式,将他的王妃带进皇宫。 夕阳余晖快要和天际亲吻,迫切地想要融为一体,站于不同方向,却一样把刚才那一场打斗看了个全的端木凛、端木帆、端木靖和秦朝谦,心思百转千回。 相比其他几人,端木帆的想法很简单很简单,那就是:皇叔竟然教顾绫萝这个小魔头习武?!这天下岂不是被她玩转了?! 端木凛如万年枯井般深沉不见底的眼眸,望着离京前还气若游丝得只能瘫坐在轮椅之上,如今却能走能蹦能跳还能用武,抱着顾绫萝步步稳健的端木宝华,再透过端木宝华将思绪落在他怀中的顾绫萝身上:这个女子真真有能耐。 端木靖看着那对光背影就让人感觉到恩爱痴缠的璧人,只觉得空空落落的心,再次被人狠狠地划了一个无法填补的口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眸里,是无尽的失落与悔恨:皇叔,如果不是你,她还是我的,还是那个盼着念着等着我的顾绫萝。 秦朝谦如琉璃的眼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情愫,似在挣扎,似在否认,也似在自嘲,他静静地看着落下的夜色披在端木宝华身上,遮盖住他想要追逐的光华,脑海中不停地跳出从前的记忆,那个在河边哭泣的小女孩,心底的苦涩蔓延至眼底:如果没有秀钰,会不会……今日抱住她的,就是自己? 四皇子府因端木恒为剿匪受重伤,如今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阴沉气氛,并没有渲染至这灯火通明、菊花满布,因举行宴会而热火朝天的御花园,前来参宴的群臣家眷更没有丝丝的顾忌,该笑的时候依旧笑得端庄得体。 端木宝华抱着顾绫萝踏着月色与宫灯温暖的光芒而来,那如画卷般唯美的画面,看得一众少男少女如痴如醉!上了年纪的群臣家眷夫人却是一脸的诧异惊叹,有些老头子更是溢满了"真不知廉耻"的不赞同。 端木宝华一袭浅青色底绣蟒纹的锦衣袍,头戴同色系,色泽却更为温润的冠玉,如雪白发飘洒下,他气质超然脱俗,清贵高华,眉目如画如诗,那黑曜石般透着点点光亮的瞳孔,眨动间尽是深切的浓情蜜意,看得不少女子芳心都不受控制地狂跳! 而在端木宝华怀中,轻轻靠在他胸膛上的顾绫萝,一袭浅枚红色渐变简约轻纱罗裙,挽得精致而秀气的云髻上除了几点珍珠点缀外,只插着一直垂钓着小铃铛的白玉钗,她绝色的脸庞清扫胭脂,微皱的眉眼有着娇弱的病态,却是另类的美艳,眼眸顾盼流转间已虏获不少少男心! “咳咳咳——”顾绫萝见众人都盯着他们瞧,紧皱着眉头,辛苦地咳嗽起来,艰难地用虚弱的声音软绵绵地道:“本王妃也知道这样让王爷抱着不得体,可轮椅在来的路上遇袭,坏掉了,无奈之下……” “本王抱自己的王妃,还需要向你们交代吗?”端木宝华眼眸微眯,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冬日清泉清凉的声音,却是微冷地堵住皇帝一派,显然不赞同他作风的老臣子的嘴。 “皇叔。”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端木帆,玉树临风地踏入御花园,适时地出声将冷却下去的气氛挽起来。 几步上前,像是才看到端木宝华怀中的顾绫萝,微微惊讶过后,关怀地问道:“皇婶这是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皇叔和顾绫萝玩什么把戏,但顺着他们演下去总不会错吧!要说这世间好侄儿有赞颂的排名,他端木帆敢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了~ 第163章.睁眼说瞎话 “不是什么大问题咳咳咳……”顾绫萝虚弱地轻声道,那当真难受的咳嗽声,配合着她捂住胸口的动作,比真正的病人还要像病人。 若非端木帆知道顾绫萝在演戏,估摸他都要相信她是真的病了,似乎想要和顾绫萝飙戏,端木帆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地飘上眉眼,丝丝责怪地望着端木宝华:“皇叔,皇婶身体不适,您怎么还带她来呢?” “萝萝说近日身体不好,没怎么出门,适逢宫中为凛儿举行秋菊蟹宴,经不住她磨,就带她出来凑凑热闹了,岂料途中遇袭,马车与轮椅被砸烂。”端木宝华轻描淡写道。 “遇袭?”端木帆把重点抓住,“可是上次在醉香楼那些杀手?刑部至今都未查到真凶,没想到他们竟敢三番四次在白日里对皇叔皇婶下手!”说着,目光斜斜睨过那些群臣家眷。 众人以为二皇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是在怀疑他们,连忙将端木宝华抱着顾绫萝出场的各种情绪扔开,摆上正气凛然的态度,义正言辞地道:“这事一定得让莫大人彻查!” “刺客如此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袭击宝亲王宝亲王妃,抓到一定得严刑拷问!”诸如此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话语,此起披伏地响起。 端木靖携同本就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的侧妃吕静娴,与探望过秦秀钰的秦朝谦在拱形门处遇见,一同来到御花园之时,就听得群臣都在说着端木宝华与顾绫萝在醉香楼遇袭之事,见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顾绫萝,此刻竟病怏怏地窝在端木宝华怀中,眼底都闪过一抹疑惑与深长,却是一样的不动声色。 皇上与端木凛,以及皇后皇贵妃香妃等一众,在太监尖细的嗓音通告下,款款而至。 无论是谁,从御花园哪个方向而知,首先看到的莫过于抱住顾绫萝的端木宝华。 “宝亲王,你们这是……”皇上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微微加深,有些细纹的眼眸,意味不明地望着这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璧人。 “皇兄,我们进宫的路上遇袭,马车与轮椅皆被砸了。”端木宝华平静地道:“萝萝身子不适,不宜走动,本王只好将她抱过来,再命人回府拿新的轮椅。” 皇上闻言一看,顾绫萝果然脸色差得很,眉眼间的病态就连清淡的胭脂都遮盖不住:“也罢也罢,赐座吧!”挥挥手,示意正在行跪拜礼的群臣家眷起来,让伺候在旁的宫婢太监为众人赐座,那从顾绫萝脸上移开的眼眸深处,掠过深不见底的冷凝与怀疑。 既然是为端木凛而设的宴会,宴会奉上美食与美酒之时,定然少不了对他,以及他的部下们一番表扬赞赏,群臣家眷在这个时候就得履行拍马屁的义务,把受皇帝表扬赞赏的人捧到天上去。 端木凛如一坛陈年好酒,为人沉敛低调,从不会因为皇上与群臣的赞扬而飘飘然,有的只会在这些赞扬中找出丝丝瑕疵,以作警示自己之用。 悠扬的声乐起,穿得轻薄美艳的舞娘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挥舞着腕间长长的白纱,莲步步步生花旋至众人眼前,随着高低起伏的声乐而起舞。 悠扬的调子慢慢地变成轻快的拍子,紧接着一抹突出的牡丹红,以扇子挡脸,以动人的舞步,加入正在起舞,围成圈形的美艳舞娘中间,以花蕊之姿,在弯下身的美艳舞娘中间,依旧以扇子挡脸,独自起舞。 女子虽被扇子挡住大半张脸,但从那双装载着似水柔情的眼眸来看,这绝对是个绝色佳人,她随着轻快的声音拍子,时而快地扭动着腰肢,时而慢慢地展开空出来的手臂,那经过精心设计的水云袖子,在宫灯的光芒照射下,散出点点耀眼眼眸的光。 顾绫萝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那双眼睛,心下正在疑惑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那如花蕊旋身的美人儿,就为她揭开答案了! 轻快的声乐忽然慢下来,而随着满悠悠的声乐,女子逐秒逐拍地移开挡住脸庞的扇子,当那张水灵灵的美丽容颜清晰地落入大家的眼眸时,不管是年老还是年少的男子,眼睛都迸发出星星点点惊艳的光芒。 就连被一众妃嫔包裹住的九五之尊,眸底都闪烁着惊叹与认同的赞美,他看着如同众星拱月的红衣女子,唇边微扬。 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注视他表情的吏部尚书邵东贵,见皇帝似乎很满意红衣女子,老谋深算地弯起了眼眸,声乐落下,他站起道:“牡丹,快,见过皇上与众娘娘。” 美艳的舞娘尽数退下,徒留那拿着扇子的红衣女子,也就是苏牡丹。 她闻言看过邵东贵后,毕恭毕敬地跪下:“牡丹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位娘娘如意吉祥。” “免礼。”皇上挥手望向邵东贵:“邵尚书,这是……” “回皇上,这是臣收的义女。”邵东贵谦卑恭谨地道:“是敏仪去相国寺回家的途中,从几个流氓手底下救回来的可怜孩子,臣见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心底善良又知书识礼,便收为义女了。” 瞧这话说得多正经八儿,邵敏仪去相国寺回家途中?这姑娘家去个相国寺临近天亮才回到家?又"巧"过风筝撞纸鸢,救下被流氓轻薄的苏牡丹?你丫是村口榕树下睁眼说瞎话的说书先生呢!顾绫萝鄙夷地撇撇嘴。 听得那九五之尊颌首道:“原来如此。” “邵尚书真是好福气,女儿成群,个个孝顺听话,这收的义女吧,模样长得俊,琴棋书画精通,舞姿还翩然若仙。”皇后端着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柔声说道,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皇后微微疑惑地道:“这孩子叫牡丹是吧?莫不是坊间里说的,救过宝亲王一命的女子?” 声落,才想起这一栽的群臣家眷,个个都诧异地看着站于中间的苏牡丹与端木宝华,以及这传言里沾了一片骂名的顾绫萝。 第164章.不付出哪儿来的回报 扮演着虚弱重症病人角色,紧挨着端木宝华而坐的顾绫萝,坦然地接受他们翻天覆地,有怀疑有鄙视有嘲讽的眼神,在邵东贵拱手要回答皇后之时,抢先以轻柔得几乎一掐就碎的无力声音道:“皇后娘娘,这牡丹姑娘对王爷确有救命之恩。” 又想将她拖进万劫不复的脏泥潭里吗?皇后啊皇后,我顾绫萝就感谢你给我一个绝好的洗白机会!顺带着将这烦人的苏牡丹踢走! “哦?那宝亲王妃……”皇后心里扬起得意的笑,正想义正言辞地和顾绫萝说一番之时,就被顾绫萝打断了。 “王爷曾说过,坊间传言向来不切实际,谁相信谁就是蠢钝的猪。”顾绫萝轻轻一笑,绝色的容颜因眉目间的病态而更加柔美,那出口的话语虽柔和,言辞却是透着狠厉的锋芒。 她扭头凝望端木宝华,却是满目的深情款款:“王爷从未相信过有关于我曾经的种种传闻,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娶了我。” 端木宝华微微侧过脸,低垂的眼眸回应她的深情,宠溺地一笑,以无声的姿态,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身边。 看得众人都面露诧异,被顾绫萝打断话语,还被她轻巧完美地封住话语的皇后,心底的怒意是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扬唇正准备说什么,顾绫萝却再一次抢了话去: “咳咳咳……我很感激牡丹姑娘回乡途中,恰巧救下遇袭,身受重伤的王爷,我说给她钱财以作报答,可清高如牡丹姑娘,不屑一顾地拒绝了咳咳咳……”顾绫萝说着难受地捂住了胸口,拼命地咳嗽起来。 “萝萝——”端木宝华连忙担忧地扶住无力得快要歪倒的她,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背,“你身体不适,别说这么多话,即便世间人将是是非非都泼在你身上,本王永远也不会嫌你脏。” “咳宝宝咳咳咳……”顾绫萝感动得眼眸泛起层层水汽,又故作坚毅地忍住身体的不适与不断涌来的难受,望着此时此刻看向他们,眉目间依旧有掩藏不住的深情,眼眸带着痛恨的苏牡丹,咳嗽着慢慢地扫过所有人,艰难地道:“咳咳咳咳我说这是牡丹姑娘与王爷的缘分,就让牡丹姑娘留下伺候王爷吧,可牡丹姑娘说施舍她不要……” “我没有!”苏牡丹听着顾绫萝睁眼说瞎话,顾不得如今身处何处,激动得冲口而出打断顾绫萝轻轻柔柔的话语。 顾绫萝岂会让苏牡丹打乱自己的话语,轻轻一笑后,抚着胸口道:“是,你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可你的态度表明了你对皇室一屑不顾,你清高,你是盛开在陡壁上,雪白无暇的牡丹花,你怎么看得起小妾的位置?所以你毅然离开王府的时候,本王妃才没有留住你咳咳咳噗——” 一连串话说得不带喘气的,却在最后发出一串急促的咳嗽声,而随着咳嗽声而出的就是喷涌而出的鲜红,紧接着在端木宝华端木帆等人的惊呼中,晕倒! 不待苏牡丹再欲争辩,端木宝华已然抱起顾绫萝呼唤御医,所有放在苏牡丹身上的目光,也全都转移到顾绫萝那,而事实也成功地被顾绫萝歪曲了…… 苏牡丹望着那怀抱着枚红色快速离去的浅青色身影,为克制自己不要被铺天盖地砸来的愤怒导致失去理智,紧咬的唇齿,纠缠出点点鲜红,腥甜似是在嘲笑她一般,溢满整个口腔,她微带泪光的眼眸爱恨交织,最后爱被恨意吞没,眉目间的点点柔情再也不复存在…… 端木宝华,顾绫萝,是你们逼我的,今日立下的仇恨,他日我苏牡丹定当百倍奉还! *** 御花园西门临近的一个小宫殿。 端木宝华抱住顾绫萝离开之时,就安抚过众人,让宴会继续了,而前来为顾绫萝诊治的御医,就是当初从宝亲王府送进宫的府医。 “王爷,王妃遇袭之时,五脏六腑伤得太深……”早就拿好说辞的府医,以自己为医者无奈担忧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好在王妃这伤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倘若再不注意就真的神医也无力回天了。” “每一个大夫,最头疼的莫过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内伤了,尤其是像王妃这种没有深厚功力护身的弱智女流,须得慢慢精心调理才能恢复。” “在复原期间气不得,怒不得,忧心烦虑不得,劳累奔波也不得,王爷若然可以,必须地随时随地照顾王妃,倘若王妃再吐血一次,需要立即输送内力以护住王妃的心脉……” “本王知道了。”端木宝华坐在床边,接过宫婢递过来沾了温水的手帕,小心翼翼,满目爱怜地擦着顾绫萝嘴角下巴处的点点血迹,心疼不已地抚着顾绫萝苍白的脸庞。 “王爷,臣去给王妃煎药。”把完脉,说完应该说的对白,府医收起为止血而插在顾绫萝大穴上的银针道。 “去吧!”端木宝华轻应一声,眼角瞥着紧随府医离去,从窗边掠过的身影,对伺候在旁的其中一个宫婢道:“你去熬些清粥,注意粥要软绵,粥油要浓稠香甜,你们全都下去吧!” “是。”宫婢太监生怕惹怒这面无表情的王爷,一一低下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待得四周只剩下自己的人,端木宝华抬起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顾绫萝毫无血色的脸庞,因担忧而蹦紧的脸庞扬起揶揄的笑意:“萝萝,你这演技和纸牌一样,玩得太出神入化,攀得上宫廷御用戏子,一个月足足有十两奉银的头牌了。” “咳咳——”顾绫萝张唇欲说话,未说就先真的咳嗽起来了,缓缓睁开的美眸瞪了瞪端木宝华:“我这血是真的。” 不付出哪儿来的回报?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她,她准备好的血包根本就出不到场,她只能自己强硬用内力冲破穴道,制造骇人的喷血效果了。 “嗯?”端木宝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顾绫萝怕他又要说教,赶紧儿的把这栽揭过去,得意地笑道:“我的演技厉害吧?!以前要不是被老头子心心念念培育成下一任赌王,我早就成为演艺界、歌唱界名利双收的全能艺人了~” 第165章.谁寂寞空虚冷吹箫扰人清静 宴会完美落幕,皇帝皇后皇贵妃香妃、端木凛端木帆端木靖、以及需要前往福寿宫的秦朝谦等人前来探望,聊表关怀。 当然,这其中的探望与关怀,大多都是别有用心就是了。 “宝华,弟媳伤得不轻,今夜就别折腾了,待得休息好了,再回府吧!”早就从探子口中把情况知晓得一清二楚,却还是带着怀疑的皇帝,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褪去浅淡胭脂,脸色唇色没有一丝血色的顾绫萝,以兄长关心之姿,对端木宝华道。 “臣弟知道了。”端木宝华轻声应下。 一直闭着眼睛佯装沉睡的顾绫萝,被子下的手,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缓缓地睁开微带水雾的眼眸,虚弱无力病怏怏地望着围在床边的众人,皱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想要勉强自己直起身行礼,却适时地被皇贵妃阻止了。 “宝亲王妃,皇上和我们过来只是瞧瞧你有没有事,你别如此见外。”皇贵妃话语说得非常大体,说完还浅笑着望向皇帝,轻轻地就把面子给回了他。 原本还想试探试探顾绫萝的皇帝哪里还好说什么,只能顺着皇贵妃的话柄子而下,颌首示意确如皇贵妃所说了。 “宝亲王妃这伤怎弄得如此重?听御医说,五脏六腑均受了损伤?”皇后见缝插针,把握住皇帝颌首的空隙,佯装关心地插话道。 “是本王大意,让刺客钻了空子,才害得王妃受伤。”端木宝华代顾绫萝回答道:“皇后娘娘无须担忧,日后本王会寸步不离照顾王妃的。”说着,深情宠溺地垂下眼眸睨睨顾绫萝。 “宝亲王可真是疼爱宝亲王妃呢!”香妃浅笑,微带点点打趣地道,望着顾绫萝与端木宝华这对璧人,心底是无法表露的羡慕,想必这就是书画中说的,情到深处只愿一世一双人,在这样一对儿跟前,后宫女人坐拥的富贵荣华,全都成了讽刺。 顾绫萝虚弱一笑,回以香妃的打趣。 三言两语过后,众人也不好继续逗留,烦扰顾绫萝这个病人休息,再次嘱咐以示自己的关心后,便一一离开了。而,本人虽然离开了,相关的眼线,却跟监视器似的,不轻不重地留在了这个小宫殿的里里外外,注意着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的一举一动。 待得御医端来第二碗药,顾绫萝捏着鼻子喝完,又吃过蜜饯子散味儿,在端木宝华亲手伺候下要入睡之时,那些宫女太监,才被端木宝华挥退下去,而这也是端木宝华与顾绫萝,故意做给这些宫女太监看的。 “总算完了……”窝在端木宝华厚实温暖的怀抱里,顾绫萝嗅着端木宝华身上独有的味儿,将自个儿整个放松,细声轻语道。 “累了吗?”端木宝华眉眼好笑地弯起。 “还好啦……”顾绫萝软绵绵地道,忽然想起什么,嘟起嘴不满地道:“端木帆那丫都在闹腾些什么?怎么还不快点解决掉皇后那烦人的老妖婆?” 儿媳心心念念要弄死她,婆婆就动不动就想将她往泥潭里摁,秦秀钰和皇后这对儿烦人的大小妖婆,真真是上辈子自己挖了她们祖坟吗,这辈子追着她来咬,都不带嫌累的。 “在等合适的时机吧!”端木宝华安抚似的以内力融汇掌心,一轻一重地揉着顾绫萝的背,替她舒展筋骨。 顾绫萝舒服地闭上了眼,扬唇正欲说话,清浅悠扬如晚风的箫声,哀哀而起,从喉咙溢出来的话语一改,颇疑惑地道:“这么晚了,谁寂寞空虚冷吹箫扰人清静?” 端木宝华心底也是疑惑,却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而是浅笑着道:“萝萝知道这首曲子吗?” “啊?”顾绫萝显然是不知道,睁开眼好奇地望着端木宝华,原主顾绫萝为了吸引喜爱声乐的端木靖注意,倒是对这个时代的乐器曲谱很有研究,但这一首曲子,她没有任何印象。 “这首曲子叫「诉情衷」,是一个自小就在深闺中寂寞长大的千金小姐,写给只见过寥寥几面,便去了参军的未婚夫的。”端木宝华悠悠道。 “这么有故事性?那后来呢?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顾绫萝听着那哀哀如晚风哭泣的笑声,话出口却微微皱起了眉。 端木宝华摇摇头:“后来那男子负伤而归,女子却因为家道中落,被卖到青楼去了;男子念情寻寻觅觅,可女子几番辗转,却已嫁作人妇了。” “缘失之交臂,分无法力挽狂澜,便注定不能白头偕老。”有时候爱情就是这般儿戏,说到底感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只是有些人重口味,少了这调味剂过不下去,而有些人认为平平淡淡也没什么而已。 “命运既然要弄人,自己就得以造化去改变。”端木宝华抬手拨开顾绫萝额际的碎发:“想听这个故事的后续吗?” “快说!” “男子舍不得女子,心思百般挣扎过后,与女子一家为邻,娶妻生子;男子与女子想要以续自己心底的遗憾,就让自己的儿女定下婚事,后来,女子的儿子长大后,去了参军……” “等等。”顾绫萝额角有不好预感地刷下一排黑线:“后来不会是,男子与女子的儿女重蹈他们父母的覆辙吧?” 端木宝华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微微颌首。 顾绫萝嘴角抽成狗:“后续不会是你乱编的吧?” “你说呢?”端木宝华学着顾绫萝的样子,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就知道!”顾绫萝白了端木宝华一眼:“我也给你说过故事吧!” “洗耳恭听。”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条河,河边有座庵,庵里有个老尼姑和一个小尼姑,有一天,老尼姑对小尼姑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听着顾绫萝如此绕了两遍后,端木宝华脑袋有些晕眩:“萝萝,老和尚和小和尚在与老尼姑和小尼姑比赛谁先晕过去吗?” “哈哈哈哈哈哈!”顾绫萝喜滋滋地在端木宝华怀中笑起来,一手捏着他下巴道:“让你说那么狗血的后续逗我!下次要胡掐也掐点有质量的好吗……” 第166章.老夫想收她为徒 九五之尊所在的乾坤宫。 昏黄的宫灯将奢华极致的宫殿映照得亮堂堂。 穿着湛蓝色太监服,拿着尘佛的公公一脸担忧地快步走进宫殿内室,在桌案边正在看奏折的皇帝允许的目光下,附耳道:“陛下,那……那监视宝亲王的密卫回来了,说……说宝亲王知道他在监视,宝亲王还用密音传室说,他与宝亲王妃就寝之时,不爱被人盯着,若是要看明日辰时(07-09点)请早!” 闻言,皇帝平静的脸黑黑地沉了下来,手中的奏折猛地拍到了桌案上:“哼!好一个明日辰时请早!” *** 一国之母所在的乾清宫。 一身华贵还未褪去的皇后恼怒地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下! “你们这些密卫都是饭桶吗?连监视个人都监视不来,本宫要你们何用!”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说着,铜镜中,面目狰狞的女子,抓起徒留在妆台上的东西,就朝附身跪下的密卫砸去。 “是——”即使知道自己要被砸中,密卫也不敢有一丝闪躲地退下去。 皇后的心腹婢女上前安抚道:“娘娘息怒,用不着为顾绫萝那样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子生气,奴婢这就奉娘娘的懿旨前去照顾她,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适时地将布娃娃放她身上!” 盛怒中的皇后,凌厉地剜了婢女一眼:“端木宝华连在外监视的密卫都打发掉了,能让你一个婢女堂而皇之地在旁边伺候?你当真以为这个宝亲王好糊弄?!” “娘娘,奴婢……” “滚!全都给本宫滚出去!一群没用的杂碎!”不再听心腹婢女天真至极的发言,皇后歇斯底里地吼。 站满内室的宫婢和太监连忙诚恐诚惶地退出去,生怕这皇后再怒起来,就砍他们的脑袋! *** 皇贵妃所在的宁馨宫。 浓稠夜色下,一袭深紫色锦衣袍的端木帆,正蹲在花簇旁边刨坑,院子另一侧树下,皇贵妃正在婢女的伺候下闲适地作画。 她收起画笔,抬眸望着亲力亲为的儿子,柔声道:“帆儿,累了歇会儿吧~” “母妃,我不累。”端木帆回头,给皇贵妃看看自己一点汗珠都没有的俊脸。 “你从小山村买回来的梅花颜色多样化,不如多买些,给各宫的娘娘都送一棵吧!”皇贵妃望着堆放在墙边,只有五六岁孩童高的树种,浅笑着道: “尤其是香妃,刚儿常年不在她身边,她闲来无事,也不能像本宫这般,把你唤来聚聚,你就每个颜色的树种,都给香妃送些吧!好让冬日之时,她还能赏赏这五彩缤纷,暖暖心头。” “都依母妃的。” *** 今夜除了乾坤宫与乾清宫,想必大部分宫殿还是如同宁馨宫这般和谐的,而和谐感追得上皇贵妃那宁馨宫的,就是香妃所在的宁安宫了。 “娘娘,入夜了,您就早些歇息吧!”婢女劝着还端坐在桌案上绣着什么的香妃。 “还有些就绣好了,宝亲王妃身子不适,这披风正好可以送她。”香妃头也未抬地道。 “那娘娘去歇息,奴婢来给娘娘接手绣下去,明日定也能送给宝亲王妃。”婢女道。 香妃摇摇头:“刚儿带兵回边关,她与宝亲王没少送东西给刚儿,宝亲王送的还是非常珍贵的兵书,他们这一对儿金银珠宝都不缺,本宫能做的就是送些真心实意的了。” “娘娘很喜欢宝亲王妃吧?”婢女是香妃的陪嫁丫鬟,自然是了解自己自小跟随在身边的主子。 香妃也不否认,笑道:“她是个传奇女子。” 多少女子能从深潭泥泞中爬起,站稳,转而成为宝亲王妃?又有多少女子能被宝亲王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宠在心头?又有多少女子在拥有这些后,可以不恃宠而骄,令人厌恶? 你不惹她,与她交好,她绝对会对你更好。 你若惹她,与她行恶,她就是拼尽所有都将你置之死地。 这就是她从旁观而得知的顾绫萝…… *** 御花园东道附近,秦秀钰所在的福寿宫。 因秦家父母都远在他城当官,故特意留京,照看秦秀钰这个妹妹的秦朝谦,就得皇后特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入夜,连月牙儿都像是受不了这寒意袅袅的秋风,躲在云朵温暖柔软的怀抱中,哀哀调调的箫声却如远处假山上不息的流水声,眷恋地与风并肩而行在夜幕下。 一年约三十,模样雅致的灰白衣男子,从内室缓慢地走出来,他寻着箫声望至长廊那一侧,席木栏而坐,正在对夜空起奏的清冷男子,并未言语,而是立足原地。 一曲落尽,玄墨衣袍清冷男子回首。 灰白衣男子微微而笑,微微扬手,似是而非地鼓掌:“在秦公子这箫声下,令妹已安然入睡。” “毒医。”秦朝谦垂眸望着手中的玉箫,似是自嘲般笑笑,抬眸道:“秀钰她……” 毒医明了地打断秦朝谦的未完的话,缓声道:“秦公子放心,令妹的治疗已接近尾声,只要再熬过三天,邪毒便能痊愈。” 秦朝谦感激地拱手道:“那令妹就有劳毒医了。” “不客气。”毒医摆摆手:“老夫只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倒是听说极有可能下此毒的宝亲王妃受了内伤,如今暂宿于宫中,不知秦公子能否牵个线,让老夫瞧瞧她?” 秦朝谦望着毒医的眼眸微微紧缩,唇边那抹极其浅淡的笑敛起,眼眸从毒医身上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微微摇头道:“我知道毒医对麻黄与罂栗这两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有此邪恶毒绝的后果颇好奇,但……” 毒医失笑,不待秦朝谦说完,打断道:“秦公子怕我伤害她?” 秦朝谦不语。 毒医摇摇头,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倘若这邪毒真是她下的,老夫想收她为徒。” 秦朝谦诧异地回头看着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毒医。 毒医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叹息道:“老夫老了,再不收个徒弟,这满身的本领,就得随老夫一下躺棺材里了。” “毒医说笑了,您看着不过三十来岁,怎会老呢?” “哈哈哈,是吧,也只是看着年轻呐!”实际已经六十多岁的毒医开怀地笑了起来。 第167章.皇帝的肺又要气炸了 翌日,早朝过后,皇上带同三十多个精通内伤的御医前来为顾绫萝诊治。 早以料到会有这一着的端木宝华与顾绫萝,在夜里就将需要伪装的状态布好了,等的就是他们的到来,而顾绫萝更是为了制造出发热的症状,将带着些微毒性的花根粉洒自己身上,浑身滚烫之余,还会慢慢地长红点。 一个个御医把脉把得眉头都要皱成麻花辫了,见顾绫萝脸颊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臂都冒出红疹,急得满额都是冷汗。 一个个把脉之后向皇帝禀告自己的无能,一个个看着皇帝脸色越来越暗沉,其中一个御医为保命,只好把一度令他们御医院丢了面子的毒医拉下水,恳请道:“皇上,不如唤那毒医来试试怎样?” “来人,宣!”皇上沉着一张黑脸,二话不说对自己的近身太监道,说着又看向端木宝华,再次以兄长之姿关怀道:“宝华,你放心,朕一定会让他们治好弟媳。” “臣弟谢皇上好意。”端木宝华满目皆是愁容,望着备受折磨的顾绫萝心疼地道:“只是儿臣不想萝萝再手他们的折腾了,这内伤严重,也不是没法儿治,只是需要拖久一些而已,儿臣一无事务缠身,二身子已康复,可以慢慢照料萝萝。” “宝华说得这是什么话?内伤拖久了,弟媳就难受几分,不管怎样,让毒医把把脉再说——”皇上肺都要气炸了,啥叫无事务缠身,他就打算给点事务他干干,他的王妃在这个当口却闹内伤!这些庸医,一个个只会治些富贵病,必要的时候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毒医携同担忧的秦朝谦一道随太监而来,行过凡尘俗礼,皇上恩威并施地对毒医道:“毒医,治好宝亲王妃朕赏你一生富贵荣华!治不好你须得与宝亲王妃一同难受!” 闻言,毒医微微皱起了眉,不悦地道:“皇上,我到这宫里来,为的是还秦公子人情,从未想过倒贴自己的性命。”言外之意就是,老子见你是皇帝才来走一趟,你给脸开花,还他妈威胁老子,老子不干了。 皇上本就黑得能滴出墨汁的脸更是五颜六色地轮转,没想到这毒医完全不给面子自己,当着龙威跟前还耍起脾气起来:“你——” “——皇上”秦朝谦见皇上要发怒,连忙跪下恳诚道:“毒医是惯于在山村里的性情中人,不论如何,宝亲王妃的身子要紧,不如就先让毒医为宝亲王妃把把脉吧!” “哼!”皇上拂袖背过身后,显然是依了秦朝谦之言,却又放不下面子。 毒医瞧也没瞧这华夏国的九五之尊,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往内院卧室。 卧室还有好几名御医流连在病床前,吱吱喳喳地讨论着病情,一瞧这把他们都无能为力的邪毒控制下来的毒医,立即就防备地禁声了,生怕被毒医听去一二,在皇上跟前邀功似的。 毒医看也没看那群庸医,在庸医自动自觉让开中,睨着躺在床上,半敛眉眼,昏昏欲睡,唇色苍白,脸色红得不自然的脸颊,以及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背上,均冒起红疹。 这就是秦朝谦找回来,替秦秀钰治疗的毒医?顾绫萝半敛的眉眼虽无力无神,但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长得还挺雅致,气质清高的灰白衣衫男子。 “本王的王妃就有劳毒医了。”端木宝华眉目还挂着忧愁,望着毒医微微一笑,以表亲和,刚才外室的吵闹他可是全听了去,对这丝毫不给皇帝面子,一见又没摆出自大狂妄谱儿的毒医,倒是挺有好感的。 毒医显然知道端木宝华是谁,瞧他拱手以作行礼,便将手搭到顾绫萝被众御医摸到麻木的手腕上把脉。 一旁御医专注地望着,似乎在观察,在等待这毒医这回究竟能不能拿捏得好,又生怕这毒医再一次抢了他们的功劳。 毒医随着把脉的时间,脸色越来越凝重,望着顾绫萝的眼神儿也起了轻微的变化,那点儿变化靠得相当近的端木宝华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透彻顾绫萝身体状况弯弯道道的笑意。 他抬眸瞥了瞥端木宝华,又瞄了瞄那些虎视眈眈的御医,对着端木宝华摇摇头道:“宝亲王妃脏腑伤得很重,王爷为了护住王妃的心脉,没少输送内力吧,也正正因为这股内力,害得宝亲王妃气血不齐,互相冲撞。” 把脉得出的结果与所有御医无异,皇上进来之时,也听到了,随即眉头也皱了起来,顾绫萝当真伤得如此严重? “那这些红疹呢?”一御医道。 “这应当是为了加快治愈内伤,而服用了相克的药物导致的。”毒医道:“宝亲王妃这伤急不得,短期内想治愈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内伤与看得着摸得清的外伤不同。” “普通大夫治这内伤重则三五七年,老夫厉害些,只需要一年半载。”毒医说至此话,透彻的眼眸微微弯起而笑。 “那一切麻烦毒医了。”端木宝华眉目间的忧愁烦虑褪去一些,笑得真挚。 “不麻烦不麻烦,同样的老夫诊金比较贵,不知道宝亲王能否接受得起。”毒医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 “只要能为萝萝减轻痛苦,再贵也不是问题。”端木宝华眸底的笑蔓延至唇角,与毒医光明正大地进行着买卖。 “那老夫现在就给宝亲王妃写药单子。”毒医道。 婢女示意毒医到床边的桌案用笔墨。 毒医在御医以及皇帝的目光下,洋洋洒洒地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药方:“这方子七天得换一次,在服药期间,王妃切勿再服用其他的补药,以免药药相克,再导致长红疹子的情况。” “本王知道了。”端木宝华认真地记下。 毒医将写好的药方子递给那在旁等候的婢女,女婢接过去御医院抓药,在途中免不得被疑心病重症患者皇帝的心腹太监,拿去"复制"了一份。 皇上与御医离去,毒医以宝亲王妃服药过后,还得把一次脉而留下,秦朝谦则被皇上传至御书房。 第168章.那他就代为上阵吧 “这华夏天下大半是先皇打回来的,大半是宝亲王与老将军们打回来的,可辛辛苦苦,用性命去守护的却是你们;朕虽远在京中,也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们,谁有功谁该赏,朕心里都有数。”端坐于金光闪闪,雕刻着五爪金龙座椅上的皇帝,笑得和蔼可亲,说得真切: “秦将军,你跟在刚儿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朕早就听闻秦将军武功了得,又从老将军口中听过赞扬,是行军打仗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拥有丰富的经验,又能从实例中举一反三,屡屡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皇上,您过奖了,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的责任,何况臣只是在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而已。”秦朝谦低垂着眼帘,拱手不卑不亢地道。 “怪不得你能与刚儿成为良朋知己,每每论功行赏你两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皇上宽慰而笑:“朕为有你们这样一心只为国家的臣儿,而感到高兴哈哈哈!” “秦将军也知道,近月来天蜀军频频在我华夏闹事,如今天蜀国国王卧病在床,皇子皇孙们都在闹着抢着皇位,正是一举迁灭他们,壮大我华夏国的好时候。”说道此,皇上忧心忡忡地叹着息: “本想着宝亲王能再一次为我华夏争光,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宝亲王妃出了岔子,朕若是在这个时候再派宝亲王带兵出征,恐怕……”皇上适时地将话语搁下,忧忧虑虑全任听的人想象。 秦朝谦是个聪明人,倘若听到这里,他还推敲不到这九五之尊的心,就枉费他在腥风血雨中活到今时今日了,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才摸透了顾绫萝为何内伤伤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的难已治疗,明明进宫之前还生龙活虎,蹦蹦跳跳,戏耍刺客来着。 秦朝谦微微一笑,那抹笑拥有太多太多的意味了,而其中一抹是任何人都看不透的疼爱。 既然她不想端木宝华带兵出征,那他就代为上阵吧! 若端木宝华真能给她幸福,他再次回到腥风血雨中又有何妨? 秦朝谦垂下的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浓稠的苦涩,跪下拱手道:“皇上,毒医说令妹的邪毒再过几日便能痊愈,三日后,臣愿意亲领众兵出征天蜀,为华夏……” *** 顾绫萝暂留的花雨阁。 皇贵妃携同端木帆,与正好要过来探望的香妃在御花园碰上,便一道前来。 两人以嫂子之态,对顾绫萝是一番番的关怀备至,更是三番四次叮嘱端木宝华,照顾病人得细致和细心,一丝一毫怠慢不得,尤其顾绫萝还未怀过孩子,倘若伤了身子无法怀孕该麻烦了,等等一系列还距离他们非常遥远的事,听得顾绫萝褪去红潮,徒留内伤的苍白脸色滚滚的烫起来。 “宝亲王妃,天气渐冷渐冻,如今你身子又弱冷不得,适逢本宫绣了件皮裘披风,你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香妃用眼神示意贴身婢女将手中托盘上的披风拿来。 “香妃娘娘这说的什么话?”端木宝华代替扮演病人,说句话都得有气无力,特别累人的顾绫萝,收下香妃的好意: “萝萝向来视金银珠宝、稀奇珍玩如粪土,若送亲自缝制的东西给她,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何况香妃娘娘是出了名儿的巧手,手底下的绣物是巧夺天工唯妙唯俏。” “宝亲王妃喜欢便好。”香妃浅笑着道。 顾绫萝朝香妃眨眨眼点点头,回以很喜欢的虚弱一笑。 “看皇婶乐得,恨不得现在就披上香妃娘娘送的皮裘披风,出去跑个几圈炫耀炫耀呢!”一直站在一边的端木帆出言揶揄道。 顾绫萝唇角弱不禁风的笑僵了僵,斜斜睨着站在皇贵妃身后一派悠然自得端木帆,非常冷艳高贵地甩了他一个呵呵。 “好了好了,人咱们瞧过了,既然毒医有办法,那咱们的心就定些吧,香妃妹妹,我们还是别打扰宝亲王妃休息,回去吧——”皇贵妃含着笑道。 一行人离开,毒医带着煎好的药,亲自送来。 “王爷,这碗药只是半成品,药中须要加上老夫的独门秘方才完整,只是……”毒医瞟瞟内室一众的宫婢,太监道。 端木宝华明白地屏退所有宫婢太监,以及用传音密室命令隐匿在暗处的密卫,清理某些人安放在这个小宫殿,监视他们的所有密卫,待得密卫用密音传室告诉他没问题后,他才扬扬手示意毒医有话便说。 “王爷,老夫要收的诊金很简单。”毒医将手中盛满黑色药汁,袅袅热气中散发出浓浓苦涩中药味儿的碗,搁放在窗边桌案上,才迎上端木宝华的目光道:“老夫只要宝亲王妃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本来他还愁着要怎么接近这宝亲王妃呢,没想到那皇帝一个传召他就来了,而且这宝亲王宝亲王妃正巧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哎哎,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什么问题?”早被毒医识破的顾绫萝,从床上支起身,靠着床壁问道。 “秦秀钰那邪毒是你下的吗?”毒医一字一句地问道。 闻言,顾绫萝与端木宝华一起蹙起眉。 毒医唇边扬起一抹笑:“王爷王妃放心,老夫并非受谁之命来问这茬儿,只是老夫单纯对那邪毒好奇而已。” “有什么好好奇的?”顾绫萝撇嘴,下在秦秀钰身上的是什么"邪毒",早就被东方兄弟以告密,想要挑起风雨混乱的形式,告知端木靖与秦朝谦了,毒医只要医术名副那其实,顺藤摸瓜下去早晚找到法子,将秦秀钰那毒瘾戒掉。 再说了,毒瘾本来就是忍得过去就天晴,忍不过去就继续备受折磨至精神崩溃而已,也不是无药可救,毕竟这邪毒存在的意义不是要人命,而是要人痛苦而已。 毒医眼眸微微眯起,仿若要望进顾绫萝心里一般:“麻黄与罂栗壳,本是药材,对症下药即能药到病除,可制造这两者混合物之人,为何会知道长期过量服用,会令人生不如死?” 第169章.你中蛊了 “毒医不愧为学海无涯的医者,对细微之处真好奇,真执着。”顾绫萝似是而非地赞叹道,说着又幽幽地深叹一声: “本着和秦秀钰之间的仇怨,不打算告诉世人秦秀钰所中之毒,恰巧与我所知的症状一样,让她自生自灭,可如今她快要被毒医治好了,本王妃也不再隐瞒了。” “我的确知道这两种药材混合在一起长期服用会有什么效果,但秦秀钰身上的邪毒不是我下的。”她不知道毒医为何执着这邪毒,执着到明知道她的内伤是假的,还站在他们这一边,但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这麻黄和罂栗是自己给秦秀钰下的。 毒医似信非信地问:“那王妃是如此得知的?” “哦,这个嘛……”顾绫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端木宝华就知道她又要胡掐了:“我爷爷闲着没事的时候,会给家里养的鸡和鸭喂麻黄和罂栗壳,问何故,爷爷说它们每次吃完之后都会疯了似的打架,看着好玩。 然后有一天,我家下人偷了我爷爷养的这些鸡,去给生病的母亲补身子,岂料母亲吃过之后犯起癫狂,然后症状就与秦秀钰一模一样~” 毒医听得津津有味儿,端木宝华听得额角冒冷汗,他媳妇儿说的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当真不怕护国公闻得此言,夜里忿忿不平找她聊天么! “就如此?”毒医笑得深沉。 “就这样。”顾绫萝点头点得真诚,反正护国公已经在地府和阎王老头儿玩耍了,她怎么胡掐还不是她说了算! “真是有意思。”毒医说得高深莫测,倘若他下巴有白花花的胡子,他那么一模,绝逼给人仙风道骨之感,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就一点都不仙气了:“那老夫也不怕之言告知王妃,你中蛊了。” “哈?” “中蛊?” 相比顾绫萝那怔愣的模样,端木宝华要沉静得多,他唇边浅浅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深如潭的眼眸微微凝结起冷意。 “没错。”毒医笃定地点点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木笛子:“若王爷王妃不信,老夫尽管吹一奏——”话音刚落,毒医含上那笛子口,开始试探地吹了几个奇怪的音符。 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相视一眼,决定等毒医吹奏完再说,于是就听得那试探的几个奇怪音符落下后,一连串难听至极,甚至刮耳朵的节拍如狂风暴雨一般响起。 顾绫萝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听着听着只觉得脑袋疼,脑袋疼后,脖子疼,脖子疼后肩膀疼,肩膀疼后浑身都开始疼,疼痛也随着毒医节拍的变化而升级,最终难受得滚在了床上,甚至忍受不住地喊叫起来,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一一集结成大滴大滴的晶莹滑落,单薄的衣衫也尽数被从皮肤毛孔冒出来的汗水沾湿! “够了!”端木宝华抱起难受至极的顾绫萝,冷声制止依然在吹奏的毒医。 毒医应声而止,微微笑着望着端木宝华与顾绫萝:“如今王爷王妃相信老夫之言了?” “这蛊你可有法子解?”端木宝华直截了当地冷声问道,蛊毒本在天蜀国盛行,后来现任国王说这等巫毒骇人(实则怕威胁到皇族),便下令但凡沾染蛊毒者杀无赦。 后来这国王却爱上了蛊族的女子,将杀无赦的口令收回,却是要蛊族途迁至山谷,永世不得外出,这些年来蛊毒虽少见,但也不是在三国销声匿迹,而世间种种毒,最难缠,也最杀人于无形的不过是蛊。 “这蛊还未在王妃体内成形,我尚有法子,若……”毒医眯眼而笑。 粗喘着气的顾绫萝,在端木宝华输送内力安抚下,体内的疼痛渐渐消失,她问道:“有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 “若子蛊成熟了,王妃你就会成为傀儡,全凭那母蛊吩咐。”毒医道:“老夫对蛊毒研究尚浅,子蛊成熟后,老夫也无力回天。” 端木宝华不会听不出毒医话里的有所保留,便道:“你要怎样才肯帮萝萝弄掉这蛊?” 毒医眼眸微眯,笑得老成得意:“很简单,王妃愿意拜在我门下,当我徒弟,徒弟有难,作为师父的我,怎会见死不救呢?”他不是三岁小孩,顾绫萝那番胡扯,他若是信了,他师父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掐碎他脖子骨的。 顾绫萝气结,瞪着大摇大摆威胁她的毒医。 妈蛋!这毒医玩得啥把戏?为嘛那么多人不要,非要自己做他徒弟?想到秦秀钰那邪毒,顾绫萝嘴角抽了抽,不会是仅仅因为麻黄与罂栗吧?她不是胡掐过去了吗?这毒医还认定是她干的?! 想到给她下蛊的东方潇然,顾绫萝气得银牙都几乎咬碎,她就说反反复复检查过圣根链子没异常,而这丫的为什么临别狠话还放得那般自信,原来那水不是毒药,而是蛊!倘若这蛊成熟了,她就为他生为他死,分分钟为他害得端木宝华…… 卧槽马勒戈壁奶奶个熊香蕉个蛋! 顾绫萝在心里对东方潇然骂了个狗血淋头,才咬着牙瞪向毒医:“要我做你徒弟不是不行,但我每天只会抽出一个时辰给你。” 于是,拜师收徒灭蛊之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只是,拜师仪式,生饮毒医一滴滴放到碗中之血时,顾绫萝嫌恶反胃地吐了。 对于毒医,端木宝华还是保留几分的,所以默默地让去找他极其信任的鬼医。 旁晚时刻,顾绫萝披着香妃娘娘送的皮裘披风,坐于轮椅之上,由端木宝华推着离宫。 回到府中,和和美美地用膳之时,顾绫萝才得知,皇帝册封秦朝谦为三品雷霆将军,三日后带兵启程前往蜀华交界镇守。 只有少部分官臣知道,这所谓的镇守,就是开战。 顾绫萝没想到那金漆四脚蛇会这么赶着让人带兵开战,但想到秦朝谦跟随端木刚身边多年,丰功战绩都是扛扛的,由他上阵也是情理之中。 东方潇然与东方笑遥得知金漆四脚蛇已展开行动,定然也要开始往她身边凑了,东方潇然的皇牌是她体内的蛊,可当她体内的蛊无效之时,他又会怎么做? 雪融啊雪融,我该拿你这张脸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把东方潇然的头砍下来,挂在院子树下作纪念吧? 第170章.穿越其实蛮好哒 “在想什么?”端木宝华悄无声息地走至坐轮椅坐上瘾,坐在轮椅在院子望着黯淡夜空发呆的顾绫萝身后,暖洋洋的双手从后捧住她被晚风吹得凉冰冰的小脸。 “在想端木宝华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顾绫萝非常享受他暖洋洋的大手夹住脸,惬意地弯起了眉眼,仰头望着低头的他。 “萝萝呢?”端木宝华不答反问。 顾绫萝噘嘴:“是我先问的。” “怎样才算喜欢呢?”端木宝华问。 “唔……”顾绫萝皱眉想想,眼睛一亮道:“大概就是很想和她睡觉的那种喜欢,恨不得一辈子只睡她一个。” 端木宝华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比喻真是有趣。” “你快说嘛!”顾绫萝挠着端木宝华的手背撒娇道。 “嗯……”端木宝华似是在认真地想,在顾绫萝越皱越紧的眉头下,唇边的笑意加深:“若说单纯的喜欢,倒是有,若是很想和她睡觉,恨不得一辈子只睡她一个的,只有你了。” “当真?”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情话,尤其说情话那男人声音动听,声调刚刚好能触动心地的柔软处,顾绫萝皱起的眉都被笑意取代了,那灿烂过夏日阳光的笑容,几乎要把天上黯淡的星星闪瞎。 “当真。” “那单纯喜欢过的呢?是怎样的女子?” 端木宝华感情史虽不如其他男子那般丰富,但对女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挑眉问道:“你确定听说后不会拿自己与她作比较?不会生气?不会今天晚上让我睡地板?不会动不动就拿她来酸我?” 顾绫萝摇头摇得像波鼓浪:“不会不会不会,我以我师父的命根子保证我不会。”说着,还竖起手指作发誓状,以示自己的真诚,只是那保证语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就是了。 端木宝华哪里闹腾得过她,捂住她脸颊的双手揉了揉:“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她单纯,以及那双总是带着光,专注地望着自己夫君的眼睛吧!” “啥?你喜欢的还是个有夫之妇?”顾绫萝听得瞪眼。 “嗯。”端木宝华颌首轻声应着:“但他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是失散多年,同父异母的兄妹,只是妹妹对这个三番几次帮助过自己的兄长一见钟情,无法收拾而已; 她非常非常的喜欢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她眼中的夫君;兄长很宠她,因为她自小患病,已经时日不多了,而且又是被代养的夫妇虐待着长大的,兄长便想她开开心心地过着。 她说成亲立家,好,成亲,她说想要宝宝,好,领养了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疼着宠着,她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做,直到她无法再对他说任何话。” 顾绫萝静静地听着端木宝华缓慢地说,望着他凝望远处陷在回忆中,微带着浅笑的俊脸:“那你至此至终都没告诉她,你喜欢她么?” 端木宝华摇摇头:“能为她亲自办一场葬礼,已觉得满足了。” “你还真容易满足诶!”顾绫萝似是而非地感叹,但她知道,端木宝华容易满足是因为对那女子仅仅是纯粹的喜欢,而绝非占有不可的深爱。 对此,端木宝华笑而不语,却也将话题拉回来:“萝萝呢,有过很喜欢,想和他睡,恨不得一辈子和他睡的男子么?”端木靖这个黑历史,随着她借尸还魂之说,成云烟了。 “唔……”既然端木宝华都老实巴交地把情史说了,她胡掐过去好像不太道德?顾绫萝想了想道:“想不想一辈子睡他,我不知道,但是当时很想很想和他睡。” 这话听得端木宝华额角黑线,倒是没想到自家媳妇儿如此奔放热情。 “我以前啊,总是被老头子攥起来练习赌术,眼睛里耳朵里都是和赌相关的,闲来无事吧也被叔叔抓去练习枪法。在我们那儿,我和老头子的命都很值钱。面对危险时,也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能安心地依靠他人的保护。我的生活从小就是这样,除了毒,就是打打杀杀。 姐妹们呢,都是偶尔在宴会上认识的,可是她们过的生活和我截然不同。我光是听就觉得很羡慕很羡慕,什么一晚上和两个男人约会啊,男人又是什么类型的啊,这个星期六又要去参加谁谁举行的派对啊,之类之类的。 我对感情的认知就是她们熏染给我的。遇到男神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听歌的网站上认识的,那时候瞬间就被他的声音迷倒了~”顾绫萝说着一脸陶醉,光是想想,雪融的声音就好像响在耳边,而脑海中蹦跶出东方潇然的身影时,脸上的陶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最悲剧的事,不是穿越了成弃妇,而是穿越了活得好好的之后,出现和二十一世纪长得一模一样的情人,而这个情人在这个时代,还是想这样那样你的贱人! 端木宝华尽管有些词汇没听懂,可是大概意思是明白的,望着顾绫萝时而陶醉时而厌恶的表情,笑意微扬:“然后呢?” “然后?”顾绫萝拉回思绪,额头一阵黑气:“然后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勾搭他,费尽心思靠近再靠近,话题想了千千万万个,我对植物的认知,也全因为他喜欢。”没想到来到这个时空,植物这么有用就是了。 “后来,我们终于要抛弃无趣的网络,见!面!了!”顾绫萝说道悲伤处,觉得天上有一群乌鸦在嘲笑自己:“到了约定地点,我才瞧见他一面,我就踩中香蕉皮穿!越!了!” “也就是闭眼睁眼间,我就来到你们这个世界,成为弃妇顾绫萝了。”每次想起自己的穿越方式,顾绫萝就觉得诺贝尔奖要是开个最倒霉最悲剧奖,她一定可以得奖! 端木宝华望着说起往事来表情异常丰富的顾绫萝,失笑道:“如此,我还得感谢他?” 顾绫萝额角黑线,但望进端木宝华含笑好看的眼眸,额角的黑线又不见了:“能间接间接间接再间接让我遇见你而言,是得感谢他。” 若那一天,她逃不出老头子的魔掌,没有出去见雪融,踩不着那香蕉皮,摔不成狗吃屎,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想想天天被老头子抓着训练打枪天天又要忙着溜啊逃,顾绫萝觉得穿越其实蛮好哒! 第171章.我救你,仅是因为她 嘭——噼里啪啦—— 铜镜的碎片星星点点地砸在名贵的檀木桌上。 “啊!!!”穿着亵衣披着单薄披风,披头散发,骨瘦如磷的女子,发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惊恐地摇着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镜子里的不会是我!呜啊啊——” 女子愤概癫狂地扫下桌面上摆放的东西,抓起椅子朝那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铜镜,死命砸去,口中恶狠狠地念念有词: “去死!滚!这才不是我!这个恶心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我——顾绫萝——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吧——去死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五皇子妃……”端着托盘急急忙忙绕进屏风的婢女,被女子如魔怔一般的模样吓得摔了手中的托盘。 “蓝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丑得吓人?啊——”秦秀钰披散发丝下的双眼狠厉地望向婢女,手中抓着的椅子随之用力地砸向婢女:“我让你嘲笑我——让你嘲笑我——!!” “啊啊啊!”蓝儿眼看椅子就要砸向自己,惊慌得忘记了闪躲,只怔怔地瞪着一双眼惊声尖叫,双手下意识作出抵挡地横在头上。 就在椅子快要砸中蓝儿时,一股强劲的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下落的椅子拨开—— 嘭——椅子壮烈地碎在轻柔飘纱帘子下! 一伟岸的身影,仿若带着冬日凛人的冰雪,从阳光深处走来。 “啊——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要看我——”秦秀钰被头发挡住的脸颊扬起惊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惊恐地睁大,被玻璃砸子划出丝丝血迹,瘦得只剩骨头,嫩白的皮肤不再,反而布满蜡黄与皱褶的手慌张地捂住脸。 “不要看我啊——”她无力地蹲下身子,大朵大朵的泪花便从指缝间滴落,在一尘不染,微带铜镜碎片的地板上砸成一朵朵绝望的水花:“呜呜呜呜——为什么——都怪顾绫萝——都怪顾绫萝这个狠毒恶心的女人——是她害成我这般的——我——” “够了,秀钰。”看着眼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秦秀钰,秦朝谦心底闪过一抹抹的心疼,可这些心疼又非常的难以言喻,似乎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纵然再心疼,他还是选择—— 冰冷如雪的话语钻破不敢置信的耳膜,在秦秀钰心窝上戳满慌乱的洞,她抬起双手依旧捂住的脸庞,婆娑的泪眼,看向一直站于百花团簇屏风前,模样如旧,然而看她的目光却冰冷得陌生的男子,近乎呢喃地唤着:“……哥哥?” “秀钰,还记得三年前,三皇子因伤需要我赶回边关,出发前,我让你转交给顾绫萝的那封信吗?”秦朝谦银色宽大衣袖下的大手紧握成拳,克制着自己尽量以平静理清封尘往事的丝丝缕缕。 冰冷的目光仿若针,一下一下地扎在思绪上,秦秀钰愣然过后,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慌张,捂住脸的双手也颤颤地抖了抖:“记,记得啊……后来,顾……顾绫萝……不是直接……直接回信给哥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哥哥会突然问起此事?难道……不,不可能,顾绫萝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一封信的存在! 何况,就算顾绫萝知道又怎样!那时候的她,心心念念着端木靖,根本不会接受哥哥那封信!她只是给哥哥挽下尊严而已! 她的哥哥,她俊美无双气质超然武功一流军中战绩赫赫的哥哥,怎么可以被顾绫萝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女人侮辱呢! “时至今日,你还要说谎吗?”秦朝谦看着秦秀钰的目光再冷几分,唇边那抹笑似是自嘲,也似怜悯。 “什……么,哥哥……你在说什么?”秦秀钰慌乱地站起向要跑向秦朝谦,可想到自己如今这模样,接受他背后的阳光,她双腿就想是被什么抓住一般,怎样都无法迈开! “顾绫萝由此至终没有收到过我的信。”秦朝谦一字一顿道:“而且,你与她的恩恩怨怨,我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什,么?!”秦秀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也忘记掉了,愕然地望着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哥哥,慌慌张张地道:“不是这样的,哥哥,你听我解释!” “够了。”秦朝谦冷然地打断秦秀钰的慌乱。 “到此为止吧。” “不管这邪毒是不是她下的,你应有此报,而我救你,仅是因为她。” “倘若不是因为你,我与她都不会经历那般苦痛,徒然越走越远,无以复返。” “端木靖你已经得到了,别再纠缠她了,再有下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救你。” “你……好自为之吧……” 秦秀钰颓然跌坐在地上,脸也顾不得捂了,只是愕然地望着秦朝谦那抹冷然的背影,义无反顾地走进阳光深处。 待得身影从眼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歇斯底里的喊声响彻整个福寿宫,惊扰一众在树上歇息的鸟儿,朝天际飞去,那决绝的模样,像极了断然从秦秀钰生命中抽离而出的秦朝谦。 *** 旁晚时分,落霞与淅淅沥沥的秋雨一同而下。 顾绫萝像七八岁的学童一般,坐在桌案后,听毒医给她讲医术相关的文课,可明显的她一点儿心思都没在毒医身上,而是望着窗外的雨道:“小青正和那兔子哥约会呢,这下该上演那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火烫湿衣服,干柴烈火就以破庙干草为床啪啪啪了诶!” 说完还像是没亲眼看到这一幕很惋惜似的重重地叹了一声。 下雨前就已经回到府,特意绕去厨房端糕点过来的小青,听了此话整个人儿羞怯起来,一个步子没迈好,踢在门槛上,就“嘭”地摔了个狗吃屎…… “咦?哈哈哈哈——”顾绫萝诧异小青怎么忽然出现后,就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王妃!”小青欲哭无泪从地上爬起来,娇嗔着跺腿,羞答答地瞪着笑翻天的顾绫萝。 “……”才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毒医觉得自己没法儿教下去了。 第172章.黄蜂后尾针,最毒男人心 夜色暗沉,秋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淅淅沥沥如哀哀的曲调;而京中某间小客栈内,掀起惨绝人寰的腥风血雨。 “说,那两个男人在哪?”蒙面黑衣人用沾满鲜红的剑,指着抱着六七岁孩童而颤颤发抖的中年老子,冷声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中年男子怕得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可纵然害怕,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童:“那两位客观给我两锭金元宝说住些时日,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啊呃——” 话未完,剑光过,中年男子惊惶的脸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后,便抱着同样死法的孩童,绝望地歪倒在地! 突然,一抹暗光凌厉地飞来,那握剑的蒙面黑衣人敏捷地躲开,蓄满浓烈杀气的眼眸,狠厉地朝暗器飞来的方向望去—— “谁?”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二楼窗边暗黑的拐角处,一抹墨蓝色的身影,风流潇洒极致地摇着一柄扇子走出来。 “都说狗似主人形,你们无能,找不着人吧,就拿无辜的人撒气,和她可真是如出一辙啊~”墨蓝色身影低低地嗤笑一声。 “竟敢侮辱我家主人,你受死吧——”蒙面黑衣人气极,一个飞身掠至墨蓝色身影所在的二楼,运气提剑就狠厉地朝那身影刺去! 墨蓝色身影以扇子挡开蒙面黑衣人一击,身影如鬼魅般旋至另一处窗边,悠然道:“我此次前来是要给你家主人一个忠告,这里是华夏国,别再乱来,否则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端木宝华与顾绫萝——”说着墨蓝色身影破窗而去,徒留下下半句在秋雨中飘摇: “不然,那人心心念念的皇位,被神机营碾成碎末渣滓时,就要笑歪我们的嘴了!” *** 宝亲王府。 端木宝华抱住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顾绫萝,平稳地走进温暖的内室,在眯眼而睡的麒麟,悠悠抬起的慵懒兽眸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再掖好被子。 心疼地抚摸顾绫萝没有血色也没有温度的脸颊,端木宝华浅笑着望向麒麟,轻声道:“阿咩,我有事要出去处理,萝萝就拜托你看护了。” “嗯哼。”麒麟敛下眼眸,冷淡地若有若无哼唧了一声。 端木宝华眷恋地在顾绫萝唇上印下一吻,才轻无声地走出内室,吩咐在外等候的小青和夏香进外室等候,待得顾绫萝醒来,第一时间给她喝药汤。 而顾绫萝却是能感知到端木宝华,正要去做什么危险之事一般,在他离开没多久后,虚弱地睁开了眼眸,醒来茫然地望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床顶。 她记得她失去意识前在药寮接受毒医的治疗,最后看见的人是——端木宝华。 张嘴欲喊人,发出的却是一连串急促的咳嗽,从肺腑里拉出来的无力,让她咳得更是辛苦连连,像是想咳,但是又咳不出来的憋屈,苍白的小脸转瞬就被憋得通红。 “王妃——”闻声而至的小青,连忙扶起顾绫萝,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怎样,王妃,好点了吗?” “咳,水……”顾绫萝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将喉咙深处的难痒咳出来,沙哑着声音道。 “不行不行,毒医说过,醒来不能喝任何东西吃任何东西,得先把药汤灌下去!”小青道:“夏香已经去端一直在热着的药汤了,王妃你再等会儿!” “来了来了!”夏香憋着气,端着足足有脸盆大小的碗,小心翼翼地小跑着进来。 一股与药材不同,无法形容的难闻气味随着夏香的步伐,毫无遗漏地钻入顾绫萝和小青的鼻子,小青受不了地大叫:“哇,夏香,这什么味道,好难闻!” 憋着气的夏香,嚯地将脸盆大小的碗抬起,呼啦地大口大口呼吸着,还不至于被药汤渲染得特别难闻的空气,道:“是这药汤——” “什么?”小青不相信地凑近,抓过夏香抬起的那脸盆大小的碗,大口地嗅了嗅,差点儿被熏昏过去,捂住鼻子连忙跳开,咋呼着道:“哇,真的好臭!这是什么?真的是药汤吗?夏香你确定没拿错吗?” 夏香生怕打破了这碗药汤,憋着气搁至桌上后,才摇头道:“大娘没就是这碗,熬的时候就这味道,跑去问毒医,毒医也非常确定自己没弄错,所以只能委屈王妃将就着喝下去了。” 用被子捂住鼻子,拒绝这难闻气味的顾绫萝,知道自己必须得喝下这脸盆那么大,满满一碗地沟污水般的药汤,默默地黑下了脸。 妈蛋,毒医这家伙绝逼是故意为难她,以报自己不认真听他讲课之仇,整蛊她!真是黄蜂后尾针,最毒男人心! 满腹怨念的顾绫萝以英勇就义之姿,义无反顾之势,捧起那碗难闻至极的汤药往自己嘴巴里灌! 可恶——等蛊毒除掉,老娘一定直!接!逃!课! “呼!!”将最后一滴药汤灌入口中,顾绫萝张大着嘴巴,对着床边空呕:“啊呕——”酸涩苦在整个口腔,整条舌头上叫嚣,黑着脸无力地叫着:“水,快,水,漱口!额呕——” “王妃,水来了!”小青连忙跑到桌子给顾绫萝倒了一杯水。 顾绫萝接过,几乎就要将杯中的清水喝尽极其渴望它洗刷的肠胃,可惜理智使然下,她还是大口大口漱口作罢! 和什么作对都行,就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我什么时候才能喝水进食?”漱了好几杯水,终于将嘴巴里的药汤味儿去掉,顾绫萝无力地摊在床上问道:“还有,端木宝华呢?是他抱我回来的吧?人呢?” “毒医说,王妃两个时辰后才可以正常地喝水进食。”夏香道。 小青又道:“王爷说有要事要外出处理,王妃醒来若问,就说他去老地方了,今夜晚回,让王妃无须忧心挂念,好好休息,不要着凉。” “老地方?”所罗门啊~顾绫萝呢喃着笑了笑,想起来,所罗门扩充的地儿也该装修好了吧?麻将啊麻将桌什么的,她也已经命人造好了…… 可是,不对啊! 唇边的笑意静止,顾绫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跳起。 倘若只是因为这点子小事,端木宝华怎么会扔下诊治过后虚弱的她? 第173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秋雨还是淅淅沥沥而下。 南城门百米外的树林,接近河边的一间木屋。 “老大,地下室除了一百六十多名死士,和千斤兵器外,并未见东方潇然与东方笑遥。”一袭蒙面夜行装扮的宇文月丰,从木屋出来,对着木屋侧后方的大树暗处道。 带着半边银质面具,如雪白发染成黑色,在秋雨中,悠然打着油纸伞的端木宝华从暗处而出:“又逃了吗……” “老大——”骑着马从树林深处而来的陆无涯,一个飞身飘然落在端木宝华所在的另一棵树下,道:“城郊山下的窝点,在我们带人去捣之前,就被人捣了,场面惨不忍睹;似乎除了我们还有另一帮子人在找东方潇然和东方笑遥。” 陆无涯声落,又一阵马蹄声踏着泥泞由远而近,戴着只露出右眼和鼻子的奇怪面具的蓝千烨现身于众人眼前,他瞥瞥泥泞的草地,并未下马,而是直接对端木宝华道:“老大,我去我们被人捣乱的小赌场侦查过,几个在密室观察而留下性命的小厮说,那些人根本就是故意来找茬,大开杀戒的,看似愤怒乱砍,实则刀刀剑剑致命。” 端木宝华沉吟着分析道:“东方潇然东方笑遥如今恨不得隐在暗处不出来,他们就是敢在京逗留,也不会蠢到直接向我叫嚣,而且东方潇然还给萝萝下蛊了,他一定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子蛊成熟再行动; 那些故意来找茬大开杀戒的人,应该是与我们一样,要找东方笑遥和东方潇然的另一帮子人,而这一帮子人,也因为某些缘由要除掉我,极有可能和那些刺客有关。” “找东方笑遥与东方潇然,而且还是不留一丝后路的杀无赦,应当是与天蜀皇室争夺皇位有关,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很有可能是得知东方笑遥与东方潇然要夺老大的神机营令牌,就干脆斩草除根,对老大也下杀手。”蓝千烨道。 端木宝华颌首,显然蓝千烨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便直接分工道:“君蔺短时间内要留在天蜀,护国公府周围暗涌连连,月丰你以远亲的身份去宝亲王府拜见我们,然后住进护国公府,所罗门扩建要完成了,千烨你专注在这方面,无涯你去调查天蜀哪个皇子皇孙潜入京城,又有哪些窝点,必要时——杀无赦。” 陆无涯疑惑地道:“那东方潇然……” “我会另外指派人去跟这条线。”端木宝华望着天色道。 *** 顾绫萝等了端木宝华大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之际,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猛然睁开眼,端木宝华那张带着浅笑的俊脸,便映入眼帘。 “你回来了。”顾绫萝揉着眼睛望着他,眼底沉睡的担忧,悄然散去。 “嗯,吵醒你了?”端木宝华看着她俏脸上不像离开时苍白,摇摇摆摆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顾绫萝摇摇头:“扔下我,你干嘛去了?” “处理些事。”端木宝华简言道。 顾绫萝不依不饶:“处理什么事?” “萝萝不是要我保你一生平安,护你一世安稳吗?”端木宝华略带茧子的温暖手掌,轻轻地摩挲着顾绫萝滑嫩的脸颊,笑道:“我就在做这些事。” 顾绫萝皱起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端木宝华:“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以前问他干嘛,他都会清清楚楚地交代,今日竟如此含糊其词! 端木宝华认真地回道:“没有。” 顾绫萝狐疑地挑眉:“真没有?” “真没有。”端木宝华答得诚恳。 “好吧!”顾绫萝妥协般敛下眼眸,幽幽地叹息着道:“我家宝宝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了,连我这个媳妇儿都不能说,唉~都说男人有秘密,就是感情分裂的开始,看来我得存多点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了~万一哪天被人扫地出门,我也能挺直腰板子,笑对世人琳琅目光啊~” “……”端木宝华听得额角刷下一排黑线,他只是不想她要为除蛊受苦,还要为他的安危担心,选择不说而已,瞧她说得好像他在外与女子风流快活一般。 甭说,被顾绫萝吃得死死的端木宝华,最后在顾绫萝哀怨到,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休掉她的言语攻势下,还是和盘托出了。 在这方面顾绫萝很得意,但是听得端木宝华说起关于东方潇然的事后,又烦闷地蹙起了眉,又想到其实对自己并无特别恶意的东方笑遥,叹息声更重了。 “怎么了吗?”端木宝华不解地问。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饶他们兄弟一命。”顾绫萝眼底的挣扎尽数落入端木宝华眼中。 端木宝华问道:“为何?” “唔,东方潇然嘛,这丫虽然死不足惜,可是他那张脸……”顾绫萝皱着一张吃瘪的苦瓜干脸道:“和我喜欢过的那个男神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好像无法看到这张脸永远性的失去色彩。” “哦?”端木宝华疑惑的表情叠起浓浓的笑意,眼眸威胁地眯起,睨着顾绫萝。 顾绫萝只觉得端木宝华这笑特渗人,好像一股股寒意在自己背脊上跳舞,她吞吞口水,委屈地道:“当然,我是全心全意对你的,对他只是一点点的缅怀,以及在这个世界能见到熟悉的面孔的一丢丢觉得,二十一世纪不是我精神分裂下的梦,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是吗?”端木宝华笑得越发动人,那深长的意味,却是越发的渗人。 “是的是的是的。”顾绫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忙不迭地以一脸真诚应道。 “那东方笑遥呢,为何又要留他一命?”端木宝华问。 顾绫萝答道:“这个这个嘛,他根本就是东方潇然的傀儡,东方潇然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但他由始至终从未想过伤害我,在石室牢房的时候,还对我照顾有加,而且有件事我不太确定,等见着他了,想问问。” 第174章.倾尽天下为你觅归期,红妆十里娶你可愿意 端木宝华以目光询问顾绫萝所为何事。 顾绫萝只得接着道:“君蔺不是不让我深入虎穴嘛,那我只得瞒住他,找端木帆帮我忙啰,再加上从木犀那挖到东方潇然暂住的石洞地图,应该可以护我周全才是,可我当时虽然被东方笑遥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是进石洞之前,我记得他们的防护很森严。 端木帆联合君蔺他们潜入得太容易了,所以我就在怀疑这是不是东方笑遥故意的,他早就知道端木帆跟在身后,知道端木帆是为了保护我,所以刻意松动了防护,不过他算漏宇文月丰就是了。 而且当时在石室牢房,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就是东方笑遥,在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容不得任何乱子才是,东方笑遥既然放端木帆进石洞,应该也知道端木帆在饭菜里向我通风报信,无形之中,总觉得我们都被他耍了。” 他还记得东方笑遥将她送进石室牢房之时,在她耳边说过,只要拿到神机营令牌,就会让她安然无恙离开,她从不觉得他在对她说假话。 “如此说来,这东方笑遥比东方潇然更值得人去琢磨了。”端木宝华沉吟着,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 “你们皇室中人一个个的还真够复杂,有人吧明明天时地利得上天眷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龙座,可他又不屑一顾;有的人吧心心念念着渴望坐拥一国,玩弄权势,却是怎样都摸不着那龙座,而有些吧,碰都不想碰这龙座,一心只想往外飞,但是又被牵绊拉扯着飞不动,最终都还是应了命运那一句,在龙座的漩涡里玩儿旋转木马一般,转啊转,一曲尽呢,又换些人继续转。” “旋转木马?” “嗯,就是一个机械,里面有很多匹木马,它会随着声乐而转动。” “原来如此,萝萝原来所在的世界真是五彩缤纷呢!” “就是说啊~你能理解我刚刚来到你们这个世界,那种恨不得再死一回的心情了吧!不过,在这里有你,也不错~” “你啊……”端木宝华宠溺地揉揉她的额际:“快些睡吧,像你说的,休息不好熊猫眼都要出来了。” “好啦好啦,你也累了,快些回木屋洗洗睡吧~”顾绫萝从被窝里身处手,捏了捏端木宝华时时刻刻都暖融融的手,不是她不想和他睡,而是阿咩不允许这床上有她以外的人,而她既然在这里睡下了,也没必要再爬到他床上了。 “嗯。”端木宝华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翌日,秋气凉爽,阳光正浓,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干净得一尘不染。 顾绫萝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周管家急急来报,说门外有个小乞丐拿着一封信,非要见宝亲王妃。 顾绫萝以为是端木宝华和她说的,宇文月丰也装远亲上门找她,住进护国公府,可她整理仪容,坐上轮椅,与周管家夏香一同出去后,一看,竟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乞丐。 “你找本王妃?”顾绫萝俨如从前的端木宝华,懒洋洋又病怏怏地瘫坐在轮椅上,睨着那衣衫褛褴,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约莫八九岁的男孩。 “你就是宝亲王妃,顾绫萝?”那小乞丐狐疑地打量着顾绫萝。 “如假包换。”顾绫萝扬起没有血色的唇,浅浅一笑。 “那这个给你——”小乞丐再三打量着眼前的顾绫萝,确定不会弄错后,将紧握在手中的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直直地递给她。 顾绫萝示意周管家接下来,可谁知道周管家要拿之时,小乞丐又缩回手,摇头道:“不行,这信只能给她——”说着指着顾绫萝。 周管家道:“小兄弟,老奴接过检查这信没异常,自然会交给宝亲王妃。” “我为什么要信你?”小乞丐狐疑地瞥着周管家。 “这……”周管家为难地望向顾绫萝,请示她。 “你给他吧!”顾绫萝对那小乞丐道。 小乞丐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信交给周管家,周管家接过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这份折叠起来的信后,又拆开来检查,本无欲清心却在不觉意瞟到信上的内容时,心头跳了那么一跳,再三确定这信没涂毒后,才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瞧的小乞丐眼皮子底下,把信毕恭毕敬地交给顾绫萝。 顾绫萝没注意到周管家那一丝丝不对劲,接过信后翻开一开,然而在一目十行的迅速下差点吓得丢了这轻薄,但内容比千斤铁还重的信,不敢置信地再从头看一次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对影成双河面映柳红,你泪成花悲诉音痴恨;一回望月成你一回念,见吾心中情意洋洋洒;倾尽天下为你觅归期,心盼再遇之时迎笑颜;红妆十里娶你可愿意? 这是我三年前要给你的信。 可惜天意弄人,信无法到你手,我们就这样错过了整整三年。 如今的你,已嫁为人妇,而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守护,本想不留下一丝痕迹,奈何心仍有不甘,只能落笔写下这一封信。 那年在河边哭泣泪诉音痴为烦的小女孩,不复存在了,台上的你,歌动人,调动听。 十里红妆已有人代替我给你,虽倾尽天下不再为你觅归期,然而依旧盼每每再遇之时,能看见你如花笑靥。 望幸福快乐随你生生世世。」 这是真的。 真的是情信。 还是离别的情信。 顾绫萝一遍两遍三遍地望着信上娟秀之中还略带刚劲的字体。 脑海中有什么嗡嗡作响,有些记忆好像决堤的河水,哗啦啦地袭击着思绪。 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周管家,秦朝谦他……是今日启程吗?” 周管家虽不解顾绫萝为何突然这么问,还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王妃,雷霆将军今早卯时(05-07点)已从东门出发,王爷也去送行了。” “是吗……”顾绫萝呢喃般应着,将手中的信折叠起来,望向还未离开的小乞丐:“小兄弟,这信是别人特意命你在申时(15-17点)拿来的吗?” “没错。”小乞丐点头伸出手道:“信你看了,给钱吧!那人说只要我把信给宝亲王妃,她就会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在这里已经等好半天了,这半天都没去乞讨,算起来我还亏了,你堂堂宝亲王妃可别赖账!” “……” 第175章.被人奸污了,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 顾绫萝很烦躁,烦躁到想种花吧,失神把花弄死了;想睡觉吧,两面都辗转成烙饼了,也没睡着;想分散注意力画画吧,墨一滴滴在宣纸上晕开她也想不到要怎么下笔;想看些古代工口书吧,字字句句都成了那封离别的情信! 妈蛋!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信啊!! 可可可这他妈的竟然是……那每逢看见她都是一番冷嘲热讽,仿佛自己欠了他几百千万没还的秦!朝!谦!给!她!的! 这就算了,既然是过去式,那就不要告诉她嘛!好好带兵出征不就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离开都要来扰乱她的心!为!什!么! “啊啊啊——”顾绫萝抓狂地大叫着扑上床,抱着麒麟哭诉:“阿咩,救命,我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秦朝谦诶!快,你一爪子拍晕我吧!” “……”麒麟冷艳高贵地抬起眼眸,抬起爪子……嫌弃地推开她。 “呜呜呜,阿咩你不要这样嘛!”顾绫萝受伤地哭起来:“我是真的很烦诶,那秦朝谦什么意思嘛!三年前说要娶我什么的……” 嘭一声,粗鲁的推门声打破顾绫萝狼嚎鬼哭。 “王妃——!”夏香顾不得顾绫萝曾说过除了王爷回来,否则不要打扰我的叮嘱,风风火火地奔进内室道:“王妃,出事了,小青她,她被人……” 闻言,跪坐在床上的顾绫萝整个人如被人塞进冰桶里一般,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那好像被压缩袋子压得透不过气的心脏,在遽然空寂后,狂跳起来,她呆呆地道:“什么……风太大,我刚刚没听清楚。” 浑身紧绷,就连眼睛都睁红的夏香,未语泪先流:“小青她,她被人奸污了,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 “她,她在哪!”顾绫萝起身就欲下床,可昨夜才失血过多,刚又一直跪坐的她,劲儿一猛,整个人儿就眼前一黑,往前栽去了! “王妃!”夏香冲过去扶住顾绫萝,而夏香无法看见的麒麟,也用爪子拉住顾绫萝。 “我,我没事,快,快,带我去小青那!”顾绫萝揉着晕眩感不断涌来的头,撇开在眼前晃动的黑,慌慌张张地穿鞋子,可怎么都穿不进去,夏香连忙蹲下来替她套好鞋子。 “王妃您悠着点,奴婢力气大,背您去!”夏香生怕顾绫萝在这个当口再出什么事,容不得顾绫萝拒绝,抓住顾绫萝的手弯下腰就将坐在床边的顾绫萝背起,跑出院子。 宝亲王府药寮。 “属下罪该万死,请王妃责罚!”夏香一背着顾绫萝踏进药寮的院子,负责保护小青的女暗卫和女明卫,以及四个男暗卫齐刷刷地跪下道。 “小青呢,我要见小青!”顾绫萝近乎咆哮地吼。 听到声音的毒医,推开一扇门道:“在里面,只是……情况不太好。” 夏香连忙背着顾绫萝往那扇门里钻,一踏入内室,顾绫萝就挣扎着要从夏香背上下来,双腿好像连带心中的震撼失去力气一般,差点儿就直接跪下了。 夏香紧紧地扶住她,顾绫萝就以夏香为支撑点,跌跌撞撞地走进内室。 只见衣衫被撕得破碎,发髻凌乱,妆容因泪水而花得一塌糊涂的小青紧紧地抱着不停颤抖的自己,双眼无神,眼底深处满是惶恐惊慌地卷缩在床角,一边摇头一边哀求地呢喃着:“不要,别,放开我,别靠近我,不要,不要……” “小青!”顾绫萝看得鼻子发酸,张嘴泪花就啪嗒啪嗒地滑落。 夏香在床边放下她,顾绫萝爬上床一把抱住浑身发抖的小青,小青如惊弓之鸟,拼命地挣扎着大叫:“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混蛋!!” “是我,你家小姐!”不论小青挣扎得再大,弄得她多疼,顾绫萝抱得死死的不放手:“小青,我是你家小姐顾绫萝啊!!” “小姐,小姐……”小青挣扎顿下来,没有任何焦距,只有惶恐惊慌的眼眸,慢慢地回神,那一直没停过的泪花,掉得更凶猛了:“小姐,小姐!哇呜呜呜呜——”直到感觉得到抱住自己的怀抱是熟悉的,温暖的,小青才敢将所有害怕哭喊出来。 顾绫萝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来安抚小青才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如不说的好,只好一下一下地拍着小青的背,重复地道:“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直到小青哭晕过去,那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喊才停下来。 顾绫萝本想放开小青,然而一放开,小青整个人就惊醒了,那低低幽幽的呜咽一旦连接上,就又变成哭喊,好像这样就能把事实吓走一般。 好久好久,顾绫萝就这样哄着小青,生怕自己一离开,小青又不安地惊醒,只好抱着她,让夏香去唤毒医给小青把脉诊治。 或许是真的折腾得累惨了,小青伏在顾绫萝怀里睡得很熟,但浑身意识深处里,还是会受惊地发颤…… 端木宝华收到消息赶回来,那间接导致如今这种忐忑局面的明卫暗卫,无言无语地跪在地上,愧疚与悔恨交织,默默地接受端木宝华如冰的冷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端木宝华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 “是属下失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害得小青……”作为领头的女明卫顶着蚀骨的冰冷道。 “事发经过。”端木宝华简言命令道。 “属下与小青道魏家农园,魏家公子特意圈起来养兔子的茅草木屋喂兔子,没多久魏公子来到说要带小青去山上农家收些小兔子,小青便让属下留下继续喂兔子。”领头女明卫道。 接着道暗卫的领域,一男暗卫道:“属下一路跟随小青与魏公子,去到那半山腰的农家,谁知道大批杀手等在那儿,魏公子为了躲避,拉着小青就走了。” “他们在抵挡杀手,属下一路跟随小青与魏公子,然而这就好像事先预设好的陷阱一样,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大批杀手,属下意识到不对劲,便想带着小青走,可那魏公子先属下一步,敲晕小青便用杀手作抵挡,消失了。”女暗卫道。 女明卫又道:“真正的魏家公子来农园问属下小青在哪儿,属下才知道……” “等属下在山上的破庙找到小青的时候,已经……”男暗卫道。 第176章.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小青半醒间,顾绫萝诱哄她喝下毒医煎的药汁,等她再次熟睡,才敢松开她,将她安稳地置放在床上,和夏香麽麽等人替她沐浴换衣。 小青身上布满情欲过后的痕迹,红红紫紫的,顾绫萝似乎能透过这些痕迹想象到当时的画面,替小青擦身子的手抖了抖,一滴泪花就滴在了小青青紫的肌肤上。 “小青,你放心,我一定让这些狗娘养的杂碎生不如死!”抹掉不知道第几次滑落的泪花,顾绫萝替小青仔仔细细地擦脸。 待一一整理好,夏香与两名麽麽留下照顾小青。 顾绫萝推开门,还留着层层水雾的眼眸,就撞入端木宝华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里,眼眸里的水雾就这样凝结成珠滑落,顾绫萝哇一声哭着扑进端木宝华怀里,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都倒向端木宝华。 “哇呜,呜呜,都,都怪,我,是,是我害,了,小青!”顾绫萝不停地抹着争相恐后掉落的泪,难受地哽咽着说。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端木宝华心疼地柔声道,双手抱紧了几分。 “哇啊呜呜呜……”顾绫萝听到端木宝华安慰自己,就哭得更大声了,即便是二十一世界,轮奸也是对一个女生最大的伤害,何况是这封建的古代!小青受的伤害,是她一生都无法弥补的啊! 她究竟做过什么鬼憎神厌的事?为什么她不去惹他们,他们还非要来惹她?甚至还要如此丧心病狂到伤害小青这个无辜的女子,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她自问除了教训一下害死原主的秦秀钰,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老天爷总要这样对她! “啊啊啊啊——”顾绫萝推开端木宝华,仰头癫狂地对天而吼,喊声过后是悲恸的哭声:“哇呜呜呜——” 谁欺负她,辱骂她,压榨她,责打她,她一一礼尚往来根本就不够! 什么悔不当初跪地求饶! 她要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以绝后患! *** 顾绫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在端木宝华的卧室,而且,不知道是有了武功底子的关系,还是什么,屋外轻轻的谈话声毫无遗漏地传进来。 “昨夜邵东贵将苏牡丹送进宫了,如无意外苏牡丹已经承过圣露,即将要被册封为妃了。”这是宇文月丰的声音。 “天蜀国来使今早也进宫面圣,送上拜帖说公主东方飘雪将在两日后到达京城,届时会进宫拜访。”还是宇文月丰的声音。 “王爷。”完全陌生的男声唤着道:“属下掘地三尺查探过,小青之事是由吏部尚书大小姐邵敏仪联合钟震柏所为,幕后出谋策划的是吏部尚书新收的干女儿……苏牡丹。” 闻言,顾绫萝嚯地坐起! 邵敏仪、钟震柏、苏牡丹! 顾绫萝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名字,紧握着恨意的拳头,就连指甲都钳入掌心了,也丝毫不觉得疼痛,滴滴鲜红划过手掌,落在银白色的被子上,晕染成刺目的痕迹。 端木宝华耳尖地听到顾绫萝坐起的声响,推门进来见她坐在床上,便柔声问:“饿了吗?” 顾绫萝木然地望着他,摇摇头,无力地躺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声音轻若无。 “亥时。” “小青呢,她怎样了?” “还在睡。” “哦。” 端木宝华眼尖地瞥见顾绫萝碰过的被子有一抹红,走至床边掀开被子,就见银白色的被子被晕染着好几许血迹,就连顾绫萝白色的亵衣也沾染到丝丝红痕,抓起她的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扎出的小窟窿,眉深深地拧起:“萝萝。” “嗯?” “不许再伤害自己。” “嗯。” 端木宝华看着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的顾绫萝,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声,去柜子拿来药箱给她包扎。 端木宝华一边替顾绫萝清理伤口,一边道:“萝萝,别这样好吗?” “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我答应你,一定会给小青报仇的。” 顾绫萝陷入沉思的眼眸,恢复点点神采,愧疚地看着端木宝华,眼眸荡起层层雾气,轻声呢喃道:“宝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端木宝华唇微扬,是无限的宠溺。 宝亲王妃的陪嫁丫鬟小青,被好些男子轮奸的消息,在京中像风一般蔓延,又被人以骆卓飞丞相会武,以及有断袖之癖,还和自己外甥有染的消息压下去。 更传出吏部尚书大小姐邵敏仪,频频去相国寺是为了与年老的和尚情郎幽会,甚至为其堕过孩子,而还妄图嫁于四皇子。 以及苏牡丹一心爱恋宝亲王,为爬上宝亲王的床,三番四次丢弃自尊脱光衣服引诱宝亲王,可惜宝亲王不为所动等等劲爆的消息,炸得京城百姓吃一顿饭都聊不过来。 而传言向来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偏离原轨迹,越传越不堪的。 等这些传言都落入皇帝耳中的时候,苏牡丹与宝亲王的事迹已经更换好几个版本了,而皇帝听到的版本就是: 端木宝华曾在青楼睡过苏牡丹,苏牡丹贪恋权贵,纠缠不休,可惜端木宝华一屑不顾,而她更是不要脸地向顾绫萝,求进宝亲王府当奴做婢靠近端木宝华,可惜大半夜的被顾绫萝扫地出门,之后被刚与老和尚情郎幽完会的邵敏仪捡回家,吏部尚书邵东贵觉得苏牡丹勾引男人功夫一流,便送进宫取悦他,企图升官等等等。 本想看在床单那一抹落红,以及苏牡丹的确长得灵气动人的份上,册封她为贵人的皇帝,被这些传闻气得七窍冒烟,以为被苏牡丹和邵东贵愚弄了,一声令下就将苏牡丹打入冷宫!更是以图谋不愧的罪名,将吏部尚书邵东贵一家打入大牢! 而传闻里,邵敏仪的老和尚情郎,还在刑部闹腾个没完,无形地证实了传闻不假! 丞相骆卓飞收养小倌,虐待、草菅人命的别院,以及钟震柏藏身之处也被人踢爆,再一次完美地证实了传闻比珍珠还真…… 第177章.这养兔子专业户还真他妈带种 在这个时代里,毫无根据的传闻可以杀死一个人,而看似有根有据的传闻,可以杀死一群人。 当然,这还未完。 倘若连她的开始,他们都承受不起,为何又要惹她? 既然他们嫌活着没什么意思,那她就给点意思他们! 顾绫萝冷然地站在院中吹着越发冰凉的秋风,身后的端木宝华疼惜地为她披上香妃所送,顾绫萝非常之喜欢的皮裘披风。 “走吧!”端木宝华汇聚着内力而暖融融的厚实大掌,紧握住顾绫萝冰凉的小手。 走至药寮,毒医正在院子搭建的草棚下煎药,见端木宝华与顾绫萝来,微微点点头,翘着腿一边扇火一边看医术。 小青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醒来就会闹腾,闹得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杀,毒医只好让夏香喂她喝些类似安眠药的药汁,让她昏过去,可泪仍旧会沾湿枕头。 顾绫萝坐在床边,接过夏香递过来的热手帕,给小青擦脸,自说自话一般对着昏睡的小青道: “小青,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的人是你,即便沦落到人人嫌弃的地步,你也依旧对我不离不弃,为了治疗我的伤,赚几个铜板,没少死乞白赖别人赚尽白眼鄙夷,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坚强,可不坚强的你,却三番四次为了我而撑起整个落败的护国公府,明明想着待得荣华富贵任我挥霍之时,让你跟着我享尽世间繁华,可我最后却害得你如此……” 泪再一次无声而落:“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容不得我们安生的地方吧,等我为你报仇之后,我们就去流浪,去看遍这世间的山水,踏遍这世间的风花,赏遍这世间的雪月……” 情愿一睡不再起的小青,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顾绫萝的话,眼角处划下一滴晶莹。 叩叩—— 敲门声轻轻响起。 端木宝华安抚似的拍拍顾绫萝的肩后,出去开门。 周管家往内室的方向瞄了瞄,附在端木宝华耳边道:“王爷,魏家公子求见,老奴让他回去,他就跪在了门前,说要……娶小青。” “让他进来吧!”不等端木宝华说什么,从内室绕出来的顾绫萝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是。”周管家应声退出去。 叮嘱夏香和麽麽好生照顾小青后,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去大厅见魏家公子。 顾绫萝之前怕这魏家公子是故意接近小青,特意让暗卫去调查这魏家公子的家宅,摸索得一清二楚,确定他们的确是自然认识后,才允许他和小青继续交往下去,甚至很期望他们两修成正果,可如今……她不知道小青还有没有勇气面对他。 “草民参见宝亲王、宝亲王妃!”魏家公子一踏进大厅便诚恳地跪下道。 “起来吧!”顾绫萝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衣着朴素,丝毫没有京中权贵公子哥儿范儿,还一身淳朴谦厚,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或许有些紧张,此刻那张风尘仆仆的脸绷得紧紧的,而眼底却有着顾绫萝赞赏的坚定。 “谢宝亲王妃。”魏家公子起身道。 顾绫萝双手习惯性地交叉插在宽大的袖子中,睨着他问:“你说,你想娶小青?” “没错!”刚站起的魏家公子再一次跪下,低头匍匐在地恳请道:“我是真心想娶小青为妻的,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还请宝亲王妃将小青许配给我,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爱小青,给小青幸福!” 顾绫萝眼眸微微弯起:“即使小青确如外头传言那般,你依旧想娶她吗?” “是的。”魏家公子坚毅地抬头,正视着顾绫萝,一字一顿道:“我爱的只是小青,只想这辈子好好照顾她和……小白兔。” “本王妃将小青嫁出去的前提是,她得是正妻,而且男方永远不得迎小妾,要通房,藏娇妓。”顾绫萝道。 “我只要小青便足够。”魏公子真挚地道。 顾绫萝唇微扬,略带些微嘲讽:“你那当兵部尚书的爹同意吗?”不论是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多的是真情挚爱在家人跟前碎成渣子,尤其是富贵权势人家。 “无须他同意。”魏公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低头举起道:“我与魏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今往后我只是魏景存,娶谁都只是我的自由。” 伺候在旁的丫鬟将魏景存高举在头的信拿过,递给顾绫萝。 顾绫萝翻开,是断恩亲的决绝书,诧异在眼底一闪而过,抬头睨着魏景存,这养兔子专业户还真他妈带种。 在这个世界荣华富贵代表着一切,魏景存竟然可以为了小青就抛弃权贵之家,义无反顾地来宝亲王府,就这一方面而言,她承认她佩服他。 顾绫萝挑眉试探地问:“你爹娘生你养你,将你拉扯到这般大,你为小青就将他们扔下不管不顾?” 魏景存眼帘微垂道:“我很感谢能生在魏家,也很感激他们多年来的教养,可爹和娘亲少了我,还有兄长和妹妹,而小青,她只有我。我知道我文不行,武又差劲,只会养兔子,入不了宝亲王妃的眼,但是我发誓,不论怎样的危险在前,我都会挡在小青跟前,保护她的!” 说着,魏景存抬头真挚诚恳地望着顾绫萝,又磕下头恳请。 顾绫萝望着这世界难得的痴情种子魏景存,幽叹一声:“可如今小青的情况,不容乐观。” “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魏景存听顾绫萝略有松动,激动地抬头道。 顾绫萝微微颌首,示意在旁伺候的丫鬟带他去药寮,却严肃地对魏景存道:“本王妃不会阻止你继续养兔子,可是你想要娶小青,想要照顾她,保护她,就得有足够的能耐。从今日开始,你住在宝亲王府,你得拜毒医为师,学医学毒;拜周管家为师,学武学功,让我瞧瞧你刚刚和我说的,都不是空话!” “为了小青,我会努力的!”魏景存感激得眼眸荡起一层水雾,一连给顾绫萝磕了几个头,他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下一点点,终于可以……终于可以见到小青了! 第178章.要她亲眼目睹自己被人轮的画面 秋高气爽,皇宫偏僻至极的冷宫走水,火势凶猛,蔓延至旁边的树林,据“知情人士”透露,被皇帝扔进冷宫的苏牡丹还未逃出;火熄,众侍卫在废墟中找到几具焦尸,已一一确认身份,其中一具正正就是苏牡丹。 宫中每一个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件事,而事件里已被“可怜”过千百遍的主人公——苏牡丹,却没有死。 皎洁的月牙儿从厚厚的云朵里冒出半只眼睛,窥探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将人形麻包袋子扛进城郊的破庙,月色穿过破烂的窗台,洒进破庙中,落在一抹红色轻纱上。 蒙面黑衣人将麻包袋子往干草堆上一扔,用剑划开捆住的袋口,另一个蒙面黑衣人扯着麻包袋子尾,粗鲁地将里面的人倒出来。 苏牡丹蓄满惊慌的美眸仓惶一转,映入眼帘的便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熟悉的俊脸,眼底闪过慌乱,往旁边一看,赫然是半个人都没入黑色中,一袭红衣仿若索命冤魂的顾绫萝! “苏姑娘别怕,我们不是来要你命的。”顾绫萝樱唇微扬,笑得浅淡和蔼,然而眼底却是骇人的暗沉阴鸷。 被点了穴道的苏牡丹惊恐地瞪大眼眸,蒙面黑衣人上前,解开她的哑穴。 “顾,顾绫萝,你想怎么样!”苏牡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但出口便颤抖的话语,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和害怕。 “我这人呢,从来都是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若惹我,我十倍奉还的。”顾绫萝嗤笑着说道,从暗黑中走出来,蹲至苏牡丹身边,一个响亮的弹指,十几个脏兮兮的乞丐,从破庙烂佛像后涌出来,她歪头笑得天真无邪:“所以,苏姑娘说,我想干嘛呢?” “不,不要……”想到顾绫萝想干嘛,苏牡丹只觉得自己脑袋轰一声作响,六神无主,浑身不寒而栗,胆颤心惊! “不要?”顾绫萝轻笑出声:“这事你光想想就害怕得不成样子了,那为何还要心狠手辣算计在小青身上?难道你觉得这世间做了坏事,都不需要付出等同代价的?” 苏牡丹瞪着睁红的眼眸:“是,是你逼我的!这只能,只能怪你!” 闻言,轻笑的顾绫萝敛下笑容,一张俏脸冷如寒冰:“没错,是该怪我,都怪我不够心狠手辣才会导致小青落得如斯下场,当日在宝亲王府之时,就该一刀子灭了你这个毒女人!”如今后悔没有任何功用,她能做的就是一一报仇,让他们受尽折磨屈辱死去! 蒙面黑衣人拿来镜子,与小颗的夜明珠,端起铜镜,让苏牡丹可以看见自己。 “你,你想干嘛?”苏牡丹对这莫名的铜镜不解,但只觉得头皮发麻,颤着声问,邵家入狱,她被打入冷宫之时就已经后悔了,如今落入顾绫萝手中,她更是后悔得想一死了之,然而顾绫萝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呵~”在顾绫萝轻若无,却又冰冷地钻入苏牡丹耳中的笑声里,一蒙面黑衣人将一把匕首递给顾绫萝。 顾绫萝拎着那把匕首甩了甩,好像说天气不错一般道:“在你脸上作画呀!” “不,不要……”苏牡丹心底的不安和害怕全都爬上水灵灵的脸蛋儿,她很想摇头,很想走,可是穴道被点了,她无法动弹,双眼冒起层层水雾,求救一般望向端木宝华:“王爷,你救救我!!不不,顾绫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怎么说都救过王爷,你,别,别靠近我!”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记了。”顾绫萝恍然地眨了眨眼眸,前一刻还笑得灿烂如日光,下一刻就翻书一般,面无表情,冷如寒霜:“秦秀钰买通你,让人带着你跟踪端木宝华,非常凑巧的救了端木宝华一命,这把戏可真是好玩呢!” 说着,再一次笑了起来,苏牡丹只觉得此时此刻的顾绫萝宛如地狱而来,左脸带着白无常,右脸挂着黑无常的修罗,寒气一顿地从脚底窜上心头,皮肤一片一片地冒起疙瘩,泪无声而落。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从顾绫萝拥有端木宝华,而她没有端木宝华起,就已经注定她输了,有秦秀钰帮助又如何,有邵敏仪钟震柏在后作台又如何!他们都比不过一个端木宝华!而她只是单单纯纯喜欢他而已,为何……不行…… 苏牡丹泪眼婆娑地看着端木宝华。 而,端木宝华看也没看她。 锋利的刀子贴着脸上的皮肤游走,苏牡丹绝望地闭上了眼! “属于你的,终究会属于你,而不属于你的,不论你怎么挣怎么抢都落不到你手上。”顾绫萝面无表情地划着苏牡丹的脸,听着她企图挣扎的痛呼,为防她咬舌自尽,蒙面黑衣人自发地用布条塞住苏牡丹的嘴巴。 她接着道:“呵呵,既然要效仿我,做不到端木宝华的侧妃,就做他的嫂子,那你老老实实当个妃子,享你该享的荣华富贵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自寻死路?你说我逼你,我逼你别碰我的男人,要点廉耻而已,你却不知好歹伤了我的妹妹!” 扔下沾满鲜红的匕首,顾绫萝站起,冷然地吩咐:“挑断她的舌筋手筋脚筋,让这些乞丐轮着上,把夜明珠与那块大铜镜搬出来,我要她亲眼目睹自己被人轮的画面!阻止她一切自杀行为,每天换一批乞丐轮她!直到……小青恢复为止!” “啊啊啊啊啊——” 万念俱灰的惨叫,在破庙悲痛万分地升腾。 *** 虽说小青的传闻被压下去了,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顾绫萝“受严重内伤”在前,如今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又出事再后,端木帆便携同满心担忧的皇贵妃与香妃,以及端木刚的侧妃许芷若,前来宝亲王府探望。 相比实际受到伤害的小青,间接受到伤害的顾绫萝,夜里即使有端木宝华的陪伴,也睡得不好,再加上要接受除蛊,每每大出血的治疗,看在皇贵妃与香妃眼中,顾绫萝脸色苍白,精神憔悴得紧。 第179章.即便落到地狱,我也与你同在 “才几天脸色怎就如此难看?”皇贵妃慈爱心疼地看着顾绫萝,摸着她略微冰凉的手,责怪似的瞥了瞥一旁的端木宝华:“本宫不是叮嘱过宝亲王要好生照顾宝亲王妃吗?” 香妃将自己带来的毯子,披到顾绫萝腿上道:“生病的女子得很细致地照顾,男子就是不行,宝亲王妃倒不如搬到本宫的殿里去,让本宫与皇贵妃帮忙照顾照顾呢!” 顾绫萝活了两世,从未体验过母爱,如今皇贵妃与香妃这对儿长辈对自己倾泻出来,如同母亲一般的疼爱,让她心窝暖融融的,她笑着摇头道:“不怪宝宝,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一闭眼就想到小青被三五七个大汉凌辱的画面,又不想喝毒医的安睡药,只好睡睡醒醒,弄得一脸气色不好,徒增憔悴了。 “皇贵妃娘娘、香妃娘娘,我的内伤其实没那么严重,你们不用太挂心担忧。”顾绫萝反手握住皇贵妃柔嫩温暖,白皙又纤瘦的手。 香妃怪嗔地道:“怎能不挂心担忧,近日京中如此多事,与你们宝亲王府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本就身体不适,再加上外头那些事,瞧你这模样就知道没少烦心。” 皇贵妃又道:“本宫与香妃妹妹才去过四皇子府,知道你两个近身丫头都在四皇子府帮忙,如今小青又出了这等事,你身边除了宝亲王这个男子,都没个贴心的丫头照看,便与香妃妹妹商量,将我们各自的婢女阿蓉和阿莲,留在这照顾你。” 顾绫萝憔悴的眉目,被她们的备至关怀柔化成春水,扬唇正欲说话,端木帆便插话道: “皇婶千万不要婉拒母妃和香妃娘娘的心意,不然她们两得天天折腾我,让我带着她们跑来宝亲王府,到时候蹭了午膳,又得蹭午膳,蹭过午膳吧,稍后还得蹭夜宵。” 话儿带着他一贯的风趣,将室内的点点哀愁之气吹散,惹得一众轻笑。 “你这孩子说话就没个正经。”皇贵妃柔柔地白他一眼。 许芷若笑着帮腔道:“皇婶您就答应吧,好让皇贵妃娘娘和母妃安点心。” 顾绫萝知道她们都是出自真心,便将皇贵妃与香妃的好意应允下来。 皇贵妃与香妃还有许芷若端木帆,在宝亲王府吃过午膳才回宫,临走前皇贵妃和香妃还不停地嘱咐阿蓉和阿莲好好照顾顾绫萝,有对顾绫萝家常闲话似的叨念了很多,才不舍地离开。 端木宝华推着坐于轮椅上的顾绫萝目送她们的马车远去,才慢悠悠地回府。 红色的花海已在凋零,冰凉的秋风刮过,吹起条条瓣瓣的红,仿若雨一般,映入眼中美如画卷,醉人心。 顾绫萝抬手接起飘至眼前的红色花瓣,忽然问道:“端木宝华,你为什么会喜欢曼珠沙华?又为什么要在府里种满这种花?”靠着轮椅背仰头,望着端木宝华线条优美的下颚。 端木宝华顿下推轮椅的动作,垂头望进顾绫萝如宝石般的眼眸,汇聚内力的双掌捂上顾绫萝的双颊揉捏:“其实除了华夏、碧鲁、天蜀三大国,这世间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国,他们安居的地点有些隐秘,有些明目张胆。” “他们人口不多,最大的一个小国人口才两千,这曼珠沙华便是那个国家的国花,在那个国家这种花是男子要送给心爱女子的花,象征着"即便落到地狱,我也与你同在"的意思。” 顾绫萝听着,叹道:“寓意还真美好。” 端木宝华浅笑着走至顾绫萝跟前蹲下,柔声道:“在那个国家,男子倘若背叛许下的誓言,便会受绞心之刑,而刑罚呢,会由女子拿着男子打造的曼珠沙华珠钗行刑。”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曼珠沙华形的琉璃珠钗,递给顾绫萝。 顾绫萝看着那支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琉璃珠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道吗,我的姐妹团曾经说过,男人之所以会许下承诺,是因为怕自己做不到,所以才自欺欺人,以承诺来证明,自己真的爱过。” 拿过那支琉璃珠钗,顾绫萝摸着精致细美的雕工,眉眼弯弯:“可照我说呢,她们的说法是错的。” “活到现在,拥有了你,我才知道世间千千万万种爱情,不过是幻变的云烟。” “在两情相悦的爱里,承诺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剂。” “谢谢你,端木宝华。” “能遇到你真好。” 端木宝华抬手刮着顾绫萝的鼻子,怜惜地抱住她:“这话该我说才对,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你,让我拥有你。” 不知何时站在宝亲王府门口的端木凛,望着花道中那对没有任何瑕疵,花雨下唯美如画的璧人,实在不忍打扰,毫无感情温度,但又不会过分冷冽的鹰眸,闪过无法言语的复杂。 他在恒儿床边很久很久,才知道他连日的呓语是那般意思,细细去翻查他不在京的时日里,恒儿的所有所为,又从心腹小厮管家口中探知一二才确信——恒儿喜欢顾绫萝。 而直到他此刻看到他的皇叔和顾绫萝那旁人无法介入的恩爱缠绵,才明白他的弟弟,为何不愿意从无边无际的梦里醒来…… “凛儿。”端木宝华站起,看着一言不发站在门口好些时间的端木凛,出声唤道。 端木凛回神,若有若无地一笑:“皇叔,……皇婶。”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端木宝华问道。 端木凛扬扬手中的纱网铁笼:“侄儿不在京的日子,全赖皇婶对恒儿照顾有加,而且恒儿的命也是托了皇婶的福捡回来的,知道皇婶身子不适,便把这金昙蛇带来给皇婶补补身子。” “金昙蛇?有这种蛇的吗?”她怎么从未听说过?顾绫萝疑惑地问道。 端木宝华对顾绫萝解释道:“有,只是已经绝迹百年了。”抬头又对端木凛说:“皇叔知道你不想欠人情,但这蛇稀有珍贵,萝萝的内伤没毒医说得那般严重,你还是留给恒儿吧!” 第180章.那谈情说爱的空子就没有了 “皇叔你知道我要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端木凛语气平静地道:“而且,也多得皇叔和皇婶的药,恒儿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需要再服用这金昙蛇。” 端木宝华再欲婉拒,顾绫萝抢先道:“这蛇既然是罕见的稀有物,咱也不能一顿蛇羹就了结了它,就交给毒医制成丹药,平分吧!” “依皇婶之言便是。”端木凛没有异议。 顾绫萝知道端木凛亲自送蛇来,肯定是有话要与端木宝华说,便示意阿莲去接端木凛拿着的纱网铁笼,对端木宝华道:“我还要去看小青,你们叔侄聊聊吧~” 端木宝华颌首,目送阿蓉推着顾绫萝的轮椅离开,扬手示意端木凛进大厅。丫鬟端来散发着袅袅清香的花草茶,在端木宝华目光的示意下,关门而出。 端木凛也是聪明人,便直言道:“皇叔不阻止父皇攻打天蜀吗?” 端木宝华悠哉悠哉地端起雕刻着顾绫萝画的简笔画的檀木杯,微笑道:“我只是个闲人,充其量不过是拥有尊贵王爷身份的闲人,朝中政事哪儿轮得到我这样的闲云野鹤来插手?” “皇叔想要阻止,侄儿相信皇叔有能力阻止。”端木凛并端起丫鬟离开前倒下的茶水,更没有注意到装住茶水的木杯子和其他杯子有什么不同,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端木宝华,似乎在审视端木宝华细微的表情。 端木宝华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凛儿,这个国家是你父皇的,他想如何便如何,我说,换来的是他的怀疑,我不说,能继续自由自在,我何必闲着无事自找麻烦呢?” 端木凛眸底深沉:“皇叔就甘心一辈子如此吗?” “你皇叔我这一辈子啊,有你皇婶在身边已经很满足了。”端木宝华说得像得道高僧打坐悟出大道理一般感叹:“你瞧,我们如今这般与世无争,这世间的纷纷扰扰还是不断地来纠缠我们,倘若我们再掺合朝廷政事,那谈情说爱的空子就该没有了。” “……”端木凛有一瞬间的无语,这种谈情说爱比国家大事还重要的话语,竟然能从他征战天下风华绝代的皇叔口中说出来,他父皇要是知道了,还会整天怀疑皇叔端着神机营随时准备图谋不愧吗? “凛儿,皇叔除了在你们受伤的时候给予上好的药膏,在其他方面无法帮助你些什么,但你若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得有足够狠绝的决心,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果断。”端木宝华吹着在茶水中慢悠悠飘荡的小叶子,眼眸睨着那勾起水面涟漪的小叶如舟一般: “你要记住,即便你母后不在了,你依旧是华夏国亲嫡长子,若闲来无事便多去皇贵妃与香妃那坐坐吧!” 端木凛垂下眼眸,深沉如潭的眼眸再次抬起时,一片果敢清明:“侄儿知道了,谢皇叔指点。” *** 药寮。 顾绫萝皱眉瞪着毒医。 毒医倒竖着眉瞪着顾绫萝。 魏景存跪在两人中间看他们互瞪。 “你认为养兔子的,能干救人的活儿吗?”毒医指着魏景存道。 顾绫萝抬手也指着魏景存道:“人家能养得好兔子,自然也能救得好人!”没错,他们互瞪的原因就是毒医不肯收魏景存为徒,不管魏景存怎么哀怎么求,毒医就是无动于衷,所以顾绫萝出马,明摆着硬塞都要将魏景存塞给毒医。 “养兔子是粗活,救人是细活,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谁说养兔子是粗活,有本事你养一群,一群兔子毛都顺滑,眼睛都跟红宝石似的剔透的兔子给我瞧瞧!” “老夫才没那闲工夫!” “你是做不来!自己不会干,还瞧不起人家养兔子专业户!” “顾绫萝,老夫是你师父!” “师父就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他还是我未来妹夫呢!” “什么是有色眼镜?” “就是你眼睛被狗屎糊了!” “哪有徒儿像你这般不孝!” “哪有师父像你这般死脑筋!” 涉枪舌战的师徒两,再一次气势凶猛地互瞪。 魏景存听得头昏脑涨,但还不忘正经事儿,匍匐下身跪拜道:“毒医您就收我为徒吧,我会刻苦耐劳,用养兔子的细心去钻研医术的!” 顾绫萝也放软了声音恳请道:“师父,我说到底心不在医术上,肯定不会将你那一身本领学个全,做不着你的继承人,你就答应魏景存嘛,指不定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 毒医瞪着顾绫萝和魏景存:“你是有底子的,易上手,他没点底子,年纪又这般大,不易学。” 顾绫萝毫不留情地甩毒医白眼:“我有底子没心学有毛线用,后天的努力才能算数,我头些年被老头子攥住练赌术已经受够了,这些年我还得被你捆住学医术,早晚得让我家宝宝带我私奔!” “你……”毒医气结,怎就一下瞎眼收了顾绫萝这样的徒弟! 顾绫萝来过硬的又来软的:“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宽些心,把魏景存也收了呗,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何况您教我也是才开始,再加上魏景存也不算什么呀!” 不等毒医再说什么,顾绫萝连忙踢木头似的魏景存,催促道:“师弟,还不快点给你师父上茶!!!” “我……” “师父喝茶!!”不等毒医吼出一句,魏景存连忙站起端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茶,递给毒医。 “你们……!!!”毒医气得不知道用多少千年人参,才压下去的眼纹都要跑出来了,瞪着顾绫萝这个不孝徒,心肝脾肺肾都在后悔自己收了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把顾绫萝抓住魏景存的手,快要塞到他嘴巴里的茶杯拿下,吹胡子瞪眼一般喝下这杯徒弟茶! 待得毒医回魏景存一碗新鲜滚烫的血,拜师便礼成。 小青不会抗拒顾绫萝的探望,但是很抗拒魏景存的出现,每每魏景存一落入她的眼,她便会发疯一般尖叫,大叫着滚蛋之类的赶人话。 可魏景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顾绫萝便教他,先隔着屏风窗户等等,和小青说说话看看如何。 第181章.好好享受百媚丸为你们带来的趣味 顾绫萝去看小青的时候,小青还在没日没夜地睡觉,反正清醒的时候不是默默蹲在床角边哭泣,就是拿脑袋去撞床柱子,顾绫萝情愿她睡一点。 夏香和几个麽麽没少被她折腾,但对于照顾小青这个可怜的孩儿她们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只是照如今看来,小青的恢复没个尽头便是了。 顾绫萝每每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很安静,但是那毫无焦距的眼眸会挂着一层又一层的水雾,然后渐渐睡过去,只是一直抓住顾绫萝的手不放开,而睡着睡着又会惊醒。 顾绫萝便给她唱歌,一曲又一曲的唱,唱到小青紧皱的眉头展开为止。 然而,为小青做再多,依旧无法填补她心里的愧疚和亏欠。 *** 天蜀最受宠的公主东方飘雪携嫁妆,为觅如意郎君而至,作为华夏的一国之君自然得为其大摆披着洗尘皮,实则是相亲的酒宴,邀请文武百官与家眷,尤其是到了适婚之龄的群臣子都得到场,任东方公主挑选——毕竟攻打天蜀之事还在秘密进行,这公主跑来联姻,九五之尊哪能怠慢。 也就是在所有人为迎接东方公主,忙得没空注意刑部大牢如今关着何人之时,这霉湿之气满布,脏鼠乱窜,阴暗森冷的刑部大牢内,因贵客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宝亲王……我认得那头白发,您是宝亲王吧?!求求您,救我出去!我是无辜的!”某个穿着脏破囚服的中年男子激动地扑腾到铁制的牢栏上,嚷道。 低低的嗤笑,不屑地在牢室内响起。 那中年男子循声望想宝亲王身边,一袭红衣,容颜绝色的女子:“你,你是谁?” “我么?”顾绫萝唇角迷人地微扬,望着连面容都被披头的散发遮挡的中年男子,目光一移,望向中年男子隔壁的牢室,自嘲道:“是呢,我是谁呢?大概是……不受这华夏国京城待见,飞上枝头也无法成为凤凰的山鸡吧!” 自他们到来,那关押着七九个女囚犯的隔壁牢室,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嘭地撞在牢栏上,脏兮兮的双手愤然紧抓着铁牢栏,怒不可歇地朝顾绫萝吼道:“顾绫萝,这是你干的吧!?” 顾绫萝望着没有任何首饰装点,发髻凌乱,穿着宽大脏破囚服,一张可爱的俏脸满是愤怒恨意,双眼恨不得喷火的邵敏仪,好笑地呵声而出:“嗯,是我做的。” “你——” 不等邵敏仪质问,牢室内的其余女子边涌了上来愤然抓着牢栏嚷着:“顾绫萝我邵家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你要如此残害我们!”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是丑八怪!我诅咒你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像你这种女人说你是山鸡都侮辱了山鸡,山鸡起码还能做成美味的菜肴,而你只能受我们的诅咒,由那黑心开始腐烂!” 待她们每人骂了一句,顾绫萝才悠悠回道:“老夫人,你邵家到底得罪了我什么,你可以问问你宝贝那孙女,我顾绫萝从来不会无故害人。” 满头白发的少老夫人,顺着顾绫萝的目光扭头看向邵敏仪:“敏仪,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我……”在邵家所有人的目光,外加顾绫萝不怀好意的目光中,邵敏仪心虚地低下头。 顾绫萝轻笑道:“既然邵姑娘说不出口,那本王妃就代替她说吧,她呢,联合钟震柏,听取苏牡丹的计谋,找人奸污了我的干妹妹小青。” 说着,顾绫萝眼眸微眯,笑意尽散,冷意升腾萦绕在周身:“你们说,我让你们全家入狱,可委屈了你们?” “这……”邵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向来乖巧听话的孙女,摇头道:“不可能!敏仪怎么可能会做这种……” 不等邵老夫人说完,顾绫萝打断道:“可事实就是如此,要不是她玩的好把戏,你们全家如今都还在奢华精致的宅院里听曲品茗、绣花扑蝶呢!” 幽幽地叹了一声,顾绫萝苦恼地望着紧握着粉拳的邵敏仪:“邵小姐啊邵小姐,我真不知道我得罪了你什么,你要如此狠毒联合苏牡丹钟震柏祸害我家小青?”这是她挠破头都想不通的,为何这邵敏仪明知道自己和端木恒没啥,还要咬着自己不放,好歹她还在圣诞宴会上给她和端木恒制造过机会,她却…… 然而,顾绫萝怎么也没有想到,也正正是这个圣诞宴会,端木恒在邵敏仪跟前泄露了对她的爱意,邵敏仪才会下如此狠的手。 邵敏仪怒瞪着顾绫萝:“秦秀钰无能,弄不死你,我便帮帮她,让你生不如死!” 顾绫萝轻笑:“你和秦秀钰啥时候好上的?” 邵敏仪怒极反笑,许是镇定下来,心里打过很多小九九,她瞥瞥端木宝华又看回顾绫萝:“就算你有端木宝华这个宝亲王又怎样!我是恒哥哥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来皇子妃,你们除了能将我们邵家弄进牢里蹲蹲外,能如何!” “哈哈哈哈——”闻言,顾绫萝很不给面子地狂笑起来,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顾绫萝布满阴鸷的森冷眼眸,如毒蛇般盯着邵敏仪: “先不说如今昏迷的端木恒如何打救你,单凭他,还无法阻止我做我想要做的事!皇子妃又如何?秦秀钰不也是皇子妃吗?你瞧瞧她如今的下场是如何?至于除了能将你们邵家弄进牢里蹲外,还能如何,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着,顾绫萝示意身边的暗卫上前。 暗卫拿着狱长才有的钥匙打开牢室,在邵家妇女惊恐的叫声中,一一给她们喂下一颗粉色的药丸,然而,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模样同样狼狈的邵家男人一一被暗卫推进她们的牢室。 “顾绫萝你给我们吃了什么!”邵敏仪抓着喉咙不安地扣起来。 “这可是我向毒医拿的好东西呢!”顾绫萝调皮地眨眨眼:“外头要买,是价值百两银子的"百媚丸"。” “什么!!”刚刚也同样被人强制性喂下粉色药丸的邵家男人,再一次惊恐地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给我们吃媚药!想,想让我们乱,乱伦……” 顾绫萝望着被锁在同一个牢室内惊慌不已的邵家男女,唇角森冷地扬起来:“恶毒?与邵敏仪、苏牡丹、钟震柏相比,本王妃的恶毒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 “你们觉得无辜是吗?觉得凭什么邵敏仪犯下的错,要你们一起承受是吗?那我告诉你们!” “小青她……也是无辜的!” “你们一家人就好好享受这"百媚丸"为你们带来的趣味与……无上快感吧!” 第182章.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 柔软的灯光与月光融成一片朦朦胧胧的绚丽,将尽显奢华唯美繁复的宫廷细致地描绘出来,轻爽的秋风温柔地抚过花儿草儿,忘倦地拂过枝桠,带起沙沙响声,亲吻女子轻柔的裙摆。 摆起宴席的荷花池旁边的草地上,每距十米便有一盏宫灯,七中同时起舞的颜色,尽然与星光点点的天色争艳斗美。 唯美唯俏的宫灯中,几个穿得单薄,颜色比宫灯略微浅淡的舞女,随着动听的声乐摇曳生姿,那粉色的长绫仿若天使的翅膀,在她们之间时而如狂傲的龙,时而如温婉的凤。 一曲落,舞尽。 掌声与呼声四起。 “好好好,本宫对华夏的歌舞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令人惊叹!”一半张俏脸儿都被厚厚白纱挡住,身穿华贵金银线绣团花锦衣,头挽嫦娥髻,戴着精致名贵金步摇的女子,拍着白嫩嫩的小手,娇声说道。 “东方公主过奖了,这歌舞不过是闲暇时放松疲惫的身心,赏心悦目的点点余庆而已。”皇帝开怀大气地笑着道。 “华夏帝别嫌弃,瞧瞧你们华夏,闲暇时的放松也能这般精细美幻,可想而知国风定当严谨,百姓又非常的信赖朝廷爱戴九五之尊,才能全心全意地起舞!由此足以可见华夏帝是个好皇帝!本宫真是深感佩服!”天蜀国公主东方飘雪举起酒杯微抬示意一敬,便爽朗地将杯中酒一干而尽。 听得赞美皇帝脸色的笑更灿烂了,连忙抬起太监倒好酒水的杯子回敬东方飘雪一杯:“朕可没少听闻你父皇为百姓为国家做过的美事,他也是个出色的好皇帝。”尽管心中完全不这么想,可说出口的话真挚得让人无法挑剔。 声乐浅淡,两人又互赞了一轮,才将话题转开。 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当然晓得啥时候说话最好了,便见缝插针道:“东方公主为觅如意郎君而来,不知心中对未来的郎君有何要求?” 东方飘雪被胭脂描绘得美轮美奂的眼眸,动人地眨眨,单纯又天真可爱,迷得周遭不少公子哥儿心肝儿砰砰乱跳,都在紧张地待她说话:“唔……” 她像是从未想过未来的郎君该有哪般模样,眼眸微垂,略带羞怯地轻笑一声:“本宫已经有心仪的男子,此行前来就是特意为了他……” “哦?是我华夏哪家公子如此有福气,得东方公主心念系挂?”皇帝颇为好奇地笑道。 “是……是……”东方飘雪抬眼扫过在场所有人,又羞答答地垂下眼眸,然后又羞怯地抬起眼眸,游移的目光落在专心给顾绫萝挑掉鱼刺的端木宝华身上:“是宝亲王!” 娇声落,一众不敢置信的低呼哗然。 端木凛沉静如斯,收下筷子望着他的皇叔。 端木帆眼眸微敛,悠然端起酒杯坐等好戏上演。 端木靖眉头微皱,看向东方飘雪的眼眸略带疑惑。 就连皇帝都被东方飘雪蹦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眼眸中是复杂的狐疑与探寻,望向慢条斯理抬起头来的端木宝华与东方飘雪,思绪转瞬即逝后,他在窃窃私语的热议中发话:“宝亲王已有正妃……” “本宫知道,本宫也不介意当侧妃。”不等皇帝说完,东方飘雪便打断道,那半垂的眉眼令人无法看清楚瞳孔中的亮光,她深情地道:“本宫就是喜欢宝亲王这样的男子,像宝亲王这样天下无双的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顾绫萝吃着端木宝华挑干净鱼刺的鱼肉,好整以暇地抬眸睨着东方飘雪,唇角微扬:“像宝亲王这样天下无双的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本王妃很赞同东方公主这句话。” 就在东方飘雪喜上眉梢正欲说话之时,顾绫萝又继续道:“可怎么办呢,本王妃心眼儿比针眼还小,容不得他有其他女子。” 东方飘雪心底闪过一抹咬牙切齿,眼眸却是流转着温柔,不赞同地瞥着顾绫萝这个宝亲王妃:“可婚姻大事向来是长辈掌舵,媒妁之言的,本宫对宝亲王有情,父皇母后同意,媒人婆更是等候在旁,宝亲王父母皆亡,长兄为父,只要皇上同意,纵然宝亲王妃不同意,本宫依旧可以做宝亲王的侧妃。” “咦,东方公主是不是没调查清楚什么?”顾绫萝轻笑一声,眼眸看似恭敬地望了望皇帝,又落回东方飘雪那:“我家宝宝没什么能为自己做主的,唯独这婚姻大事可以自个儿做主,这可是先皇许下的诺言,东方公主不信问问皇上?” 东方飘雪闻言狐疑地望向皇帝。 皇帝颌首道:“没错,宝亲王的婚姻大事全由宝亲王自己说了算。”想以嫁给端木宝华获得神机营的帮助,呵,这回不用他从中作梗,有顾绫萝在,这东方飘雪也嫁不成端木宝华。 “那……男子三妻四妾向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宝亲王又是如此的风华绝代,为何要全听女子的话?难道宝亲王你就没有身为男子的自尊吗?”东方飘雪见此计不行,立即换了计策,改为从端木宝华那下手。 “东方公主这话就不对了。”顾绫萝笑笑道:“这天下无双风华绝代的宝亲王会听我的话,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作为夫君连自己妻子的话语都不听,那还如何能成就大事大业? 若一个男子的自尊只有在女人成群的情况下才有,那这个男人得多么无能兼可悲?放眼四望,志在四方的男儿,为国为家上刀山下油锅,不惜捐躯的男子,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自尊,哪一个是在女子跟前竖起的?东方公主这般说,要让他们情何以堪?” 端木宝华垂眼望着顾绫萝,那双深邃的眼眸,因深爱因温柔,顿时流光四溢,无言的凝望,比任何言语更有力,也再一次在群臣百官家眷跟前,表示自己无条件站在顾绫萝这边,她说什么,他都会支持。 而顾绫萝这一番话,令从未将她真真正正放在眼里,如宝亲王一般,家中只有正妻,却经常被同僚嘲笑妻管严的群臣,热烈的表示赞同地点头如捣蒜! 第183章.怕宝亲王寂寞难耐,派个人来睡我夫君 东方飘雪心里咬牙切齿得都要把自己的心磨出血了,早便听闻这顾绫萝有几把刷子,倒是没想到如此伶牙俐齿,这端木宝华更是将她宠进骨子里,他当真是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大将军吗?简直就是一懦弱无能的妻管严嘛! 瞧着不少群臣家眷,上座的嫔妃还认同地点头颌首,东方飘雪更是气得握紧了袖下的手:“本宫没有要将天下男子置于难堪的境地,只是本宫心有宝亲王,爱意难缠,又忘不掉这份情,才山长水远跑到华夏来求亲,听得宝亲王因宝亲王妃的阻挡而不娶侧妃,心有难过难抑,一时激动说了错话。” 顾绫萝表示同情地望着东方飘雪,既然对方以退为进,她只好怀柔以攻了:“其实东方公主想进宝亲王府也不是不可能了,只是进宝亲王府的代价有点大,我怕东方公主的爱意还没深到可以付出那般大代价的地步……” 东方飘雪惊喜地抬头:“真的吗?本宫可以成为宝亲王的侧妃?不管是什么代价,本宫都愿意付!” 顾绫萝唇角扬起狡黠的笑,眼眸柔和地弯起:“前些日子我与宝宝一同看书的时候,曾看到人瓮的相关书籍,当时我就说了,倘若这个世界有人愿意为宝宝成为没手没脚的人瓮,那我就准许她当侧妃。”说着在一众的目瞪口呆中,顾绫萝抬眸望向端木宝华,灿然一笑:“是吧,宝宝。” “嗯。”端木宝华非常配合地应道。 吃瘪的东方飘雪恨不得抄起桌上的碗碟,砸烂顾绫萝那张恶毒的笑脸,好你个顾绫萝,竟敢戏弄本宫! 眼看东方飘雪这个在天蜀出了名儿刁蛮任性的公主,在隐忍着熊熊燃烧的气焰,皇后扬唇正欲舔点油,让东方飘雪那把火烧得旺盛一点,岂料香妃婉柔的声音如连绵的水一般说道: “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一心一意,同手相携到白头,宝亲王妃有宝亲王,同样的,今日与宝亲王有缘无分的东方公主,他日定当也有一个如宝亲王疼爱着宝亲王妃这般的男子,一心一意宠着东方公主。” 皇后被抢了话又怎会高兴,再加上香妃字字句句都帮着顾绫萝,那就更不爽了,不赞同地发笑道:“香妃妹妹这话错了,这世间最难得的是心头爱,情爱这玩意向来不由人,东方公主喜欢宝亲王,那是他们上辈子注定下来的缘分,这辈子是来续缘的,不然东方公主怎会如此凑巧,在宝亲王妃病重之时出现?如今能有别个女子为宝亲王强分担一下,这不是老天爷的眷顾嘛!” 顾绫萝眉头微皱,困惑地看向总爱添乱,恨不得将她摁进泥潭里的皇后:“照皇后之言,老天爷这是担忧我一个不小心死翘翘,怕宝亲王寂寞难耐,所以提前特意派个人来睡我的夫君,抢我的正妃之位,使唤我的丫鬟小厮?” 噗~端木帆一个没控制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倒他自个儿身上,皇贵妃责备地瞥着他,端木帆只好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无辜。 “帆儿你笑什么?”皇帝好奇地问道。 端木帆只好搁下刚端起的酒杯,一贯轻柔温和的语调回道:“回父皇,儿臣只是被皇婶那看似有趣,实则一针见血的理解逗笑了而已。” “何以见得?”皇帝问道。 顾绫萝眼眸略带威胁地斜睨着,总爱唯恐天下不乱的端木帆。 端木帆浅笑着道:“因为皇婶说的都是实话,尤其是自说自己心眼儿比针眼还小这句,如今皇婶身子不适,倘若心肝儿也闹得不愉快,那不是……半只脚都要被皇叔与东方公主这续缘的送进棺材里吗?” 皇帝恍然地颌首,对这儿子终于开窍说了合自己心意的话,而感到宽慰,哪儿想到端木帆这句话无形就是在打皇后的嘴巴,暗讽皇后恨不得顾绫萝快点死。 当然皇后是听出来了,所以目光微沉,微带狠厉地瞪了瞪端木帆。 皇贵妃、香妃、端木凛端木靖与一众心清水明的群臣家眷,自然也听到点点巧妙。 东方飘雪显然知道端木帆与顾绫萝有交情,只是没料到这端木帆与皇后还有牙齿印子,公然的就暗使刀光,只得就他的话,伤心地道:“可本宫一心前来华夏求亲,却换来……” 说着,眼眸蒙上一层泪花,再次以退为进道:“宝亲王妃看在本宫对宝亲王有爱的份上,准许本宫留在华夏时,暂住宝亲王府吧!即便不能成为宝亲王的侧妃,本宫也想……在离开前,深深地记住宝亲王。” 顾绫萝对东方飘雪这演技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妈蛋,这个世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啊!为达目的各种不依不挠,真是神烦!腹诽过后,顾绫萝笑得淡漠:“既然注定是自己得不到的,东方公主为何不潇洒点放手放开所有,豁达一点这天空就不一样了,难过都成开心了。 你是待嫁的女子,倘若让别人知道你成婚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夫君,你夫君可是会冷落你,你婆家可是会嘲笑你的,说不定人家睡你一晚以后就不要你了,到时候你又因为我家宝宝间接导致你如此悲惨,来找我家宝宝负责,我们不是好心做了坏事吗?作为宝亲王妃,我又怎能就此祸害了东方公主的一生?” “……”东方飘雪再一次在心底咬碎了牙! 顾绫萝接着道:“我今日没让你进门,你他日成为别人的正妻,说不定还要送我金银珠宝感激我呢!” 东方飘雪被顾绫萝这话气得头顶冒烟,感激个屁!本宫恨不得撕碎你那张伶俐的嘴巴!可恶!要是进不到宝亲王她要如何抢得神机营令牌?!抢不到神机营令牌,皇兄一定会责怪她办事不力,不再将她放在心上的!东方潇然和东方笑遥更是会嘲笑她的无用! 不等东方飘雪想出应对的计策,皇上以为低头的她是在失落,便安慰似的道:“东方公主无须难过,朕的皇子臣子都很优秀,你尽管看看还有哪个合眼缘的……” 第184章.对赌,怎么可能跟她一样穿越了 呸!这华夏有哪个是合她东方飘雪眼缘的?!这些凡夫俗子,哪个能和她皇兄比?让她正眼瞧这些人都污了她的眼!可她不能将腹诽的话语说出来,心思转过以后,东方飘雪忽而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王牌,双眼立即亮起来,抬头望向皇帝道:“不,本宫就喜欢宝亲王。” “……”顾绫萝对这东方飘雪简直是无言以对了,白眼一翻,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麻痹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往宝亲王府凑为的是什么吗,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家男人,是喜欢她家男人手中的神机营令牌吧,要不要老娘刻一个牌子给你当夫君?! 皇帝也被这东方飘雪弄得头疼,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堂堂一个公主能如此不要脸的,人家摆明了不要你,你还非要往那凑! 皇后幸灾乐祸地睨着顾绫萝,虽很想瞧瞧这难缠的东方公主要如何折腾顾绫萝,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眼角余光瞥过端木帆,皇后佯装不适地靠向皇帝道:“皇上,臣妾头有些疼,想先回去休息。” 犯难的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随意,张口正欲再劝这倔强的公主,就听东方飘雪望着顾绫萝道:“听闻宝亲王妃纸牌玩得出神入化,你敢和本宫赌一场吗?” 咦?顾绫萝诧异地看着转瞬自信满满的东方飘雪,唇角微扬想也不想地道:“好呀!” “若本宫赢了,本宫要宝亲王娶本宫。”东方飘雪道。 顾绫萝不知道东方飘雪哪儿来的自信,眉眼弯弯:“那东方公主输了呢?” 东方飘雪傲然地微抬下巴,睨着顾绫萝:“本宫便不再纠缠宝亲王。” “一言为定。” 这峰回路转让群臣家眷都炸起了讨论。 相比吱吱喳喳的辩论,皇帝显然对这种比试赌约更感兴趣,便吩咐太监,在席坐中间摆一张桌子。 皇贵妃与香妃虽知道顾绫萝纸牌玩得出色,但见东方飘雪如此自信,生怕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担忧地相视一眼,又齐齐望向顾绫萝。 顾绫萝察觉到两人的心思便回以她们安心的一笑,她作为一代赌王的孙女,又是在这个世界创造扑克牌的人,又怎会输给东方飘雪! 从怀中掏出自制的纸牌,顾绫萝站起,走至摆放在中间的桌边,瞥着依旧坐在矮桌后,无动于衷的东方飘雪,挑眉道:“东方公主不是要赌吗?” “宝亲王妃别心急。”东方飘雪悠然地说着,眼眸得意地弯起,轻笑出声:“本宫说要和宝亲王妃赌,可没说过会亲自上场啊~” “……”东方飘雪玩什么把戏?顾绫萝与端木宝华默契地在心中道。 这时,东方飘雪朝荷花池南面的拱形门看去:“本宫的人来了。” 闻言,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衣着灰褐银色锦衣袍,墨发被白色冠玉束起,年约二十,五官雅致长相英俊的男子,在一天蜀侍卫的带领来,朝他们走来。 顾绫萝打量的目光对上男子探寻什么的目光。 四目相对。 顾绫萝挂在脖子上,即便有她的体温眷顾,也从未温暖过的凤凰高飞玉佩,渐渐地热起来,那炙灼的温度烫得顾绫萝脑袋嗡嗡作响,眼瞳随着想起鬼医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语,而遽然放大! 心中一个匪夷所思的念想闪过,下一刻,顾绫萝猛然摇头否定! 不可能…… 老头子怎么可能跟她一样……也穿越了! “由他——”东方飘雪抬手指着走近他们的灰褐银衣男子道:“——代替本宫与宝亲王妃对赌,宝亲王妃没问题吧?”说着,挑衅一般,睨着望着自己手下怔愣的顾绫萝。 顾绫萝回神,扭头看着自信满满,满目挑衅的东方飘雪,淡然道:“没问题。” 那男子行过礼后,在天蜀侍卫的示意下,在顾绫萝对面坐下。 顾绫萝望着他,他也在望着顾绫萝,而在顾绫萝审视一般的目光中,他谦逊地柔然一笑。 顾绫萝微微皱起眉,将手中的扑克牌搁置桌子中间见,试探地道:“猜拳看谁做庄如何?”她记得她从未在这个世界透露过剪刀石头布,如果对面那男的能get到,那就证明…… “猜拳?”男子嘴角的笑还未散去,微眯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绫萝,随后应道:“好。” 顾绫萝搭在桌子上的手抬起:“3、2、1——”说着伸出手,而坐于对面的男子也在同时伸出了手,而他出的是布,顾绫萝出的是石头。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干嘛,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横在桌子上方的手,而只有端木宝华注意到顾绫萝异样的情绪,注意到她在看见对方出手时,那眼眸透彻的亮光。 顾绫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能get到! 东方飘雪望着两人奇怪的举动,眼眸深沉,顾绫萝是玩纸牌的高手,那男子也是,这猜拳三二一,难道是纸牌的正常玩法? “王妃输了。”灰褐银衣男子笑得若有似无,那双将本性隐藏着的眼眸深处,是无人能察的激动,微带谦逊地望着顾绫萝:“就由你坐庄吧!” “好。”顾绫萝心底早已经翻江倒海汹涌不已了,可脸上还是沉静得紧,她应着拿起搁下的扑克牌,一边慢悠悠地打着牌,一边望着男子道:“鸡鹅鸭大斗乐,一局定胜负;你若赢了,你家主子可以进我宝亲王府的门,做我夫君的侧妃。” 男子侧过脸,看了看东方飘雪,在东方飘雪暗示性的颌首中,朝顾绫萝点头,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异议。 而所谓的鸡鹅鸭大斗乐,是以j鸡、q鹅、k鸭为主,其他数为小兵小将,大斗乐就是指当自己摸到jqk的时候,可以攻击对方一次——也就是说可以将对方的点数,一击为零,而当对方反攻,自己的点数为负。一局三圈,一圈七张牌,最后谁的点数最高谁为赢。 这个玩法只有她与老头子知道,因为这是她创造出来,挑衅老头子,要求"放假"去玩的,而她也没有将这个玩法告知所罗门,所以她可以肯定,坐在对面,对这个玩法没有任何异议的灰褐银衣男子,就是自己的爷爷——顾若安。 第185章.我夫君就只值那点嫁妆啊 端木宝华看过顾绫萝记录下来给所罗门的所有玩法,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鸡鹅鸭大斗乐",而坊间,甚至是他国分店的所有玩法,基本都是抄袭他旗下的小赌坊来玩,即使有些赌坊不按套路出牌,玩儿新鲜的,蓝千烨也没可能收不到消息。 或许是连他媳妇儿自己也没察觉,当她做些极其有把握,又想玩儿恶作剧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披着沉静的皮,跳跃着深不见底的狡黠。 那男子究竟是何人?他们认识? 端木宝华探究地望向长得没自己帅,气质也没自己好……严格说起来,外形什么都不及自己,但面对凝结的氛围异常平静,对所有人的注视没有一丝一毫不安,更没有平常晓得纸牌玩法的人该有的狂妄自大,沉寂淡定得……好像自己稳操胜券,也好像根本不把这些纸牌放在眼里一般。 顾绫萝将牌打散,自己一张,对方一张地各自分发了三张牌,再将剩下的牌在桌上如游龙一般抹开,按照规矩,三张牌合起来的分数高者,首先在剩余的牌中抽自己喜欢的牌。 牌分发好,百人注目,气氛凛然紧张,对战的双方却没有动。 浓密的羽睫轻轻地亲吻过眼窝后抬起,顾绫萝望着对面的男子,唇角微扬着侧过脸,望向东方飘雪:“许是东方公主不知道我顾绫萝的规矩,我如今就说说,我要么不赌,赌局开起就必须得有些实则性的赌注。” “什么意思?”东方飘雪心底在思量顾绫萝的实力,与自己所知的男子的实力作比较,听得顾绫萝说话,面无表情地问道。 “通俗点就是……”顾绫萝笑得痞里痞气:“银子。” 在一众愕然的表情中,顾绫萝苦恼地皱着眉头:“这赌局你赢了能分到我一半夫君,我夫君是何人?堂堂华夏国的宝亲王,即便只是个闲王,但他也是我全部的资产,况且我们不赌,都有足够的理由让你进不了宝亲王府,这样你还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和我对赌?也为免太异想天开,太天真了,就是孩童馋嘴要买个冰糖葫芦,也得给钱才能吃上呀!” “那本宫就将本宫带来华夏的嫁妆全押上!”东方飘雪咬牙道,这个该死的顾绫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安若玩弄纸牌的技术堪称举世无双,就是放眼华夏也未必有人能赢他,虽侍卫打听这顾绫萝纸牌玩得很有一手,应当也没安若厉害才是! 顾绫萝笑眯眯地睨着她:“原来在东方公主心目中,我夫君就只值那点嫁妆啊~”说着,顾绫萝还扭头看向端木宝华,似是而非地道:“宝宝,今天过后,谁看上你拿一堆嫁妆来就说买下你,我可如何是好?” 端木宝华眼眸荡起层层宠溺,失笑地摇摇头:“除了你,本王谁都不要。”察觉到那灰褐银衣男子望向自己的目光,略带打量,端木宝华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顾绫萝熟练地在文武百官家眷跟前秀恩爱,朝端木宝华嫣然一笑,扭头目露得意,俏脸却是不好意思地对东方飘雪道:“我家宝宝说话就这样直率,要是伤害到东方公主的小心灵,本王妃深感抱歉。” 东方飘雪望着顾绫萝一张一合的嘴巴,就恨不得拿针线将那伶俐的嘴巴子,封得密不透风,小手若不是为了克制自己为了目的隐忍,早就把跟前的矮桌拍个粉碎了,这顾绫萝倒好,三言两语的无不在戏弄刺激自己! 狠狠地用指甲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东方飘雪瞪着顾绫萝道:“嫁妆不够,那就押上本宫带来的所有侍卫!” “一共是多少人?”顾绫萝悠然地问。 “三百六十七人,够了吧!”东方飘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望着顾绫萝的目光简直就要喷火了,每个杀手都说顾绫萝比端木宝华还难缠,如今她真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勉强~”顾绫萝撇撇嘴。 “开、始、吧!”东方飘雪瞪向灰褐银衣男子,那潜藏着愤怒的美眸,威胁般示意灰褐银衣男子必须得赢,她要打这嚣张的顾绫萝一记响亮的嘴巴子! 一直不言不语的灰褐银衣男子示意明白地朝东方飘雪颌首,他抬眸看着顾绫萝,伸手看也不看地将自己的三张牌摊开,分别是:梅花3、梅花7、红桃5,合计15点。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鸡鹅鸭的玩法是怎样计算的,但倘若这三张牌换成三公的玩法,那就是五点,无一不发出唏嘘的叹声。 东方飘雪更是皱高了眉,这纸牌她本就不爱玩,玩法又甚多,她更是不知道何为鸡鹅鸭大斗乐,只得听周围的群臣家眷发出类似惋惜的叹声,而恶狠狠地瞪着灰褐银衣男子,那目光仿若在说:输了,本宫就砍碎你扔去喂狗! 灰褐银衣男子仿若没瞧见一般,这更气得东方飘雪五脏六腑,都快被滚烫的油炸成干了! 顾绫萝眼角瞥着东方飘雪气得七窍都快要冒烟的模样,心里的乐滋滋飘上嘴角,拿起自己的牌摊开,分别是:红桃4、黑桃7、方块8,合计19点。 唏嘘的叹声转变为赞扬的叹声,不论顾绫萝在群臣家眷心目中是怎样的女子,此刻稍微有点爱国之心的人,都是希望顾绫萝能赢下天蜀国的,所以得知顾绫萝的点数不论是三公的形式,还是总数都比灰褐银衣男子要多,就高兴得差点儿就拍起手掌来。 “公子承让了。”顾绫萝笑眯眯地睨着灰褐银衣男子道。 灰褐银衣男子一点也不收周围人的叹声所影响,镇定自若得仿若在悠闲品茗,他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道:“男子当然得让着女子一点。” 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儿看得周遭的群臣家眷,以及东方飘雪都不淡定了,这言外之意是不是说他输,只是因为顾绫萝是女子,所以让她先走一步? 不少往这方面想多了的闺阁女子,瞬然对这灰褐银衣男子多了丝丝好感。 皇帝沉着一张脸忐忑地看着桌上的牌局,在公在私他都不希望顾绫萝输——这也是他首次无条件地站在顾绫萝这边支持她。 第186章.到时候又闹腾着要跟着我两到黄泉路 顾绫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抬手往两人中间抹成一条龙的扑克牌抽去,而对于整副牌了如指掌的她,自然一抽就是将最大的黑桃k抽起啰,将牌放在摊开的牌旁边,继而灰褐银衣男子抽牌。 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猜顾绫萝抽起的是什么牌,也在猜灰褐银衣男子又会抽到什么牌,这一轮又是否会反败为胜。 灰褐银衣男子眼眸瞥着那一条扑克牌,看似随意,实则却是认真地抽起一张牌。 顾绫萝根据牌上的记号得知,是红桃k。 等灰褐银衣男子将牌像她一般放好,顾绫萝道:“这回我略。” 底下一众疑惑起来:“略是什么意思?” 顾绫萝浅笑着解释道:“略就是我不开牌,主动权落到对方身上,对方如果也选择不开牌,那就继续由我抽牌,若对方选择开——” 顾绫萝话音未落,灰褐银衣男子翻开自己抽到的红桃k,一击顾绫萝分数为零,男子便将顾绫萝为完的话接下去道:“若我选择开,那我就可以先抽牌,而我这回抽到的红桃k,将王妃那19点清为零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如炸开锅的蚂蚁,吱吱喳喳地闹腾起来。 皇贵妃与香妃眼中的担忧更盛了,端木帆端木凛端木靖的目光也微微沉了下来,唯独端木宝华浅笑如斯。 顾绫萝丝毫不在意地揶揄道:“公子不是说,男子理当让着女子么?” 灰褐银衣男子笑道:“我已经让王妃一步了,再让下去我主子会生气的。” 顾绫萝斜睨着得知自己的分数清为零,高兴得喜上眉梢的东方飘雪:“得公子如此好牌手,东方公主要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宝亲王妃也无须不开心,倘若本宫能进宝亲王府,一定会将王妃当亲姐姐那般对待。”东方飘雪笑里藏刀,最后两字说得狠厉。 顾绫萝幽叹一声摇头:“本王妃怕自己承受不起你的照顾,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死在府邸湖子里,我不怕遭遇不测,我就怕倘若我死了,王爷会义无反顾追随我而去,到时候东方公主又闹腾着要跟着我两到黄泉路,那到时候吧,咱们真的可以歇歇,轻松悠闲在地府里玩儿斗地主了~” 呸!本宫才不陪你们去死!东方飘雪在心底里喷了顾绫萝一脸口水,脸上被自信熏染,笑得得意:“宝亲王妃想太多了。” 顾绫萝眨眨眼,忽然难受地捂住心口咳嗽起来! “萝萝!”端木宝华紧张得刷地站起,就欲旋身至顾绫萝身边。 顾绫萝适时地抬起手阻止他,咳顺气后,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道:“别担心,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不舒服就别继续了?”端木宝华微皱着眉道。 “没事没事~”顾绫萝笑着摆摆手,也给予皇贵妃和香妃一个安心的笑容,目光落在幸灾乐祸沾沾自喜的东方飘雪脸上:“东方公主要加赌注吗?这次我的赌注是正妃之位,外加……” 在所有人等待的目光中,顾绫萝缓缓地道:“……我离开宝亲王府。” “什么?”等待话语落的众人惊讶地看着顾绫萝,东方飘雪也是满目的不敢置信。 她狐疑地望着顾绫萝:“你说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耍赖?只是……”顾绫萝虚弱地笑笑:“东方公主得拿出足够分量的赌注来押加。” 东方飘雪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绫萝,似在探究她的用意,但想到灰褐银衣男子轻轻松松就可以将顾绫萝的点数清零的实力,又犹豫起来:“什么叫足够分量的赌注?” 顾绫萝眼睛眨眨:“像城池之类的?” 说着在一众为她能如此轻松说出这话,而惊悚得摔下巴的群臣家眷以及皇帝的目光下,叹息地幽声道:“众所周知,我的夫君宝亲王手握着什么,东方公主拿一两个城池为赌注,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东方飘雪根本就不受顾绫萝这引诱,只是她看向灰褐银衣男子,眼底在问询着:可有把握赢? 灰褐银衣男子看懂地颌首,还给以东方飘雪一个自信的笑。 东方飘雪心底掂量了好几把,决定就和顾绫萝赌一局:“加便加!” 顾绫萝肯定还留着一手,但安若的能力她知道得很清楚,能赢顾绫萝的把握是八成,倘若顾绫萝能离开宝亲王府,她接近端木宝华就更加容易了,拿到神机营令牌的机会也会越大,到时候皇兄一定会好好赞赏她的! 东方飘雪就这样越想越美,越想越自信,也越想越在陷阱里踩得深…… 笑意在唇边狡黠地一闪而过,顾绫萝那双晶亮的眼眸迎起整片星空,对灰褐银衣男子道:“继续吧!” 本来顾绫萝19点,再抽到黑桃k,但略过,将黑桃k当盾牌暗藏。 灰褐银衣男子15点,抽到红桃k,一击将19点清为0,由他先抽牌。 待男子先抽了牌,顾绫萝再抽牌,这次她红桃10,他黑桃10。 累计点数为灰褐银衣男子25点,顾绫萝10点外加暗藏盾牌黑桃k。 …… 当抽起第七张牌(按头派的三张定牌计算到七)的时候,灰褐银子一共是54点,而顾绫萝是39点,暗藏一张黑桃k。 这一次的赌局,只玩一圈,因为东方飘雪已经上钩,顾绫萝已经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了,所以第二圈第三圈都无须再上演,由这一局作定数就ok了。 而所有的人,随着越往后,越在猜测顾绫萝没有摊开的牌是什么牌。 将抽到的牌摆好,顾绫萝天优哉游哉地与灰褐银衣男子说:“喝粥还是吃饭,就看这一张牌了。” 声落,所有人都明白,赌局到尾声了,紧张的氛围更甚了。 端木帆从顾绫萝输掉分数还加赌注时就知道,这赌局顾绫萝是赢定了,所以又在悠闲地喝着酒。 端木凛与端木靖对顾绫萝的性子可没摸透彻,一个在疑惑为何皇叔不阻止自己的媳妇儿,一个在忧心忐忑,更是在期盼顾绫萝输掉,甚至还在想着顾绫萝输掉离开宝亲王府的话,自己会收留她…… 皇贵妃与香妃紧张得揪住手帕的手心全是细密的汗珠,皇上眼眸一只在下沉下沉,盯着顾绫萝的动作都快要看出个洞来了。 第187章.顾绫萝输了? 越玩东方飘雪就越觉得顾绫萝输定了,纵然大家都在猜测顾绫萝暗藏的那张牌是不是公,但最后他们手上还有一张牌,胜利却是显然易见地在灰褐银衣男子那边了。 气氛在顾绫萝与灰褐银衣男子的对视中越加紧张。 灰褐银衣男子微笑道:“王妃真爱说笑,喝粥吃饭还不是你一句话的小事儿。” 顾绫萝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若本王妃输了就是华夏国的笑话,华夏国的耻辱,到时候人们动则会朝我扔鸡蛋吐口水,静则会用言语攻击我讽刺我嘲笑我,令我无地自容~如此,本王妃就得躲着藏着,哪儿还有空去想喝粥还是吃饭~” 灰褐银衣男子唇边的浅笑微微加深:“王妃这是在哀求我再让你一步吗?” “不不不,本王妃不是这样意思,公子开牌吧!” 顾绫萝话落,灰褐银衣男子摊开自己最后一张牌:梅花k。 再一次将顾绫萝的点数清为零。 所有群臣家眷,皇帝、皇贵妃、香妃,太监、宫婢,都惊愕地望着灰褐银衣男子摊开的梅花k,仿若这牌只是自己看错一般,可当梅花k清清楚楚地落在他们眼中后,又瞪大了眼,脸上都印着:顾绫萝输了? “赢了?!”东方飘雪激动得刷地站起! 顾绫萝轻笑出声,那笑声低低的,仿若夏日的晚风,她泰然自若地一手撑着脸颊,望着灰褐银衣男子:“公子运气真好,可……” “我也不差呢!”说着,顾绫萝将自己最后抽的那张牌摊开,再将暗藏的黑桃k压在摊开的牌上,在一众再一次摔下巴,快要沸腾起来的目光下道:“反攻,公子点数为负。” 轰——东方飘雪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还有好些蜜蜂在转悠,嗡嗡作响,她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庭院里,只有东方飘雪娇气的声音在飘荡,所有人都在等着顾绫萝或灰褐银衣男子解说清楚。 纵然万众瞩目男子也镇定自若,淡然处之,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以梅花k清空王妃的点数,王妃以红桃k反击,我作为攻击方,点数清零外还要受罚,点数为负54。” “也就是说,是本王妃赢了。”顾绫萝抬头睨着瞪大一双被胭脂描绘得美轮美奂眼眸的东方飘雪,笑得极其的得意,极其的欠揍。 欢呼四起,群臣家眷都将东方飘雪的愕然与不敢置信,抛之脑后。 皇贵妃与香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皇上阴沉下来的眼眸也亮了起来,也不管他的臣子此刻欢呼有些不成体统,嘴角也是满意地弯起来。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的端木宝华与端木帆,一个望着顾绫萝发笑,一个悠然吃着花生米;端木凛和端木靖呢,一个是望着端木宝华与顾绫萝思量,一个是满心的失望。 突然,碗碟碰撞跌落发出的突兀声响,将他们的欢呼定了下来。 “来人,将这无用的狗奴才给本宫拖下去砍了!!”怒极将矮桌上所有美食美酒扫下的东方飘雪,瞪红着一双愤怒的眼眸,指着灰褐银衣男子娇声怒喝道。 “是!” 站在东方飘雪身后的侍卫恭敬应声就要上前,顾绫萝浅笑着道:“不能砍。” 东方飘雪瞪着出声阻止的顾绫萝:“本宫的人本宫想砍就砍!” 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睛好笑地望着她:“东方公子这记忆力真是,该多吃点核桃补补才是,你刚才不是把你的所有侍卫压在赌局里了吗?如今本王妃赢了,他们就是我的人,你使唤我的人去砍人,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吗?” “你——”东方飘雪气结,心口差点儿被顾绫萝气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都在生气地颤动,瞪着顾绫萝的目光恨不得活活撕碎她,猛地抽起侍卫的剑,指着灰褐银衣男子道:“本宫亲自动手行了吧!” “也不行喔。”东方飘雪越气,顾绫萝就笑得越开心,伸手对着灰褐银衣男子一指道:“他也是我的人,东方公主你捡了我的人,威胁他为奴为你为非作歹,我还没向你讨要工钱呢!你倒因为人家输了一次就要砍要杀,也太没道义了~” “什么?”所有人,包括东方飘雪端木宝华在内的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望向那灰褐银衣男子。 顾绫萝眼珠子一转,正好趁此刻给老头子正名,便扭头对端木宝华道:“宝宝,他就是我爷爷当年为了自小身体虚弱的我平安长大,而给我上了契约,年龄相差无几的干爷爷——顾若安。” 所有人若非要让他们选一个现代词或者一句话来表达,那他们一定会齐刷刷地爆出一句:卧槽马勒戈壁!这反转剧也耍得太大了吧! 知道顾若安是谁的端木宝华,深深地震惊过后,反应极快地配合顾绫萝:“原来如此,怪不得本王一直派人去找,也找不到,原来干爷爷在东方公主手上。”虽想到萝萝与那男子关系匪浅,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萝萝的亲爷爷! “就是说啊~”顾绫萝望着一双眼睛瞪得跟铃铛似的,满是不敢置信东方飘雪:“不过本王妃还是非常感谢东方公主将我干爷爷带到华夏国的,不然依照东方公主这藏人的功夫,本王妃都不知道何年何月都能和干爷爷重逢,才能让身为护国公的爷爷死得安然,如今干爷爷找回,本王妃也算了却爷爷一桩心事了。” “你……你们……”东方飘雪看着全程没有反驳,嘴角还一直挂着笑,在她跟前称安若的灰褐银衣男子,气得有胡子的话都要吹跌了:“你们……你们合谋起来耍弄本宫!” 顾绫萝无辜:“东方公主此言差矣,众目睽睽之下,我两对赌,拿出手的都是各自的真本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如何来的合谋呢?”当然她和老头子对视,就已经心有灵犀明白这陷阱要挖多深,这游戏该怎么玩了。 “莫不是东方公主输了不想认账吧?哎~其实也没啥对不对啊皇上?”顾绫萝说着看向一直没说话,持观望态度的皇帝:“东方公主年幼无知,在华夏因赌失了城池的事,说出去大家还以为咱们华夏大国欺负她呢!” 第188章.带着一群看戏的去捉奸 被扯下水的皇帝瞪了瞪顾绫萝,他想要城池,可他堂堂九五之尊一国之君如何能在一国小公主跟前说?只得义正言辞地道:“咳咳,自然自然,这……顾若安既然是宝亲王妃的干爷爷,那东方公主把人放了,这赌局就当游戏揭过去吧!” 东方飘雪粉拳握得紧了又紧,倘若她耍赖,那日后这事儿传出去,天蜀还如何在三国内立足?甚至她的母后,她的皇兄也会因为她而蒙羞!可她若是应诺这个赌局那损失的就是城池,就是国威,就是他们天蜀的脸面! 心内的火气翻腾再翻腾,银牙贝齿咬碎了又咬碎,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东方飘雪悔得肠子都在打结!顾绫萝这贱女人联合安若,不,顾若安步步引诱自己,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牙一咬,眼一瞪,东方飘雪气得学都几乎随着话喷出来:“本宫贵为天蜀国公主,怎能说话不算话?区区一个城池而已!本宫给!” 闻言,皇帝高兴得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镇定如旧,还特别无谓地道:“既然东方公主非要履行赌约,朕就却之不恭了。” 为了安抚这因赌而失去城池的天蜀公主,歌舞再一次升起。 然而,宫婢才给东方飘雪换上新的酒菜,一个宫婢就脸色惊慌地匆匆跑过来,本想就着歌舞悄悄往皇帝凑去,岂料脚下一绊,嘭一声摔到了皇座下的楼梯前,将歌舞打断,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皇帝不悦地皱起眉头,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竖起眉毛尖声喝道:“大胆丫头,横冲直撞作甚?!知不知道扰了陛下、娘娘与东方公主的兴致该当何罪?!”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宫婢灰头土脸地趴起来跪着,惊惶地磕头道:“奴婢只是……只是有话要禀告皇上!” “嗬!你这没长眼的丫头,没瞧见陛下在宴请东方公主吗?!”太监鄙夷地瞪着宫婢,尖利的声音刺耳得紧。 心情本就不爽到极致的东方飘雪正欲没人给她发泄,便不顾自己是他国公主的身份,没权管人家宫里的事,不耐烦地望着那声音难听的太监道:“死太监!知不知道你声音难听!给本宫闭嘴!还有你这个死丫头!惊惊慌慌的干嘛?有话说话!信不信本宫打断你这狗腿!让你以后惊慌不得!!” “……”众人深知东方飘雪不爽,一阵无语过后,只觉得那太监与宫婢非常可怜。这皇帝更是被东方飘雪这一插嘴额角刷下了一排黑线。 “东方公主饶命东方公主饶命,但奴婢这话得和皇上说才行!”生怕东方飘雪就要将自己拖出去打断腿,宫婢转身就给东方飘雪磕起头来。 见找不着人发泄,就找她们宫婢的东方飘雪又欲恐吓那宫婢,皇贵妃连忙柔声道:“丫头你有何事要禀告皇上?” “这……这……”宫婢跪着打圈,面向皇贵妃歉疚地磕起头道:“皇贵妃娘娘对不起,奴婢只能和皇上说,对不起饶命……” 皇帝不耐烦地道:“究竟所为何事?” “这……”宫婢见皇上发言了,喜出望外,但皇上完全没有让她上前悄声说的意思,又为难地皱起脸来磕头:“皇上,奴婢可否在您耳边说?” 香妃眼眸一沉,狐疑地望着那宫婢:“有何事不能直言?莫不是你想靠近圣上金躯,行不轨之事?” 闻言,皇帝眼眸也一沉,群臣也都狐疑地望着那宫婢,侍卫更是刷刷刷地挡在了皇座跟前,一把把锋利的红缨枪枪头对准宫婢! “不不不,不是的香妃娘娘!”宫婢磕着头快要哭地道。 “那你有何事要说?”皇帝双眸威慑力十足地望向宫婢。 宫婢吓得浑身一阵颤栗,在红缨枪又靠近自己几分的时候,急急地摆着求饶的手道:“是是是皇后她……她与男子在安德宫苟且!!” 闻言,端木靖拍桌而起,一双冷漠的眼眸,仿若装载着冰锥射向宫婢:“你这个该死的贱婢,在胡说什么!!” 此话一出,那些闻言而惊讶的群臣家眷,无人再感发出半个声音,生怕些微声响都会惹得那端木靖发狂! 皇帝眼眸一沉再沉,想起皇后先前说头疼回宫休息,冷声道:“摆驾安德宫!” 顾绫萝早就觉得这宫婢女有不妥,只是没想到这宫婢要禀告的事,竟然是皇后与男子苟且!端木帆这丫终于行动了!而且选在了他国来宾跟前!啧啧,端木宝华说得真不错,这端木帆早就放好鱼饵,一直在等时机而已! 如今群臣家眷、他国公主在前,皇帝就算想让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去抓奸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默然地带着一群看戏的去捉奸了。 端木帆也真是行的,当着这么多的人,给他爹扣绿帽子!以后绝逼是名留青史的大器啊!虽然老头子已经让端木宝华派人先送回宝亲王府,她也很想离席回府和老头子重聚爷孙情,可大戏在前,她怎么可以不看完才走? 所以顾绫萝挽住端木宝华的手臂,直跟在皇贵妃与香妃身后,随皇帝去捉奸。 待皇帝“领”着他们来到偏僻的安德宫之时,那守门的宫婢太监都吓得直接退软跪下了,一反应过来的宫婢想要大喊,岂料被人用石子悄无声息地打在了穴道上,说不出话! 顾绫萝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那小石头是端木帆甩过去的。 皇帝见皇后身边的婢女与太监都惊慌失措,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脸色阴沉得可怕,跟在身后的众人也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东方飘雪更是将恼怒一扫而光,准备看华夏一国之母如何丢脸,也已经在心里想着倘若天下人用赌来嘲笑她丢失城池,她就用华夏一国之母与男子苟且之事,将自己的传言压下去! 就这样,一行人长驱直入安德宫。 淫靡的气味与黏糊的呻吟声,随着他们的步入,而充斥着他们的鼻子与耳朵…… 第189章.朋友妻不可欺,孙女夫不可碰 直到她亲眼目睹衣衫尽褪的皇后与四肢发达肌肉壮实,却是相貌平平的男子,在床上厮混得欲仙欲死才知道,皇后原来喜好这类型的男子,而且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两人耍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惹火不息! 直视这种实实在在,恍如书阁珍藏画面的皇帝,气得面红耳赤,如洪钟的声音将整个宫殿都吓得抖了几抖:“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徐氏——除去后名!!!” 宴会不欢而散,而皇帝被一众朝臣家眷,他国公主目睹自己戴绿帽,还是一国之母扣的绿帽的怒火,彻夜不息,翻起的浪淹没了整个朝堂,原本还有商量余地的案子,在怒火下,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如将流放外甥抢回,藏在自家别院,甚至虐待男童,几番致小倌而死的丞相骆卓飞,以功过相抵,直接封家贬为庶民,而钟震柏则毫无情面可言地斩首示众! 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刚停下回到府门口的马车,就收到宫内密探传来的消息,唇边微扬:“以前看电视觉得皇帝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挺残忍的,可等我自己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倒觉得斩首示众是个爽快的活儿了。” “刀子锋利点,头点地不过是瞬间的事。”端木宝华将她抱下马车道。 “是呢~”可小青还留在这世间被记忆折磨,她也时时刻刻都因为内疚愧歉而难受,又怎会让钟震柏死得这般幸福? 由暗卫护送回来的顾若安,已经被周管家安置得妥妥当当,甚至带领他熟悉完整个宝亲王府,也与在府邸中的毒医还有魏景存都有过一面之缘了。 顾绫萝拉着端木宝华直奔自家爷爷所在的院子,她的爷爷刚刚沐浴完,神清气爽地迎接他们。 “老头子!!”顾绫萝心底的激动溢上眼眶,泪眼婆娑地扑向顾若安。 岂料,这对爷孙的重逢比较特别,顾若安一掌挡下自家孙女的熊抱,特别嫌弃地睨着她:“我刚洗完澡,你脏兮兮的,别靠近我。” “……”你是人吗你! 顾绫萝一腔的热情和激动被人一盆冰雹砸个粉碎! 张开扑腾的双臂啪地打开顾若安撑着她额头的爪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顾若安,控诉道:“你能不能有点儿爷样?!” “哦,好——”顾若安说着抡起拳头就赏了顾绫萝脑袋瓜一个爆栗。 “你干嘛?!”顾绫萝睁着泪花弥漫的可怜小鹿眼,瞪着无端端揍她,还一脸淡然的老头子。 “不是你让我有点儿爷样吗?”顾若安无辜得紧。 顾绫萝怒吼:“那和你揍我有什么关系!!!” 顾若安深吸一口气道:“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费尽心血将你培养成继承人,一心想着你有成有就,谁知道你这个不孝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偷溜出去见网友,回来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你爸妈之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年迈的爷爷会受不住这惊吓跟着你去死? 老子花了大把大把的钱,跑遍世界召唤你,你还留在这儿和男人快活,死活不回来瞧瞧我,害得我冒着烟消云散的险过来找你,你说你是不是欠揍,该不该打?”话毕,顾若安气儿都不需要喘一口地瞪着顾绫萝。 顾绫萝在眼眶里转悠的泪花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呜咽一声抹着泪道:“爷爷,对不起……” 声落,一直在克制自己的顾若安一把将她抱住! 那种失而复得的紧窒,与长久以来的想念,让顾绫萝哇一声哭了出来! 端木宝华站在一边,如同隐形人一般,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打扰他们爷孙重聚,虽然长着二十多岁模样的爷爷,实在怪异得很…… 等相拥的顾绫萝和顾若安调整好久别重逢的情绪,三人在屋内外室而坐。 顾绫萝睁着一双哭得红彤彤的眼眸,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倒出来:“爷爷,你是不是用飞龙盘旋在召唤我?我这凤凰高飞在刚看见你的时候烫得要死!这对玉佩你到底是打哪儿找来的? 这个三国鼎立的世界分别有三个神兽坐镇你知道吗,我房间里躺着其中一只上古神兽麒麟!鬼医曾经和我说过你在二十一世纪召唤我,你能来是不是代表我们也可以回去? 你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哪儿?为什么你会穿越到这个人身上?又怎么会落到东方飘雪手上?她没欺负你吧……” “萝萝,慢慢来,你一下子问太多,爷……爷怎么回答得过来?”端木宝华毕竟非寻常人,接受的能力也忒强,爷爷这称呼虽然唤的时候有些硌嘴,但也接受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子,就是自家媳妇儿的爷爷,也就是自己的爷爷的事实了。 顾若安斜睨顾绫萝一眼,望着眼前这个没经过自己考核就成为自己孙女婿的白发男子,将顾绫萝那一连串的问题扔一边,那只有经久的残酷岁月才能练就出来,沉寂如井中月,涟漪如风,洞察深不见底的眼眸,名正言顺地打量着端木宝华。 端木宝华迎上顾若安的目光,任他打量,再无形地与他用眼神交锋。 顾绫萝只觉得气氛在他们的四目相对中微妙起来,不满地道:“你们这是准备要搞基的节奏吗?老头子,朋友妻不可欺,孙女夫不可碰,这道理你晓得不?” 顾若安收回暗藏汹涌的目光,白了顾绫萝一眼:“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绫萝狠狠地白回自家爷爷一眼,丝毫没有这个时代爷孙相处的模样,端木宝华对于他们的相处方式也心感有趣,便浅笑不语。 顾绫萝一把挽住端木宝华的手臂道:“要不是宝宝,你孙女我都不知道被人害死多少回了,我能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都是因为他!” “所以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顾若安看着已经与端木宝华站在同一阵线,还大有你敢说我老公半句不是,我立马与你恩断义绝意味的顾绫萝,连连甩白眼。 顾绫萝早以惯了与自家爷爷这如朋友般的相处方式,即使双方都换了模样,也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怪异,更不会将顾若安酸得哗啦啦的话摆心里,拍着端木宝华的心口向顾若安保证: “端木宝华绝对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您老人家就安一百万个心吧!你倒是快点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 第190章.不是中毒,是中蛊了 顾若安拉下衣领,从脖子上抽出半块龙形玉佩:“我的确是借助玉佩的力量在召唤你,这玉佩我当年与你爸去尤龟喇侩赤司巴拉国找到的……” “等等,尤龟喇侩赤司巴拉国是什么国?二十一世纪有这个国家吗?”顾绫萝严肃脸地举起手打断道。 “这个国家早已经灭亡亿万年了,历史上并没有记载,你自然不知道,我和你爸也是乱打乱撞就去到那个岛边的。”顾若安道:“后来途径泰瓜尔国,听闻上古玉器可以将人的血肉下蛊落咒,那样拥有玉佩的人,不论去到哪儿,都能找到双方。” “……下蛊落咒。”顾绫萝惊悚地望着顾若安:“老头子,你对年幼无知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顾若安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刚刚重逢的孙女。 端木宝华洞察顾若安心中所想一般,连忙将自个儿媳妇儿往自己身边拉:“萝萝,你先别打断爷爷的话,等爷爷说完,有疑问再一起问。” 就此,顾若安得已继续说下去:“你去世后,我第一时间包机去找给我们在玉佩上下蛊落咒的那个法师,那个法师作法说你没死,只是魂魄去了别的世界,我就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对着玉佩给你喊魂儿。” “之后过去大半年,一点功用都没有,法师说可能地点不对,我们就踏遍世界每一个角落找结合点,没想到怎么找你都没醒来的痕迹,法师就将压箱底的法子告诉我,让我来找你了。” “我将玉佩掰碎,一半给法师留着,万一失败了,还能替我继续找你,就带着一半玉佩沉入法师作过法的圣湖,之后醒来就在这小子身上了,他脖子上正好就挂着半块玉佩。” “多得你在这个世界创造了扑克牌,我没吃过多少苦,但是打听你花了不少功夫,从天蜀来华夏的路上,我一直是以赌赚钱,没想到在赌坊被那东方飘雪抓住了。” “她就要挟我,噢,说起来,她还给我下毒了,说我要是敢逃走,半个月没解药就会七孔流血而死,我见反正也是顺路,就凑合凑合和她们一起走了。” “咦,算起来还有两天就半个月了……” “……”顾绫萝对于自家把这么重要的事,以这种快要忘记的形式说出来的爷爷,很是无语。 *** 药寮。 毒医给顾若安把脉,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是中毒,是中蛊了。” “什么?”顾绫萝瞪眼:“那师父,你能解吗?” “不是能不能解,是他中的蛊本就以索命为主,解蛊的药引很刁钻。”毒医道:“不过,他还算幸运,基本上不可能找到的一味药这宝亲王府里就有。” “金昙蛇?”端木宝华道。 毒医说:“没错,但是还差银牛角、素花毒叶、水雕鸽头。” 顾绫萝听都没有听过毒医说的那些玩意,眨眨眼,还未问都要去哪儿找,从前是药罐子的端木宝华便道:“银牛角千烨那有,至于水雕鸽头……上百年的化骨行吗?” “最好不过。”毒医颌首道:“素花毒叶婆婆住的山上有,但是一来一回,两天的话根本就不行。” “这素花毒叶是植物吗?”顾绫萝问道。 毒医道:“不是。” 顾绫萝凌乱地在心里掀桌,那为嘛取个植物似的名字!!!!害她白高兴一场!!!!! 端木宝华淡定地问:“毒医,除了北横山,可还有其他地方有素花毒叶?” “这素花毒叶生长特别讲求气候,稍微照到点点阳光的地方,它都长不起来,你们只要在深山里往最潮湿阴冷的石疙瘩里找,应当也会有。” 毒医拿起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之后递给端木宝华,顾绫萝凑过去看上面的图案:“这不是蘑菇吗?” “虽然长得很像,但它不是蘑菇,它坚硬如石头,还有个别名叫油纸伞。”毒医叮嘱道:“记住它有剧毒,不能徒手采摘。” 端木宝华颌首,弹指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现身,毕恭毕敬地单膝跪下听候命令:“去所罗门让无涯拿五千人去附近的深山野林里找素花毒叶,务必在两日之内找到。” “是。”暗卫领命而去。 顾绫萝扭头望着一派悠然自得,完全没为自己中蛊而担心忧虑的爷爷,呲牙咧嘴道:“老头子,你瞧瞧你孙女婿对你多好!换着别人你就没救了!” “要是连救我的能耐都没有,还怎么当我的孙女婿?”顾若安老神在在地双手抱胸,睨着顾绫萝与端木宝华。 顾绫萝被他这副臭屁模样熏得直拉眼帘吐舌头。 端木宝华全然没将顾若安的考察放在眼里,倒是被顾绫萝可爱的模样逗得唇角弯弯。 *** 顾绫萝顺道去探望小青的时候,魏景存正以别扭的姿势扒拉在窗边,给卧室内的小青讲这个世界的温馨情爱奇谈小典故。见小青没嚷没闹没吼,顾绫萝便悄然离开了,而端木宝华将时间留给她和老头子,回院子沐浴更衣处理事务了。 顾绫萝让阿莲阿蓉去煮些夜宵,拿了酒,和老头子在他的院子里干酒。 她对他说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事,说到小青的时候,泪花还是无法抑制地泛滥成灾。 顾若安难得正经地摸着顾绫萝的头道:“世间事情,大多是注定的,既然发生了,那就得去接受,化悲愤为力量,过得更好。” 没有人知道他听到顾绫萝死掉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可他抱着绝对不能失去孙女的心情,他还是从天崩地裂里爬起来了。 时至今日再次在异世界里见到久别一年之久,多少次信念崩塌,又多少次一块块竖起信念去寻找去呼唤的孙女,他才明白,若老天爷不给路你走,那你就得逆天而行! “可是……爷爷,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恨不得……被人奸污的是我,不是小青……”顾绫萝惯性地抡起衣袖抹着眼泪。 顾若安抬手抹掉她眼角边的泪花,眉目温柔得仿若天边浅淡的月牙儿:“你知道吗,当年你奶奶因为我而死的时候,我也这样想过,都说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妻儿,可无能的人呢,往往爱将仇恨拖家带口地报,于是这省略号一样的仇恨,一个传一个,一代传一代,直至划上句号为止,明明不是你的错,却因为他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洗也洗不掉的罪孽……” “那我要怎么办才好?”顾绫萝掉着泪花迷糊地望着顾若安。 顾若安沾了她泪花的手指,嫌弃地往她肩膀一抹道:“凉拌,噢,要记得多加点辣。” “……” 第191章.只要不斩草除根,都有可能春风吹又生 “额呃~”打了个大大的酒嗝,顾绫萝在阿莲的扶持下,歪歪扭扭地推开端木宝华的房门,痴笑着拉长了语调唤着:“宝宝~端木宝宝~” 端木宝华从房内间隔出来的书房走出来,就见俏脸因酒气红忽忽的顾绫萝,推开阿莲,要倒不倒地向她扑过来,他连忙接住扶紧她,刚准备吩咐阿莲去煮参茶,阿莲便道:“王爷,阿蓉已经去煮醒酒汤了。” 端木宝华颌首:“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阿莲行过礼,带门离去。 顾绫萝被酒熏得热乎乎的身子整个像八爪鱼似的扒拉着端木宝华,双手在端木宝华结实的胸膛上摸啊摸的,打着酒嗝吃吃地笑着:“宝宝~~” “嗯。”端木宝华拦腰抱起她,将一点儿也不安分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正欲支起身,岂料,脖子被顾绫萝双手攥得紧紧的。 “宝宝~” 顾绫萝迷离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如雾如光的水汽,那映着他俊美容易的眸子,一眨一动,煞是迷人,她小脸儿红扑扑的,灿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那么一弯,看得端木宝华小心肝儿砰砰乱跳。 “爷爷来了,我很开心~” “从未想过能在这个世界见到他……” “爹地妈咪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之前他们还答应我,生日的时候要带我环游世界,可是在我生日那天……” “他们因为飞机失事,去世了……” “每年我的生日,就是爹地妈咪的忌日……” “全世界都在怪我任性,都在说我间接害死了爹地妈咪,可是爷爷他……在铺天盖地的悲伤里,明明自己难受得要背着我偷偷抹眼泪,他还是……强颜欢笑给我过了七岁的那个黑色生日……” “一直很担心没有我,爷爷会不会……没想到现在又在一起了……”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端木宝华低头,吻上她的泪眼,滑腻柔软的舌尖舔过她滑落的泪花。 *** 阳光把秋日寒气吹散,丝丝抹抹的光,穿透枝桠,撒下一地的细碎。 顾绫萝还赖洋洋地趴在满是端木宝华气味的被窝里,阿莲踏着急匆匆的步伐进来道:“王妃,东方公主求见,还说……还说王妃为了干爷爷的身子,一定得见她。” “嗯?”为了干爷爷的身子?是指她给老头子下的蛊吗?顾绫萝撇撇嘴:“让她滚。” “可是……”长期在皇贵妃身边,做人处事都习惯拿捏个柔软的阿莲,为难地表示不能对外国来宾,还是堂堂一国公主如此无礼,怎么也得请进来喝杯茶。 “没关系,按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她,万事有王爷担着呢!”顾绫萝豪气地笑道。 阿莲只得囧囧有神地领命而去了,没多久又跑回来,再顾绫萝眨巴眨巴的眼眸下,咳了两声,学着东方飘雪生气竖眉的模样,将东方飘雪的回话绘声绘色地道: “「亏本宫好心好意来告诉你,你还不屑一顾,哼!顾绫萝你会后悔的!到时候你跪下求本宫,本宫也不会帮你,哼!」就这样,东方公主指着奴婢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顾绫萝嗤之以鼻地道:“天蜀皇室也真是有趣,一个个就爱说漂亮话。”还好心好意来告诉她,是图谋不愧想以此要挟吧! 午时,钟震柏在西门刑场斩首示众,由刑部尚书莫浩棠执行。 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去到刑场的时候,端木帆与端木凛已在围观,而且两人正和兵部尚书魏旭茂,即魏景存的亲爹说着话儿。 三人一见到他们,便打招呼,虽然魏旭茂表现得颇为尴尬,但在围观人热烈讨论的气氛下,他的那点儿尴尬没有人当一回事。 “皇婶不带你那干爷爷来看看戏吗?”端木帆揶揄地道。 顾绫萝斜睨他:“帆儿觉得老人家适合看如此血腥的戏码?” 端木帆似笑非笑:“皇婶的干爷爷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眼所见未必为实。”顾绫萝高深莫测地道,暗暗讽刺端木帆昨夜玩的捉奸把戏。 端木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将注意力放回被侍卫压着上邢台的钟震柏:“骆家没有人来送他呢。” “他可是间接害得骆家被贬为庶民的罪魁祸首,再加上他又与那骆卓飞有染,骆家会有人来送他才奇怪~”顾绫萝瞥着穿着脏破宽大囚服,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地被侍卫压着在邢台上跪下的钟震柏道。 “不对。” 端木宝华出言,示意众人朝左前方的角落看去——而,站在人群中的赫然是……骆雅馨,与裹着橙色面巾,瘦得仿若秋风一吹就会倒的……秦秀钰。 看到骆雅馨,顾绫萝倒是想到另一件事了,问端木凛道:“小道消息里不是一直说骆雅馨会是四皇子妃吗?” 端木凛轻轻地嗤笑道:“是皇后扔出来的烟雾而已。”骆雅馨贵为丞相府滴女之时,皇后又怎会允许他与恒儿和权势倾朝的丞相府勾搭上,给她儿子端木靖制造棘手的绊脚石。 “也就是说,如今这丞相府还真是一无所有了?”顾绫萝咋着舌唏嘘道。 端木宝华似是而非地浅笑着道:“只要不斩草除根,都有可能春风吹又生。”毕竟骆卓飞是两朝元老,在朝中的势力又盘节交错,想要再次崛起不难。 忽然,右上方一阵熙攘吵闹。 “就是他就是他,活该这杀千刀的被砍头!” “人贱自有天收!” “想他这样道德沦丧,与舅舅有染,又爱无端奸污良家女子的小蹄子,砍几百遍头都不够!” “没错——贱人——快去死吧——!”说着,有人朝邢台上跪着的钟震柏扔鸡蛋,随之不知道谁推来一车子的烂菜,让围观的人都朝那钟震柏扔。 “他奸污了我女儿,还放火烧我家,大家砸死他!” 然后,和电视剧没啥差别的场景就一一落入顾绫萝眼眸。 百姓砸完痛快了后,时辰一到,莫浩棠下令行刑,侩子手扛着铮亮的大刀上台。 在百姓呼唤声中,侩子手手起刀落,钟震柏鲜红喷溅,人头落地。 那些曾因为他,而受害的女子家属,以及听闻他种种事迹,为受害女子家属而忿忿不平的百姓,都在高声叫着,而最让人心疼的莫过于,那些受害女子家属们哭喊着跪在地上,对天嚎的那一句“女儿终于能死得瞑目了”。 只是,此钟震柏,非彼钟震柏,他只是顾绫萝和端木宝华设下的掩眼法——钟震柏的替罪羔羊。 第192章.谁能告诉她,这是打哪来的逗比 “——你不知道,被你害死的女孩子的家属们,看到你人头落地有多高兴。” 干爽干净的地下密室里,顾绫萝坐在铺垫住毯子的宽大椅子上,浅笑嫣然地睨着十米处,手脚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钟震柏道。 将顾绫萝在刑场看到的画面全部听入耳的钟震柏,睁着一双疲惫的,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眸,狠厉地瞪着顾绫萝:“顾绫萝,你抓我来到底想怎样?” 顾绫萝幽幽地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能对你怎样,想让你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吧,你这只没有节操的狗,又男女通吃,估摸我找人轮你,你还会爽到爬到我脚边舔我鞋底,求我派多一点人轮你吧!” “我呸!”钟震柏烧红着双眼,对着顾绫萝吐出一口唾液,可惜那唾液再愤恨,也没能碰到顾绫萝,他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是你,我不会被莫浩棠盯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皇上下令流放去边关,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天天要藏在别院里! 奸污几个女子又怎么样!丞相府有的是银子作赔偿!你为和非要插一手!让人轮你的丫鬟算什么,我还嫌做得不够绝,当初我就该让他们将小青砍成几块,一块块扔给你!” 顾绫萝脸上的笑,瞬间敛下,她眉目冷硬如雪:“奸污几个女子又怎样?你把你自己当什么?皇帝吗?可以肆意主宰生杀大权?染指了哪一个女子,哪一个女子就可以一生荣华富贵? 既然奸污了,你倒是收回府邸里当小妾啊,为何又要丧心病狂杀人灭口?我帮着莫浩棠破案我还做错了?钟震柏你可真搞笑,你以为你贵为丞相的舅舅可以只手遮天?!” 说着,顾绫萝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冷得人心凉:“倘若你们杀了小青,我就是掘地三尺,也将你们祖祖辈辈的尸骨挖出来,挂在城门上任人鞭尸观赏!” 钟震柏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那怒意鲜明,如毒蛇一般盯着顾绫萝忽然如疯子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顾绫萝,你要杀就杀吧,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顾绫萝眉眼柔柔地弯了起来,好笑地睨着钟震柏:“骆卓飞不会放过我?呵呵~如今是我不会放过他!” 端木宝华说的,不斩草除根,春风吹来终会再生。 老头子也说过,必须地把仇恨的省略号变成句号才能落下帷幕! 她如今不会再有一丝丝的含糊了,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害得无辜的人受牵连了! “李子。”顾绫萝冷然地唤道,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抛给上前一步的暗卫:“将他作成人瓮,砍下来的手手脚脚,剁碎了酿成花肥,至于他嘛……” “剥掉牙齿,扔去轮着到小倌馆和青楼,给三等客人用那没了牙齿的嘴巴服务!不听话就用他手脚剩下来的骨头抽他嘴巴子!” 不能在心灵上划下不可磨灭的伤,那她就让他这生这世生不如死! *** 顾绫萝曾遇见麒麟的深山野林子。 才进山,端木宝华就察觉到不妥,在铺天盖地的箭落下前,抱起顾绫萝远离原地。 带来的二百名精英侍卫,一个个拨剑将落下的箭打开,以端木宝华与顾绫萝为主,成圈形护住他们,空余下来的侍卫,全部朝四方暗处箭射出的方向掠去! “无须保护我,杀无赦——”端木宝华命令着,抱住顾绫萝以树作支点,飞身离开箭雨涉及的范围。 “还要往里面走吗?”顾绫萝伏在端木宝华怀中问道。 “嗯。”端木宝华应着,眼角的余光睨着三十米外,扑闪扑闪的光点,唇边微扬:“待会抱紧我,不许乱动,知道吗?” “哦。”顾绫萝虽疑惑端木宝华为何如此说,但还是听话地应下,感觉到端木宝华速度慢下来之时,只感觉到浓烈的杀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袭来! 端木宝华飘然躲开,那一击打在粗壮的大树上,大树瞬间一分为二! “南洋第一杀手——李响。”端木宝华停在一棵秋意浓郁的枝桠上,望着立于十米外秃树下,左眼那条如手指那般粗的疤痕,骇人地贯穿右脸的高大黑衣男子道。 “早就听闻宝亲王为寻药走遍大江南北,见闻比宫廷藏书阁还丰富,倒是没想到连在下这种小人物都知道。”那名唤李响的男子嗤笑着道。 端木宝华浅笑如斯:“只是本王不知道为何声名大噪、忠肝义胆的侠盗,如今竟会干起这买卖性命的勾当。” 李响幽幽地叹了一声表示无奈:“这年头侠盗也不好做,只得偶尔出来做做散工,在下也没打算要宝亲王的命,只要宝亲王把那神机营的令牌给在下,在下拍拍屁股就走。” 闻言,顾绫萝翻着白眼从端木宝华怀中抬起头来道:“那姓东方的给你多少银子杀我宝宝?” “哦~这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宝亲王妃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李响一见顾绫萝就摸着下巴扎手的胡渣子,眼眸略放微光地道:“小道消息里都说宝亲王妃是个小财主,对穷人特别眷顾,不知道宝亲王妃有没有兴趣来我南洋定居?我那特别多穷人。” “……”谁能告诉她,这是打哪来的逗比! 甩给李响一个大大的白眼,顾绫萝眼珠子一转道:“这样吧,能用钱解决的事,对我来说从来就不算事儿,那姓东方的给你多少银子杀我们要令牌,我就给你双倍去杀他,我很简单,我只要他的人头。” “这么血腥的买卖不太好做……”李响沉吟地思索着,手却朝顾绫萝作出摸银票子的动作。 顾绫萝挑眉:“你能做好这买卖,你南洋里的穷孩子就能到我在京中开设的善学堂上课,我承诺包吃包住,每月还分发零花钱,跟着我,长大后还能入朝为官为将,拖家带口的还负责找工作,保他们顿顿不愁!” 李响思索了会儿,笑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 “你别想着随便捡个人头糊弄我,我家宝宝可不是吃素的。”顾绫萝笑眯眯地道。 “那是!尽管等我的好消息!”李响说着飞身离开,那速度快如闪电。 “……”本就打算与李响打一场的端木宝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到这种……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又令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他的媳妇儿还真是……不简单。 第193章.选择性失忆 将蒙面黑衣人尽数解决完,侍卫追上顾绫萝和端木宝华。 以每五人一组,朝不同的方向进发寻找素花毒叶。 顾绫萝觉得这多野兽的山里头,奇珍异草也多,有素花毒叶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才会和端木宝华还有宇文月丰带人马,从不同的道口进山寻找,可翻遍大大小小的石疙瘩也还是没找到素花毒叶,倒是在入夜之时,传来端木恒醒过来的消息。 两人只好先行打道回京,去四皇子府作探望了。 然而,让顾绫萝与端木宝华诧异的是,端木恒醒是醒来了,只是他什么都正常,谁都记得,唯独不记得他两。 “……”这他妈是为啥?顾绫萝无语凝噎。 端木宝华向来淡定,在端木恒疑惑地看着他们下,作出介绍:“我是你皇叔端木宝华,她是我的王妃,也就是你的皇婶顾绫萝。” 在端木凛、端木帆以及皇贵妃、香妃的点头确定下,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脑海中还有一丝丝迷糊的端木恒,表示明白地点头,乖巧地笑笑,唤道:“皇叔皇婶。” “御医,恒儿的身体怎样?”皇贵妃问着替端木恒把脉的御医。 “回皇贵妃,四皇子身体无恙,这不记得宝亲王和宝亲王妃的情况,臣也是不明所以,但是臣敢肯定四皇子一切无碍。”中年御医诚惶诚恐地道。 香妃沉吟着试探地问道:“恒儿,你可记得你母妃是何人?” 端木恒眨眨眼道:“辛皇后。” “那刚儿十三岁那年遇袭,为保护谁受伤?”香妃又问道。 “十公主。”端木恒道。 “凛儿与谁家小姐有婚约?” “大皇兄尚未定亲。” “前年你父皇大寿,帆儿给他送了什么作礼?” “白玉大佛。” 见端木恒能一一对答如流,而且回答的都没错,香妃瞥瞥顾绫萝,大胆地试探着问道:“那靖儿的前皇子妃是谁?” 端木恒明显皱起了眉头,望着香妃,又看过显然在等他回答的众人,眉头皱起思索着道:“五弟他……除了秀钰还有刚娶没多久的侧妃,还有过另一个皇子妃吗?” 顾绫萝没想到端木恒把自己忘得这么彻底,便问:“那你记得你在所罗门输掉四皇子府,是谁救了你的吗?” 端木恒茫然地看着顾绫萝:“我没有输掉过四皇子府。” “……”你没有输掉过难道是我记忆错乱,妄想出来的吗?!顾绫萝再一次无语凝噎。 端木凛便问道:“恒儿,你记得母后去世没多久后,有一天夜里,是谁在杀手底下救下我们的吗?” “东河大将军。”端木恒想也不想地道:“如今东河大将军退休,在老家小村镇里种田,年前才给我们送来自己栽种的大白菜。” 没错。 但当时与东河大将军在一起,以及真正救下他们的——是他们的皇叔端木宝华。 端木凛心底幽幽地叹着气,恒儿昏迷的这些日子在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将皇叔和他一直叨念呓语的顾绫萝,忘得如此彻底,仿若他们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别再问了,不记得便不记得吧,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恒儿刚醒来,我们先让他好好歇歇吧!”端木宝华道。 “也是,说不定晚点就想起来了呢!”皇贵妃柔声道:“本宫回去让人炖些补品送来,恒儿你记着好好休息。” “谢谢皇贵妃娘娘。” …… 顾绫萝十二万个无法理解端木恒为嘛谁都记得,就是翩翩不记得她和端木宝华,想到自己身上的卖身契,在马车内她,黏黏糊糊地倚在端木宝华怀中道:“宝宝,你说端木恒这家伙是不是端木凛回来了,想不认账,就故意用选择性失忆耍我们玩?” “选择性失忆?”端木宝华对这个词颇为新鲜。 “在我们那,端木恒表现出来的就叫选择性失忆,这种失忆症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人在受了极大的精神创伤后,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性地忘掉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记忆。”顾绫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知道自己的:“我也患过这种病。” “你选择性忘了谁?”端木宝华好奇地问道。 顾绫萝回忆着往事道:“叔叔,我爹地的堂弟弟,十岁那年,为了救被绑架的我,死在我跟前,患病的时候我将他忘记得很彻底,但凡和他牵扯上的记忆,所有都扭曲了,直到我在老头子床底下找到相关的录影带和相册,记忆才猛然复苏,从那以后,为了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就开始学枪法了。” 端木宝华安慰似的揉着她的头,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萝萝究竟承受过多少伤害呢,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或间接或直接因她而死…… “倘若那时候就与你活在同一个世界,该多好。”多希望在她难受的时候,他能在她身边。 顾绫萝扭头吧唧一口亲在端木宝华下巴上:“笨蛋,或许那会儿咱们就不是一对了,这世上的感情奇妙得紧,差一分,差一毫,都无法两情相悦,相携到老。” “可我有预感,不论什么时候遇上你,我都会爱上你。” “你嘴巴抹糖了吗?说话甜得这么不要脸!” …… 顾绫萝等人离开四皇子府内多久,目送他们一一坐上马车离开的端木凛刚踏入端木恒所在的院子,侍卫前来禀告:“大皇子,骆姑娘求见。” 端木凛眼眸略沉,瞥瞥微微掩住的门,示意侍卫请人进来,也转开步伐往厅堂走去。 被贬为庶民,但仍旧有作为五皇子妃的秦秀钰庇护的骆雅馨,打扮和身为丞相府大小姐时没什么变化,许是那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使然,少了作为丞相府大小姐身份的她,展现出来的谦卑,让人觉得她更像是落入尘世间的仙子。 “民女骆雅馨见过大皇子。”骆雅馨没有丝毫傲气地跪下,得体地给坐于主座上的端木凛行礼。 端木凛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抬手,示意她起来,问道:“骆姑娘找本皇子所为何事?” 骆雅馨柔柔站起,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蓝皮封本,带着迷人的笑意,迎上端木凛探究的目光:“这是小女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家父书房发现的,朝中大小官员勾结贪污的证据,其中还有官员与天蜀国派来的密探有紧密的联系。” 第194章.忽略得很彻底的事 “你与秦秀钰不是好友么,为何不交给端木靖立功,而给本皇子?”端木凛端起丫鬟倒下的茶水,闲适地用杯盖拨弄着茶水中的茶叶,不为所动地问。 骆雅馨再次跪下,诚恳地道:“小女子想让婚约的传言成真。” 端木凛拿起的杯盖轻轻地盖到了杯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仿若能直直回荡在骆雅馨心里,他语气平静地陈诉着事实:“你如今这低微的身份,连侧妃都做不了。” *** 最后一抹微光被天际吞没。 顾绫萝和端木宝华回到宝亲王府的时候,顾若安和乖顺的金昙蛇,在毒医的药寮里玩儿得正高兴,而所谓的高兴是……金昙蛇正在啃咬顾若安的手指,吸着顾若安的血。 “……”顾绫萝看着那条金纹银白底子,一米多长,有自己半个手臂粗的软糯玩意卷在顾若安手臂上,就觉得恶心死了!可他爷爷是出了名儿的蛇控,玩得一手好扑克牌之外,还逗得一手好蛇。 完全是嫌恶地甩过白眼,顾绫萝扔下端木宝华朝小青的院子走去,以时间来说,魏景存应该在西边偏僻的院子,喂她特准迁过来的兔子们。 “王妃。”夏香正好端来燕窝粥,瞧见顾绫萝进来,便笑着唤道。 顾绫萝应着顺带问道:“小青的情况怎么样?” “好很多了,尤其今日瞧见兔子和那两只刺猬,都会笑了。”夏香表示很不容易地道。 闻言顾绫萝也颇为宽慰:“这些日子都辛苦你们了。” 夏香怪嗔着说:“王妃这什么话呢,为王妃分忧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况小青也是我们的好姐妹,谁都想她好起来,用心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顾绫萝一直觉得端木宝华手底下的人培养调教得很好,她们几个的心态也端得很正,轮不到她们去逾越的,她们从不会去逾越,就算相处下来,也会摆着那身份阶级,不会有那些讨厌的攀比,以及争主子宠的内斗。 推开房门,小青正坐在床上给白兔子顺着毛儿,那平日里被小青养着大的刺猬,正在床边角落睡觉。 “小青~”顾绫萝轻声唤着她。 小青抬起毫无神采的眼眸望着顾绫萝,细若蚊叫地应着:“嗯……” 顾绫萝接过夏香端起的燕窝粥,勺起一调羹喂向她:“吃点粥吧!” 小青摇摇头:“不饿。” “不饿也吃点好不好?”顾绫萝轻声诱哄着。 小青妥协地吃下一口,低头一下一下地抚着小白兔子。 “过两天天气好了,咱们出去走走?”顾绫萝试探地问道,勺起一调羹粥又喂给小青。 小青吃下粥,却是对顾绫萝要出去走走的想法摇头,原本摸着小白兔子很有节奏的动作,有些慌乱起来。 顾绫萝怕她又想起不好的事,连忙道:“还是待家吧,家里要舒服多了,花草树木,小动物啊啥的都有……” 聊到最后是顾绫萝单方面的说话,然后小青说累了想睡,顾绫萝就会给她唱歌,等她睡了顾绫萝才会轻手轻脚离开,嘱咐夏香麽麽们好好照顾。 端木恒痊愈醒来,派去明面上是照顾他,其实是怕皇后下黑手,特意去作监视的春芬和秋收,整理好东西,将四皇子府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连夜坐着四皇子府的马车回来了。 其实端木凛回来的时候,她们应当就可以回府了,只是端木凛觉得她们照顾端木恒照顾得挺细致的,便没将她们打发回来宝亲王府,如今端木恒醒来了,而且除了忘记端木宝华和顾绫萝外,啥事儿都没,便好让她们两回来了。 而她们一回来就告知顾绫萝,骆雅馨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找上端木凛这个大皇子了。 顾绫萝坐在床边,听着两只小内奸给她绘声绘色地讲诉在四皇子府时,"不经意"听到的事儿。 “这么说,骆雅馨为了爬上位,踹起她亲爹了?”顾绫萝沉吟着问道:“那端木凛怎么说?为了立那大功,卖了自己亲弟弟,答应了?” 秋收摇头道:“没有,大皇子让那骆雅馨上前附耳说了什么,奴婢只看到那骆雅馨的脸色在听大皇子说话后变了变,至于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不敢置信的慌乱吧?” “唔……”在她记忆中,对骆雅馨的印象的确很不好,用现代语来说就是一心机级绿茶婊,连自己父亲都可以撬起,估摸秦秀钰也只是她的踏脚石而已。 “我这没啥事了,你们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顾绫萝摊到床上对春芬和秋收道。 “是,王妃。”春芬和秋收应声离开。 顾绫萝往床上一滚,凑近趴着的麒麟,皱着小脸研究似的打量着它:“阿咩,你最近都没有出去过诶?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麒麟懒洋洋地抬起眼瞥瞥她,轻轻哼出一声,似在示意自己没事。 顾绫萝习惯性地摸摸麒麟的脖子,放松下来的脑子,忽然想起某件被自己忽略得很彻底很彻底——很——彻——底——的事! 噢nononono!! 秦朝谦给她的那封情信!! 不不不,严格来说是给原主顾绫萝的信! 她好像胡乱就塞……枕头底下来着! 顾绫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翻开自己松松软软的枕头,那里赫然躺着一张被揉捏得皱巴巴的信纸。 果然…… 顾绫萝额角滑下一排黑线。 这情信她要怎么办呢?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信,但这封情信严格说起来不是给她,而是给已逝的原主顾绫萝的。拿起翻开,顾绫萝看着上面每一个似乎都饱含感情的毛笔字,深深地叹了一声:“唉!” 秦朝谦算好时间,故意错开惦念,刻意让自己不去期盼她的回信,就这样把多年的眷恋和深藏的心事狠心搁下,带着一腔自欺欺人的潇洒出征…… 傻。 真是太傻了。 可是却傻得让人心疼。 如果原主三年前没有错过这首情诗,那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不管怎样,秦朝谦对原主的这份情意,她作为这具肉体的新主人应该尊重,也很应该要替已逝的原主给他回信。 顾绫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坐到桌案前,拿起炭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完了后再三端详,觉得没问题了才折叠好,拿信封装上,唤隐藏在房内暗处的女暗卫,派人帮自己送信。 推开贴着她简笔画佳作的窗户,迎着冰凉的秋意晚风,顾绫萝仰头望着挂在枝桠,如小船儿般的月牙,想到秦朝谦信里写的那一句:“一回望月成你一回念。” 原主顾绫萝啊原主顾绫萝,你的一生还不算太悲惨,起码还有个秦朝谦一直默默地爱慕着你,只是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想到被端木靖秦秀钰害死的原主,也想到一身冷硬戎装,回回只能望月而念的秦朝谦,顾绫萝惋惜地摇了摇头,眼眸一垂,便瞥见刚刚踏入院子,一头白发如冬日银霜,一袭浅青色粗银纹锦衣袍,显尽风华绝代的端木宝华。 四目相对。 他浅笑如斯,满目深情宠溺。 她眉眼如月,满脸甜蜜幸福。 第195章.我爷爷真不会被煮熟吗 夜色烂漫,顾绫萝焦急地在药寮的院子里渡步。 春芬和冬雪也在踌躇着,时而望着紧闭的房门,时而看向院子拱门。 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顾绫萝跟前单膝跪下道:“王妃,尚未找到。” 顾绫萝隐含的希望再一次被打碎,沉重地道:“再报!” 暗卫领命而去,再次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消失匿迹。 春芬和冬雪都担忧地看着几次希望期待几次被打落的顾绫萝,春芬出声道:“王妃,您坐着休息休息吧?” “王妃您别太担心,那么多人去找,王爷一定会找回素花毒叶的。”冬雪也劝着安慰道。 顾绫萝知道她们担心她,但她坐着只会觉得有针扎屁股,笑笑仿若无谓般道:“我没事,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遇回老头子,要是他就这样……她不敢深想,只要稍微涉及失去,她都会觉得心脏遽痛,无法呼吸。 嗒嗒嗒的脚步声响起。 顾绫萝抬眼望向院子拱门,就见小厮喘着粗气儿急声道:“王妃,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有您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顾绫萝疑惑地呢喃着,眼眸一沉吩咐道:“我去看看,春芬秋收你们候在这——” 顾绫萝随那小厮出去,府门外,站着一个邋里邋遢披头散发的小乞丐,认真看,这小乞丐赫然就是那日替秦朝谦送信来,还坑了她百两银子的小乞丐。 “哟,宝亲王妃。”那小乞丐一瞧见她,就好像瞧见了金光闪闪的大财主一般,脏兮兮的脸蛋儿就笑成了一朵泥糊花,爽朗地打着招呼。 顾绫萝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如果你是单纯来坑钱的,我这里的侍卫可不会放过你。” “我们"噼里啪啦送货上门帮"做的买卖,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的,呐——”小乞丐说着将自己藏在身后的锦盒狗腿地递给顾绫萝:“这回货品价格贵重,麻烦宝亲王妃三百两。” “……”噼里啪啦送货上门帮,你丫以为你是快递呢! 顾绫萝甩拿小乞丐一个白眼,示意旁边的侍卫接过那锦盒打开。 侍卫上前拿起锦盒打开,映入顾绫萝眼帘的是一张如锦盒般大小的纸,上门龙飞凤舞地写着“素花毒叶”四个字! “素花毒叶?!”顾绫萝眼眸掠过惊诧,扭头望向小乞丐:“这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乞丐茫然地眨眨黑漆漆的眼珠子:“我就是一负责送货收钱的,宝亲王妃要想打探客人的事,那得问我们帮主。” “你们帮主是谁?现在在哪?”顾绫萝盯着他问。 小乞丐更加茫然地道:“我们帮主是霹雳侠,但他在哪我也不知道。”说着又闪起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如果宝亲王妃找到他,麻烦代我告诉他,二狗大爷病死了,不用再赚他的医药费了。” “……” 让人拿了银子给那小乞丐后,顾绫萝吩咐侍卫偷偷跟着他,便拿着那锦盒风风火火地跑回药寮找毒医。 敲响门,毒医整个人散发着极其难闻的血腥与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顾绫萝担忧地往房内瞄了瞄,只见到纱质的屏风后,隐约躺着老头子的身影。 “师父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素花毒叶——”顾绫萝说着打开那锦盒,拿手帕隔着手拎开那张写着素花毒叶的纸,当她看到纸后的东西似,差点没嘴抽额角黑线手抖将锦盒摔出去! 尼玛——!!! “这不是金针菇吗?!”顾绫萝看着锦盒内的小簇白色金针菇黑着脸嚎道:“哪个混蛋在耍老娘?!” 毒医抬眸睨着气得脑袋瓜都在冒烟的大徒弟,在她快要暴走扔下锦盒踩烂前,悠声道:“这是未成熟的素花毒叶。” “哈???”顾绫萝目瞪口呆地看看完全没在开玩笑的毒医,又看看锦盒内和金针菇长得一模一样的未成熟的素花毒叶,只觉得有一群乌鸦在她头顶上喊着八嘎八嘎地飘过。 “未成熟的素花毒叶有一种致命性的毒,不能入药,但好在这种毒我能控制。”毒医拿过顾绫萝手上的锦盒说着吩咐道:“你们快些去准备热水、姜、大蒜……” 将毒医的吩咐都记下,春芬去弄热水,秋收去找厨房内能拿到的姜大蒜等,顾绫萝就依毒医扔给她的药单子去药房里抓药,另外还命人去通知正在深山野林里,挑灯奋力找素花毒叶的端木宝华等人可以收工了。 待收到消息的端木宝华回来,只见药寮的院子里生起了柴火,架起了大坛子,然后两个小厮将浴血昏迷过去,浑身赤裸的顾若安从房内抬出来,放进热水沸腾的大坛子里,然后用木板把顾若安的脑袋隔起,开始了“煮人”的杀蛊仪式。 顾绫萝看得额角不断地刷新黑线:“师父,这样弄我爷爷真不会被煮熟吗?” “不会,你作为大徒弟,学着点。”毒医从怀中掏出那只顾绫萝曾经见过的木笛,深吸一口气之后,开始吹了起来。 那节奏可以说毫无节奏可言,声音极其的刺耳,好像每一个节拍都在闹腾耳朵深处,在脑海中闹腾翻滚,非要勾勒出什么一般。 就连端木宝华听着听着都皱起了眉,更别说顾绫萝等人早已经捂住耳朵叫苦,可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被木板隔住的大坛子内有异动时,心底一片清明的端木宝华,与吹奏者毒医,却听着大坛子内有嘶鸣混合着木笛声。 随着木笛声的快速,嘶鸣声更加痛苦了,不多会只听得轰一声,隔着顾若安脖子的木板缝隙处冒起浓烟,以及极其难闻的焦臭味。 “打开,把他捞起来。”毒医停下吹奏,吩咐道。 小厮立即上前,拿开那木板,但没有心理准备的小厮一看到大坛子内的光景时,吓得大叫着直直从木台子上摔下来了! “怎么了?”顾绫萝掏着似乎还有难听的余音在折腾的耳朵,好奇地凑上去,只见坛子水花内全是死掉的大大小小肥肥瘦瘦虫子,非常的骇人,也非常的恶心! 顾绫萝胃一阵翻腾,连忙移开视线问毒医:“师父,这些虫子就是蛊?” “没错,蛊有很多种,在这世间里,算得上最邪的毒,它可以有很多种途径进入人的身体,但是无论怎样的蛊,它最终都会在身体内蔓延,从一只变成两只三只百只千千万万只……” 第196章.是谁把皇后这个根给彻底拨起了 直至看到顾若安醒来,顾绫萝的心才安下来,这些日子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好好睡过的她,躺在床上想着究竟是谁送那素花毒叶来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端木宝华替她处理完与顾若安相关的各种琐碎事后,回来就见她睡得特别沉特别熟,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子便出去继续处理事儿。 蓝千烨、陆无涯、宇文月丰三人如同鬼魅一般,落至三十米外的亭子内。 端木宝华旋身一个眨眼的功夫已在亭子内的石椅上坐下。 蓝千烨首先发话:“我与几个掌柜巡铺之时,发现好几个从前生意不错的铺子都结了,细查之后才发现是骆家的铺子,是骆卓飞亲自将他们结了的,我命人去打探骆卓飞的消息,谁知道他竟像人间蒸发了般,没了丝毫踪迹。” “骆家是个隐患。”端木宝华暗示蓝千烨继续往这方面追查。 蓝千烨了解地颌首后,陆无涯接着道:“天蜀那边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皇子皇孙的战争打得不可开交,在我们华夏藏着的除了东方潇然、东方笑遥、东方飘雪外,再无他人。 他们的窝点,我全让人捣了,只是好些较为隐秘的大型窝点,我们待人去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毫无痕迹可言,而且密探传话,东方潇然带着大批一直暗藏在我们华夏的兵马回天蜀了。” “可查探到东方笑遥的行踪?”端木宝华问。 陆无涯道:“东方笑遥很狡猾,又是个易容高手,行踪飘忽得紧,但可以得知的是,他一直在京中走动,不过并没有特殊行动,应当是留下来监视东方飘雪的。” 端木宝华颌首,目光看向宇文月丰,他便道:“护国公府一切如常,那些时不时在门口晕倒,突然要生孩子,纸鸢不小心掉府邸里,捕快官兵夜巡队刺客等等企图进护国公府的人,都被我赶走了,前些日子在刺客怀中搜到这个——” 说着宇文月丰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叠写满毛笔字的宣纸。 端木宝华接过一看,护国公那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随之就是纸上的种种令人骇人的叛国通敌内容,越看他眼眸越沉,心思百转千回直至在唇边荡起一抹笑:“为了打压我,他连对自己忠心耿耿,已故的朝臣都不放过。” 倘若他端木宝华想要那个金光闪闪的龙座,他端木天阳就是以太后要挟也坐不上去! 他步步忍让,他却步步逼迫。 真是可笑。 看来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太闲了。 如此,他便给他找点事儿做吧! *** 顾绫萝一觉睡到天亮,神清又气爽,恰逢许芷若带着妹妹许芷莹,以及许芷莹的闺蜜——兵部尚书的女儿,魏景存的亲妹妹魏倩蓉上门。 “找魏景存么?他在药寮练习闻香识药呢!”见魏倩蓉不敢置信地满目诧异,顾绫萝眯眼而笑:“为了小青,他在努力来着。”说着,又毫无愧疚地道:“说起来我很抱歉,抢了你爹娘辛苦拉扯大的儿子。” 魏倩蓉连忙摆手,一脸窘迫:“宝亲王妃言重了,是爹爹他……” 许芷若瞧魏倩蓉窘迫得小脸儿涨得通红,笑着打趣道:“蓉蓉你别紧张,宝亲王妃你又不是没见过,不会因为你一言不对就吃掉你的。” “就是就是,对了,宝亲王妃您这个是什么茶?好香,好好喝——”许芷莹轻轻摇着檀木杯子,深深地嗅着清新沁人心脾的茶香,好奇地问道。 顾绫萝道:“不是啥名贵的茶,你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家便是。” “真的可以吗?”许芷莹激动得连礼数都忘记了,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道。 许芷若斜她一眼,示意她不能失礼,就听顾绫萝摆摆手无谓地道:“真的真的,还有在我这里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一闲王的妃子,又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特爱动不动赏人巴掌棍杖砍人头的恶妇,礼数啥的对我来说是天边的浮云,你们就轻松点吧!” 闻言,本就对顾绫萝印象不错的许芷莹,就更喜欢这个宝亲王妃了,灿笑起来道:“姐姐,你瞧宝亲王妃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不要整天端着那些礼数了嘛,都要累死了!!啊~忽然好羡慕可以在宝亲王府住的景存哥哥~~” 秋意盎然,阳光温柔,岁月静好,一室欢笑。 顾绫萝自然是要留她们用午膳的,闻到儿热闹的端木帆带着端木恒来了。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地,宝亲王府的会客大厅,又成了……小型赌场。 而只忘记顾绫萝和端木宝华的端木恒一切正常,唯独是涉及顾绫萝和端木宝华的记忆有些偏差外,没有任何不妥。 众人以及特意被唤来的魏景存,刚刚在丫鬟摆放好精致菜肴的餐桌上坐下,侍卫匆匆跑来在顾绫萝耳边道:“王妃,刚才宫里来人,说皇后无故死在天牢了。” 有武功的端木帆与端木恒,自然是听到侍卫故意放轻声音说的话,两人均是一愣。 顾绫萝的反应和他们的反应差不多,只是她眼底最先冒起的是怀疑与点点深究,眼角余光睨到明显一愣的端木帆和端木恒,顾绫萝唇角微扬幸灾乐祸道:“给大家公布一个令人痛心的沉重消息。” “什么?”许芷莹首先好奇地问。 “皇后刚刚在大牢暴毙了。”顾绫萝沉痛地道,可那双弯弯的眼眸里,分明是高兴,都说斩草除根,防止春风吹又生,她让端木帆下手,端木帆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还是留了一手,可究竟是谁把皇后这个根给彻底拨起了? 顾绫萝忽而想起春芬和秋收和她说过的,骆雅馨找端木凛,端木凛附耳和骆雅馨说话之后,骆雅馨变了脸色的事,难道…… “怎么会这样?“许芷若不敢置信地捂住惊讶的嘴巴。 “生死有命。”端木帆淡然地道,丝毫不客气,也丝毫不受影响地拿起筷子夹菜,都说恶有恶报,皇后这是时辰到了,他就是答应母妃想留也留不住。 顾绫萝也拿起筷子道:“吃饭吧吃饭吧,吃完咱们再进宫里一趟看看情况呗……” 第197章.宝宝,我们还是私奔吧 皇后暴毙在天牢的消息,除了牵连点关系的人会难过外,并没有在宫里翻起多大的浪,因为这浪随意一翻,便是携同她与男子苟且的消息涌入人耳,皇帝更是冷情地把这事往府尹那一扔便作罢。 顾绫萝感叹着最是无情帝皇家回到府,她的爷爷顾若安——如今二十一岁的大年轻仔,虽刚治好蛊毒,但恢复力精猛,早已经和没事人似的他,竟拖着不知道在哪儿找到的,端木宝华从前坐的,她用来装病的轮椅,要她推他出去逛逛。 顾绫萝一连甩了他三个大白眼,看世纪大傻逼似的睨着他:“傻老头子,外面都在传我身受严重内伤,你要我推、着、你、出、去,不怕我的狂热粉丝朝你扔生鸡蛋吗?” “呵~狂热粉丝~”顾若安鄙视地反睨着她:“你当你自己是韩国的asupernova(超新星),还是泰国的gorgeousshemale(艳丽人妖,泰语:grateai)?” “要不是你,我早就是chinasuperstar中的supersinger了!”(中国超级明星中的超级歌手) “就你那公鸭子求偶期的细嗓子能唱出成chinasuper?” “老娘不跟你这个不会欣赏,耳膜被屎糊住,换了躯壳也和以前一样顽固的老头子说!”顾绫萝不屑地哼唧出一声,就欲绕过顾若安回内院。 “等等。”顾若安手一扬,拦住她的去路之余,三颗骰子还从他的手中,洒向了青石板旁的泥地上。 “干嘛啦?”顾绫萝不耐烦地斜睨着他:“你想找人陪你出去逛,你找春芬她们呀,再不行你随便挑个顺眼的侍卫小厮陪你就是了,我还得去看小青呢!” “几点?”顾若安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什么几点?”顾绫萝莫名其妙得可以,忽然想到顾若安可能在问她时辰,便抬头看看天空道:“应该是未时,北京时间1点到3点左右。” 顾若安翻翻白眼:“我是说我刚刚扔出的骰子你听到几点!” “……”顾绫萝嘴角抽了抽,她还真没注意到老头子扔骰子了,没想到他闹腾着闹腾着把,竟来偷袭这一着!真是太没道义太损太贱了!“咱公平点,重来一次ok?” “thecasinothereisnofaironlywinorlose!”(赌场没有公平只有赢或输) 呜呜呜!!!她就知道老头子穿越过来好是好,但自己早晚得悲剧,重过二十一世纪那种日日夜夜只有赌术的苦逼日子! ohmygod!下个冰雹把老头子砸回二十一世纪吧!!please!!! 端木宝华虽然错过他们爷孙两爆鸡肠的画面,但总算见识到顾绫萝曾与她说过的魔鬼训练:一边上下跳绳一边塞住一只耳朵猜骰子点数,一边蒙住眼一边靠记忆抽纸牌(旁边还有人聊天骚扰),一边听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一边自己玩四台麻将…… “宝宝,我们还是私奔吧——”顾绫萝哭丧着脸,筋疲力尽地趴在端木宝华怀里,流着悔恨的面条泪道。 “爷爷想找个继承人,不如让他去所罗门挑些徒弟怎样?”端木宝华大掌汇聚着内力,轻轻地替顾绫萝舒展疲惫的筋骨。 “明天立马让他去吧!!!!” 顾绫萝有气无力的吼声刚落,叩叩的敲门声,不,应该说敲窗声便不大不小地响起,未等他们眼底闪过疑惑,窗户就被人拉开了。 李响那张轻轻松松就可以让孩子吓尿的粗糙脸庞,笑眯眯地望着黏糊在床上的顾绫萝与端木宝华,半丝打扰人家夫妻恩爱的尴尬都没有地道:“小财主,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说着,手那么随意地一抬,手中黑色的包袱一抛,那东西无声无息就落在了三角点的桌子上,本就没有捆住的黑布随着力气的消失散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正对着顾绫萝! 几乎在那玩意映入顾绫萝双眼的瞬间,端木宝华的手便捂住了顾绫萝的眼睛,他不满地斜睨着半个身子悠哉扒拉在窗台上的李响:“你这样突然的,会吓着她的。” “抱歉抱歉~”李响毫无诚意地笑道。 “这是怎么了吗?”顾绫萝疑惑地抓住端木宝华捂住自己眼睛的手,问道。 “人头。”端木宝华道:“就在桌子上。” “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顾绫萝慢慢地拉开端木宝华的手,眼睛渐渐褪去黑暗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血淋淋的人头,但除了血淋淋外,那人头的模样很安详,好像熟睡了一般:“东方飘雪?” 顾绫萝挑眉瞥着李响:“是她买你杀我们的?”她一直以为是她背后的皇兄,或者母后才是,没想到是她自己。 “她从嫁妆里给了一大箱子的黄金我,让我夺宝亲王的神机营令牌,夺不到就格杀勿论。”李响轻描淡写地把交易内容说出来,不是他没有职业操守,而是在这三国鼎立的时代里,端木宝华好比神一般的存在,他要是独身还好说,你死我活打一场过后没啥~ 问题是端木宝华在他手上有个不测,那神机营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将他南洋淹没! 既然顾绫萝这个宝亲王愿意和他交易,孩子们又能有更好的路可走,他就是下辈子沦为猪狗,这辈子也得卖东方飘雪这个主,求顾绫萝一把荣啊!牺牲自己,换来千千百百个人的幸福,这东方飘雪也算是为自己积德了! “你就这样杀了她,不怕她皇兄母后找你报仇?”顾绫萝好奇地问。 李响咧嘴一笑:“她根本就不是天蜀皇后亲生的,真正的东方飘雪早就被人弄死了,这个东方飘雪只是天蜀皇后的棋子而已,像天蜀皇后那样的聪明人,又怎会浪费人力物力来找我茬?何况……现今他们连调查是谁杀了这个棋子的空子都没有。” “你知道得挺多嘛!”顾绫萝与端木宝华相视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李响。 “混几口饭吃而已。”李响谦虚道。 顾绫萝眼眸一转,顺势问道:“那你知道噼里啪啦送货上门帮帮主是谁吗?” “当然知道~”李响嬉笑着道,手特别自然地朝顾绫萝打起了摸银票子的姿势。 顾绫萝白了他一眼:“说。” 李响干咳了两声,再次咧嘴笑道:“我就是噼里啪啦送货上门帮帮主霹雳侠。” “……”顾绫萝忍住一鞋子抽他脸上去的冲动,吼道:“你他妈到底有多少个身份!!” 第198章.端木靖,你这是干嘛 “不多不多,就这么几个,都是为了混几口饭吃而已。”这商机他还是在小麻子上次给顾绫萝送信发现的,与镖局类似,但他包罗的又比较细碎,没想到帮会一搞起来,生意还挺好的,李响笑得特别献媚:“宝亲王妃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托我们帮运送么?” “托你妹!”顾绫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是要给你打探个事儿。” “啥事?”很自然的,李响又打起了摸银票子的动作。 顾绫萝再次狠狠地白了这个张嘴闭嘴都要钱的无赖一眼:“素花毒叶是谁托到你们帮,送来我们宝亲王府的?” 闻言,李响很无奈地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这位客人和其他客人很不同,夜行衣装扮,来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一张写着"送去宝亲王府给顾绫萝"的纸条,用一锭百两金元宝压在锦盒上,把锦盒一搁下,就溜得没影儿了。” 反正人家钱也给了,这生意也是必须要做的,他也检查过锦盒中的东西,确定无异常后,才让聪明伶俐的小麻子送去宝亲王府的。 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不深究了,反正老头子如今龙精虎猛的,说不定以后又像当初端木宝华和端木帆送自己药那般,不经意间就能知道送素花毒叶的是谁了。 心思百转千回后,顾绫萝嫌弃地挥手打发李响:“得了,没你事了,快滚吧,南洋的孩子到京,直接去北城郊外的宅子便是。” “好咧!”李响爽快地应着,扒拉在窗台上的身子一起,一股强劲的风刮入屋内,人离,窗已无声地关上。 顾绫萝被风刮得闭起的眼眸睁开,看到桌上的那颗人头时,额角刷下一排黑线,忘记让李响把这颗脑袋拎回去解决掉了…… 端木宝华显然知道顾绫萝心中所想,一声唤下,守在屋外的暗卫便进来,将人头连带渗了血迹的桌布一起带离。 顾绫萝又再趴回端木宝华怀里,脸颊贴在他滑腻温暖的脖子上蹭了蹭:“南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弄出李响这么一个怪人。” 端木宝华失笑:“南洋是个普通百姓都无法想象的贫苦小岛,但因为他们是百年遗立下来的小民族,即便岛上不适合人居住,他们还是选择了留在那儿,李响本是南洋岛民,但不知道为何自小在中原大陆长大,现今是南洋的族长,为了撑起贫苦的小岛,没少想破头吧!” 顾绫萝想起初见时,李响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南洋定居,嘴角就抑制不住地抽了抽,亏这丫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人往苦里拉! *** 天蜀内忧外患无穷,内里皇子皇孙后宫都明争暗斗乱成一团,秦朝谦带的兵在边关与城镇小纷小争不断,百姓人人自危,纷纷往他国遁;旧时一天往宝亲王府三转悠的刺客,也被人手永远只会嫌少的大本营召回。 顾绫萝优哉游哉地蹲在墙角边种花,与坐在石椅上自顾自品茗下独棋的端木宝华,听着密卫说天蜀内乱,那如电视剧一般的宫斗戏码,几番让顾绫萝瞪眼笑得花枝乱颤。 然而,让他们所有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惊讶诧异的是,本在所有皇子皇孙中,处于下风,劣势到需要兵行险着,去夺取端木宝华神机营令牌的东方潇然,竟在短短几日内集齐了二十万的兵马,攻嫡皇子皇孙一个不备,夺得了匪夷所思的胜利! 恍如当年的华夏帝端木天阳,一处于上风,便毫不留情地将稍微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手足残杀,而东方潇然则做得更狠更绝情,诸侯百官全灭,血洗了整个皇宫,以残忍狠涙的暴君之姿驾临一国,登基为帝! “啧啧~这东方潇然倒是有他的。”顾绫萝似嘲似讽地咋着舌:“希望贵为一国之君的他,就此满足,别再来招惹我们了。”不然,他们尚未进行的计划,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实行起来。 “国得重整,边关又步步进攻,他就是有心要来招惹我们,也力不足。”端木宝华浅笑着道:“你不是说要带着小青走遍山水,看遍风花雪月吗,我们过些日子便启程吧!” “真的?”顾绫萝眼眸一亮,搁下泥铲子,就朝端木宝华怀里扑去。 端木宝华眼眸无限宠溺地柔和成水,揉着她随意拨到背上的青丝:“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京中大小事务我早已经分派好,至于爷爷……有所罗门给他玩儿。” “嗯嗯嗯!”顾绫萝点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小青现在都不愿意见魏景存,指不定咱们周游一圈回来了,小青想通了,他们就可以修成正果了!” “嗯。”端木宝华知道,小青一日不好起来,她心底的内疚就会如影随形,日复一日;他不想她一直就此背负着愧疚亏欠,所以即使是破了答应过皇奶奶的诺言,他也在所不惜。 *** 朝臣忙,皇子忙,皇帝更忙。 山东洪水为患,拨下去的赃款被盗,灾民误以为为官者贪了,一个个闹得鸡飞狗跳,山贼以救世主冒出,拯救万民于水火,发起反朝廷之战。 闽城一带出了瘟疫,为官者不但不派大夫诊治,视人命如蝼蚁,不但活烧瘟疫病人,甚至将瘟疫病人家属也困起来,反朝廷分子得知此事,再次以救世主之姿冒出,拯救相邻的两条村子,六百多人。 如今哪儿有为官者为非作歹,就哪儿会有反朝廷分子风火行事,闹得满城风雨,满京流言蜚语。 国库亏空,宫廷入不敷出,官者奉银纷纷减半不止,还勒令为国为民作出捐款,怨言哀声满天飞。 所以,朝臣忙着明面为国为民,暗地里则是为自己谋福利;皇子忙着四处奔波,处理贪官污吏闹出来的笑话,安抚民众;皇帝忙着分派任务,忙着怎么才能将这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奇怪状况解决掉,别说派人再去闹腾护国公府,就是与妃子赏花赏月的功夫都没有了。 顾绫萝就是在所有相关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遇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端木靖。 多日未见,他憔悴潦倒得她差点儿认不得他。 若不是脑海深处早以将他的声音记在了骨子里,她想她绝对不会将那被混混拳打脚踢,毫不还手,还疯疯癫癫大笑着,满身脏乱狼狈的男子,与端木靖联系在一起。 “端木靖,你这是干嘛?” 第199章.时至今日还在舍不得你 熟悉得仿若来自梦境深处的清冷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倒在墙边杂物堆旁,浑身脏乱的男子,略带茫然地抬起头,映入那双蓄满迷蒙酒气的眼眸的是,一袭华贵轻纱红衣,容颜精致,柳眉微微蹙起的女子;是他在梦里频频转身,频频亲眼目睹她义无反顾转身离开的女子;更是他想要珍惜之时,她已然成为他人王妃的前皇子妃——顾绫萝。 早已疼得麻木的心,遽然紧缩,丝丝难以形容的痛感,铺天盖地地袭向自己! 端木靖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想要推开眼中的迷蒙,将她清晰地映入自己眸底,也借由这样的相看,将她印进心里,以缓解心底的疼痛! 然而,这就像吃不饱的空气,越是吸取,便越觉得不够。他颓然地垂下眼眸,不再看顾绫萝,冷漠如冰的声音,满是酒气的粗糙和沙哑:“滚。” “……” 顾绫萝很想转身就走,还是头也不回的那种,可被她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如泉眼破涌而出,有把不属于她的声音在悲伤地哭泣,让她双腿好像灌了铅般沉重得抬不起来。 “呼——”顾绫萝深吸一口气,垂眸不屑一顾地睨着端木靖:“不是我不想走,而是因为被你亲手害死的顾绫萝,时至今日还在舍不得你,在为你这副令人嫌恶的模样哭泣!” 端木靖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顾绫萝。 “我在驿馆说的话是真的。” “真正的顾绫萝,早已经被你和秦秀钰联手害死,和护国公在天上重聚了。” “她死前最后一刻,也还在怨你为何要对她如此狠心。”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明明只是因为爱你而已,却就因为爱你,将自己弄到那般凄惨田地,甚至烟消云散。”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帮她复仇,看到你如今这般潦倒,这般狼狈不堪,她应该安息才对,可她却在我的脑子里难过。” 说着,顾绫萝强逼自己不要再被脑子里的回忆左右,毫不留情地转身,迈开步子的同时,也凉凉地扔下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注定要失去的,不论怎么抓,终究抓不住,如果拼尽全力罔顾他人性命而企图抓住,最后只会让自己沦为罪孽的奴隶,而犯下的错,作过的罪,总有一天需要去弥补,秦秀钰是如此,你母后亦然。” 端木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顾绫萝说的话,从前零零碎碎的片段,如今整整齐齐地在他脑海中蹦跶,如顾绫萝哀怨的哭声,如她眼眸中那夏日骄阳也无法融化的悲伤,如她跪在自己脚边苦苦的哀求,所有的所有,与刚才钻入自己耳中的清冷字字句句,全都融在了自己心里,那无法抑制,也不想要抑制的疼痛,更加的肆意,也更加的疯狂。 他直直地望着那抹远走远走的红色身影,迷蒙的雾气,终于凝结成泪,在寒风中,无声而落。 是吗…… 那个心心念念自己的顾绫萝,早就已经被自己的愚蠢和狠心害死了吗…… *** 秋童和初冬说着悄悄话,冰凉冰凉的夜风而至,刮在盏盏打着亮光的灯笼上,拂过孩子们灿烂的笑容,纠缠着街上每一个人。 顾绫萝走至常常光顾,已经熟稔下来的炒栗子摊前道:“大婶,给我两袋麻辣炒栗子,其中一袋多加点辣味儿。” “哎~好咧!”大婶一瞧是顾绫萝这个熟客,平日里就扬惯了的笑意更甜了,也不忘关怀地道:“今个儿比昨天冷多了,王妃你没事儿也快点回去,别着凉了。” “嗯。”顾绫萝真诚地应着,仰头望望无边无际的夜色,颇为感叹地道:“可惜这南方再怎么冷,都不会下雪。” “下雪好看是好看,可着实冷,北方啊,这个时候该是铺天盖地的雪花儿了。”大婶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本就柔和的眉目更加柔和了:“那会儿每逢下雪,街上总有孩子在兴高采烈地嚷嚷,明儿醒来,雪满地儿了,孩子们就打起雪仗,要是扔着路人了吧,老大不小的人吧,也会掺合着玩……” 顾绫萝听着大婶沾染着温暖回忆的话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描绘这这幅画面,构图里面有她,有端木宝华,有小青,也有很久没见的小梭月,还有小梭月的父皇,碧鲁格苏那个一国之君,心底一阵暖融融,唇边便是荡开一抹迷人的笑意。 决定了,他们就去碧鲁国找小梭月和碧鲁格苏打雪仗吧! “皇婶?” 刚在心底喜滋滋地作了决定的顾绫萝,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就见一袭浅蓝色素裹银边锦衣袍,头戴同色系冠玉的端木恒,浅笑着朝她走来。 “恒侄儿。”顾绫萝接过大婶递给自己的两袋炒栗子,会以端木恒一笑:“你怎在这?” 端木恒走近好奇地瞥着摊子里边,标记着不同口味的炒栗子,答道:“无端端就走到这儿了,嗅到炒栗子香,想到曾有个女子和我说过,这里的炒栗子很好吃,便过来瞧瞧,没想到竟巧合遇到皇婶。” 顾绫萝因端木恒的话愣了愣,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竟记得她曾和他说过这里的炒栗子很好吃? 唇边的笑意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顾绫萝从自己怀中那袋不带辣的炒栗子里,抓了一把递给他:“来,尝尝。” 猛地,一幕画面从端木恒脑海中闪过,然而速度太快,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他疑惑地晃了晃犯起迷糊的脑袋,接过顾绫萝手中的炒栗子,如普通人家里的侄子对自己婶婶那般乖巧地道谢:“谢谢皇婶。” “走了,你皇叔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顾绫萝朝他挥挥手转身。 “皇婶慢……”端木恒抬头笑着说,话语未完,只觉得看着顾绫萝转身那一刹那,心遽然被刀子插一般的疼痛! 这是……怎么了? 他惘然地望着那近在眼前的红色身影,仿若这个身影早已经刻在了脑海一般,眼前是不断回放的,红衣女子对他转身离去的画面,空寂的心口疼得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喃喃地道:“……走。” 第200章.只为钻个空子,和你说说话,你信么 端木宝华与顾绫萝原定两日后出发,可因为五日后便是皇贵妃的寿辰,只好把启程的时间,推迟到皇贵妃寿辰以后。 想说过几天就要和端木宝华开始没有归期的长途旅行,顾绫萝打算给皇贵妃挑份特别点的生日礼物,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同样男装打扮的春芬就往那如意斋跑去。 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位置里,顾绫萝磕着瓜子儿,看那拍卖品一个换一个,就是没自己合心意的,已经准备再看两三件就要打道回府了,身旁忽然坐了个玄米银光紫锦衣袍男子。 顾绫萝斜睨这模样普通到落入人群中,足以令人转眼就忘记的男子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回拍卖台上。 “……别小看这坛子女儿红,它可是来自天蜀皇宫,由先皇亲自酿制的女儿红,传闻里说,这先皇有个特殊癖好,喜爱用处子之血来酿酒,酿出来的酒不但有处子的幽香,还有点点新鲜的血腥之气,这色泽如血白寒玉的酒哇,舌头一旦沾上,那就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绝顶味道!底价九百两!” “真重口味。”顾绫萝看着中年胖子男放价后,叫价的客人,磕着瓜子儿撇着嘴儿低声自喃道。 岂料,刚坐在她旁边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搭着话道:“宝亲王妃就不想尝尝鲜么?” 听得男子拆穿自己的身份,顾绫萝也没多大的讶异,只是斜斜地睨了男子一眼,在叫价声下,低声用男音回道:“本王妃口味虽独特,但还不至于如此变态,公子要是有兴趣,自己拍下好好享受便是。” 男子似是而非地摇摇头:“喝多了,腻味了。” “也是,瞧你们兄弟姐妹一个个性子扭曲就知道,你们自小都是喝这种变态酒长大的。”顾绫萝将手中的瓜子壳倒在桌子上,又重新抓着一把吃起来。 “怎么知道是我的?”男子笑得爽朗,好奇地问道。这精妙绝伦的易容术,这世间他敢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顾绫萝明明才随意地瞥了自己几眼,竟然就能认出自己,而且他知道她光凭声音就能认人,还特意变换了声音。 顾绫萝偏着身子挨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瞥着男子:“味道。” 男子失笑,微眯的眼眸满是暧昧地看着她:“才那么一次,宝亲王妃就记住了我身上的味道?” 不就是抱过她一下,靠得很近,她嗅到了味道,不觉意记下了么,这东方笑遥说得她两天雷勾地火有过一腿似的! 顾绫萝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和他纠缠这没滋没味儿的废话,戏虐地道:“你皇兄如今贵为一国之君了,你这个大功臣不回去领封赏,还逗留在我华夏京城干嘛?难不成想我们用大刀欢送你?” 东方笑遥潇洒地轻笑出声,那经过易容的五官虽然平凡无奇,可他这么一笑起来,在这拍卖会场若明若暗的灯光下,竟有些别样的帅气,他略带调戏意味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进顾绫萝的眼眸:“如果我说,我一直留在这儿,只为钻个空子,和你说说话,你信么?” “我信……”顾绫萝眼眸的光应着忽明忽暗的光浮浮沉沉,唇边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才怪!” 东方笑遥眸底的专注,不为人知地颤动着散去,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无谓地耸耸肩,轻松地道:“我真要回去了,你保重。”说着,他就欲站起。 “等等。” “不舍得我吗?”听得顾绫萝挽留自己,东方笑遥扭头坏笑着道。 顾绫萝再次白了他一眼,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问出来:“你掳劫我那晚,是不是知道端木帆在后跟踪保护我?” 东方笑遥不答,玩味地反问:“你说呢?” “你故意放他进山洞,明明知道他往饭菜里传信给我,却没有阻止。”顾绫萝微微仰脸,望着站起的东方笑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东方笑遥站起,侧过身,背对着顾绫萝,顾绫萝看不到他弯起的唇角,更看不到他眸底流露出来的悲伤,只听得他带着笑意悠悠地回道:“是啊~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呢?” 话落,玄米银光紫的身影,便以不容挽留的姿,如光掠影一般,快速地消失在忽明忽暗的走道上。 都要滚回天蜀了,还卖什么关子?! 顾绫萝对着早已经没了任何痕迹的走道撇撇嘴,再次将注意力摆回拍卖台上,只是这回没有任何拍卖品入得了她的眼。 “走吧!”搁下未吃完的瓜子儿,顾绫萝接过春芬递来的手帕,擦过手后扔回给春芬便起身要走:“去附近的小赌坊玩玩吧!” 春芬将手帕收好,连忙跟上顾绫萝。 刚迈开步子,就听前排的男子叹着声说道:“这如意斋果然换老板了呢,拍卖品比以前都降了档次。” “是啊是啊,虽然这回拍卖的都算不得普通,但就是不能和以前的拍卖品相提并论,这如意斋向来做的是大买卖,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你说这原来的老板为啥子不做了?” “我哪儿知道?我也是听这儿的伙计无意说起的,如今过来瞧瞧,的确是质量大不如前呐!都没啥合心的,还想着挑一两件作礼送呢!” 原来是换老板了。 顾绫萝看着台上正在进行的拍卖品,转脸往外走。 附近一带占地比较广,经营得比较正规,算得上是小地头蛇的万胜赌坊。 顾绫萝一踏进去就感觉到很重的煞气,没想到竟遇上踢馆比赛,比的是最传统的骰盅,万胜赌坊迎战的是坊主的女儿,那女子容颜秀丽,衣着朴素,装扮偏中性,三千青丝只用布带高高竖起,如马尾般。 踢馆的是一个身形健硕高大,面目粗犷的男子,他每摇一下骰盅都极其的用力,那骰子在骰盅里拼命地摇晃,若是仔细聆听,耳朵会有些微的刺痛,似乎汇聚了强劲的内力。 顾绫萝正要往人群里面挤去,灵敏的鼻子就嗅到某人身上独有的熟悉气味,笑着转脸正好就迎上靠过来的某人,她一仰头,他一低头,唇带着温热的鼻息,就这么若有似无地擦过脸颊。 第201章.未婚妻 “你怎么来了?”顾绫萝眼眸含笑,抓过他的手,挤入人群。 “正要去如意斋接你,刚好看到你进了这。”端木宝华护着她走至人群前方。 “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吗?”找了个好位置站定,顾绫萝瞄着那男子将摇晃过后的骰盅放定,斜睨着端木宝华。 端木宝华从怀中掏出一包散发着酸甜香味儿的纸包递给她:“孙婆婆托我给你的。” 顾绫萝眼眸一亮,喜滋滋地接过:“孙婆婆身体还好吗?”说着,她打开纸包拎起一颗果肉塞进嘴巴里,顺带儿还拿起一颗喂给端木宝华,丝毫不觉得如今一身男装的自己,喂男人吃东西有多令旁人投以怪异去侧目。 “她很好。”端木宝华很自然地吃下,目光随着顾绫萝望向赌桌:“能猜到几点吗?” 顾绫萝摇摇头:“刚才我想细听的时候,耳朵一痛。”那骰子声摇得太诡异了,她虽然武功心法记得很紧,剑法耍起来也不会差,但是内力的控制还不是很好,怕深入去听,会被对方那内力震伤耳朵。 ——“四四,小。” 端木宝华与那女子齐声道,只是一个近乎呢喃地低声,一个声大如洪钟响。 顾绫萝侧目瞥瞥唇边带笑的端木宝华,又睨着赌桌,望向男子粗壮的手臂抬起,骰盅揭开,里面只有两颗骰子,而点数正好就如端木宝华与那女子说的一样。 旁边看戏的人惊奇地沸腾起来:“还有一颗骰子呢?” “骰盅盖上时明明是三颗骰子的……” 顾绫萝眼眸微眯仔细地睨着那沾满了白色粉末的黑色骰盅,啧了两声道:“果然呢!”这拥有开挂武功的古代就是比现代牛逼,人家练了多少年让骰子从骰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他们只需要用内力将骰子震碎就行。 “这种玩法在骰子盅里很常见,基本内功有点儿水平,可以自如控制都能轻松做得到。”端木宝华浅笑着道。 也就是说,技术含量不高。 顾绫萝看着赌局的主动权落到了女子手上,女子用力一拍桌子,本在桌子一角的三颗骰子就跳了起来,而她也在这个时候,抓起骰盅的盖子,在半空中接起那三颗骰子,再盖上骰子底,快速地摇晃起来。 骰子碰撞骰盅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赌坊里,特别清晰。 顾绫萝耳朵竖起,仔细聆听骰子碰撞的声响,听着越来越单一的节凑,樱唇微微勾起:“这女的也是个高手。” 虽然女子摇骰子发出来的声音是正常的,可以让人细细去听,但是三颗骰子却在摇晃的时候声音忽地变得单一了,仿佛里面只有一颗骰子般,但是撞击的声音不像是只有一颗骰子的轻巧,而是稍稍地有些沉。 “别看她很好欺负的样子,倘若小看了她,会吃大亏的。”端木宝华意味深长地道。 “嗯?听公子口吻,和人家妞儿很熟的样子。”顾绫萝暧昧地斜睨着端木宝华,那唇边的笑意痞痞的。 “你想到哪了呢?”端木宝华抬手轻轻地敲了顾绫萝额头一下,“她是千烨的师妹,也算鬼医半个门外徒弟。” “守财奴的师妹?”顾绫萝颇为新鲜地再一次打量那女子,“以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起他京中还有半个亲戚?” “刚来没多久。”端木宝华唇边的笑意荡开:“追着你爷爷来的。” “哈?”顾绫萝瞪圆了眼:“她不是看上我爷爷了吧?” 虽然老头子现在是二十一岁的小年轻仔,理应和这些古色古香的美女玩儿,娶妻生子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可突然的要她叫年纪相差无多的女子作奶奶,还真是个……艰难的考验。 端木宝华不置可否地抬手拍了拍顾绫萝的肩膀:“你和她应该会相处得很好。” 顾绫萝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闪电劈过,话儿都说不利索了:“还,还,还真是?!” “严格说起来,你爷爷借用的身份,是她的未婚夫。”端木宝华被顾绫萝惊愕的可爱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如实道。 “不是吧?!”真相作为第二道雷在顾绫萝脑海里劈过,说起来她真没正经八儿地问过老头子原主的身份。 端木宝华遗憾地颌首,表示事实的确如此:“前些时日不是和你说过千烨去找飞龙盘旋了吗,找的就是你爷爷身上戴着的半块。” “噢买架!”顾绫萝无力地扶额。 就听旁边响起阵阵哗然,顾绫萝这才想起赌局还在继续,而这回拿着主动权的,就是她爷爷名义上的未婚妻。 只见骰盅揭开,本层层叠叠地竖起的三颗骰子,第一颗忽然掉落,巧妙地将骰子点数从单一六点的小,变成六六十八的大。 欢呼掌声下,女子笑得平淡:“你输了。” “不,不可能。”那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点数。 “聊曲以声索命,运用进骰子里的确不错,但只要不被音色迷惑,聊曲就毫无功用。”女子唇角弯弯,爽朗地抬手拱起,豪气道:“回去再多练习点吧,万胜赌坊随时欢迎兄台再来挑战。” 见人家区区一介女流赢了不但没张狂嚣张地取笑他,反而还给他台阶下,健硕大汉再不甘也做不出耍赖大闹的丢脸事,只得忿然地捶了捶桌,抬手回以一敬:“我会再来的,下次可不会让你赢了!” “我等着。” 健硕大汉就这样挺着胸膛,在他人胜利的欢呼声中离开。 女子抬手向为她欢呼的人作敬:“谢谢大家捧我万胜赌坊的场!今个儿高兴,我给大家一人送一坛子酒,希望大家日后多多支持我们万胜赌坊,多多关照我们万胜赌坊!” 声落,换来更大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赌摊子也继续开起来,只是目睹了踢馆这一赌,众人的情绪都很高涨,一个个都在谈论着怎样才能练就女子那样厉害的招式,手痒得磨刀霍霍。 早就注意到端木宝华与顾绫萝的女子,在散开的人群里大步朝他们走来,目光随意地打量了顾绫萝一下,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师兄常说的宝亲王妃了,久仰久仰。” 第202章.是不是要我们一统天下? “他一定没少说我的坏话。”顾绫萝调笑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眼前女子和这年头深藏闺阁里,以礼数为先的温婉绵绵女子很不一样,那份爽朗豪气仿若就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与装模作样令人反感的做作。 “怎会呢?师兄总是赞扬王妃是个敛财高手。”米慈露齿灿笑道,那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的马尾,既调皮,又可爱。 “这可算不得赞扬。”顾绫萝可以想到蓝千烨说这话时的戏虐,她唇一扬道:“倒是姑娘玩得一手好骰子。” 听得赞美米慈摇头,用下巴指指端木宝华道:“要说玩得一手好骰子,王爷才是真正的高手。”话虽然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但眼眸里的敬佩与崇拜不是假的。 “哦?”顾绫萝饶有兴致地斜斜睨着端木宝华,成为他王妃后,她还真没有好好探究过大boss这方面的深浅,如今看来,她有必要好好揪揪这家伙的老底了。 告别米慈,离开万胜赌坊。 顾绫萝手挽住端木宝华臂膀,脸蛋儿大半边都紧贴着端木宝华:“这婚约的事儿,要怎么解决才好?” “顺其自然便好。”端木宝华侧过脸垂眸睨着蹙起眉头的顾绫萝:“米慈性子不拘小节,潇洒豪放,爽朗得来又保持着女子该有的委婉柔情,与爷爷应当很合得来才是。” 顾绫萝严肃地抬起俏脸儿瞥着端木宝华:“宝宝,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嗯?” “就是如果米慈与我爷爷成婚,那她就是我奶奶,我就是她孙女儿,而你,就成她孙女婿了,再往外扯一些,他的师兄也就是守财奴蓝千烨,辈分也比你高了,你称呼也得换成了舅爷了……”顾绫萝说得自己头都有些大了,她不是在于辈分这些玩意,只要爷爷喜欢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果爷爷不喜欢,那这事儿就蛋疼了。 显然端木宝华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比顾绫萝更清楚一点:“寨子里的婚约效力很高,再加上他们的婚约是玉灵下的神旨,以飞龙盘旋玉佩为契,取消的话……必须得有一个人死。” 顾绫萝摔出下巴:“不是吧?也太强人所难了吧?等等,我又想到个问题,米慈身上有半块玉佩?”老头子说过,他穿越来的契约是半块玉佩,还有半块玉佩在法师那儿。 “嗯。”端木宝华颌首。 顾绫萝这回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她一直觉得凤凰高飞和飞龙盘旋很奇怪,先不说老头子的飞龙盘旋,就说她的凤凰高飞吧,这玉佩应当在二十一世纪才是,如果它是导致自己穿越的,那为何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它不在?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来。 再加上鬼医和她说的,她至今都弄不懂二十一世纪的她,为何会穿越到这儿,还有老头子,还有他们爷孙两手中诡异的玉佩。 这一切好像……受了玉佩的牵引一般。 不不不,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可是…… 啊啊啊啊!!! 太乱了! 从玉佩牵扯而来的思绪太多太细碎太凌乱太复杂了。 “你在想什么呢?这里能夹死苍蝇了。”端木宝华看着顾绫萝越皱越紧的眉头,温暖的指腹按压上去。 顾绫萝抓起端木宝华的手,快速地在他手心里写到:“想起玉佩的事,你说它让我和老头子穿越过来,是不是要我们一统天下?” 她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端木宝华和鬼医和她说过的狗血故事,再加上从前这对儿玉佩应当在一对小情人身上才是,如今却落到她爷孙两手上。 端木宝华失笑,揉着顾绫萝的头:“顺其自然便好,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站在你身边,别想太多。” 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端木宝华这话说得透着另一层意思:“你是不是也猜到什么?” “嗯。”端木宝华如实颌首,这并不难猜。 顾绫萝再一次震精了:“血流成河可不是好玩儿的。” 她和老头子都来自和谐的二十一世纪,打仗啊,国家被侵略的凄惨啊苦楚啊,等等历史知识可不是白学的,要他们走这样的路,老天爷简直在和他们开玩笑! “傻瓜,不是还有我么?”端木宝华被顾绫萝那颤动的五官逗得忍俊不禁,倘若顺其自然,最终也按照神旨,走上这条路,他也会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 “嗯!”意识到身旁这个男人会不论狂风暴雨都护着自己,顾绫萝心里一暖,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拉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啪嗒一下啵了端木宝华一脸蛋口水。 在一路怪异的目光下,一身男装打扮的顾绫萝,就这样黏黏腻腻地挽住端木宝华的手,回到宝亲王府,而迎接他们的是一波接一波的鬼哭狼嚎。 何何故。 丫鬟羞红着脸说:“小老爷在训练徒弟玩纸牌,谁输了就得裸泳,输够十次那就得被大妈大娘们摸……摸……摸胸膛,再输下去那……那就得……咳咳,摸……子孙根……” 卧槽?! 老头子也太太太太……太狠了吧?! 顾绫萝瞬间石化,被刮过来的风吹成渣子碎,和他们相比,老头子绝逼还是爱自己的,以前还总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如今可真见识到什么叫不是亲生的了!! *** 皇贵妃的寿宴如期而至。 宫里头布置得很低调,但低调中也尽显精贵温馨。 顾绫萝也就是在挂满暖黄烛光灯笼的回廊里,迎面撞上了自中了邪毒,又被毒医治好后,就没正面交过锋的秦秀钰。 令顾绫萝觉得意外的是,秦秀钰眼里明明对她还有着憎恶讨厌与深不见底的恨意,但她竟然破天荒地不等她出言讽刺为难,便毕恭毕敬地朝她行婶侄问安礼。 看着一袭浅橙色银花绣团簇拥华贵宫服,眼妆描绘得精细美致,半张因为消瘦凹陷的脸庞被白色厚纱裹住的秦秀钰,顾绫萝轻笑一声:“侄儿媳无须多礼。” 第203章.皇叔为何会喜欢皇婶? 特意退开在回廊一侧,微微屈膝问礼的秦秀钰,一听得赦免就迫不及待地直起身,见顾绫萝并未故意为难自己径直朝前走去,她抬脚就欲走。 “这装出来的恭敬看着是挺顺眼儿的,可秀钰侄媳啊~既然要装,装得入戏点如何?” 顾绫萝双手交叉插进宽大的云袖里,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极轻,语调仿若按着步子的节奏般,软软绵绵的:“本王妃一没抢你相公,二没夺你财产,三没踩着你裙摆,你眼底的恨意好像想活生生撕碎本王妃呢!” 秦秀钰身形一顿,双手在袖中克制地紧握着,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把愤怒从言语里泄露出来,柔声道:“皇婶误会了,妾身只是眼里进了沙子,在皇婶跟前不好失了礼数揉眼罢了。” 顾绫萝慢条斯理地拐过回廊左侧,眼角余光想睨睨秦秀钰,没想到倒是把左下侧花园子鹅卵石道上的一对儿璧人看了去,唇边的笑意加深,略带讽刺与幸灾乐祸地扫过秦秀钰: “是吗~如此秀钰侄媳可不要委屈了自己,下回见着皇婶沙子进眼了便揉揉吧,不然疼出泪花来,别人可要说我这个皇婶欺负你了。” 秦秀钰唇抿了抿,握住的粉拳更紧了,她死死地看着花园子里说说笑笑的端木靖与吕静娴,那眼眸里的红血丝仿佛因为恨意变得更红,也更骇人了,她贝齿狠狠地咬着,强迫自己不要将怒火溢出来,拼命在心底暗示自己冷静,才艰难地一字一顿回道:“皇婶说的是,是秀钰的做法有欠妥当了。” 顾绫萝瞥着站在回廊柱子边,一瞬不瞬瞪着花园子的秦秀钰,眉眼都弯了起来,哎呀~日后这五皇子府的墙角可有好戏看了~ *** 皇贵妃向来不喜大肆铺张,何况不是大寿,皇帝便准许她在自己宫殿内设下家宴的想法。 寿宴敲定后,顾绫萝走遍好几个大花场,给皇贵妃挑选了好些花作摆设,家宴尚未开始,她便进宫和宫婢们一起用绫罗绸缎布置这朴素的宁馨宫了。 端木帆与端木宝华在不妨碍她布置的院子角落里下棋,他看着顾绫萝走来走去的枚红色身影,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好奇地问:“皇叔为何会喜欢皇婶呢?” “帆儿为何如此问?”端木宝华修长的手指执起白玉般的棋子,不假思索地搁在棋盘上,淡淡浅笑如斯,如画卷中古井里耐人寻味的月倒影。 “许是皇叔创下的传奇太多,在我们这些侄子,群臣,乃至普通百姓眼中,您都是如神祗般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卧病几年,毫无丁点预兆,就电掣风驰地娶了皇婶这个泥泞里的弃妇,个中发生的事,不论是怎样的平凡无奇了无趣味,光光是因为皇叔您,就足够我们好奇一辈子了。” 端木宝华的视线追逐着顾绫萝,深邃的眼眸柔化成杯中温暖沁人的花茶,想起往日犹新幕幕,宠溺融成扑簌簌的忍俊不禁,他道:“喜欢是一时三刻,爱是一朝一夕。” 声落,眼眸一弯,笑得随意:“有一天,你皇婶哭着跑来告诉我,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我见她如此凄惨,心软之下便答应她,娶她为妃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得顾绫萝多,胡掐都不用打儿草稿滴~ “……”虽没想过他皇叔会老实告诉他个中缘由,但也未想过他皇叔会如此敷衍,这般信口胡掐的端木帆,被雷得外焦里嫩咔咔脆。 顾绫萝将最后一盏宫灯的位置摆好,拍手将宫婢太监都召唤过来,把自己要交代他们做的事作最后一次确定,完了笑得狡黠:“大家用心好好干,完事儿了,皇贵妃高兴,二皇子就有赏赐!” “是!”太监宫婢一听有赏赐,个个都乐成灿烂的花儿,精神抖数,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地应道。 当守门的太监尖利的禀告声划破平静时,宁馨宫内的一切都按照顾绫萝的吩咐静候着。 而让所有人都不解的是,明明作为家宴场地,为何这宁馨宫竟连灯儿都没点一盏?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沉着一张威严的脸,压迫性地问守门的太监。 “奴才不知道啊——”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惶惶恐恐地磕头。 就在这时,欢快轻悠的祝寿曲纯乐响起,站在柱子暗处,或者故意躲起来的宫婢和太监拉下自己手中一直紧握的吊绳,丝丝拉拉声过后,千百片如花瓣一般带着闪粉儿的彩纸,在翻飞中,迎合暗淡的夜色,旋转出抹抹耀眼的光点,淅淅沥沥地从屋梁上飘下。 一盏盏被放入不同颜色小宝石,亮度被调节过的宫灯,按照迅速不规则地亮起,在众人诧异惊讶的目光中,穿得喜庆的宫婢太监拍起手掌,流利地唱道: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恭祝你老如松柏/少如芝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婢女太监们声落,顾绫萝清清扬扬的雅凛声音响起,将福寿歌以不一样的味道再唱了一遍,当第一曲的恭喜你落下时,端木帆碰着顾绫萝亲手做的双层奶油水果蛋糕,缓缓地从内室里绕出来。 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皇贵妃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微微蒙上一层水汽的目光中,端木帆将插着自己亲手雕刻成"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六根蜡烛的蛋糕,递至皇贵妃跟前,那一贯温柔的语调带着真挚的笑意道:“母妃,许愿吧,皇婶说寿星对着蛋糕许的愿很灵验。” 皇贵妃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把生辰过得如此惊艳,那转悠在眼眶里的水汽在凝结成珠滑落前,描绘着淡淡胭脂的双眸闭起,对着蛋糕默默地许愿:“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奢求的,想要的都已经得到的,天天烧香念佛盼的就是国家安定,岁月静谧,儿孙无忧……” “娘娘,愿望说出来就没那么灵验了,要在心里悄悄地说喔!”顾绫萝在声乐中轻声出言提醒,完了继续以柔柔软软的调儿唱那福寿歌。 第204章.旅途启程 按照顾绫萝的提醒,皇贵妃在心里默默地许了愿,睁开眼端木帆示意她将蜡烛吹熄。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将六根蜡烛吹熄,与此同时,另一排比较光的宫灯逐盏亮起,一暖一冷的色调,在被绫罗绸缎带装点的宫殿内,散发出浓郁的异国浪漫风情。 “皇上、皇贵妃娘娘、香妃娘娘,各位皇子皇子妃、小公主,餐点已经准备好了,请到内院——”阿莲从偏厅走出来,毕恭毕敬地作出邀请的姿势。 一行人就这样随着阿莲朝内院走去,整个宁馨宫经过顾绫萝巧妙的妆点布置后,和二十一世纪里的主题古色餐厅般,多了些些不同的元素,更是借用了不少琉璃珠宝的折射,令光点撞色后发出奇妙的光晕,如同彩灯一般,再加以点点的旋转,那光一下一下地掠过他们。 梅树遍布,花团锦簇,宫灯点缀其间,古筝与古琴合奏的内院,摆放着一张用无数张矮桌拼凑而成的长方形长桌,桌子铺着碎花锦布,没五米便有个小花瓶妆点,每原定的一张矮桌都放着一样的食物,就像大聚会一般,大家可以同桌而坐,可以同桌而聊,真真正正的家宴。 餐点有精致的西式糕点,当然这不是顾绫萝做的,而是宝亲王府里手特别巧的大娘完全按照顾绫萝要求做的,再加上二十一世纪各种味道新奇清新的混饮,还有夜市里最常见的一些路边摊小食,样样令人新鲜,样样让人哈喇子泛滥,食指大动。 一一落座。 皇上也难得地放下了所有城府猜忌,赞扬道:“宝亲王妃这宴会弄得真是别出心裁。” “刚进门的时候还真是被吓着了。”香妃用手帕轻掩嘴笑道。 皇贵妃也是笑着附言:“可不是,你们让我们别在附近绕,都去香妃宫里头坐着呆着,谁知道一来灯火都没点儿,以为闹啥子不好的事了。” “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尤其是皇贵妃娘娘您这个大寿星。”顾绫萝神秘兮兮地道:“而且啊,这惊喜还未完呢!”说着,顾绫萝拍了拍手。 一群嫦娥打扮的女子,牵着驮着绣花荷包的小白兔儿缓缓地走出来,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一瞧见小白兔子都开心得嚷了起来。 顾绫萝脸不红心不跳地歪曲着传统神话故事:“相传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嫦娥的女子,她自幼贫苦凄凉,长大后还经常被人欺负,天上的神仙看不过去,就派了兔子来保护她,于是呢,长年累月下来,这小白兔子就成为了某一带的传福小精灵。” 相比顾绫萝玩纸牌研磨植物的本领,端木宝华更佩服她胡掐得有理有据的本事儿,瞧她把魏景存养的兔子套上神仙的名儿,也不带一点儿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就是再亲近她个几年,也未必能将她这本事学了去,完完全全的望尘莫及呐~ “……所以呢,听得我得祈祷,这传福小精灵,就来给皇贵妃祝寿了!”顾绫萝胡扯了一堆寓意性很强的小故事后,示意女子们,将手中的兔子松开,让驮着绣花荷花的小兔子朝皇贵妃跳去。 而小兔子们仿若真如顾绫萝说的那般,是为给皇贵妃祝寿而来的,一个接一个准确无误地朝皇贵妃跳去。 “它们背上的绣花荷包里头是啥?”皇贵妃抱起一只跳到自己脚边的小白兔,好奇地问道。 “娘娘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顾绫萝笑着卖起关子。 皇贵妃被一连串的惊喜弄得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小心翼翼地接下兔子背上的绣花荷包打开,里头是一张写着字儿的纸。 皇上接过打开,读着上面的炭笔字:“愿您生日焕发光彩,一生伴随着喜悦和欢笑,从天明到日落。” “还真是传福小精灵,难道每一个都有吗?”香妃颇好奇地抱起一只小兔子,解开它背上的绣花荷包拆开,发现里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还有一张纸,掀开上面写着:“吉祥玉,盼如意。” “难道它们背上的绣花荷包都有礼物吗?”某个小公主稚嫩地问道:“好想抱抱,皇贵妃娘娘,我可以抱抱它们吗?” “当然可以。”皇贵妃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意,因为这层层的惊喜柔和成宫灯里的烛火。 端木帆见自己母妃如此开心,唇边的笑意也越发的动人,颇为感激地望向顾绫萝。 顾绫萝回给他一个别客气的眼神儿,反正兔子是魏景存出的,兔子背上的礼物又全是端木帆自己出的,只有纸条儿是她根据礼物而写的,再说利用药物让兔子准确地找到皇贵妃送福气,也得靠端木帆向皇贵妃衣服上洒药物才行。 宴会就着轻松欢快的气氛开始,有着天真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在一旁大闹,大人们也聊得极其的放松。 而这个生日派对也没有闹出任何的乱子,途中更是没有任何插曲,一切美好得仿佛心计城府都不再沾染在他们身上。 皇贵妃得知端木宝华和顾绫萝在她寿宴后就启程外出游玩,这个派对也作为他们这一对儿的欢送会闹腾起来。 翌日,早就收拾好细软物品的端木宝华与顾绫萝,带同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的小青,以及一直在旁协助夏香伺候小青的女明卫,告别来送行的众人,踏上了没有归期的旅程。 “担心爷爷?”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端木宝华抱住微微皱起秀气的顾绫萝问道。 顾绫萝摇头:“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怎么皱着眉?” “我就是在想,我们这一离一回的,爷爷和米慈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咋办!” 端木宝华失笑出声:“你啊,就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爷爷和米慈十划还没一撇呢!” “有了命定的婚约,想来一撇可简单多了。”顾绫萝斜睨着端木宝华,决定不再和他谈论这个暂时还含糊的问题,拨开他的手臂,凑近小青那边坐过去,亲昵地挽住小青的手臂问道: “小青,我们就要去打雪仗了,开心吗?昨天刚收到小梭月给我的回信,他说碧鲁京都的雪,已经快要淹没他的小身板了呢……”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1) 秋末,寒气浓重,月儿似乎都怕了这萧条,躲在厚厚的云里不出来,稀稀拉拉的繁星像在玩着捉迷藏般,时隐时现。 一个身穿普通戎装的士兵,急匆匆地绕过各个面无表情的站哨士兵,在一座被两层士兵严守的大帐篷前停下,隔着厚重的帆布门帘子,声音洪亮地禀告:“雷霆将军,有您的信。” “信?”在篷内正和其他主将商量计策的秦朝谦,疑惑地蹙起了眉。 士兵垂头恭敬地道:“是,信上面有宝亲王府的标记。” 一听得宝亲王府四个字,本心如死海般平静的秦朝谦,眼底透着如光的诧异,他奋力将自己无法抑制的澎湃压下来,镇定地道:“进。” 接过士兵递来那封印有宝亲王府标记的信,秦朝谦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是她……给他的回信吗? 握住信的手,不敢置信地微微颤抖。 这一刻的他,彷如情窦初开的十三四岁少年,心底复杂的情绪纷纷扰扰地旋转出动人的舞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滋味,丝丝甜意夹杂着无限惆怅的苦涩,明明不太好受,他却觉得这种滋味棒极了。 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秦朝谦将信封搁放在桌案上,看着浅色竹叶水纹底,挥动拆折间隐约散出清清淡淡竹叶香的纯白色宣纸,心湖泛起阵阵无休无止的涟漪。 仅仅是含糊地瞥到宣纸上的黑色字符痕迹,激动紧张便从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倾泻而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自我暗示安慰了好几十遍才用足够的勇气,去打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当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他怔怔地愣在了那儿。 他想过她会回信,可他从未将她回复的内容往好那一边想。 因为,自那封"绝情信"后,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甚至每见一次,便明嘲暗讽一番。 他不认为她收到他的信后,还会给他回信,就算千分之一的几率回信,肯定也是谩骂讽刺他有病的内容,可没想到她竟然…… 冷硬得仿若与笑从来都是绝缘的唇角,微微地微微地弯起,最后如同盛夏里受不了阳光热情沐浴的花儿,毫无保留地绽放出最绚烂最奔放的弧度。 他纤长指节分明,布满大大小小茧子的手,眷恋地伸起指腹,一笔一划地摩挲着宣纸上的画痕字迹: 「谢谢你对我的"一见倾心"。 虽留白三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但那年河边,依旧感谢你在我最彷徨无助,最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留在我身边安慰我、鼓励我、逗我笑。 今我已成为他人妻,幸福快乐伴左右,盼君能快快觅到相属意中人,他日迎亲队里我作一份。 祝君一切安好,步步顺风顺水(旁边是一个简笔画的可爱女孩)。」 秦朝谦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直至千思万绪把存封的回忆解开,一幕幕鲜明成画…… 骄阳似火,照得缓流不息的河水波光粼粼,岸边翠绿柳条儿迎风飘摇,朵朵毛茸茸的红花在修剪成球形的绿叶簇上绽开,微风拂过,条条瓣瓣飘落河面,随缘而去。 一个十岁左右,衣着朴素的男孩,顺着岸边的青石板而走,他眼眸如夜幕星辰明亮,暗带好奇惊叹地看着小桥流水人家的雅致风景,毫无察觉路过的柳树花簇下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闷热的夏风清扬,柳条儿起舞,朵朵绒绒红花如雨掠过,男孩顺手接住一朵,就听得细细碎碎得哭泣声从身后传来,奇怪地回头,粗略地看过来时的路,除了他,再也没有谁,正欲认真去听时,定睛一看,便看到柳树花簇下蹲着一个粉绿色身影。 “哎,你没事吧?”男孩轻轻地靠过去,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柔声问道。 埋首在膝盖上哭泣的小女孩闻声,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白嫩的脸颊上布满泪水,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眸经过水花的洗礼,如同阳光下的宝石,褶褶生辉。 只是这么一瞬间,男孩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得很整齐的深蓝色棉质手帕递给女孩:“你迷路了吗?” 女孩吸吸就欲流出来的鼻涕,摇摇头推回男孩递过来的手帕,操着浓浓鼻音的哭腔,哽咽着道:“会弄脏的。” 男孩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手帕塞进她推开自己的手里头:“没关系,脏了可以洗。” “嘤~唔……”女孩还想推托,可鼻水滑溜溜地从鼻子里钻了出来,只好窘迫地接过,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帕拧鼻涕:“嗯……谢谢哥哥。” “你为什么哭啊?”一直弯着膝的男孩干脆蹲下,与女孩平视问道。 “唔……”被问到了伤心事,女孩泪花掉得更凶了,“呜呜呜呜……” “你,你不要哭啊——”男孩见女孩忽然稀里哗啦地哭起来,一阵手足无措,忽而想起什么,连忙从怀中翻出一包还温热的糕点递给女孩:“我请你吃荷花酥,你不要哭好不好?” “嗯?”女孩泪眼迷蒙地望着男孩,擦过鼻涕的手帕又抹了抹挡住视线的泪花,看着男孩捧住的一包香喷喷的糕点,一直没吃过东西的她,才意识到肚子空空的,更丢脸的是,这时她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地打起了鼓。 男孩又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吃吧,这是我娘做的,外头可买不到的呢!” 女孩窘得哭花了的脸蛋儿一阵红,她嘴馋地舔着唇,在男孩热情的示意下,才不好意思地伸手拿了一块荷花型的粉绿黄叠色粘糖糕点,许是饿得够呛,女孩尝试般地咬了一小口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男孩见她喜欢,等她吃完一块,又递给她一块。 就这样,等四块荷花酥都被女孩吃完后,女孩早就忘记哭了。 她还沾染点点泪珠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星星点点的微光眨眨,煞是可爱迷人。 男孩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抹掉她唇边沾染的糕点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女孩本还因为男孩亲昵的动作怔愣,听得男孩问话,褪去得悲伤再一次爬上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眸,她低垂着眼眸,还没长开的秀气眉目是浓得化不开的难过:“那个呢,就是……大家都说我是音痴……说我弹奏的曲子史无前例的难听。” “这样啊~”男孩思索着安慰的话语,循循善诱地道:“你弹的是琴?” 女孩点头:“嗯。” 男孩道:“你很喜欢弹琴吗?” “唔……”女孩仿佛被问到了,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满是挣扎和纠结。 男孩找到突破口,笑了起来:“乐器讲求的是身心与意境融合成曲子,如果不够喜欢,是弹不好的喔!” “是,是这样吗?”女孩茫然狐疑地问,心里也在想着是不是真像这个哥哥说的一般,自己是因为不够喜欢才弹不好。 “嗯。真的。”男孩肯定地颌首,顺带儿抬手揉了揉女孩额上有些乱的刘海:“等你很喜欢很喜欢它,喜欢到不能够失去的时候,就会弹得好听了;大家会取笑你,不是因为你弹得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太肤浅,只看得到表面。” “真的吗?”女孩眼眸期盼地亮起。 “我看着像在说假吗?”男孩认真地望着女孩。 女孩摇头摇得像波鼓浪:“不像,一点也不像。” “所以啊,你绝对不是音痴,你只是未能融进曲子里而已,以后只要再用心一点,一定会弹出好听曲子的。” “嗯!”女孩坚定地点头,唇角灿然弯起,笑如春风。 男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抹笑填满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护国公府,哥哥,我叫顾绫萝,你呢?” 女孩话音刚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脚步声的是担忧的喊声:“小姐!小姐你在吗?!” “咦?是小青的声音,她们来找我了——”女孩听得喊声,连忙抓住男孩的手帕站起,就朝声源跑去。 “喂——”男孩想挽留她,听得找寻的喊声越来越大,只得双手扩在嘴边大声喊道:“——我叫秦朝谦!” 女孩听得声响,回头一笑,仿佛记住了那般,颌首应道:“嗯!” …… 思绪回笼,却是永久地停在她回眸的一笑里。 秦朝谦小心翼翼地折起这封对他来说意义复杂重大的信,又将信放回信封里,再对折而起,慢慢地折,慢慢地勾勒出一朵花形,从怀中掏出那条如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手帕,将折叠成花的信裹起来,放在怀里。 丝丝入骨凉意从半开的窗钻入来取暖,他微微侧过脸,看着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的月牙儿,似乎很多很多不能释怀的都悄无声地释怀了,而他眼中的月牙儿,依旧是她的模样…… 对影成双河面映柳红,你泪成花悲诉音痴恨;一回望月成你一回念,见吾心中情意洋洋洒;倾尽天下为你觅归期,心盼再遇之时迎笑颜;红妆十里娶你可愿意? 将前六句的第一个字拼在一起便是:对你一见倾心。 「对你一见倾心,红妆十里娶你,可愿意?」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2) 雪成花,漫天起舞。 虽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但早已惯了气候的雕城,街上来往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摊贩叫卖声声声将寒意赶走,集市一片闹哄哄的繁华景象。 “哇——这就是雕城了吗?” 一大半张脸都裹在挡风棉布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狡黠眼眸的顾绫萝,从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窗口处,冒出脑袋瓜来,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叹声道:“果然随处可见和雕相关的物品诶!” “三十年前,这里只是雕借居生活的荒废破城,后来一对私奔的小情侣无处可去,又因为无意间救下被箭射伤的小雕崽,得以在这暂避,然后渐渐地和雕群熟悉了,就此落地生根了,发展成如今这番繁华景象。”端坐于马车窗边的端木宝华,轻笑着讲解道。 “啧啧~还真是给我一个女人,我能创造一个民族的传奇故事诶~”顾绫萝将脑袋瓜从窗口外缩回来,眨巴眨巴叹为观止的眼眸,咋舌道。 一路走来,也真是被这些城镇山村的创始故事雷翻了,不过这雕城倒还好,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莫过于那条名为"鸡拉屎",光听名字就够让人虎躯一震,但风景异常秀丽的小山村了。 “老爷、夫人,客栈到了。”赶车的密卫,勒停马儿,朗声道。 “宝宝,小青,我们在客栈里落脚后,随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就去市集里"扫街"吧!”顾绫萝从马车里钻出来,直接跳落地面,对紧接着下车的小青和端木宝华提议道。 一路走来精神已经复原得差不多的小青,俏脸儿挂着灿烂的笑,在密卫的轻扶下马车,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嗯嗯嗯!” “雪有渐下渐大的趋势,你们等会儿多穿件衣裳。”端木宝华动作敏捷地下了马车,提醒与小青一个房间的女明卫道。 “这个是什么客……”顾绫萝的栈字未落,抬眸已被客栈名儿雷了一下:“黑店??”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顾绫萝和小青都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 “取这般名字,还客似云来,雕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呢!”小青发出感言。 端木宝华失笑道:“这客栈原来叫黑点客栈,可后来人们唤着唤着成黑店,老板干脆改为名副其实的黑店了。” “你知道得还真多。”顾绫萝斜睨着端木宝华。 端木宝华笑而不语,带着他们进店入住。 而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客似云来,客人络绎不绝,他们一行二十个人竟也还能分配到五个房间,好像这五个房间一直在等着他们来似的。 “宝宝,你说,我们是不是又被盯上了?”一路走来,被不少刺客纠缠过的顾绫萝,一进房间关上门,就疑心特别重地附在端木宝华耳边道。 “你放松点。”端木宝华被她疑神疑鬼的胡叨模样逗得轻笑出声:“这店是我们的,来之前就已经让人预留好地儿了。” “哈?”顾绫萝瞪着端木宝华,双手一夹,毫不留情地挤压着端木宝华的俊脸:“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等端木宝华艰难地回答这个问题,屋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碰撞声,只听得一声尖利的惊呼,有人惊惶地大喊:“啊——死人啦,死人啦!!” 顾绫萝与端木宝华面面相觑,不等顾绫萝松开还在行刑的魔爪,端木宝华拦腰抱起她,如风如影掠出二楼客房,而后一女明卫与三女暗卫也从隔壁的包厢走出来。 站在只到女子腰间的木栏走廊上,几人朝闹起事的一楼用膳大堂看去,只见好些刚才还在用膳的客人,一个个惊悚地望着摔在正中间,把桌椅也砸烂的染血泥黄色身影。 端木宝华眼尖地睨到什么,抱住顾绫萝飞身而下。 “怎么了吗?”顾绫萝疑惑地问着,待端木宝华落定在尸体旁后,从他怀中下来。 “你看这个——”端木宝华说着,手一抬,站于二楼走廊的女明卫抓在手上的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了他手上,他握住剑,从死尸腰间挑起一块由铁丝绒绳挂着,雕刻着字样图案,已被鲜血模糊了的铜牌。 “——这是!”顾绫萝看着模糊的轮廓在自己脑海中与另一样东西清晰地重叠起来,眼眸骤然紧缩,未完的话,从由相通的心灵告知端木宝华:华夏三级将领挂牌。 端木宝华颌首,证实顾绫萝心中所想,抬眸将整个客栈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有行迹可疑的人后,他示意候在一旁的掌柜办事。 掌柜的立即心水清地用官腔,再撒下不收钱的便宜,将客人请出去,小二半关起门,站在旁守着。 暗卫将用水清洗过的铜牌递给端木宝华。 端木宝华仔细地翻开铜牌上应该有的分队记号,将铜牌反面递给顾绫萝看:“这是秦朝谦手底下的人。” “他的?”顾绫萝又是一惊,“这里离夏蜀边关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儿的反方向,他的人怎在这里?” “赵、钱、孙,你们三在雕城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宝华命令时时刻刻隐匿在秘处的暗卫道:“尤其要探探红疆一族是否暗潜在雕城。” 被点到名的三暗卫悄无声息地领命而去。 “红疆一族?什么玩意?”顾绫萝满脑子的问号。 “你看他身上的伤——”端木宝华用下巴指指那呈大字型摊在地上的死尸:“伤口是不是和平常见到的不一样?像是从内力鼓胀爆开一般。” 顾绫萝认真地瞄着那尸体上从左肩划至腰间下盘的骇人伤口:“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这是红疆一族的爆破剑法。”端木宝华道:“他们应当在天蜀南登山一带走动才是,雕城是天蜀和碧鲁国的最后一个分界点,因民风与地域优势,向来平静,如今这红疆一族莫名来了这雕城,秦朝谦的将领又死在爆破剑法下,事情不简单。” 顾绫萝默然,秦朝谦身受皇命,表面上镇守天蜀与华夏的其中一个交界边关,实则是趁天蜀不备,攻城掠地,这些日子里,她也没少听暗卫禀告相关消息。 秦朝谦在边关制造的纷乱分寸把握得很好,进可攻退可守,东方潇然刚刚持政,东方笑遥在旁协助,兄弟两周旋得再厉害,想要对付秦朝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可如今这突然闹起来的一出戏,是…… “怎么了?”端木宝华见顾绫萝眉头越皱越紧,抬手揉开她的眉头。 “没。”顾绫萝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声,秦朝谦出征前给他情信,她回过信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了,其实说白了,秦朝谦从未做过什么实则性伤害她的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一直默默喜欢原主的关系,但今日这事…… “宝宝,我们走这一趟浑水吧!”就当为原主还儿时手帕和糕点,以及那蹩脚的安慰和鼓励的恩情吧! *** 夜幕悄然降临。 雕城雕山脚下废弃的破庙里。 “端木宝华?”隐匿在破败佛像后的黑衣人,沉着声音,略带疑惑地将手下禀告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那单膝跪在侧边,被明黄色破帘布与圆木柱挡住整个身影的蒙面黑衣人,毕恭毕敬地道:“是的,少爷,属下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危险人物,他带同王妃,两名丫鬟,还有十几名明暗卫入住五香街的黑店。” “他们怎在这个时候来雕城?”隐匿在佛像后的黑衣人冷声问道:“你可查探清楚了?” “属下从他们来时的路打探过,听闻是要去碧鲁京都观光。” “去碧鲁京都观光?”佛像后的黑衣人冷着声不知所谓地嗤笑道:“从周湾去碧鲁京都少说少半个月的路程,他们要舍近求远特意绕来雕城?难道你要告诉我,他们是特意来雕城看雕群吗?” “这……”还真是。但显然他家主子一点儿也不相信。单膝跪下的蒙面黑衣人犯难地蹙起眉。 “没用的东西!”佛像后的黑衣人鄙夷地挤出一声,冷声命令道:“去探,不行就把他王妃抓来,绝不能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不成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去给阎王当鬼差吧——” “是!” *** 雕城集市。 “哇,夫人,快看快看,有人出嫁呢——”小青惊声叹着唤着一心扑在雕城特色糕点摊子前的顾绫萝,扯着她的手臂,示意她快去看前方。 “哇,真的诶!”顾绫萝一手抓住老婆婆给她包好的糕点,转脸朝小青示意的方向看去:“这就是雕城的成亲方式吗?好特别——” 新娘子不是坐在轿子里,而是与新郎一道骑马,而新娘子头上戴的不是凤冠霞帔,而是栩栩如生的雕形大饰物。 “你们是游客吧?”老婆婆一听她们的口音与惊奇的模样就热情地搭起话:“这成亲大礼可是我们雕城里头等一的大事,别看新娘子头上戴的雕饰简单,那其实是真雕做成的,是我们这里最神圣的祝福,是每一对新人,都需要去城主家求来的祝福,它啊,已经给予我们这儿好几代人幸福了……” “就是就是,只有得到雕神的祝福,一对新人才能白头皆老……”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3)与猴作赌 听着摊贩与驻足的本地人以亲事热情地搭着话,顾绫萝的笑越发灿烂,扭头对端木宝华道:“如你所说,雕城真是个好地方!” 端木宝华眉眼间全是对眼前女子的无限柔情,宠溺地抬手刮了刮她被寒风吹得红彤彤得鼻子,浅笑如斯:“你最想看到的还没看到呢~” “也是!”顾绫萝手臂一捞揽住小青的肩膀,亲昵地附在小青耳边,暧昧地吐着热气道:“小青宝贝儿,想不想像他们那样,来个特~别~的~婚~礼~啊?” “王,额,夫夫人,你说什么啦!”小青脸蛋儿刷地涨成猪肝色,羞答答的手足无措后,炊烟是一阵如潮汐般涌进心底的伤感,强自振作地深呼吸一口气,她抬眼艳羡地望着那欢庆的迎亲尾巴,浑身脏兮兮的她,已经不能再像普通女子那般了…… “哈哈哈哈——” 总能被小青这种从骨子里头透露出来的稚嫩青涩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得顾绫萝,这一回依旧没心没肺地狂笑起来,只是尽管笑得再没心肝,她也没有遗漏小青眼底深处的悲伤,本来心里还没形没状的某个想法,就在这一刻剧烈地形成鲜明的轮廓。 “哎,那边有猴子戏看!” “快去!” “上回看得意犹未尽呐!”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忽然嚷嚷着往同一个方向凑,顾绫萝当然得拉住端木宝华和小青朝人群里挤啰。 铛铛铛的铜锣声在熙攘里敲响,接着被围成圈形的中央,有个打扮得和猴子似的男子提着嗓子高声道:“过来瞧过来看,走过路过的,都不要错过咧!成家猴子戏班要开场啰!有钱的没钱的都来捧个场啊喂!” 顾绫萝拉住小青,安然地享受端木宝华的保护,抢到了人群跟前的好位置站定,就看得猴子男敲着铜锣说完,一只瘦弱的金毛猴子从帘布后面跳了出来。 那猴子男又扯着声音热火朝天地道:“跳火圈、耍戏码,逗趣乐,相信都已经无法满足大家的欲望了,这回我们的成小猴要给大家表演的是——摇骰子!有谁想要和我们的成小猴玩几把吗?” 围观的群众被猴子男七情上面的演说煽动得热情澎湃,一个个高举着手叫着喝着我我我,猴子男非常满意群众这份热情,看似随意地点了个中年男子:“来来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啊?” “姓王,大家都叫我老王。”被幸运选上的中年男子,一派老实巴交地道。 “好的,请老王兄上台,也请大家拭目以待——”猴子男铛铛铛地敲了三下铜锣,狡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光看大家也是没意思对不对,咱们来下点小注怡怡情,是一直以来带给大家欢笑,聪明的成小猴赢了,还是上台的老王兄赢呢?大家快点决定心头好买定了喔!” 顾绫萝一手挽住小青,一手挽住端木宝华,才短短一会儿就摸清了猴子男玩的是啥把戏,眼底滴溜溜地转过狡黠,她眉眼弯弯一副要恶作剧的模样,朝小青和端木宝华笑了笑,松开他们的手,径直走出人群道:“既然要玩,加我一个如何?” “额?”猴子男愕然地望着已然走到台子下的顾绫萝,正想随便找点话打发她,岂料围观的百姓都热烈地叫嚷了起来。 “加入加入加入!” “三个人比两个人更有戏!” “你们猜成小猴能斗得过老王和那姑娘吗?” “哎呀娘唷,都不知道压谁好了,成小猴聪明是聪明,可毕竟是猴子嘛,怎能和咱们人比?也不知道老王摇骰子那功夫咋滴,这小姑娘家家的,是单纯凑热闹的吧?” “这么一看,这姑娘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呢!” 一阵吵杂的热议,将猴子男欲从喉咙吐出来的话压了回去,他斜睨着顾绫萝,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搅和自己好事的丫头片子,半响,只得顺应了越来越热闹的民意,让顾绫萝加入。 顾绫萝垂下的眼眸一抬,扭头睨着端木宝华,以及一眼扫过的,先行发话鼓舞百姓的暗卫,朝大伙儿抛了个调皮的媚眼,转身麻利地跳上只有半米高的木台子。 “这玩法嘛,忒简单,就是比大小,但传统的比大小很没趣对不对?咱今个儿就来点新鲜的!”猴子男铛铛铛地敲起铜锣,在百姓热情的回应里,又道:“就是对方让你摇大,你就得摇到大,对方让你摇小,你就得摇到小,摇不到对方规定的点数,就算输!” “这回新鲜!” “有趣有趣,到底谁会赢?” “哎,大哥你买谁?我瞧那老王就不错!” “应该是训练有素,又通人性的成小猴吧?” 见百姓对此玩法都兴致勃勃,气氛昂然,猴子男又铛铛铛地敲响铜锣:“来咧来咧,走过路过的姐妹兄妹大叔大婶大娘大伯们,好买定啰!” 在百姓吱吱喳喳讨论声中,一张方形的桌子里,成小猴被安排在面向观众那一面,而老王一点儿也没让顾绫萝这个女子,大屁股咚一下,就坐在了左边,为了方便百姓看到赌桌,顾绫萝自然得坐到右边了。 一跑腿的给他们拿来木制的简陋骰盅,顾绫萝可没忽略跑腿男略有违和感的动作——男子把三个木制简陋骰盅往桌上一放,仿佛事先就计算好了谁用哪个骰盅一般,分发给成小猴和老王的时候,都特意地轻拿轻放,像是怕碰倒了出了幺蛾子一般,而在分发骰盅给她的时候,动作随意得还"不小心"倒了,骰子都从翻开的骰盅里滚出来。 “啊,不好意思。”跑腿男连忙抓住快要滚下桌的骰子,装回骰盅里,摇了摇示意完全没问题一般,再端放在顾绫萝跟前。 “好咧,老王和这位姑娘可以检查检查成小猴的骰盅,看看咱这铁招牌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出千作弊做些龌龊坑人事!”猴子男给百姓投安心丸。 顾绫萝轻轻地嗤笑一声,就算粘着猴子毛看不到脸红不红,这猴子男扯谎还真是眼睛都不带一下眨的,她还没动手要去检查成小猴的骰盅呢,老王就已经先一步拿起来"检查"了。 他左右上下地翻看,又对比自己的骰盅,还像模像样地摇了几下,快速地在顾绫萝面前翻了翻,算是给她作过检查了,对百姓道:“都一样儿的呢!”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4)正欲拆穿小把戏 就这样,在百姓翻腾的热议里,顾绫萝翻起的白眼中,赌局开始了。 当然,成小猴即使被训练得如人一般,也还是动物,它的言语由猴子男代为发声。 他们似乎想要试探顾绫萝的深浅,终于把顾绫萝这个弱势的女子身份摆在了口头上扯话。 “……那就小吧,姑娘请!”猴子男道,与老王一同朝顾绫萝摆了个先请的姿势。 顾绫萝无谓地耸耸肩,纤细白嫩的手握住木骰盅慢悠悠地摇起来,随意两下搁定打开:一二三,六点小。 老王和猴子男暗暗相觑一眼,台下一阵赞扬掌声。 “姑娘真是厉害。”老王笑得谄媚地抓起骰盅:“这回到我了,姑娘想我摇什么?” 顾绫萝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而坐,随性地翘起二郎腿,眼眸抬也未抬,看也未看老王:“也来个小呗!” “好。”老王应着,拿起骰盅摇晃起来,似乎还想要卖弄一下自己摇骰子的技术,往半空中离手地抛了抛,又稳稳接住,惹得一群百姓叫好。 落定在桌上,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怎的,顾绫萝听得细微敲桌子的声响,老王就已经爽快地揭开骰盅了:二二四,八点小。 又是一阵叫好声,这回轮到争议最大的成小猴了。 老王双手抱胸像是想要为难成小猴一般,沉吟道:“既然我两都开了小,成小猴来把大的吧!” “吱吱!”成小猴像是听懂人话一般,睁着那双圆滚滚的眼眸看着老王,长而瘦的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在猴子男的示意下抓起了骰盅摇了起来。 相比老王那招儿都不算的抛骰盅,成小猴果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它抓住骰盅玩起了杂耍,一抛,在半空中几转,然后又是一抛才落定了骰盅。 撇开百姓鼓掌声和吵杂的叫好声,顾绫萝再一次听到了细微敲桌子的声响,仿若看透了最后的隐藏把戏,她樱唇微扬,看着成小猴将骰盅揭开: “四三六,十三点大!”猴子男大声地报出成小猴的点数,在狂热的掌声里敲响铜锣:“这下乡亲们得犯难了,这位姑娘,老王,成小猴摇骰子都不错,而且第一轮三人都轻轻松松就赢了,赔率加一倍大家要跟吗?!” 围观的百姓很给面子地大声道:“跟!” “继续继续——”不少人举着手挥着扬着齐声道。 “好好好,大家安静下安静下!”猴子男敲了一下铜锣,待得人安静下来道:“既然这位姑娘和老王都是有实力的,那我家成小猴自然也愿意接受高难度挑战,不如就再玩个新鲜的如何?”说着,猴子男看向顾绫萝。 顾绫萝好整以暇地抬眸睨着猴子男:“好。” “姑娘真有胆识!”猴子男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狡黠,面向百姓又是那副老实相:“接下来玩的就是二人对战,三人摇骰子决定谁二人一阵营,谁得孤军作战,虽然看着像不公平,但这就是乐趣所在,一人的赔率是十倍!” “哇——”一听得赔率,围观得小老百姓不少都放出贪婪的光,痒得难耐的双手抓住荷包都嫌不够,恨不得将自己都压进去。 “摇骰子决定谁孤军作战……” “不,我自己一组吧!”不等猴子男说完,顾绫萝便打断道,轻轻扬扬地将猴子男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击成粉碎。 “啊?”猴子男显然没有料到顾绫萝会如此我行我素破坏规矩之余,还害得自己要打得算盘打不了,他连忙道:“这不是吧姑娘,你可是……” “没关系。”顾绫萝早就知道猴子男打的是什么算盘了,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不容拒绝地道:“姑奶奶我向来习惯孤军奋战。” 那还玩个屁啊!娘勒个骚!猴子男眼眸一沉,在心底愤然地喷着脏话,当下恨不得将顾绫萝这途中冒出来,还不配合的傻大姑。 “兄台不需要觉得老王一大男子和猴子一组是欺负我这个姑娘家家,我在这儿说了,我不喜欢二人联战,倘若输了,我也不会耍无赖不认账,抑或找你们茬,说你们出千作弊玩欺骗大众的小把戏。”顾绫萝说着,笑得极其诡异地睨着猴子男,那暗带威胁的话里意思,似乎在说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在玩小把戏。 “这……”娘个酿蛋,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怎来了个如此犀利的小娘子?猴子男心里苦丧了泪,牙一咬把后半场也做下去:“行的行的,那就按照姑娘你说的,老王和成小猴一队吧!” 顾绫萝甚是满意地笑了笑。 猴子男道:“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听点数,二人一队的老王和成小猴,需要同时摇骰子,也就是说,姑娘一人得听六个骰子数,要毫无差漏地说出来才算赢。” 这回围观的小老百姓是真的犯难了,究竟买谁好呢?买一人一猴的老王队保险,可那姑娘家家又满身的自信,似乎稳赢似的,一赔十的赔率啊,买了个偏差都得哭成狗啊!! 被赔率吸引得众人纷纷讨论着下注,当他们还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当观众的端木宝华轻轻地扔出一锭百两的金元宝:“我买那姑娘赢。” 负责接注银的男子诧异地看着端木宝华,连忙抓起那锭金元宝咬了起来:“是真的!这位公子出一百两金子买那姑娘赢!” 这一下本还摇摆不定的人,纷纷跟着端木宝华下注买顾绫萝赢了。猴子男一听一看,再瞧瞧顾绫萝,只觉得心底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待得赌资收集完毕,负责收钱的男子暗中向猴子男示意了什么,猴子男疑虑地瞥瞥人群中的端木宝华,再睨睨顾绫萝,敲响了开始的铜锣。 老王接收猴子男的目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付顾绫萝,成小猴吱吱地叫着,两人开始摇起骰盅。 毫无章法可言的骰子声不断地传入顾绫萝耳朵,那被内力调息过的灵敏,更是连骰子在骰盅里怎么转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就在老王和成小猴先后将骰盅落定时,顾绫萝再一次听到了轻敲桌面的细微声响,木骰盅内的点数,毫无意外地变了。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5)想躲也躲不掉了 唇边的笑意渐渐地加深,她扬唇正欲说话时,只感觉一股强劲的气息朝自己袭来,未等她避开,端木宝华的身影如风般掠过来,抱住她自木台上弹至半空! 顷刻间,二十多个黑衣人跃出,在围成团的惊恐慌乱尖叫声中,铮亮锋利的剑,狠厉地朝端木宝华刺去! 顾绫萝瞥瞥被明卫暗卫护住的小青,麻利地从腰间抽出细长的鞭子,快狠准地撒向蒙面黑衣人,将率先扑向他们的三个黑衣人挥退! 蒙面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顾绫萝会武,一个个在半空中快速地面面相觑传达着意思,只见不到一秒他们就达成了共识,以更加狠绝的姿态扑向端木宝华与顾绫萝:“拿命来——!” “你说要就要,那本小姐的命得有多不值钱?”顾绫萝退离端木宝华怀中,熟练地控制着自己的内力,以轻功非落在耍猴戏堆放着的木箱子上,浅笑嫣然地睨着那些一路走来,人换了n批,对白却从未换过的蒙面黑衣人。 “哼!”黑衣人懒得和顾绫萝扯嘴巴子,提剑便上。 端木宝华一边轻而易举地将缠住自己的黑衣人送进地府,一边目光紧随顾绫萝。 顾绫萝虽然武功远远比不上端木宝华,但是对付两三个武功比自己好一两层的蒙面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她除了这武功这挥洒自如的鞭子,还有杀人不见血的药粉儿嘛!又没人规定他们这买卖得分分钟用实力比拼,再说,脑子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宝宝~” 轻轻松松地将蒙面黑衣人全数解决掉,顾绫萝收起鞭子,邀功似的以轻功飞向站于斜上方十二三米处的端木宝华,而就在这时,两个一直隐藏着气息的蒙面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处飙了出来! ——“萝萝!” ——“王妃!” 眼看他们就要撞上顾绫萝,端木宝华内力快速地汇聚在手中,朝那以直线扑向顾绫萝的蒙面黑衣人挥去,然而蒙面黑衣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出这一手,另一个黑衣人以宽厚的宝剑挡下,那武功比顾绫萝起码高出十层的蒙面黑衣人扬剑,毫不留情地挥向顾绫萝! 在那一瞬间,明知不敌的顾绫萝,还是选择抽出鞭子要硬碰硬地迎上! 然而,也在那一瞬间,一柄做工精细的重型剑,将蒙面黑衣人的剑挡住,一个深墨蓝色的身影,实实在在地挡在了顾绫萝跟前! “你……”顾绫萝眼眸遽然紧缩,还未来得及惊讶太多,侧边一股强劲的气息飞来,她挥出鞭子将隐约泛过墨绿色的飞镖打落! “他们和刚才的黑衣人不是一派的——”话音未落,深墨蓝色身影与蒙面黑衣人纠缠打斗在一起! 端木宝华也抽起了某个已去地府报道的蒙面黑衣人的剑,迎上一目杀意射向自己的蒙面黑衣人,瞥见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直向顾绫萝,他叮嘱道:“萝萝,不要大意,他们的武器上都有剧毒!” “嗯!”顾绫萝早就觉得那飞镖上涂抹的东西不是好玩意,看那蒙面黑衣人那着月色下,也泛起幽幽墨绿色的剑,朝自己砍来,她挥起鞭子躲开! 一个暗卫插着顾绫萝退开的空子,与蒙面黑衣人对上! 然而,与一路追杀他们的蒙面黑衣人不同,这几个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周围还有其他黑衣人在伺机而动,仿佛就等着他们不备,杀个精准。 端木宝华本想试探对方的武功路数,谁知道对方洞察到他的意图,隐藏得很好,端木宝华干脆不再和他周旋,一个手起刀落,蒙面黑衣人爽快地人头落地! 而深墨蓝色身影还在试探着什么,一个漂亮的旋击,将蒙面黑衣人打趴在地上,锋利的剑,狠厉地插入蒙面黑衣人的右肩,紧接着膝盖用力地撞向蒙面黑衣人的肚子! “啊噗!”蒙面黑衣人喷涌出一口鲜血,几欲痛得要呼喊出来,似乎料到对方留自己半条命的意图,他咬牙就欲自尽! 可深墨蓝色身影早就识破了他的诡计,掌力不轻不重地击在蒙面黑衣人胸口处,在蒙面黑衣人低呼声中,他扯下蒙面黑衣人沾满血迹的面巾,就塞进了蒙面黑衣人的嘴巴里:“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痛痛快快去了!” “萝萝,没事吧?”端木宝华担忧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检视着顾绫萝。 “没事没事——”顾绫萝嬉笑着摆摆手,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汹涌在端木宝华飞到自己身边时一一离去,心底阵阵疑惑,目光落向制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深墨蓝色身影:“雷霆将军,你不是应该在夏蜀边关吗?怎会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秦朝谦抬起自三年前起就惯了面无表情的俊脸,将所有尚未消逝的深情绪愫藏在心底最深处,语气淡漠地道。 顾绫萝见他不想说,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声,从怀中掏出暂留在自己怀中的,已逝将领腰间的铜牌道:“那雷霆将军可否告知本王妃,这个是怎么回事吗?” 秦朝谦一看顾绫萝手中的吊牌,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怔愣与诧异后,冷漠的俊脸一次又恢复如初,他依旧淡漠地道:“这是我的事,宝亲王妃宝亲王还是不是走这趟浑水,快快离开雕城吧!”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她与端木宝华是出来游玩的,他不希望她因为他卷入这些麻烦事里,毁了好心情。 “那可不行。”顾绫萝皱着鼻子睨着秦朝谦:“我们还要在雕城里住一段时间办点儿正经事呢,可不是我们想不想走这趟浑水,而是它已经泼我们一身腥,想躲也躲不掉了。” 说着,顾绫萝用下巴指指他压制住的蒙面黑衣人,仰脸朝端木宝华一笑:“对吧,宝宝?” “如萝萝所说,这事的确与我们牵扯上关系了。”端木宝华自然地抬手揉了揉顾绫萝的脑袋瓜,不急不缓地道:“雷霆将军若想真的想我们安然无恙,还请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6)暗藏的机关 黑店。 “宝亲王可知道令狐梦是何人?”秦朝谦搁下普通的陶瓷银花杯,从杯中轻细的涟漪里抬头问道。 “兵器大师,名剑"梦痕"、"虎都"、"灵狼"、"残风"均出自他手。”端木宝华微垂的眼眸抬起,瞥着秦朝谦背上的重型宝剑:“你那把"独眼"是他最初期,仿上古兵器谱铸造的。” “没错。”秦朝谦将自己挂在背上的剑拿下,放至桌上,流转着复杂思绪的眼眸注视着雕刻功夫精细到令人惊叹地步的宝剑:“那宝亲王应该也知道三十年前,令狐梦因为制造神奇兵器,死在自己的兵器铸造室里的事吧?” 端木宝华颌首,静待秦朝谦继续说:“两个月前,一自称令狐梦徒儿的男子,来找我要这把独眼,说里面暗藏他师父令狐梦的心血。” “我见此人行迹可疑,便将他安置在军营百米外的一个小村落里,命人去调查此男子,然而两天后我去找他,他竟在我眼前忽然中毒暴毙,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刺客突袭。” “幸而我也留了一手,让人在外埋伏才逃出生天,安然无恙回到军营,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派去探查的侍卫个个无功而返,而且一个个如那自称令狐梦徒弟的男子一般,突发中毒暴毙,我几番追查得知是红疆一族搞的鬼,便和手下几个亲卫兵追至雕城……” 端木宝华忽而想起什么,道:“若我没记错,令狐梦的秘密铸造室就在雕城。” 秦朝谦点点头:“我也是刚让人调查出来这事。”而且,他早就察觉到红疆一族故意引他来雕城了。 “这么说,一切缘起是你这把独眼啰!”顾绫萝仔细听着他们说,好奇地打量着那把独眼:“那你是怎么得到这把独眼的?” 秦朝谦瞥瞥她,再次垂眸看着宝剑:“是几年前偶然救下的老奶奶送给我的,当时我瞧她家境清贫,便给了些银子她,她说这剑是她在河边洗衣时捡的,原来打算拎去集市铁铺卖掉换钱,就干脆给我了。” “……”这不是漫画里废柴男主得到金手指开挂前的经典狗血桥段么,顾绫萝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你还真好运诶。” 秦朝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端木宝华打量着独眼,沉吟着道:“城于那男子所说,独眼里藏着令狐梦心血的话,雷霆将军可有仔细查看过剑内是否有异常?” 秦朝谦摇摇头:“当时我就让军营里的铁师检查过,独眼是实实在在的精铁所制造,整把剑重百余斤,听得那男子所言,我也有再去找铁师钻研过,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重百余斤?”顾绫萝目瞪口呆地再次打量着独眼,看着就知道不轻,但没想到这把剑会这么重,因为她瞧秦朝谦拎剑明明跟拎小鸡似的,尝试地握住剑柄拎起,可拎不起的她连连咋舌:“额,还真重。” 端木宝华失笑:“你力气用错了,适当地运用内力,你应当也可以拿起。” 顾绫萝作罢地耸肩:“算了,拎起也没用,这么费劲,都挥不动呢!”忽而想到无数狗血动漫狗血电视剧都会有的桥段,她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眸看着秦朝谦和端木宝华: “一般来说,艺术向大师级人物,脑回路和我们这些正常人都有些不一样,说不定这剑里没有实则性的机关,而是有任何人都看得见,却是摸不透的隐秘级机关呢!” “怎么说?”端木宝华问。 “比如这把剑需要欲过人血才能启动隐秘的机关这样。”顾绫萝说着从脚裸处抽出锋利的匕首,闪着兴致勃勃的眼眸睨着秦朝谦。 秦朝谦只觉得顾绫萝像猎人看猎物那般看着自己,见她如此兴致盎然,任何婉绝推拒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只得伸出手。 端木宝华本以为他家媳妇儿只是在严肃的气氛里胡掐耍耍闹,没想到秦朝谦竟二话不说陪她疯起来:“雷霆将军,这……” “试试也无妨。”秦朝谦道。 “就是啊~反正咱们横是想,竖也是想,不如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试试!”顾绫萝哪会不知道端木宝华想的是什么,斜睨着他道:“男子的血不行,还得试试女子的血,作为胡闹的代价,我就用自己的血好了。” 端木宝华也知道,顾绫萝决定了的事,他就是放百条野狼吓唬她,她就是要被咬死也绝不会改变主意的,只得颌首应允。 顾绫萝看着剑柄下方延伸至剑尖的精致花纹,抓着秦朝谦的手指对着花纹划开口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滴滴鲜红落至花纹上。 待得鲜血流过剑身上的花纹,剑也没有任何顾绫萝期待中的异样,她摸着下巴皱眉道:“主子的血不行吗……” “唔,加上我的看看好了。”说着,顾绫萝爽快地拿起匕首剜了自己一下,如秦朝谦那般,让自己的血流进剑身的花纹里,然而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不行。”端木宝华抓过顾绫萝划破的手指,用女明卫拿来的药给顾绫萝撒上,再简单地作了一下包扎。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血不行。”顾绫萝想到电视剧里的各种诡异又神奇,更加是无厘头的设定,像是必须要处子的血啊,又或者必须和铸剑师有血缘关系的血啊,处子血要找倒是不难,倒是…… “那令狐梦有儿子女儿吗?”顾绫萝忽然问道。 秦朝谦收回被女明卫处理包扎好的手摇头:“没有,他一生醉于兵器里,连相好的女子都没有,应当也不存在什么私生儿女。” 好吧,还真是个怪人,如今只能换位思考了。 可她又不了解令狐梦,只好问端木宝华和秦朝谦:“如果你们是令狐梦,你们要把毕生的心血藏在这把剑里,你们会选择放在哪里?” 题儿问出来,顾绫萝又疑惑了:“话又说回来,这令狐梦弄了这么多名剑宝刀,为什么偏偏要藏在这把独眼里?难道他弄出来就没打算卖给别人?” “那他不卖,总会有人不择手段地抢吧?那自己毕生的心血不是一下子就丢了么?这样得多坑?换成是我,反正藏一把是藏,藏两把也是藏,倒不如分成好几份藏在不同的剑里,顺带在其他剑里也弄些玄乎悬念来转移转移力,才勉勉强强觉得有一丢丢的保险啊!” 闻言,秦朝谦和端木宝华皆是一愣,两人相觑一眼,都为自己被那所谓的令狐梦徒弟的话,引进死角里费煞钻研,而无奈地无声笑起来。 *** 翌日,昨夜的小雪未能为大地铺装,温温润润的阳光一洒,全都化成了安抚的水汽。 顾绫萝醒来时,端木宝华已不在,就连被铺都是凉凉的,似乎离开好一段时间了。 “啊呼~”打着呵欠,顾绫萝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正好小青在此时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盆升腾着袅袅热气的洗漱水。 一路走来,顾绫萝就一直叨念她不需要再做这些粗活儿,可小青就是不听,总爱抢着来干,她闹不过小青的折腾也就随着她了,如今见她踩着时间点,端来洗漱水也懒得再洗小青根深蒂固了某种思想,比牛皮贴还顽固的脑袋瓜了。 不等她发问,将洗漱水搁放在床边桌上的小青,就道:“王妃,王爷和雷霆将军出去调查独眼剑的事了,还说雕城隐患太多,我们要是出去玩,一定得带上明暗卫。” 顾绫萝坐起,不满地撇嘴:“他这是男人办事女人退一边儿玩去的意思么?” “怎么会呢?”小青端起簌口水递给顾绫萝道:“王爷是担心王妃,怕随行有危险,不想王妃涉险,像昨夜那般,黑衣人快要砍到你,我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安啦安啦!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嘛!”顾绫萝吐出簌口水,嬉皮笑脸地又道:“我虽然不是很多人的对手,但是避开要害留着小命啥的,我还是很在行滴~” 小青翻翻白眼:“那些黑衣人的刀上不都有毒嘛,就是避开要害,中上烈性剧毒,你也得提早去见护国公啊!” 顾绫萝接过小青拧干的手帕粗鲁地抹着自己的脸,埋在手帕里闷声道:“你王妃我福大命大,哪能这么容易就去见护国公?倒是你,使暗器练习得怎样了?” 她一直都知道,即使再多的人保护自己,自己没本事也没用,所以一路走来,她都有让明卫教小青保命技能,还让人给小青传了些内力。 “还好,心兰给我的银针用着也很顺手。”想到刻苦的练习,小青颇为苦恼地皱了皱鼻子,随即又笑着道。 自从那件事后,她就知道,即使王妃拼尽全力保护她,她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也没用,因为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诡计;所以就算练习再辛苦,她也会坚持下去。 也多得这些练习,将她的空余时间填满,让她没有空子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经过沿途秀丽山河各土风情的洗礼,她已经可以让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起来,不让王妃总为她担心忧虑,甚至因为无法保护好她而内疚愧责到哭泣了。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7)你拉住我相公的手作甚 雕城如其名,随处都是雕形雕物,就连当地人的服饰装扮也大多与雕有万缕牵扯,顾绫萝和小青,还有一名唤心兰的女明卫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在街上走动,听得城郊尼姑庵的梅花开得正盛,城主亲家富甲一方的万家在做义卖活动,几人便随着大流去玩儿,没想到竟凑巧看了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戏码。 “公子,雕城谁人都知道,只要命定的有缘人捡到我家小姐向雕神祈过福的丝帕,又将丝这帕交还,那就是我们万家的准女婿,我家小姐的未婚夫。”穿着浅粉素色衣裙,绑着简单发髻的女子,抓住欲转身就走,一袭灰白色锦衣袍的俊朗英伟男子道。 而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正就是秦朝谦。 眼看秦朝谦深深地皱了起了眉,顾绫萝目光朝一旁戴着薄面纱,衣着华贵,发髻夸张的万家小姐看去,许是因为眼睛小的关系,女子眼妆很浓,那红绿蓝黄四种混合起来得缤纷色彩,看得顾绫萝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而透过那层若隐若现的薄面纱,不难看出女子的容貌是怎样的惊为天人。 “放手。”秦朝谦那比今晨寒霜还要渗人骨头的冷漠声音,直线下降了十度,如存封着万年不融冰块的眼眸,略带涙气地瞪向抓住自己手臂不放的丫鬟。 丫鬟被吓得肩膀一缩,抓住秦朝谦手臂的手都松开了,但是一想到比眼前公子更吓人的自家小姐,就在自己身边,又死死地抓住秦朝谦的手臂不放,挺着腰杆子,扬着脖子道:“公子,您是雕神许给我家小姐的夫君,奴婢放了您,会被雕神责罚的。” 也不知道丫鬟是故意还是无意,声音扬得很大,一下子就将周遭的目光拉到他们身上,众人开始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顾绫萝随意一瞄,大致分两种,一是同情秦朝谦这个长得帅气的外来百姓,二是幸灾乐祸添油加醋起哄取笑的。 看来万家小姐扔丝帕捡夫婿的事,是整个雕城百姓都知道的,而因为样貌的关系,就算丝帕掉人家跟前,人家也是装看不到绕路走的,还有这所谓的万家小姐已经……三十岁了。 秦朝谦真是被极品盯上了。 顾绫萝自己也没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下。 而那盯着秦朝谦打量,打量出满眼色眯眯,恨不得就地扑到秦朝谦做些儿童不宜的事的万家小姐上前一步,用刻意装出来的娇滴滴声音道:“公子,这是雕神的旨意,你是外来百姓或许不知道,但不管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都需要遵循雕神意指,这就是我们雕城的规矩,而且不是本小姐吓唬你,不遵循雕神规矩在我们雕城就如同杀人放火一样大罪,是要坐牢的。” 眼看秦朝谦眉头皱得越发紧,眼眸得冷意快要将周遭得人都冻结,那万家小姐还不自知地眉目色迷地盯着秦朝谦瞧,顾绫萝生怕秦朝谦一个没忍住,生生将万家小姐拍扁在地,连忙冲上去,亲昵地挽住秦朝谦的手臂,笑得甜腻腻地道:“相公,你在这干嘛呢?” 秦朝谦一见是顾绫萝眉目间的骇人冷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眼底那抹惯了的淡漠还在留恋,当顾绫萝挽上他的手臂,亲昵地唤他相公时,他心脏猛然紧缩,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剧烈跳动,脑海中不断地循环着顾绫萝那句相公,久久无法作出反应。 “哎!”顾绫萝见他怔愣住,连忙不着痕迹地用力掐他腰间,将他云游天外的魂魄拉回来应付万家小姐。 “嗯。”秦朝谦吃痛回神,在万家小姐和丫鬟惊诧地瞪大眼中,尽量将自己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配合顾绫萝:“夫人。” 顾绫萝仰脸朝秦朝谦调皮地眨眨眼,然后低头一睨,瞥着愕然的万家小姐和丫鬟,奇怪地道:“姑娘,你拉住我相公的手作甚?” “这,我……”丫鬟收回惊讶的神情,不知所措地望向万家小姐,糟了糟了,原来以为捡着个大便宜,抓着个帅气男子当自家小姐的夫君,没想到竟是个娶了亲的! 万家小姐更是气愤难当,这么难得才有个外地人不知头不知路,被她们逮着上当,没想到竟跑出个臭婆娘来坏她的好事!顿时,恨恨地瞪着顾绫萝,狐疑地道:“你们当真是夫妻?” 顾绫萝坚定地颌首,扬手示意站在一边的小青和心兰过来:“想必这位就是未进城就已闻得小姐斑斑事迹,大名鼎鼎的万小姐了,不会是我相公不小心踩着小姐不小心掉了的丝帕吧?那再次我们三特意向万小姐赔不是,希望万小姐莫要计较我相公走路没看地儿——” 说着,拉住茫然走过来的小青和心兰,眨眨眼示意她们按照自己的指示做,一同微微朝那万小姐抱歉地躬躬身,然后又道:“老二,老三,还不快快见过万小姐。” 小青和心兰得令,毕恭毕敬地道:“妾身见过万小姐。” 不等万小姐发话,顾绫萝半是掩嘴地呵笑道:“哦呵呵,真是让万小姐见笑了,这是我相公前不久才纳的妾。”突然,顾绫萝变脸地瞪着小青和心兰:“岂有此理,我有让你们两站着吗?是不是好心带你们出门,你们就忘记我说过的家规了?还不跪下!” 小青和心兰连忙噗通一声跪下,装害怕可怜地瑟瑟发抖:“对不起夫人,我们错了,求你绕了我们!” 秦朝谦看着她们极快的反应能力,和顾绫萝可谓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功夫,以及演得和真似的模样,唇角淡淡地勾起一个浅浅的,让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哼!绕了你们?这回绕了你们,你们回家不得翻天了?视家规如无物,这天下不是的乱成套了?”顾绫萝竖起秀眉,恶狠狠地瞪着小青和心兰:“罚你们回去领三十刑杖,七天不可吃饭,清理茅房一个月,在家中就算是看不见本夫人,也得跪着走路!” 一席话听得周遭得人目瞪口呆,瞧顾绫萝那凶恶的模样,更是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小青和心兰,一个个对着秦朝谦指指点点的人,都换成对顾绫萝的指指点点了。 万小姐原本还想以凶狠吓唬顾绫萝,没想到倒是被顾绫萝的凶恶吓到了,不敢置信地望着秦朝谦和顾绫萝。 “是!”小青和心兰怕极了地委屈应道。 顾绫萝满意地笑了起来,再次看向万小姐,掩嘴装淑女样:“哦呵呵,这小妾啊,就跟没性子的孩童一样,不打骂不责罚不成气候,让万小姐见笑了。” “不,不……”万小姐额角黑黑地瞪着顾绫萝,连连后退几步,生怕顾绫萝翻脸不认人揍自己,但一看到秦朝谦又舍不得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心底一番痛苦的挣扎纠结过后,还是认在了秦朝谦那张脸,以及他伟岸完美的身材下。 连吞了几口口水让自己镇定,顺道儿也让自己也烧起气焰,不要被顾绫萝强大的气场压倒后,挺挺胸道:“这位夫人是吧,是这样的,你家相公捡到了我招夫婿的丝帕,按照雕神的意指,他得,得娶我。” 闻言,顾绫萝笑着的脸庞,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沉下,那双晶亮如星辰的眼眸,暗带狠厉杀意地射向万家小姐,咬牙切齿道:“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那阴鸷恶毒的样子,似乎只要万小姐敢再说一次,她就会想也不想地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吓得万小姐一骨碌躲到了丫鬟身后,舌头麻痹地支支吾吾:“那个,那个……” 顾绫萝阴沉的脸又是一变,笑得灿烂:“万小姐可不要开玩笑喔!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拿我相公开玩笑了,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就是我相公都拉不住我,想来也惭愧,曾经我就因为犯病,不小心撞死了某个对我相公心有歹念的女子呢!” 她就不信,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万家小姐还要嫁给秦朝谦! 万小姐连连咽口水,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顾绫萝,眼底是对秦朝谦这种极品美色的挣扎。 顾绫萝见她还没彻底死心,干脆来点狠的,下下猛料,俏脸娇媚一笑,粉拳轻轻地打在秦朝谦的手臂上,羞答答地道:“都怪相公啦,干嘛要教人家练武呢,害得本手无缚鸡之力的我,随随便便都能掐碎别人脖子,真是的~好讨厌喔~明知道人家会偶尔失心疯,一犯病就会见人揍人~” 一席足以听得人鸡皮疙瘩猛起的话语,被顾绫萝说出了惊悚的吓人效果,围观的人群都可怜地望着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青和心兰,对秦朝谦这个好皮囊,却娶了个恶婆娘的男子,投去十二万分的同情,更有不少男的,因着顾绫萝那绝美的姿色而惋惜。 万小姐听这顾绫萝的话,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幻想出自己被顾绫萝折磨打骂踢责的画面,抓住丫鬟连连后退,刚才才在肚子里整理好的强硬,全都粉碎了,连连讪笑着摆手道:“呵呵呵,夫人,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吧……” 话音未落,万小姐就扔掉丫鬟落荒而逃了!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8)不是在你眼前的我 “哈哈哈哈哈——”拖着秦朝谦走至侧院的梅林一脚,再也忍不住的顾绫萝毫无顾忌地爆笑出来:“我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换二十一世纪里,拿几十个金像奖是妥妥的啊~ “哈哈哈,吓得万家小姐脸都绿了……”小青也是抑制不住的狂笑,转脸瞥着秦朝谦道:“雷霆将军也是的,来雕城前都没打听打听雕城之最"万字丝帕捡不得"吗?” 秦朝谦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顾绫萝那灿烂笑靥上的目光,俊脸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不自然后,淡漠地道:“抱歉,来时因为某些事,没来得及打听这些,还有刚刚……谢谢你们。”说着,瞥瞥顾绫萝,意思虽未尽,想要表达的却都传递出来了。 闻言,顾绫萝新鲜地睨着秦朝谦,打着趣儿揶揄道:“不错嘛,都会道谢了。” “嗯。”秦朝谦大方的将顾绫萝话里,没有讽刺意味的暗意承认,微微颌首又疑惑地道:“你们怎会来这里?” “来观光玩儿啊~”顾绫萝眨眨眼,笑着指指她们如今身处的梅花林:“你看,梅花开得正好,那边又有富甲一方的万家在做义卖,都是上好的刺绣品呢,庵里的平安符也是雕城特产之一。” 凛凛寒风悠悠吹过,片片瓣瓣迫不及待跳落大地母亲之怀的深粉色花儿,无限眷恋地纠缠着丝丝恍惚的凉意翻飞飘萦。 他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着棵棵怒放的梅花,再低头之时,就这么撞进了她被梅花亲吻过的柔和星眸。 顾绫萝笑意盈盈地抬手接住几朵飘至跟前的梅花,想到什么似的道:“还记得给皇贵妃贺寿的时候,她院子里也种满了梅树,如今应当迎着冬日暖阳,如雪盛开了吧……” 秦朝谦就这么看着她,淡漠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轻柔:“六宫粉黛无颜色,疏梅料理成风雪。” “嗯?”顾绫萝一愣,看着出口成章,将整片梅林都变为背景,犹如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男子,想到他写给原主的情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嗯,岁月篇章终成风与雪,花前月下彼奏诗与歌,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不由自主地将她的话,转化成一幕幕飘渺的画面,花前月下有她,也有他,一诗一歌,一曲一调,一欢一笑,娆娆成奏。 只是,曲未终,人已渐渐散。 “小心——!”秦朝谦冷漠的双眸一窒,猛地将顾绫萝揽进怀里,倒想一旁的草丛之时,再将未能从中反应过来的小青和心兰拉下! 顾绫萝是顺在秦朝谦怀中,面向草地倒下的,小青被太过突然的拉扯摔下,还未能反应过来,心兰却是在一瞬间就作出敏捷的反应了,只见得几只普通的褐绿色小虫子,迅速地飞过她们刚才所站的位置。 “那是……”心兰摸出银针正欲射向那些小虫子看个究竟之时,铺天盖地的毒飞镖砸向她们!再也顾不得那些虫子,心兰只得揽住小青,就着草地滚下避过! 秦朝谦抱住纤瘦的顾绫萝,轻而易举地站起,一手抽出背上的独眼,灌入内力将毒飞镖打开,紧接着便是十二三个蒙面黑衣人掠出,个个握住涂抹了幽绿色毒液的剑,狠厉地朝他们刺来!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你们快走,去通知宝亲王,沿途小心那些虫子,我会保护你们王妃的——”话音未落,已在心里衡量过刺客的武功与小青心兰武功的秦朝谦,已带着顾绫萝飞身没入草丛那边,未经开发的野山林! 心兰显然也权衡了利弊一番,虽还有些担心顾绫萝的安危,但她相信秦朝谦会说出此话,证明有把握护住她们的王妃,而真正危险的是她和小青才对,倘若她独自一人,对付这些刺客没有问题,但是要保全小青,那就太过勉强了,况且对方也不会和她们来一对一的戏码,看着两个蒙面黑衣刺客朝她们飞来,心兰抱住紧紧抓住她的小青,以上乘的轻功逃离! 顾绫萝双手自然而然地揽住秦朝谦的脖子,大半张脸都靠在了秦朝谦结实紧绷的手臂上,双眸阴沉地睨着追在他们身后的刺客,透过树缝睨到心兰已带着小青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后,不安也腾升起来,转脸看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密集树林,总觉得有些不妙,不安道:“不要再往里面走了,可能有埋伏。” “嗯。”秦朝谦心底不停地在思索着,面无表情地轻应一声,鼻子一动,眉头皱起:“王妃,你有嗅到什么味道吗?”说着,用力地嗅了嗅这若隐若现,也渐觉熟悉的气味。 “味道?”顾绫萝疑惑地眨眨眼,鼻子动动细细地嗅着呼呼地刮过自己脸颊,打得还有些生疼的寒风,越嗅脸色越沉:“不好!是毒幽灵绿极草——!”卧槽!这回是玩儿真的了! “那是什么?”秦朝谦垂眸,睨着顾绫萝下沉的脸色,凭气息感觉越追他们越紧的刺客,脚下功夫加紧,鼻子也没闲着,暗暗寻找着没有气味的方向,然而这奇怪的气味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一般! “一种看着很普通,实则含有剧毒的植物,它散发出来的奇怪气味能吸引一小名唤毒灵的毒虫子,都说两两相克,可喜爱吃绿极草的毒灵,是毒上加毒,人只要被扎一口,瞬间就会暴毙!” 秦朝谦想到几番在自己跟前突然诡异中毒暴毙的人,恍然过来了:“那毒虫子是否褐绿色?尾巴腹处有点黄?” “没错!”顾绫萝摸索着自己怀中暗袋衣袖处的暗袋找装备,妈蛋,幸好她知道这雕城暗藏危险,预留了一手,不然真要栽在这毒幽灵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细微的翅膀扑腾的声音,穿透寒风的呼呼声,迅速地朝他们靠近。 顾绫萝摸索出几包折叠得小小的药粉,生怕武功高强的刺客听了去,声音轻得几若无地道:“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 即使目标是顾绫萝和秦朝谦,显然刺客也不打算放过心兰和小青,心兰带着小青往客栈逃,那刺客步步紧逼,毒飞镖一波未平,毒虫子也来捣乱,身后越紧迫的刺客就挥来强劲的掌力,想以此打落飞檐走壁的心兰。 “暗卫都在干嘛!”从一开始心兰就觉得奇怪,为何逃了一路,暗卫还是不出现解困?秦朝谦带着顾绫萝没入野树林之时,暗卫也……难道……不会吧?! 心兰越想越觉得不妥,越是觉得不妥,就越不安,抱住小青的手臂也加紧了几分。 小青也知道此时他们很不妙,手已摸索出银针,趁着心兰抱住她步步逃离之际,透过臂弯,看着那两个追着她们跑的刺客,尝试性地射出几枚入牛毛般细的银针! 然而,功夫始终未到家,在武功上乘的刺客跟前就好像玩儿泥沙,轻而易举就被打落了,刺客加紧步调追上,挥剑斩向心兰! “心兰,小心!”小青望着近在眼前涂抹了毒液的铮亮剑锋,以浑厚的内力就要挥向心兰,惊恐地抱紧了心兰,想到自己连累了心兰,浑身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都怪她,都怪她如此没用,才会害得…… “叮——” 剑与剑相撞的摩擦声响起,小青布上不甘与内疚水汽的泪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飞扑出来的玄米浅黄身影,转悠在眸里的晶莹,就这么滑落脸颊。 怎会是他…… *** 尼姑庵边缘的野山林,小山丘布满一米多高的野草堆里,秦朝谦将用剑从草地下扒拉出来的湿泥土抓给顾绫萝。 顾绫萝接过,将湿泥土混合在蕉叶堆放的浅灰色药粉里,干净的手指轻轻地往秦朝谦剑上一抹,立即见血地将血滴在药粉湿泥堆里,待得搅拌成糊状,顾绫萝含住流血的手指,另一手抓起一把就朝好奇望着她的秦朝谦脸上抹去! 在秦朝谦不敢置信,惊愕瞪大的眼眸里,她略带恶作剧般笑道:“没办法,想活命,就得这样,快点,你也帮我抹脸上——” “可不可以解释下?”阵阵泥土味儿混合着奇怪的血腥味儿钻入鼻子,秦朝谦艰难地松开僵硬紧绷的脸庞,抓起一把,小心翼翼地抹向顾绫萝未施胭脂的白嫩脸庞。 “毒幽灵和绿极草两样分开,虽毒,但不至于致命,但以绿极草为食的毒幽灵却是致命性的,不都说万物相生相克么,它们虽然诡异地毒上加毒,也还是有可以克制它们的东西的。” “像生长在同一个环境,常常被绿极草吸取养分的嗨嗨菇,可嗨嗨菇只能缓解它们的毒性,并不是解毒剂,所以就算我们在这儿找到嗨嗨菇,被毒幽灵扎了,后又有刺客,活命的机率和天上掉金子是一样一样的,然后我就想到可以用气味来误导毒幽灵——” “——嘘!” 不等顾绫萝说完,秦朝谦临战状态地捂住她的嘴巴,本就收敛得很轻得气息,更轻了。 只见野草间,一群群密密麻麻的毒虫子死命地扑腾着翅膀,本方向明确的它们,忽而就停在了野草上方转悠,似乎犯起迷糊来了。 撇开的黑衣刺客也在此时冒出,他们面面相觑一眼,望着那些在半空中打转的毒虫子,类似领头的黑衣人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黑衣人摇头也是茫然不解:“从未见过此情况。” “该死!”那领头黑衣人愤然地骂咧了一声,抬掌就轰掉了一些毒虫子,又迁怒地瞪着其他黑衣人:“还不快点去找秦朝谦和顾绫萝!公子有令,拿不到独眼,抓不着就杀无赦!” 还抓不着就杀无赦! 都出动毒幽灵了,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命吧?! 顾绫萝也尽力地收敛住气息,透过野草间,睨着那些黑衣人腹诽着。 等他们四散到别处寻找他们,秦朝谦确定他们远离后,才松开捂住顾绫萝嘴巴的手,只觉被她扑腾着热气的手,酥酥是发麻。 “你不是大早就和端木宝华去搜查什么吗,怎么只有你一个来这尼姑庵?”顾绫萝并未注意到秦朝谦的异常,只是往着一部分跟随黑衣人离去,一部分还迷迷糊糊盘旋在草野间的毒幽灵,晶亮的眼眸滴溜溜地转。 “我与宝亲王收到几处消息,便商量一人去一处,他去了城郊山脚下的寺庙,而我来这尼姑庵。”秦朝谦道:“我们查到令狐梦的兵器铸造室本以荒废,后来不知为何坍陷埋在地底下了,有些记忆的老人都已经分不清是在哪儿了,只能分别探查。” “那有关令狐梦铸造的兵器谱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彻头彻尾的有着违和感,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有相当一部分应当是藏在当时的铸造室里,和铸造室一起长埋地底下了。”秦朝谦道,他仔细翻查过现今流连在世的名剑宝刀图谱,甚至连一些闻名的,经过令狐梦手的剑,他都有看,但是并不认为那些凌乱无致的花纹就是藏宝图,更别提他的独眼有藏着至关重要的机关了。 丝丝索索的声音忽地在他们沉吟深凝之时响起,就在某个软糯糯的玩意扑向顾绫萝脚踝之时,秦朝谦内力一聚,将那条小小的与草地快要融为一体的毒蛇打死之余,顺带挥开。 “啊——”平生最讨厌就是这软软糯糯玩意的顾绫萝猛地被吓了一跳,惊诧地站起之时,完全没想到刚刚一直在蹲着,脚一麻,重心不稳,就朝左侧的大石头倒去—— “王妃!”秦朝谦眼明手快地抓住她,险险地阻止她和大石头亲密接触,可太过专注顾绫萝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脚边深埋泥地的坚硬小石子,一拌,刚刚才站稳的顾绫萝被他一压,整个人又朝后面的草丛倒去,猛地一惊的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静静地揪住了秦朝谦,就这样将秦朝谦也拉下! 就在顾绫萝的背贴上草地之时,敏捷反应过来的秦朝谦抱住她使力一转,生生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厚实的背噗通一下,实实在在地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然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旁边的大石头轰隆隆地作响! 下巴磕在秦朝谦肩膀上,硌得生疼的顾绫萝也顾不得呲牙咧嘴的疼了,惊讶地望着慢慢松动,慢慢地移开位置,裸露出一个高一米宽度只能容纳一个男子的类似门一样的空隙。 “这是……”顾绫萝惊讶过后,以后地望向被自己压在身下,同样被大石头这出其不意的机关弄蒙的秦朝谦。 秦朝谦扶起惊疑得忘记从他怀里爬起来的顾绫萝,将心底的心猿意马尽数收起,仔细地看着裸露出来的小门,目光定在左下方一角,快要被岁月模糊,看似胡乱涂画的划痕,眼底深处层层疑惑:“你看那——” 顾绫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得那鬼画符一般的划痕,满是不解:“什么意思?” “是令狐梦的名字,你看——”秦朝谦说着,翻出自己的剑,将剑柄不起眼的一处指给顾绫萝看:“和上面的符号一模一样,我调查过,这是令狐梦的署名。” 顾绫萝眼眸微动:“这么说,这里很有可能是令狐梦的铸造密室了?可不是说塌陷深埋地底下了吗?” “也有可能铸造室不止一个。”秦朝谦分析道:“爆炸的那个铸造室,是为制造令狐梦生前一直在专研的神秘兵器,而另外一些,可能只是……” 猛地,顾绫萝终于意思到自己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她激动地抓住秦朝谦的手臂:“你说爆炸?是不是嘭——轰——然后产生极大气流,接着是大火的那种爆炸?” 这……这不会是……令狐梦生前一直在专研的……不会是和炸药相关的吧? 想到这里,顾绫萝脑袋嗡嗡作响,这个时代连烟火都没有,更别提与炸药相关的了,使用的都是冷兵器,倘若冒出来那么一个危险的玩意,那这个世界不是得乱成一团糟了? 秦朝谦没料到顾绫萝忽然这么紧张激动,回想自己调查得知的事,肯定地颌首:“根据目击者所言,确是如你所说这般。” 噢买力滴个嘎嘎! 她记得不知道哪个古代那个朝代开始,就有类似大炮一样的玩意存在…… 不行! 这个世界她还有很多事糊里糊涂的,绝对不能让令狐梦的这些危险想法再度面世! 下定决心,顾绫萝抬眸望着那小小的,黑漆漆的入口,沉静地道:“我们进去瞧瞧吧!” 秦朝谦不知道顾绫萝心中所想,只看得她眼眸精光顾盼流转,但里面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和危险了,他不打算让她涉险:“不,你留在这里,我进去探探情况。” “不行。”顾绫萝想也不想地拒绝,她知道他担忧她,但她更担忧的是心中的猜疑成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道:“你无须担心,即使在你身边我受伤了,端木宝华也不会怪你的,他知道我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秦朝谦眼眸微沉,心忽地因为她这话而一痛,反抓住她握在自己手臂手,脏兮兮的手,仿若存封着一片无休无止刮人风雪的眼眸,望进她映照着自己面容的眼眸:“我担心你不是因为你有个万一,我无法和宝亲王交代,而是我自己,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顾绫萝愣愣地望着秦朝谦,是啊,她都忽略了,眼前这个男子可是喜欢着原主的呢,套用了原主躯壳的她,心里只有端木宝华,念的也只有端木宝华,也因为眼前这个男子隐藏得太好的情愫,让她肆无忌惮地忽略得很彻底,无意地就做出了让人难过的事,说了让人心痛的话。 “……对不起。”她垂眸,抿唇低低地道。 看着顾绫萝失落愧疚的模样,秦朝谦心更痛了,仿若气馁那般,幽幽地叹了一声,那双还在刮打着风雪的眼眸是无尽的自嘲,最终蔓延至唇边:“不,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气氛流转着压抑的沉寂。 顾绫萝心底好一番挣扎过后,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了决心的眼眸坚定不移地抬起,扳过秦朝谦低下的俊脸,看着他蓄满自嘲的双眼:“听着,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是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还记得我在驿馆说过的,「我根本不是顾绫萝,真正的顾绫萝早已死在秦秀钰的百杖刑罚,端木靖的冷血无情之下」吗?” “我的的确确不是顾绫萝,我是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我的一生即便有很多的不愉快,有过很多的悲伤,但我至少是被爷爷疼着宠在手心里的孩子,但她与我不一样,她受尽屈辱,受尽折磨,受尽冷意,含冤而死,而我因为意外和她在同一个时间死掉,不知为何,我就重生在她身上了。” “我是顾绫萝,但我不是你爱着的那个顾绫萝,不是你三年前赠情诗,想要娶进家门的顾绫萝。” “音痴是天生的,无法改变,性格也不会大病一场就颠覆得如此彻底,养在深闺中的她,在护国公的熏陶下,更不可能玩得一手好纸牌,更别提我会用药粉使人难受了;从你在五皇子府重遇我起,我已经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子了。” 顾绫萝望着秦朝谦越发惊愕的眼眸,继续一字一顿道:“你给我信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告知你这件事,但我与秦秀钰之间横着太多太多的梁子了,也从未想过会在雕城遇见你,以为只要有时间,你一定可以忘记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心上人,可是我太天真了。” “你能从小时候一见顾绫萝起,就一直惦念着她,又怎会因为我的一封信就放下呢,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应该说实话,你喜欢的那个顾绫萝,并不是在你眼前的我。” “你明白吗?”顾绫萝强硬捧住秦朝谦脸庞的手松开,眼眸带起点点忧伤:“我知道一时间让你接受这个事实很难,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秦朝谦呆呆地看着她,复杂的思绪不断地在心底脑海中闹腾,他喜欢的顾绫萝死了?被秀钰和端木靖害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一直深埋脑海中的点点滴滴不断地跳跃,不断地提醒着他,他回京之后的顾绫萝变化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从一开始的抵触,到慢慢的试探般的接受,再到心底一波又一波翻起的疼痛,快窒息地捂住疼得无以复加的心脏,想到那小女孩回眸的一笑,几番湿润的眼眸,最终还是悲恸地落下了一片令人措手不及的风雪。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9)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在心脏快要停歇的遽痛到达顶峰之时,一阵浅淡的馨香带同温暖裹住他。 顾绫萝心也难受,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秦朝谦,只能……抱住他,无声地给予他力量。 “别看我嘴皮子伶俐,能把直的也扳成弯的,但我特别不擅长安慰人,我只能告诉你,时至今日你心里的顾绫萝解脱了。” “死对于你来说,或许很难过很难过,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无上的快乐,起码即便怨,即便恨,即便伤心,即便泪流了千百遍,都无需要再备受闲言啐语的侵袭,再也不用动不动就被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个世界里有疼爱她的护国公,有她已阔别多年的爹娘,有她很多很多存活在这个世上无法享受体验到的,而在这里,她唯一的遗憾便是错过了你……” 带着无法承受悲伤的滚烫,一滴接着一滴落入顾绫萝肩上的鲜红,被时间沾染了冰凉的湿润透过衣衫,直落肌肤,颤人心房。 端木宝华手握布满血红的软剑,悄声无声地站在隐匿处,那还没凝结的血珠,顺着光滑的剑身,滴落在草地上,最终挑逗过细软的叶子,没入泥地。 这个气氛…… 他现在出去似乎不太好呢! *** 呯——叮——嘭! 蒙面黑衣人倒地不起。 一袭玄米浅黄锦衣袍的男子,玉树临风地从半空中落入地,他清秀的眉目已被资历染了味儿,那双带着无限情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已哭成泪人的小青,浅笑扬唇:“小青。” “我……”小青抬起手用袖子抹抹泪,不知所措地躲到了心兰身后,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再落下的泪花,好似断线的珠子,一下又一下不停歇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心兰扭头瞥瞥小青,幽幽地叹了声,转身对她道:“小青,王妃说过,回忆可以躲藏,但心意是不能逃避的,是时候面对它,面对你自己,也面对他了。”她指指小青的心,又用下巴指了指那边的男子,拍拍小青的肩膀,示意加油便飞身退开。 “小青。”男子唤着走进。 小青却是下意识地退后:“不……” 男子顿住脚步,带着笑意的脸庞渐渐地变得寂寞失落,他苦涩在唇边蔓延:“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我就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你现在还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便是,你……别哭了。” 说着,男子转身就欲走。 小青泪落得更汹涌了,望着男子转身,心痛得无以复加,深埋在心底,刻意被自己不要触碰的所有记忆都如决堤的水,毫不留情地撞击着她,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等我……” 她已经失去女子最重要的贞操了,而且……夺去她贞操的不止一个人。 她已经脏得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他明明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为何要执念于自己这样的女子?他明明值得更好的啊…… 泪在泥地上碎成一朵朵千疮百孔的花儿,一点一点底蔓延在干燥的泥地,慢慢地模糊了所有哭声。 闻言,男子迈开的脚步顿住,他落寞的眼眸里腾起一片片的深情:“因为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为了你,我可以抛弃所有光环;为了你,我可以刻苦钻研医术;为了你,我可以忍受劳累学习武功;为了你我可以做我从前从来不屑做的一切。” 透过层层叠叠的泪,小青就这样看着他,她知道她有多么不喜欢用功学习,就算差点儿被父亲打个半死,也不愿意学武,即使被家族里的所有人嘲笑,他也从未想过为他人而作出任何改变,一如既往地养着喜爱温顺的兔子,这样的男子,竟为了这样不堪的她,作出这样大的让步,颠覆自己所有的坚持…… “魏公子,我不值得你这样。”小青忍住心底泛滥的心疼与难受,还是在推拒。 “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魏景存笑笑,被情深浓意柔和的眉目,比她曾沿途看过的风景还要好看:“小青,我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意,它说想要保护你,想要这一生一世都照顾你,那我只能遵循它,一步一步去改变自己,直到可以保护你,可以不再让你受到伤害,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可以慢慢地让你忘记从前。” “我一直在等你。” “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回头看看我。” “不是看看我有多努力,而是看看我有多么的喜欢你。” “如果我的这份喜欢,还不能够成为你决绝扔下从前的资本,那我愿意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回头……” *** 尼姑庵旁的野林子。 无声的悲伤在静谧的林子里散着湿润。 顾绫萝轻轻地拍着秦朝谦的背,给予安慰。 秦朝谦闭着不断涌出难过的晶莹,默默地在心里整理着抑制不住的思绪,再睁开眼之时,那顺着晶莹落下的风雪,再一次在他眼底盛开,而这一回,比从前更冷冽。 他以袖子抹掉狼狈的泪,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顾绫萝温暖的怀抱:“谢谢。” 还带着哭意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有冷,刮人的冷。 顾绫萝幽幽地叹了声:“我相信她不想看到你这样,既然喜欢她,为了她,也要好好的啊!” 秦朝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而,笑里只有无边无际的讽刺:“谢谢你为她报仇。”而他……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倘若三年前,他有亲自去送信,那结局定然不会是这般! 顾绫萝怎么也没想到秦朝谦会这般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只认为他觉得自己无法亲自替原主报仇而闹别扭,除了叹声也只能叹声。 抬眼瞥到暗处稍稍露影的端木宝华,笑着站起挥手:“宝宝!” 端木宝华从树后走出,眉目皆是笑意:“你这脸是干嘛了?” “走在潮流前端的驱虫法子!”顾绫萝伸伸脖子,抬起脸,自豪地道。 已整理好思绪的秦朝谦,也不知道自己经过一番折腾,脸上被顾绫萝糊成面膜状的泥土变成街上脏兮兮的乞丐模样,站起打招呼后,淡定漠然地道:“这个应当是令狐梦不为人知的其中一个铸造室。” “藏得如此深,里面定然有不少索命的机关。”端木宝华瞥着那只能勉强容纳一个男子的小门:“太危险了,萝萝,你……” “我要一起进去。”不等端木宝华说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话,顾绫萝打断坚定地道:“你们不用劝我,再危险我也必须得走一趟。” 端木宝华挑眉:“理由?” 顾绫萝轻笑出声,笑得眉眼弯弯:“为了世界和平。” **************************************** “喂——喂——小苹果火啊火——” “喂——喂——小苹果火啊火——” 顾绫萝以双手作喇叭,对着四方形的密室大喊,而回应她的就是一连串的回应。 马勒戈壁个蛋蛋的!进来是进来了,可他妈的一进来躲开那片箭雨后,不小心踩到机关的她,就在自己的惊呼声,以及端木宝华和秦朝谦的叫声里,华丽丽地掉到这个四四方方跟盒子似的密室了。 就着她手腕那串由夜明珠打造成的链子,看着真的除了自己,就什么都没有的密室,早就把四面墙壁都敲了摸索了个遍的顾绫萝呈大字型地摊在地板上,睨着她掉下的上方。 难道机关在上面? 不行不行,贸贸然再触动机关,等着她的可能就不是箭雨,而是万劫不复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端木宝华或者秦朝谦来救她吧! 百无聊赖的她,决定唱歌打发时间,干咳两声,毫无调子可言地干嚎:“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让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们啊啊啊啊啊~~~” *** 顾绫萝掉落四方密室,端木宝华与秦朝谦解决掉入口处的箭雨后,面对的就是分叉路,两人只得分开去寻找顾绫萝,各自捡了块石头沿途留记号作辨认。 端木宝华七绕八拐,八拐九转地在如同长廊一样的走道里走,当再一次走到自己作过记印的墙壁时,他确定自己闯入迷幻阵里了。 戴着与顾绫萝同款夜明珠链子的手抬起,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的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夜明珠,将整条长廊照亮,仔细地观察着迷幻阵的接入点,以及敲着墙壁试图查找隔空点…… *** 秦朝谦从走道墙角边的森森白骨堆上起身,睨着他们显然是中毒而亡的黑色骨头,转脸望着前方如同棋盘一般图画着格子的地板,在顺着夜明珠的光看着墙壁上的孔子,不难想到如果自己走错,那那些孔子喷发出来的毒气就会将他送进地狱。 踢起旁边的骷髅骨,秦朝谦以内力,将抛向棋盘…… ***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们啊啊啊啊~~~”听着一遍又一遍的回声,顾绫萝越嚎越郁闷,端木宝华和秦朝谦怎么还不来呢? 正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的时候,轰隆隆的颤动裂声响起,整个密室像是地震了一般抖动起来,顾绫萝一个鲤鱼打挺跳棋,跑到墙角边,就见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的上方碎裂后大块大块的石头带起尘烟嘭嘭嘭地砸落地! 随之就是一把依旧冷漠的声音,试探地唤着:“王妃???” “啊!!”顾绫萝一听激动地大叫起来:“秦朝谦我就这儿!!我在这儿!” 待的碎裂的石头尘埃落定,秦朝谦蹲在洞边问:“这段距离,能用轻功跳起来吗?” “应该可以,我试试——”顾绫萝连忙小跑到洞口下,一跃跳上那些堆如小山高的石块上,丹田运气,使出轻功往上跳,然而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又没控制好力度,顾绫萝才飞至半空就无力地下落了。 “你别紧张,慢慢来。”秦朝谦知道她内力控制并不好,安慰着提醒道:“气聚丹田,待得丹田充盈之时,再提气运起。” “嗯!”顾绫萝落在石堆之上,深深地呼气吐气,让自己淡定下来,按照秦朝谦的提醒慢慢地运气,然后跃起! 秦朝谦适时地拉住她,将她拽上地道:“没事吧?” “嗯,没事,掉下去的时候用轻功缓冲了,倒是刚才的异动,是你弄的吗?”顾绫萝稳稳实实地站定后问道。 秦朝谦摇头道:“不是我,我从这边过来之时,颤动响起,听得地下有声,才试探地用内力砸开。” 见的顾绫萝左右张望,像是寻找什么,秦朝谦又道:“我与宝亲王分开寻你,他往左走,刚才的异动应当是他造成的。” “那现在我们不是得去找他吗?”顾绫萝收起眸底的担忧问道。 “嗯。”秦朝谦拿起石子,在墙壁上刻下记号:“看到这个他会明白你和我在一起的,走吧——” *** 足足有千斤重,印上端木宝华几个掌印的铁门,缓缓地在端木宝华跟前打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灿烂炫目的金光,成堆的金子,一箱箱打开的金银珠宝,在嵌入在墙壁上的硕大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映衬下,差点儿亮瞎了端木宝华的眼。 这里是藏宝室吗? 端木宝华带着疑惑走进去,抓起几锭金元宝查看,只见金元宝下方刻着某些奇怪的记号,不属于华夏,不属于天蜀,也不属于鲁汉的官印。 环视整个藏宝室,端木宝华的目光最后落在金子堆中插着的一柄形态轻盈的宝剑上,那柄剑和他见过得,秦朝谦那把独眼极其的相似。 他走近,拨起宝剑,细细查看不论是造工还是花纹还是铸剑的精铁,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不一样的只有秦朝谦那把剑上,除了剑柄处有令狐梦的著名外,剑身并无任何字,这把的剑身鬼斧神工地印刻着一句诗。 「心有信不相印,相决绝,忘忧忘你。」 这难道是…… 眼眸一凝,端木宝华拨出剑,看着浅蓝透白铮亮锋利的剑刃,在剑尖处看到了解开自己疑惑的署名。 那里用上古符文写着「花月」两字。 令狐梦一生醉于名剑宝刀铸造里,一生孤寡,死也无全尸,然而这样的他,却是深爱过一个男子,那名男子世间无人得知,他却是曾在寨子里的书库里看过相关的记事。 一名唤花月的男子写的记事,上书一生孤寂,爱落幕成恨,至死方休,书末处有一句诗,那句诗就是剑上刻着的这句「心有信不相印,相决绝,忘忧忘你」。 *** “卧槽!!真是够了——啊啊啊啊——”顾绫萝大叫着追着前面领路的秦朝谦而跑,追他们的不是洪水猛兽,而是足以碾死猛兽的三个精铁所制的,快要填满整条通道的大型铁珠! 这令狐梦的机关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 一个踩错脚,扶错墙,等着他们的先是蜂窝,再是蛇洞,然后又是滚动的铁珠! “找,找到另外一条路了吗?!”顾绫萝马不停蹄地跑着,问前方边跑边找路的秦朝谦。 “前面有三条路——”秦朝谦头也不回地用夜明珠照着前方,脸色微沉地想着法子解决追着他们压的铁珠,在看到某条稍微倾斜的通道时,走至左边的分叉路,看到顾绫萝跑来,连忙抓住她扯到身后:“不要再乱碰了,要扶就扶住我!” 提气运功之时,他还不忘吩咐一路带给他惊喜乐趣体验的顾绫萝。 “好啦!”顾绫萝也是郁闷得紧。 在铁珠靠近他们之时,秦朝谦运功将它们送入那条倾斜的通道,顺利地解决目前的困境,然而,他们完全没料到,自己解脱了,却换成通道尽头的端木宝华受害了…… “哎,秦朝谦,你看这个——”顾绫萝拿着夜明珠照着通道墙壁上,看似用剑刻画上去的花纹图案,还糊住泥土的脸颊皱起:“感觉在哪儿见过?” “这是……”秦朝谦凑过去,看着上面弯弯曲曲不成图的花纹,拿起自己的剑对照上面的纹路看:“是它。” “咦?”顾绫萝几番对照也是惊诧:“真的诶,为什么这里会刻着上面的花纹?”她仔细地看着看着,发现了些端倪:“越看这越像迷宫?” 按照走迷宫的玩法,顾绫萝顺着那些纹路中间的空子,用眼神走着试试看,可不论钻哪个空子,哪个空子都是死路,根本就走不通。 “不是吗?”顾绫萝烦闷地撇撇嘴,转脸见秦朝谦还是反反复复地看着墙上的刻画和剑身上的花纹,好奇地眨眨眼:“怎么了吗?你发生什么了?” “你看这里——”秦朝谦指着墙上刻画的某一部分,又指指自己的剑:“从这个位置开始,它们的纹路发生了变化,好像缺少了什么,然后这里开始,又神奇地连接起来了。” “哦?”顾绫萝几番作出对比,确如秦朝谦所说:“那是不是说,只要找到缺失的这一部分,就可以破解到这玩意的意思了?” “应当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它们是何意。”秦朝谦从袖中抓出那块用来作印记的小石头,对照着剑上的花纹,在墙壁上刻出另一幅图案。 *** 轰隆——轰隆——轰隆—— 端木宝华从怪异的转动声反应过来之时,以亲眼目睹自己进藏宝室的门,被硕大的铁珠卡住封死。 “……”刚才的震动,是秦朝谦触动的机关吗? 看着铁柱上印下的掌印,端木宝华眉目挑挑无语凝噎地想道。 这下……他要怎么出去呢? 一颗倒好解决,问题是压起来的三颗…… 嗯,他还是另找他路吧! *** 秦朝谦将剑上的花纹完美地"复印"在墙壁上,顾绫萝连连惊叹:“你这功夫去到我们那,保准能发大财!” 秦朝谦额角刷下一排黑线:“只是照着版画而已,很简单的。” 顾绫萝白他一眼:“你就别谦虚了,我就是对着画都画不出这原汁原味的,你快看这里!”看着秦朝谦画到墙上的花纹,她指着两处无法对接的纹路惊喜地道:“快,将两部分对接不了的花纹画一起看看!” 不等秦朝谦细看,恍如地震的颤动再次响起! 顾绫萝一个没站稳,朝后倒去,如今相比她摔着,更怕她又会胡乱触动机关的秦朝谦,连忙抓住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次"地震"了。 顾绫萝有些不安地看着秦朝谦。 “许是宝亲王破解了什么机关吧?”秦朝谦抬起夜明珠,探查着两边空空如也的通道,看到他沿途留下的记印,端木宝华应当很快就能找到他们才对。 “可是……”顾绫萝顺着秦朝谦的目光看了看,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 “你放心,宝亲王武功高强,独自一人应付这里面的机关绰绰有余。”秦朝谦安慰道,拿起小石子又在一旁画起两幅图案里无法连接的部分。 *** “他们又触动什么机关了吗?”怪异的颤动中,端木宝华自喃地说着,脱下外衫,翻找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将自家媳妇儿应当会喜欢的宝物都放进外衫里。 然后又拿了些如同石头一般,尚未经过打磨的金粒子塞进怀里,最后将外衫束成包袱背上,沿着墙壁敲敲打打,一不小心踢到旁边的宝箱时,一阵细碎的异响咔哒咔哒地从地下传出。 响声越大,忽地有什么掉落的声音响起,只见金子堆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稀里哗啦地塌陷,一个长方形的裂口,带着几个楼梯似的台阶,展现在端木宝华眼前。 端木宝华走近,用那柄剑挑开遮挡住入口的金元宝,用夜明珠探着照亮这个密室里的地下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装修得特别别致细腻的房间,而披散的薄纱窗帘下,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秦朝谦之心有千千结待解(10)完 “这是……”顾绫萝不敢置信地看着墙壁上秦朝谦不断组合出来的图案:“地图吗?” “不管怎样,我们试试看。”秦朝谦将墙壁上的图案深深地记在脑海中,拿起石子将自己画出来的图糊掉,再在旁边给端木宝华留印记,拉住顾绫萝朝通道深处走。 “秦朝谦,你有想过令狐梦最后因其而死的神秘兵器吗?”顾绫萝道:“有消息说过那是怎样的一种兵器吗?”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秦朝谦回头瞥瞥她道:“你说过再危险你也得进来,理由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何如此说?” 顾绫萝微微垂眸,注意着脚边,以防自己又踢到什么机关道:“我怀疑令狐梦死前在制造极其危险的兵器,那种兵器一旦现世,必定会血流成河。” *** 端木宝华以剑撩起那薄薄的窗帘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整齐的白骨,他细细地打量着白骨,目光在白骨手下搭住的红色封皮本子上扫过后,顿在白骨心口处被子下,已经变干变色的血迹上。 与独眼相同,却逼独眼轻盈的宝剑将那红色封皮本子挑起,借着力端木宝华看着在半空中散开的页面,平静的目光遽然诧异地紧缩! 这是…… *** “等等,等等——秦朝谦等等,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顾绫萝没有意识地跟着秦朝谦走,比嗅觉更灵敏的听觉听到了细微单一的声响,连忙拉住秦朝谦。 “要说有什么声音,倒是有什么味道……”秦朝谦疑惑地看着前方四个分岔路,听得顾绫萝话,静心地聆听是否有什么声音。 “味道……”顾绫萝用力地嗅了嗅,一阵疑似腐尸糜烂难闻的气味,随同点点潮湿的空气,若有似无地钻入鼻孔。 铃——铃——铃——哒——滴滴滴—— 怪异的声响细细碎碎地在没有尽头的走道里响起,忽地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顾绫萝抓住秦朝谦的手臂站稳,夜明珠的光将前方四条分岔路照得半亮,就在大片的光影随着他们而抖动时,某处轰隆隆地作响,石块破碎掉落的沉闷声接踵而来,那有节奏的怪异声响就更为清晰地传过来了! 那"铃——铃——铃——"的声响骨龄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儿听过,当脑海中闪出某样东西之时,这不断向他们靠近的异响已展露在了他们跟前! 顾绫萝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再瞪大,望着那眉心处贴着黄底红字长方形纸符,一跳一跳从走道拐角蹦出来的人形玩意,颤着声道:“僵……僵尸??!” 噢买力迪嘎嘎!! “快走!!”顾绫萝惊恐地瞪着眼,拉住秦朝谦就往其中一条通道跑去! 秦朝谦探息到对方的武功也暗觉不妙,在瞥过那眸如死鱼眼一般,却是一步一步跳动的僵尸后,拦腰抱起顾绫萝就运用轻功逃离。 铃——铃——铃——哒——哒——哒—— “那是顾绫萝和秦朝谦——快追——” *** 淅淅沥沥的的水从细细小小的石孔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布满青苔野草的小池子里。 铮亮锋利的剑划过黑漆漆的脖子,眉心贴住黄符的脑袋脱离了破烂的身子,以潇洒的抛物线掉落地上,空寂地滚了几滚,靠向旁一旁早就挺了一地的腐尸。 端木宝华握住剑的手落下,紧绷的俊脸望想石壁下某处黑洞洞的门,那里慢慢地走出一个黑色身影,那身影扬起手漫不经心地鼓掌:“不愧是盛世传奇宝亲王,两三下就把本公子引以为傲的死士兵团斩杀了。” “红疆一族佟氏七公子。”端木宝华锐利泠然的眼眸睨着渐渐脱离暗黑的身影,语气平静地道。 被识破身份的蒙面黑衣人,轻笑着扯掉脸上的黑面巾:“都说宁可得罪万民也千万别得罪宝亲王,这话本公子今个儿算是见识到了,允许我好奇地问问,宝亲王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我的情报网比你想象的还要大。”端木宝华轻描淡写地道:“红疆一族分三派,佟氏、何氏、陈氏,其中佟氏野心勃勃,近年来不断地拉拢邪魔外道为势力,暗中更是频频挖掘着什么大秘密,这对于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吗?”佟氏七公子吃吃地笑着,那张黏贴着假面皮的脸,皮笑肉不笑,流转着狡黠的眼眸,更是布满深深浅浅的阴鸷: “既然宝亲王对于本公子的目的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本公子也不和宝亲王绕弯弯儿了,直说吧,宝亲王对令狐梦的神奇兵器也好奇吧?也想自己那足有百万兵将的神机营,可以永世立于不败之地吧,来做个交易如何?” *** 秦朝谦抱住顾绫萝飞身穿越通道,在跃出透着浅浅光芒的道口之时,冷冽的眼眸变得更加冷了,紧绷的脸庞下沉再下沉,猛地抽出剑,对上道口外的大批黑衣人! *** 端木宝华银色碎发丝调皮地逗弄着额际,他唇角微扬道:“抱歉,我对你的交易没有任何兴趣。”从红色封皮本里知道令狐梦死前所铸造的神秘兵器为何的他,要猜佟氏七公子的用意和交易是什么不难。 “没有兴趣?”佟氏七公子挑眉,好笑地睨着端木宝华,隐含威胁地道:“为了宝亲王妃,宝亲王再好好考虑如何?” 威胁他?端木宝华不屑一顾地轻笑出声:“倘若萝萝在你手上,你与我说话就不该是这个姿态了——”话音未落,他懒得再废话,提剑便上! *** 偌大圆形的平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染血的夜行装尸体,顾绫萝忍住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尸味儿捣腾得翻涌的胃,以药粉辅助,半截手臂长短的锋利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黑衣人的心口处! 二十多个黑衣人还未解决,那追着他们而来的僵尸便一一从通道涌出! 秦朝谦手起刀落解决掉缠住自己的黑衣人,飞身落在顾绫萝身边,眉目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石壁边四通八达的通道口,耳听八方地打算揽起顾绫萝便跑,岂料噗一声,顾绫萝抓住他手臂一个弯身,就是哗啦啦地吐出来! “你没事吧?”秦朝谦注视着已将他们围成圈的黑衣人,以及越来越近的僵尸,用力的手抓住顾绫萝的手臂。 “呕额——”顾绫萝将胃里的东西一通吐出来后,用袖子抹着嘴巴,紧皱着眉道:“没事,就是腐尸味儿太难闻了,一时没忍住——”说着,一嗅到越来越浓烈的腐尸味,顾绫萝胃又是一阵翻腾,她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塞住自己的鼻孔。 秦朝谦若有所思地望着顾绫萝:“你怕这味儿?” “不清楚诶……”顾绫萝迷茫地眨眨眼:“普通人闻到这腐尸的臭味儿都会吐的吧?” 秦朝谦抓住顾绫萝手臂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她手腕处探了探,藏住片片刮人风雪的冷眸闪过一抹讶然后是淡然的镇定,还未待他说什么,顾绫萝便惊喜地闪着晶亮的眼眸挥手大叫道:“宝宝!!” 从左侧通道走出来的端木宝华,手握秦朝谦同款轻盈浴血宝剑,一身浅青色内衫却是滴血不沾,片尘不染。 看得用丝帕塞住鼻孔,模样怪异搞笑,却是精神奕奕向他挥手的顾绫萝,唇边扬起一抹笑,足尖一点,人已在顾绫萝身边,扫过那摊散发着异味的呕吐物,微挑眉:“没事吧?” 顾绫萝仰起涂满了褐色泥巴的脸庞道:“我这不是被揍得吐了,是被他们那难闻得味儿熏吐了!”说着,指指那些顿住的僵尸。 也就是在这时,铃铃铃的铃铛声响起,对顾绫萝三人俯视耽耽的黑衣人面面相觑,连连退后,取而代之的是僵尸快如闪电地扑上! 说时迟那时快,端木宝华一手揽住顾绫萝,提剑阻挡,提醒道:“伤他们的身子没用,直接将头颅砍下来!” 秦朝谦明白地颌首,重型独眼剑提上,对着首个扑向自己的僵尸的脖子砍去! 眼看本以为能成为主力军的死士被轻而易举地灭掉,退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再次提剑上阵! 相比较行动较为单一,又有致命性弱点的僵尸,武功个个上乘的黑衣人加入,无意让需要护住顾绫萝的端木宝华被围攻得受了限制。 “宝宝,你别管我,我打不赢,还会躲嘛!”顾绫萝示意端木宝华将自己放下,自己也迎敌,不然依靠他这样护住她,早晚得遭殃在黑衣人的剑下。 端木宝华哪儿放心她,怎么也不肯松手撇下她。 顾绫萝只得道:“在你怀里我也施展不开啊,你专心对敌,我小心躲着,那杀敌的效率不是更高嘛!”说着,也不管端木宝华答应不答应,一个巧劲从端木宝华怀中溜出,掌心的药粉撒向企图砍杀自己的黑衣人! 挤眉弄眼地示意端木宝华安心:“你速度点,我悠着点躲,那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好吧!”端木宝华再三衡量过后,剑挡住三名黑衣人砍过来的剑,叮嘱她:“尽量留在我身边——” “嗯!”顾绫萝十二万分肯定地颌首,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而提着匕首的自己,也在缠上来的僵尸和黑衣人剑下指尖下大玩捉人游戏。 端木宝华与秦朝谦两人快速地解决着黑衣人和僵尸,两人手起刀落之际,还分心去看顾绫萝。 顾绫萝尝试性地向僵尸洒去药粉,毫无意外地僵尸不为所动,没有僵尸牙的他们,和她印象中的僵尸不一样,贴在眉心处的黄符其实是用一根极小极小的针戳着的,注意到这点的顾绫萝便一而再地想要试试扯掉那带针的黄符会如何,没想到黄符没扯掉,却在躲避僵尸的尖利指甲攻势时,塞在鼻孔处的丝帕被勾掉了! 浓郁的腐尸味儿疯狂地涌入顾绫萝的鼻孔,早就以为吐得空空如也的胃再次抑制不住地翻腾,一股股气从喉咙处挤出,没能抽空呕吐的她,就这样喷着靠近她的僵尸一脸,而她还因为呕吐而难受,没能提起气来躲开之际,黑衣人夹击—— “萝萝!”被四个黑衣人六个僵尸缠住的端木宝华猛地提气,以强劲的剑风震开他们,就欲去救顾绫萝,谁知道,另外等候空子的黑衣人就趁着这个势上前挡住端木宝华! 锋利狠厉的刀光剑影晃动间,秦朝谦已撇开缠住自己的黑衣人,为顾绫萝挡住致命一击! 滴滴鲜红浸透他灰白色的衣衫,砸在投下无数黑色重影,忽明忽暗的泥土上,顾绫萝捂住鼻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背向自己,以剑挡住黑衣人和僵尸的秦朝谦,看着他背上足足有她手臂长的伤口:“秦朝谦你……” “噗——”以强劲内力震开那黑衣人,以及砍掉僵尸头颅的秦朝谦,以剑撑住就欲倒地的自己,胸口翻腾喷涌出一口血。 “秦将军!”亲眼目睹他不顾自身危险,撇开黑衣人和僵尸的纠缠,生生用背受下只要他躲开,就会直向顾绫萝砍去那一击的端木宝华,怒气升腾,爆发出来的强势内力,一掌打向纠缠不休的黑衣人! “我,我没事——”秦朝谦额上渗出点点强忍的汗珠,咬着牙强逼自己去忽视背上的伤,站起再次挥动重型独眼剑,对付根本就不给空余时间他们歇息的黑衣人和僵尸! 他就像发了狂的魔物,睁红的眼眸布满红色的血丝,从他嘴角蔓延的鲜红顺着绷紧的下颚滑落颈脖,举起剑对上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喂!!秦朝谦——”顾绫萝想拉住他,可指尖只来得及碰顾他的袖角!而黑衣人也没有给她空子再说话,她只得以匕首抵挡,在一波又一波腐尸味儿侵袭下,扯开自己的衣袖塞住鼻孔! 端木宝华想要靠近顾绫萝,而黑衣人就偏偏不让他靠近,几个人联合僵尸,将端木宝华的手臂砍伤! “宝宝!”顾绫萝一边得逃,一边还得担忧秦朝谦,看得端木宝华受伤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别担心我!”端木宝华丝毫不在意手臂上的伤,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收起刀落一次性将两个僵尸的头颅砍掉! 腐尸的臭和血花的腥在空地上空盘旋,凌厉狠辣的刀光剑影一下一下地纠缠不休,吐了两次早就难受得不行得顾绫萝,力气都快要被不休不止的黑衣人和僵尸消耗殆尽了,心底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她不想拖累端木宝华和已经受了重伤的秦朝谦,只好咬紧贝齿,强撑着逃开黑衣人的剑击! 僵尸涂抹着毒液的尖利指甲顺势而上,顾绫萝一而再地躲开,脚下一个没注意就被尸体绊倒了,整个人儿扑腾在腐烂的僵尸肉体上,脑海中一想到那股味儿,胃再次难受地翻腾,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萝萝——”端木宝华刚砍杀一个黑衣人,就见一黑衣人挥剑砍向顾绫萝,顾不得颤上来的黑衣人,他飞身扑过去,掌心汇聚着内力挥向那黑衣人! 一黑衣人趁机对这端木宝华的背上死穴挥剑! “啊啊啊——”将三个僵尸的头颅砍掉,又把一黑衣人灭掉的秦朝谦大叫着扑向那个偷袭的黑衣人,一只手已经无力握住重型独眼剑的他,双手握住剑柄,拼尽最后的力气,强势地挥向那黑衣人! 一心奔向顾绫萝的端木宝华,愤怒的双眼蓄满杀意地将最后两个黑衣人和僵尸砍杀,扶起浑身都沾染了血花的顾绫萝担忧地问:“萝萝,你怎样?没事吧?” “我……” “——噗!” 浑浑噩噩的顾绫萝,话才出口,就听噗通一声,一剑支撑着自己的秦朝谦,喷出一口血,直直地倒下! “秦朝谦!!”再也不顾身体的不适和脑海中的浑浑噩噩,顾绫萝从端木宝华怀中扒拉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秦朝谦身边:“喂,秦朝谦!!” “我额……”秦朝谦快要闭上的眼眸,无力地睨着他,语欲说,血却是顺着嘴角缓缓地流出! 端木宝华抓起他的手把脉,就欲扶起他运功给他,秦朝谦却是抓住了他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别……别浪费……力气了……” “只要有一丝可能……” 不等端木宝华坚持,秦朝谦沾染了鲜红,因着胡乱的泥土更显狼狈的唇角微微扬起,打断他:“唔,我……我自己知道……我……” 早以被汗水糊掉的泥土,带着滴滴水润没入发际,一层凝结成珠滑落,一层又再冒起,秦朝谦那存封住正片刮人风雪的眼眸,这一刻柔和成冬日雪花中缓缓飘落的梅花,他半敛眉眼,半藏笑意地睨着已渐渐模糊的顾绫萝,却是对着记忆中的人儿那般,眼前越发模糊,脑海越是清晰,唇边的笑意也越发地柔和,他抬起的手想要抚上记忆中的面容: “萝……萝萝,你是我……这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如果……这里没有你,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红妆十里……成心意,到那个世界……陪你可好?” 顾绫萝紧紧地抓住秦朝谦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泪肆意地掉落在他掌心:“不!!你别……她,顾绫萝她……” 话未完,已失去所有力气的大掌从她手心滑落! “秦朝谦——!!!!” ************************* “——秦朝谦!!”顾绫萝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黑店客栈熟悉的厢房。 “萝萝。”端木宝华握住她过分冰凉的手,轻声地唤道。 “……宝宝。”顾绫萝还带着迷蒙睡意水汽的眼眸一转,看着端木宝华水汽就凝结成珠掉落,“他,秦朝谦他……” 端木宝华轻轻地将她带进怀里,温热的大掌一下一下地顺着顾绫萝的后脑,顺着她的背:“别难过了,这是他想要的,便随他吧!” “可是,可是……”顾绫萝哽咽地吸着鼻子,哭腔沙沙哑哑:“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我,他就不会受,受伤了,就,就不会……” “傻瓜。”端木宝华清浅的声音很轻很轻,仿若来自遥远的天际,软软的,绵绵的,直钻入顾绫萝的心:“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幸福的,那里有他最喜欢,最放不下,最忘不掉的顾小姐不是么?” “哇呜呜呜——”想到秦朝谦最后看着自己说的那一句,顾绫萝苍白的脸埋在端木宝华胸膛里,不管不顾地将所有复杂的情绪转化成哭声嚎出来。 她太小看秦朝谦的喜欢了,以为他知道真相后,可以好好收拾思绪,不再眷恋着她,继续往前行,可一再与原主错过的他,深情早成死结了,要解开只能…… 怎么可以这样呢! 秦朝谦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让自己背负着沉重,自个儿潇潇洒洒去找原主呢! 他救她,不知道她会就这样内疚一辈子的吗? 混蛋!秦朝谦这个一根筋的混蛋!知不知道这样我的余生,就只能诅咒你们能在那个世界里重逢了?! “哇呜呜呜——哇呜呜呜——混蛋秦朝谦——你这个混蛋——”一定一定一定要在那个世界里找到顾绫萝!要是……要是找不到老娘死了陪你一起找!! *** 待得顾绫萝肆无忌惮地哭完,端木宝华命心兰端来清粥喂她,顺带将从铸造密室里找到的红色封皮本子递给她:“这是不是你非进密室不可的原因?” 顾绫萝吃下一口粥,翻着那本红色封皮本子,哭得红彤彤的眼眸瞬间瞪大:“这是……” 我的乖乖! 老天!广布肝划。 令狐梦死前钻研的果然是炸药与大炮! “红疆一族佟氏在找的也是它们。”端木宝华勺起一调羹粥喂向顾绫萝,在她惊诧地翻看本子,看着那图精妙细致图案目瞪口呆时,不紧不慢地道。 顾绫萝沉静下来的心湖想起她与秦朝谦发现的秘密,闭眼深深地在心里呼了口气,再睁眼道:“秦朝谦剑上的确是藏着令狐梦半生的心血,不过不是实则性的东西,而是半幅地图,我想地图指示的地方,应当藏着和这本书上的大炮相关的一些东西……” 一边喝粥一边和端木宝华说着这一连串事件的总结,顾绫萝吃完粥,喝过滋补的汤后,瞪着魏景存送进来的黑漆漆的药汁,不满地道:“我又没受伤,干嘛要喝药?” “王爷没说吗?”魏景存奇怪地瞥瞥端坐旁边的端木宝华,看回一脸嫌恶的顾绫萝,认真地道:“师姐你有了啊!” “嗯?”顾绫萝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惊讶得下巴都要摔到地上:“你说我什么?” 端木宝华看着她惊悚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扑哧一声笑出来,拉住她尚留丝丝冰凉的手:“你有孕了,要做人娘亲了。” *** 小青千疮百孔的心,终于被魏景存的爱缝补复原。 在雕城举行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寓意着幸福美满,白头偕老的雕群作迎亲队,成为雕城史无前例的一段佳话。 秦朝谦的尸体要运回京那天,顾绫萝跑去尼姑庵截了一段梅花,放至他胸前,和端木宝华真挚肃然地向他鞠躬。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有孕在身? 所以才奋不顾身地救她…… 第001章.我却一个眼瞎打了你 鲁汉二月春未临,大雪纷纷扬,片片雪白成妆。 一身着暗红色太监服,手执尘佛,留有白须的老年太监,气喘吁吁地吐纳着寒气,急匆匆地跑进御书房:“陛下,陛下,不得了了——!!” “黄公公,何事如此慌张?”一袭玄墨金银裹细绣龙袍,身披墨黑带纯白兽毛皮裘,头戴同色系冠玉的俊俏男子,从深蓝色的奏折上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黄公公一脸慌乱无措,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回陛下,是,是仪妃娘娘她……” ***广叉吉血。 盆栽式的梅树,点缀着被大雪覆盖了缤纷色彩的御花园,九曲八弯的长廊尽头,水仙湖旁的假山边,此时上演着深宫里常有的戏码。 “仪妃娘娘饶命啊——”一衣着华贵,装扮靓丽,约莫二十岁的女子,苦苦哭泣着跪在冰雪之上,连连磕头恳诚道:“再打下去侄儿就要死了,还请仪妃娘娘看在侄儿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他一回吧!” 噗噗噗,实木棍子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打在一个约莫六岁的孩童屁股上,许是天寒地冻也趁机为非作歹,孩童挨揍的屁股没多久便见了红,被杖责的孩童早就哭得声嘶力竭,疼得叫不出声音出来了,那白净的脸庞上挂满快要冻成冰的泪花,可怜得让人心疼。 然而,面对眼前这幕无论谁人路过,都会觉得残忍,而不忍侧目的画面的仪妃娘娘,却是面无表情的冷然。 她一袭艳丽的红衣,慵懒地坐于华贵舒适的宽大雕绣精致的檀木椅上,白嫩滑腻却奇怪地布满细细小小划痕的纤手握住什么,长而浓密的羽睫轻轻地亲吻过眼窝,凤眸微微上挑,斜睨着坐于她身边,约莫七岁,模样极其粉雕玉琢的男童:“小梭月,你说,咱要饶过他么?” “唔,梭月听娘亲的噢!”碧鲁梭月从美味的燕窝糕里抬眸,扑闪扑闪着一双剔透如宝石,褶褶亮亮的眸子,笑眯眯地望着仪妃。 “不,不——太子殿下——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风儿——”不停向着仪妃求饶的女子,泪眼婆娑地对着碧鲁梭月磕头,那一次又一次砸在厚厚雪花里的脸庞,早就被冻得通红通红了。 碧鲁梭月扬扬唇,正欲说什么之时,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静妃娘娘到——” 闻声,碧鲁梭月与仪妃相视一眼,两人鬼灵精地一笑,带着狡黠的眼眸里都带着晶亮亮的恶作剧。 只见一穿着看似朴素,实则一针一线的都在彰显名贵不凡宫装衣裙,略施粉黛将那张美丽脸庞刻画得更加艳绝,一走一动皆是万种诱人风情,眉心间以朱砂点缀着简约花纹的女子,在成群宫婢太监的簇拥下款款而至,微微福身,不卑不亢之余略带点高高在上地问礼:“妹妹见过仪妃姐姐,参见太子殿下。” 不待仪妃与碧鲁梭月赦免,静妃便自顾自地直起身,更不待仪妃与碧鲁梭月说话,她被胭脂描绘得精致的眉目一瞟,怜悯地睨着正被杖责得快要失去意识得孩童,和不停磕头求饶的女子,于心不忍地回头道:“仪妃姐姐,太子殿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得闹到如此地步?” 仪妃慢条斯理地斜睨她一眼,话语未说,那求饶的女子一瞧见静妃,就像沉溺在水中的人儿,终于见着浮木般,对着静妃死命地磕头,哭喊着乞求:“静妃娘娘,求您,您菩萨心肠,救救风儿!” “这……”被抓住的静妃为难地张张嘴,良善地对那女子微微颌首,转脸求情道:“仪妃姐姐,太子殿下,不管如何,风儿都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若是做错了什么,您打过骂过,不再允许他进宫找李贵人玩耍便是,何必一点情分也不留要他小命呢?” “哦?”仪妃眼眸一挑,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瞥着静妃,眸底流转着冷然:“静妃妹妹不好奇风儿犯了什么错,至于让本宫发怒杖责么?” “敢问仪妃娘娘,风儿犯了何错?”静妃哑然,暗暗咬牙,强逼自己镇定,低敛下想要瞪仪妃的眼眸,问道。 “静妃妹妹是铁了心想救风儿吗?”仪妃不答反着笑眯眯地问。 静妃眸光流转,笃定地道:“没错。” “既然如此,那风儿剩下的几十杖责,静妃妹妹定然也愿意替风儿受下啰?”仪妃嗤之以鼻地轻笑出声,看着静妃愕然的美艳脸庞,心里爽得叉腰狂笑了,脸上却是淡然的平静: “如果静妃妹妹没有这点儿决心,那还是不是强出头的好,古语有云枪打出头鸟,万一静妃妹妹只打算出来瞄瞄,没打算做什么事儿,我却一个眼瞎不小心打了你,皇上会责怪我,找御医瞧瞧我是否患上眼疾的。” “你——”静妃气得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蹦蹦跳跳,那双勾人心魄的美眸更是挂上了怒火,但怒火终究只在她眼眸里闪过,而没有冲动地射出来烧仪妃,双手紧紧地攥起克制自己,静妃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再次摆起良善的模样,求情道: “仪妃娘娘,妾身知道您向来嘴硬心软,对人处事也都心慈,不如给风儿一次机会,也看在李贵妃前些天好歹沐过圣恩的份上,饶了风儿这一回吧?” 哎呀,这静妃说得她好像是因为前些日子皇上宠幸李贵人,而故意找她侄儿茬,给李贵人下马威似的!仪妃好笑地睨着静妃呵笑道:“静妃妹妹,本宫也很想放过风儿,只是风儿这回玩的火有点大,虽烧的不是本宫,却是本宫的心肝宝贝儿。” 说着,仪妃宠溺地抬手捏了捏旁边如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碧鲁梭月:“你说,若是风儿冲撞了本宫,对本宫谩骂了几句,本宫也可以心慈手软一笑而过置之不理,可他人儿小小的,胆子却是大啊,竟妄图谋害太子殿下!” 闻言,静妃诧异地望向李贵人和风儿:“怎会?” 李贵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拼命地摇头:“没有的事,这绝对没有的事,风儿他向来胆小怕事,这回进宫也是因得兄长嫂嫂外出远门,自进宫后也与太子殿下无任何交集,怎会无端端要谋害太子殿下呢?!求静妃娘娘明察!” 第002章.但我不讨厌你 “李贵人,小偷会在额头上贴着我是小偷的字眼么?本宫虽不知风儿为何要谋害太子殿下,但事实就是如此摆在本宫面前。”仪妃微敛的眉眼扫过静妃:“难道本宫是闲着太过无聊,要诬蔑风儿来玩?有这份空闲,本宫还不如外出找人打麻将呢!” 就在这时,一穿着明蓝儿太监服,约莫十七八岁的太监嗒嗒嗒地跑过来,附在仪妃耳边道:“娘娘,茜茜郡主让您午后有空去南城麻将馆打牌。” “好啦好啦,你告诉传话的,本宫会依时赴约。”仪妃随意地摆摆手,在静妃和李贵人的视线下,若无其事地庄严坐起,接过贴身婢女递来的茶水,浅浅洺下一口才又道:“所以说,李贵人你与其求本宫饶过他一命,求静妃帮腔求情,还不如好好问问你那风侄儿,究竟为何要谋害太子殿下。” “仪妃娘娘,风儿说了没有,只是不小心……”李贵人泪眼婆娑地道。 “不小心?”仪妃嗤笑着打断:“你这风儿的不小心可真是有趣呐,随意这么一抓就抓着带小石子的雪球呢,按着这么说,以后谁还敢和他玩儿?” “仪妃娘娘……”李贵人双眼满是委屈,心里对仪妃是越加的怨恨,自己明明没有得罪过她,为何她就要咄咄逼人,小孩子玩玩闹闹打个雪仗摔倒都是平常事,这仪妃倒好,借着皇帝的圣宠狐假虎威,抓着个雪球就是不愿意放,就因为她前些日子承蒙皇恩,她就要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仪妃姐姐,或许确实是意外也说不定啊!”静妃越是瞧李贵人和风儿,越是可怜,那眉目流露出来的善意都快要令人上升成活菩萨了,她柔声地求情道:“倘若仪妃姐姐怕风儿再对太子殿下不利,就让风儿出宫好了,又何必苦苦逼迫?” “静妃妹妹这话说得真好。”仪妃凉凉地斜睨她一眼:“可儿子不是你的,剜不到你的肉,要是本宫今日就这么轻易放过风儿,他日哪个皇亲国戚过来打小梭月一把,抑或伤了小梭月,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当没事发生过?今个儿幸好是本宫发现了不妥,不然太子殿下有个不测,他们早已双双在地府里忏悔了!” “可风儿毕竟是孩子,再打下去性命堪忧啊!”静妃说着眼露不忍,眼角余光睨见某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思量地抿抿唇,一咬牙在所有人诧异的惊呼里,噗通一下跪下,真挚虔诚地恳求道: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毫发无伤仪妃娘娘也因着想象而害怕难过得重重责罚风儿,可风儿他也是孩子,年纪还比太子殿下要小,父母得知也是会难过伤心的,仪妃娘娘就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看在太子殿下得神明庇护安然无恙的份上,看在妹妹恳请的份上,可否就饶过风儿这一次?” 不待仪妃发话,太监尖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皇上驾到——” 闻言,仪妃鄙夷地睨着做戏做得比十里坡戏班子台柱做得还敬业的静妃,撇嘴转脸望着慢步朝她们走来的修长身影,在一众的问礼声中无动于衷地茗下一口清茶。 “父皇~”碧鲁梭月甜甜地唤道。 碧鲁格苏扫视着众人,目光落在仪妃平静的脸庞上,看着她绝色的容颜被寒风吹刮得鼻子红红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俊脸稍稍地有些旁人难以察觉的柔和,语气无波地问:“仪妃,可否告诉朕,这玩的是哪一出?” “嗯?我也好想知道这玩的是哪一出啊~”仪妃烦恼地噘噘嘴,未施粉黛的眉目动人地一弯,笑得轻扬地将手中握住的小石子玩耍般抛起: “小梭月几乎被这颗藏在雪球里的石头砸到了,不过风儿完全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我这人吧,你也知道,他敢于承认错误,认认真真道个歉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我亲眼目睹了,他还非要坚持自己是无辜的,是无心的,皇上,你说可笑吗?” 既然把碧鲁格苏唤来演戏,那她就和她们演这一场! 碧鲁格苏看向自家儿子,示意他说说当时的情况,明了的碧鲁梭月只好操着脆脆的同音,将事实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我和娘亲、乌冬、乌丁、杜鹃、还有小左、小右、东、南、西、北一起打雪仗,然后风儿和他的书童跑过来说一起玩,那我们就欢欢乐乐的答应了啊,反正人越多越好玩,谁知道玩着玩着,都闹腾一起的时候,娘亲忽然扑过来接住风儿扔向我的雪球,捏碎摊开里面就有一颗小石子了。” “娘亲质问风儿,风儿就说不知道,可能是不觉意抓住的,然后娘亲就怒啦,要杖责风儿,书童就跑去找李贵人了,接着就是父皇你看到的了。” 碧鲁梭月扑闪着一双真诚的眼眸看着自家爹爹,示意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说谎,以及恶作剧地添油加醋了什么。 “嗯。” 碧鲁格苏颌首,还未发话,一直跪着的静妃便眨动着一双带有怜悯和不忍的水眸真挚地向他磕头后,抬首百般恳请道:“皇上,风儿再怎么说也尚且年幼,玩耍之时定然是没留心注意,才会导致雪球里有颗小石子,如今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他也杖责了三十多棍,不如就这样饶他一回,算是给太子殿下积福积德吧!” 不等碧鲁格苏发话,仪妃搁下茶杯轻笑着道:“静妃妹妹真是好善的心,罢了罢了,今日本宫就看在皇上日理万机还特意走这一趟的面子上,放过风儿这一回,倘若日后静妃妹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静妃妹妹要追究起来闹腾不休的话,也请静妃妹妹记紧了今日以德报怨的善心!” 静妃眼眸流转,卑微地低头:“妹妹一定会谨记仪妃姐姐的教诲。” “你们下去吧!”碧鲁格苏淡淡地瞥过哭得楚楚可怜,扑在风儿身上抱住风儿喊叫的李贵人,又看过为李贵人求情不惜跪下的静妃,命令道。 “是,皇上。”静妃抬眸看着碧鲁格苏,被贴身婢女太监扶起,快步走至狼狈不堪的李贵人身边,轻声让自己的婢女太监去扶李贵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然昏迷过去的风儿,说下去自己宫殿治疗的良善美话。 所有的一切一切,碧鲁格苏都看在眼里,而静妃更是知道碧鲁格苏在看,才故意为之,临走前朝碧鲁格苏盈盈一笑。 碧鲁格苏赞许地回她一个颌首。广休介扛。 仪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碧鲁格苏和静妃之间带着火花的小互动,秀眉挑起,戏虐地道:“这么恋恋不舍,干嘛不跟过去瞧瞧?” 碧鲁格苏收回目光,微微垂眸,好笑地看着她:“你吃醋了?” “我连吃饺子都不蘸醋,你说我是爱吃醋的人么?”仪妃嗤之以鼻地撇撇嘴:“你女人这么多,一天一个安抚不来,可以考虑一天三个试试啊~” 说着,仪妃站起,也不在意某人在看,粗鲁地伸伸拦腰,扭头道:“反正别闲着有事没事往我宫殿里跑就是了,瞧她们争风吃醋都要捣腾到我儿子身上了。” 抬手轻佻地抓住碧鲁梭月的小下巴,笑得眉眼弯弯:“小梭月啊小梭月,你这个太子殿下的宝座坐得这么硌屁股,不如和娘亲一样考虑考虑休掉你父皇如何?” 碧鲁梭月看起来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眨巴眨巴那双扑闪闪的星眸,睨睨他家面无表情的父皇,抓住仪妃的手脆脆地道: “娘亲,虽然父皇有很多缺点,但外头已经找不到像父皇这般优秀,能武能文,长得又英俊的男子了;虽然呢,父皇的女人是多了一点点,可是娘亲你要深信父皇是爱着你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噢,那些女人只是打发时间的玩物,娘亲不要放在心上!” “你啊你啊,碧鲁梭月你就是下一个碧鲁格苏,瞧你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话?”仪妃哭笑不得地捏住碧鲁梭月的鼻子: “他心里有没有我,我是不知道啦,反正怎么和他生下你这个可爱儿子的所有事,我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以前我是哪只眼睛瞎了,竟然要嫁给有三千佳丽的男子,现在后悔了,想拐着儿子跑,儿子还不领情,唉~心好累,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哎呀,娘亲不要这样嘛!!”碧鲁梭月被捏得痒痒得,咯咯地发笑,一把抱住仪妃的脖子,在她雪白温暖的颈脖间蹭了蹭,回头望向自家面无表情站一旁无语凝噎的爹爹,鬼精灵地附在仪妃耳边道:“说不定娘亲再和父皇给梭月生个妹妹,就可以找回从前的记忆了~” 仪妃嘴角抽了抽,抓住碧鲁梭月的耳朵,轻轻扭动:“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哎唷哎唷,娘亲,疼疼疼!”碧鲁梭月求饶地抓住仪妃一点儿也没松力的爪子,从她怀中滑下,蹦跶都碧鲁格苏脚边,抱住碧鲁格苏的大腿道:“娘亲,女子得温柔,温柔你知道吗,夫子说温柔得像水般!女子像水,男子才会喜欢!” 忽而想到什么,碧鲁梭月淳淳善诱地道:“娘亲你想想嘛,你如此彪悍粗鲁,时常忘记自己身为女子该有的礼仪,但父皇还是日以继夜地疼你宠你爱你任由你,这不是爱是什么?” “你说不喜欢动不动就行礼,父皇也准许你不需要行礼,你说不喜欢总要跑去禧善宫向皇奶奶问安,父皇也准许你任性了,一次又一次的让步,这正正就是对你的爱!” “即使你忘记了父皇,忘记了我,忘记了所有人,就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父皇也一直惦记着你,这不是爱是什么!” 碧鲁梭月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忘我,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在仪妃瞪眼中,嬉皮笑脸地道:“所以,娘亲你快点和父皇生个妹妹给我啦!”话音未落,碧鲁梭月已在仪妃操起的雪球下,脚底抹油跑走了! 雪球准确地砸中碧鲁梭月的屁股,但摔倒的碧鲁梭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就继续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大笑,一边大笑还一边在嚷着“生妹妹”三字…… 仪妃额角黑线,瞪着碧鲁梭月的身影都快要瞪出火花来了,目光一斜,瞪向碧鲁格苏:“瞧你教的好儿子!” 对于仪妃的迁怒,碧鲁格苏表示很无辜,他几步上前,将她拉下坐于椅上,将扯下的皮裘披在她身上:“就算闹腾着要出来打雪仗,也要记得多穿件衣服。” 仪妃看着他这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的温柔,气打在棉花上,滋滋滋地自燃了,她郁闷得想刨个坑将碧鲁格苏埋进去:“哎,我以前到底喜欢你哪一点?我觉得我应该不是那种愿意和别人分享夫君的女子啊~” 她睁开眼眸第一个看见的是他,再是小梭月,小梭月满含担忧地唤着她娘亲。 她完全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的种种,想不起自己何时嫁了人,也想不起自己何时生了子,更想不起自己是谁。 “嗯,你不是这样的女子。”想到她过往的种种,碧鲁格苏唇边勾起一抹浅淡到几乎没有的笑,可想到她那夜满身浴血,虚弱至极地抓住自己的脚,睁着一双蓄满悲伤的泪眼,求他带她走时的模样,唇边的浅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抓过她白嫩滑腻却是布满细小划痕的手,以内力的温暖,驱走流连在她手心的冰凉:“虽不能给你皇后的名分,但在这里你拥有皇后的权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妄图欺负你,你就用你的方法去回击,不论何种立场,我都站在你这边。” 仪妃歪头望着说得漫不经心,却无形地给她一种安心之感的碧鲁格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不用觉得给不了皇后的头衔我心有内疚,对于皇后这头衔我还真不屑一顾,你能让我在这深宫大院里保持着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我已经觉得很感激了。” “虽不记得从前往事,不记得为何我会愿意为了你缚手缚脚地过活,但我不讨厌你。” 第003章.是我,我是端木宝华 暖阳叫嚣,鸟儿站在裹雪的颓枝上高歌。 仪妃一袭轻便挡风保暖的男式锦衣袍,风姿卓越地踏着雪绕过重重树影。 停在长路尽头的奢华马车旁,站着一个玄米浅蓝的娇俏身影,张望的眼眸一瞧见仪妃,便眉飞色舞地挥手欢呼:“嫂嫂!嫂嫂!” 仪妃抬起的腿一迈,差点儿没被她这声呼唤,喊得滑雪劈叉展示个一字马,轻功一使几步上前,连送她几个大白眼:“我说碧鲁茜潼,你年纪轻轻眼疾倒是严重啊~没看见老子一身男装么!” “嘿嘿嘿,这不是看见你激动,嘴一快惯性就喊出来了嘛!”约莫十五岁,同是一身男装打扮的郡主碧鲁茜潼亲昵地挽住仪妃的手臂,撒娇似地噘着嘴道:“嫂嫂你在宫里头不知道,这南城的麻将馆来了个厉害人物,一下子就把我操翻了!” “你这丫头,厮混赌场里啥本事没涨,脏话倒是越说越溜嘴了是不是?”仪妃躬起手指敲了敲碧鲁茜潼的额头:“叫我大哥,你啊你,再不注意收敛点,下次在你父王跟前说漏嘴,他向碧鲁格苏一个告状,我每月出宫的次数又得削减了!” “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啦,大哥你快点和我去南城麻将馆吧,替我报仇,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下回进宫我会和伯娘好好为大哥美言的~~” 坐上马车,碧鲁茜潼讨好地给仪妃倒茶水递糕点,因着高兴而不晓得收敛的眉目灿若骄阳:“我们可爱的梭月这回怎么没跟着过来呢?” “死活要跟过来,可他今个儿要去校场练武,他父皇说了,他再随着我任性,那我每月出宫的次数就得从十二次减成六次。”仪妃闲适地喝着温热的茶水,一脸自豪地睨着碧鲁茜潼:“所以他再闹,为了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出宫玩耍,还是不情不愿去练武了,千叮万嘱要我回宫的时候给他带好吃的。” “哈哈哈,梭月是个好孩子吧~”碧鲁茜潼抓起一块糕点,半点儿闺阁千金大小姐堂堂郡主刚有的礼仪,粗鲁地吧唧着嘴道: “按我说,嫂嫂你就不要再努力去回想以前的破事儿了,有梭月这么一个长得粉雕玉琢,聪明可爱的好儿子,又有堂兄那么一个英伟不凡,贵为一国之君,还对你事事体贴,以你为重的夫君,你还有哪不满足的啊?” 她这个郡主虽然总泡在大大小小的赌坊里玩乐,可也没少听对仪妃这号人物有意见的群臣,向皇上投诉无门,找她父王抱怨责斥。 仪妃拿起糕点的手一顿,抬眼鄙视地瞥着碧鲁茜潼:“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什么都不记得的那种感觉太糟糕了,而且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见她半天也没下文,碧鲁茜潼疑惑地眨眨眼:“总觉得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仪妃下巴一抬不再理八卦兮兮的碧鲁茜潼。 南城麻将馆是个单一线主流麻将的赌坊,每日都客似云来,因着坊内偶尔还会进行比赛,又有大额度的奖金,所以不少人都爱在这儿流连。 “胡。” “胡~” “胡了!” “又胡了!” “哈哈哈哈,又胡了又胡了!” 层层叠叠的木制麻将碰撞声里,碧鲁茜潼欢呼的声音尤为突兀,她与贴身婢女打扮成的书童,在仪妃身边高兴得手舞足蹈,美眸瞪得圆滚滚地看着仪妃将一批又一批,上前来挑战的人打得裤头松! “大哥,歇着喝口水!”碧鲁茜潼接过男装婢女递来的茶水,喜滋滋地端给仪妃。 在一桌子人紧张得额角直渗汗中,仪妃优哉游哉地接过茗下一口,抬手摸起一只牌,而指腹划过后,不用看,心里就已经知道是什么牌了,啪地拍在桌上推开自己的牌:“自摸。” “又赢了哈哈哈!”碧鲁茜潼乐得嘴都要合不拢了,而同桌大牌的大娘输得直接晕了过去! 抛着满兜兜的钱袋,碧鲁茜潼挽住仪妃的手臂,走出南城麻将馆,一边还在嘟囔:“赢是赢了,可惜昨天那兔崽子不在,不然就可以看到那嚣张的孙子,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仪妃斜睨着她:“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有时间想着找帮手操回人家,还不如自个儿好好练习练习你这烂兮兮的牌技,也幸得你这样的小赌徒,生在不愁吃穿的富贵人家,换着贫苦家,你这得砸锅卖铁卖着命儿去赌了。” “嘻嘻嘻~这投胎不也是个技术活儿呢么!” 碧鲁茜潼打小就没乖乖顺顺地学过何为女子,自小跟着乡下的外公外婆过,过惯了放养式野孩子的生活,被父王接回京都吧,性子一时半刻改不掉,还迷上了如今盛行的麻将,那是整日整日的沉溺在其中,鬼身上般的时候,吃饭睡觉都在麻将桌上。 遇到这位被群臣百官冠上“祸水”之名的仪妃,也是在麻将馆的麻将桌上,那一次是输得五体投地,如雷劈在脑顶,因着梭月在旁,知道身份,直接扯住人家裙摆跪下就是无赖式的拜师。 “哎哎,你们知道伐,清风湾联同门槛极高的地下赌城所罗门举行的纸牌比赛!” “晓得晓得,昨个儿就听见有人说了,这比赛是在清风湾举行吧?还想着去这传说中的所罗门瞧瞧呢!” “你们这些输赢不稳定,没个钱财傍身的,就甭想进所罗门了,还是明儿早起挤去清风湾看看戏吧,听说所罗门的老大也会出现呢!” “嗬,这所罗门的老大是个啥子人物?” “这就……” 不等与她们一道从麻将馆里出来,吱吱喳喳讨论个没完的赌徒说完,碧鲁茜潼就拉住仪妃往市集里走,一边走一双眼睛还在放光:“嫂嫂,你知道纸牌不?” “纸牌?”仪妃微微蹙起眉,随着呢喃的话语,脑海中忽地闪过些画面,可闪烁得太快,她抓也抓不住。 “这纸牌也是个神奇玩意,不过玩法太不着边际了,没麻将就手,但是玩起来也不错,我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打麻将时说不会玩的,可打起来把我们全都赢了,这纸牌你应当也能上手才是!”碧鲁茜潼调皮十足地朝仪妃抛着媚眼,献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加上你这无与伦比的好运气,一定可以……” “不行。”不等碧鲁茜潼说完,仪妃坚决地摇头:“我答应过你堂兄和小梭月,出宫不做任何惹人注目的事。” “这算什么惹人注目嘛!玩个纸牌而已!”碧鲁茜潼噘嘴。 “你刚才没听见那些人说了么,光是想想就知道这比赛场面会有多么火爆,万一弄出什么岔子,朝臣百官又得向碧鲁格苏弹劾我了。” “你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嘛,再说堂兄这么爱你宠你,老头子们再弹劾你,他也不会当一回事的啦!去嘛去嘛,咱们去玩玩嘛,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盛世大比赛,咱先不图那些奖金,光是打赢那些超级有实力的牌王,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啊!” 碧鲁茜潼可怜兮兮地望着仪妃:“即便是身份高贵,可光男女的区别就足以让我们女子低人一等,那些男人总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该天天坐绣台,咱们既然有能力为普天女子扬眉吐一口气,咱们就得勇敢地站出来啊!” 仪妃连连甩碧鲁茜潼白眼:“真想敲开你这鬼精灵的脑子瞧瞧,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就是打着普天女子的旗子我也知道,你无非就想抓住这次机会,好让你父王打消了让你与华夏皇子的亲事。” 碧鲁茜潼可怜兮兮的模样被敲碎,笑得大咧咧,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哎呀,嫂嫂已经知道了?” 仪妃颌首:“无意中听管事公公说起的。” 碧鲁茜潼郁闷地吁出一口气:“要是知道父王喊我回京,就是为了让我和华夏皇子联姻,打死我我也不回来!这些大人就爱这样,玩弄政治不够,还爱瞎操心自己闺女的婚姻大事,我们这些孩子生下来吧,就好像专门给他们联姻用的。” “你知道香琦吧?堂兄的亲妹妹,当年就是死活不愿意嫁给天蜀的皇子,跳湖了嘛,之后抢救回来,现在人都还在国安寺疗养呢!” 仪妃轻笑出声,眉目半敛地睨着皇宫的方向,柔声道:“茜潼,你贵为郡主,一出生就享受了普通人努力奋斗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在不知道付出为何物之前,就安然地接受着皇家的庇护,被一堆堆的人簇拥得高高在上,你当真以为欠下的这些,一辈子都无须奉还么?” “两国联姻,为的不是巩固你父王背后的实力,而是为了百姓们可以更加安心地珍惜现今拥有的幸福;两国交好,不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劲,胆怯不敢争战,而是想要百姓们持续着在没有硝烟的幸福里过活。” “你花的钱从何处来?” “百姓的税收。” “既然从一出生就花着人家买命保平安的钱,你这个郡主不是很应该为人家做些什么吗?” 碧鲁茜潼委屈得直扁嘴,泪光都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可是嫂嫂,香琦跳个湖就忽悠过去了诶!她作为一国之君的妹妹都这么不要皮不要脸糊弄过去,那我这个郡主……” “那一定是因为要和香琦联姻的天蜀皇子长得太丑,才华又欠佳,香琦才想不开,要与你联姻的华夏皇子长得可俊俏了,听公公说,能文能武,纸牌也玩得不错,与你是极其的般配。”仪妃说得真诚又暧昧,那意思仿佛在说,错过了他绝壁是你碧鲁茜潼的损失。 “这……”碧鲁茜潼犹豫起来,他父王就她一个女儿,她怎么逃怎么避,最后估摸都是绕不出联姻这条死路的,可要是能把联姻变成心甘情愿那就不一样了,狐疑地睨着仪妃:“嫂嫂不会是为了堂兄,才说这些话坑我的吧?” “怎会?”仪妃佯装伤心地抹泪:“原来在你心目中,我这半个师父是这样的人吗?啊~心好痛~” “好啦好啦!”碧鲁茜潼抓下仪妃作戏抹泪的爪子,不情不愿地嘟嘴道:“看在百姓的份上,我就不抗拒地与那华夏皇子见一面吧,倘若他人与嫂嫂说得差得天南地北,我可就跟着香琦的尾巴去跳湖啰!” “这才是好孩子嘛,走,咱去怡心堂吃栗子酿鸡,再给小梭月带点他爱吃的。” “不不不,嫂嫂,咱们还是去清风湾吧,反正不去参加比赛,也能去那看看嘛……真的,就看看,我保证不胡来!” 就这样,仪妃被碧鲁茜潼连拖带拽地拉去清风湾了。 清风湾是酒楼式客栈,一楼的大堂和面向大街的半边二楼都是吃饭的,而二楼的一半和三楼是客房,因着是百年老店,信誉极好,再加上菜式繁多,价格又适中,都是前来鲁汉游玩,抑或普通住宿的好选择。 再加上今日这闹腾起来的纸牌比赛,出入清风湾的人更多了,有些挤在挂着比赛规则和胜利奖品的牌子前吱吱喳喳,有些看过的则点了小酒小菜,坐在一旁看的看,听的听,反正就是热闹得好比虚日的集市。 “哇塞,人真多诶!”碧鲁茜潼挽住仪妃的手臂,千辛万苦地挤进清风湾的大门,眺望着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的大堂,花了一锭金元宝,买了已有人落座的两个位置同桌坐下。 就听同桌的中年大叔大汉热情地搭话:“两位公子也是想要参加比赛的?” “不,我们就来瞧瞧。”在碧鲁茜潼开口之前,仪妃笑着应道。 “原来如此。”中年大叔恍然道,瞄着两人名贵的衣着,心里想着应当是贵公子好奇吧。 另一大汉道:“明日开始筛选塞,听说报名的人已经破千了,最后可以入围的只有十人,与之比赛的都是纸牌中的高高手。” 大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也听说了,其中有一个还是所罗门的护法。” “现今这些有趣新奇的赌术都是所罗门推出的,如今麻将盛行,纸牌的风也不减,怎的独独举行纸牌的比赛呢?” “谁晓得呢,不过这纸牌比赛倒是热闹,你瞧,又有人报名了。” “别说这纸牌咋滴,光凭上面的奖金奖品,就吸引人啊!” “可不是嘛,千两黄金,一间城西的大宅,还有一份神秘大礼包……” 听着周围的热议,仪妃与碧鲁茜潼也是放眼瞄着那挂在柜台旁边的比赛单子,只见奖品那一栏是当真的丰富,除了最后能赢得比赛的人有丰富奖金奖品外,可以入围的也有丰厚的奖赏。 “还真是大手笔。”仪妃细细叨念着。 碧鲁茜潼听着连忙点头,轻声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所罗门,它这个地下赌场啊,光是入门就得交五百两,在里面玩儿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我也去过,不过忒不喜欢里面的氛围,都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呢,说话也不再顾忌,认得出谁是谁,再看他在所罗门的言谈举止,就觉得怪恶心的。” 仪妃扬唇正欲打趣碧鲁茜潼,就听一声惊呼在吱吱喳喳中嚷起:“啊——!!我钱包不见了!谁——谁偷了我钱包?!” 本吵吵咋咋的大堂就在这一声惊呼下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惊叫的男子,然后在男子四周挤来挤去的人,生怕被怀疑是自己一般,立即退开男子几步! 那衣着打扮普通到不起眼的男子,手足无措地翻着自己的衣衫,再三都翻不出个所以然,慌乱地扫视着退离自己的众人,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在众人瞪大的眼眸下,哭……哭了! “呜呜呜,我这钱是留着给我娘治病的啊,求求偷了我钱的人,还我吧!”男子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落,伤心难过地看着众人,见众人都无动于衷,又噗通一声跪下,在众人又退开的几步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求求偷了我钱袋的还我吧,我娘她,她还等着我的钱救命啊!” 仪妃睨着那些越退越开的人,目光细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想要找出些小偷的蛛丝马迹,奈何根本就没有异样,一手撑在桌上抬着腮边:“估摸小偷早溜了吧。” “诶?”碧鲁茜潼惊疑地从人群里收回目光看着仪妃:“嫂,额咳咳,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偷了钱袋的小偷应当闪烁着目光,找机会溜才是,你看他周围的人,一个个只有无动于衷的同情,那人的钱袋应当很早就丢了,小偷溜得没影儿才发现吧!”仪妃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碧鲁茜潼的贴身婢女,示意她交给那男子。 婢女颌首,艰难的跻身上前,在所有人好奇八卦的目光中,将银子递给那男子:“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这些银子足够你找大夫医治你娘亲了,别妄图靠赌博得更大的利益,拿着走吧!” “谢谢,谢谢!”男子接过那锭银子,感激涕零,一连说了几个谢谢,还激动得磕了头才起身离去。 这小小的插曲并未让人在意,男子一离开,大堂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只是经过这么一个插曲后,挤来挤去的众人都晓得护住自己的钱包了。广冬鸟号。 本来只是个毫不惹人注目的小插曲,可坐于二楼面向仪妃她们这一侧的某一座,却因着这一幕,目不转睛地瞥着仪妃。 她一袭华贵的男装,白皙滑腻的皮肤都被涂黑画粗糙了,眉毛也黏贴得粗粗的,樱唇周围以及下巴都贴着粗厚浓密的大胡子,将半张脸都遮挡了去,但那双仿若蓄满光彩绝艳的眼眸,直白地透露着她的身份。 是她! 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一下又一下地打量着仪妃,像是要剥开她层层的掩饰,还原最真实的模样般,深深地凝望着。 许是那人的目光过分热切烫灼,仪妃顺着这怪异盯着自己瞧的目光抬头,入目所见的便是一左半边脸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他那双在银质面具下更黑白分明的眼眸,犹如黑曜石般深邃,在深不见底的迷雾里透着几许耀眼的光华,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 男子气质高贵,凛然之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一袭浅青色的锦衣袍,墨黑的青丝被一支青玉簪子松松地挽着,那裸露在面具下的坚毅脸部线条,好看得令人想摸上几把,高挺而精致的鼻子,不点而红的薄唇,让人有一种想要揭开那面具,一睹各种风采的冲动。 猛地,仪妃平静的心境仿若被人扔了一颗小石头,慢慢地泛起片片涟漪,接着狂烈地跳动起来! 这怪异的感觉让仪妃想逃,而她也的确顺于心中想法,唰地站起,拉住茫然的碧鲁茜潼快速往外走! 然而这人挤人,举步艰难的大堂,根本就不允许她这样盲目地离开,一次又一次地撞得旁人连连怒视着骂骂咧咧。 仪妃拉着碧鲁茜潼迎着骂声不管不顾地挤出人群,就在她察觉到背后那双眼眸,不再紧盯着自己而放松之时,一阵强劲得不自然的风刮起,那浅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风度翩翩地站于她跟前! 碧鲁茜潼眼眸遽然放大,长大的嘴巴还未吐出半句惊叹时,那浅青色的身影上前一步抓住仪妃的手腕,如冬日泉水清冷的声音,深情地唤道:“萝萝!” 仪妃被他这一抓以及一喊,怔愣得忘记作出反应,而首先反应过来的碧鲁茜潼看着男子,抓住自家嫂嫂的芊芊玉手紧皱着双眉,连忙打开男子的手,可她还未碰到男子的手,男子已然拦腰抱起怔愣的仪妃,旋身落至一旁! “你个带面具的混蛋!放下我嫂嫂!”碧鲁茜潼瞪大了眼眸,气得七窍都要冒烟了,倘若让堂兄知道自己的妃子不但被登徒浪子抓了手,还拦腰抱起,非得找她问罪! “啊——放开我!”仪妃也是被碧鲁茜潼这么一喊才从怔愣里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男子抱起,内力汇聚掌心,就朝男子的胸膛挥去! 男子硬生生地接下仪妃这不轻不重的一掌,见仪妃想推开自己离去,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眉宇也不知何时皱了起来:“萝萝,是我,我是端木宝华!” 第004章.带着上古神兽来勾引我 “端木宝华?”仪妃茫然地呢喃着这异常熟悉,但又极其陌生的名字,察觉到他抱紧自己,抗拒地用力推开他:“不是,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叫萝萝!”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你就是萝萝。”任由仪妃挣扎捣腾,又是推揉又是拧掐,端木宝华就是不为所动不松手。 “哪儿跑来的王八蛋!连我嫂嫂都敢碰!”碧鲁茜潼气得脑壳直冒烟,张牙舞爪地扑向端木宝华,奈何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她,完全不是端木宝华的对手,端木宝华悠悠一闪,就让碧鲁茜潼差点儿摔个狗吃屎了! 这让碧鲁茜潼五脏六腑都要炸成油条了,对着虚空怒嚎:“暗卫你们都是瞎傻子吗?没看见嫂嫂有危险吗?!还不出来帮忙!!!!!!” 闻声现身的六个暗卫,如风般落在端木宝华周围,然而不待他们出手,端木宝华的六名暗卫也现身,阻挡住他们的攻势,端木宝华就此在碧鲁茜潼目瞪口呆的破口大骂中,抱住仪妃飞身离开! “啊!”仪妃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他会如此大胆掳劫她,起落差点儿从他怀中摔出去,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喂!你放开我啊!” 仪妃稳住心神,一手抓住端木宝华的脖子,一手聚会着内力,打向端木宝华的胸膛肩膀,三番几次想要借势脱离他的怀抱,无奈不论她利用哪个巧劲,都能被他识破,更快地封住她的动作,抱紧她! 她不甘地瞪着他:“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萝萝,我叫凤沁仪!凤凰的凤,沁凉的沁,仪态的仪!” “凤沁仪?”端木宝华对这似乎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名字嗤笑一声,垂眸认真地看着她:“你是萝萝,是华夏已逝护国公的孙女儿顾绫萝,是我的王妃,是朝朝、暮暮的亲娘!” 说着眼眸深处布上层层伤痛:“你晕倒之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让你觉得难受,让你临盆之时也满怀痛苦伤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不理我,可你怎么能忍心就这样扔下朝朝、暮暮不理?” “你说什么啊……”仪妃莫名其妙地睨着男子,端木……端木……华夏国姓!这男子是华夏皇室?“……我真的不是你说的萝萝,我易容成这般模样,你定是认错人了!” “我不可能认错。”端木宝华笃定地望着她:“从前不管你易容成何般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 “可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你的萝萝啊!”仪妃额角黑线,打着端木宝华的肩膀更加用力:“不管怎样,你先放我下来啦!!” 夹带着冬日寒意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吹,他灼热的男性气息扑簌簌地落在她脸上,让她觉得怪异和不自然的是,她对这男子的怀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害得她的心跳有些不稳,而她并不想他察觉到。 “你不想见见朝朝和暮暮吗?” “这……”她为什么要想见朝朝和暮暮?仪妃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唯一能用得上场的就是嘴巴子,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公子,我知道你心急着找人,可你真的真的真的,十二万个真的认错人了,既然你是华夏国的皇室,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天蜀君主的妃子,你这样抱着我一顿跑,实在于礼不合。” “万一被谁瞧见了,我很有可能就背负上淫娃荡妇之名,被群臣百官围殴个没完了,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咱们落定在地好好说行不?” “天蜀君主妃子?”端木宝华浓眉高高蹙起:“碧鲁格苏?” 瞥着女子完全不像开玩笑,抑或半点可能是演戏的真挚表情,他满腹的疑虑百转千回地在脑海中跳舞。 萝萝很会演戏,但她每逢演戏眼底都会带着一抹外人难以察觉的狡黠光华,可如今她的眼眸里除了真挚,有的只是对他的陌生,仿佛她真的不认识他一般。 以他认识的萝萝,即便因着生气,也绝对不会扔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理,甚至一离开失去踪影就是一年多,再遇,她竟能完美地演绎着凉薄至极的没心没肺。 这一切的一切,怎的又与碧鲁格苏扯上关系了呢? “没错。”仪妃严肃地颌首:“虽然我只是后宫三千佳丽里的其中一个,看着可有可无的样子,但我好说歹说也是有夫之妇,你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掳劫我,实在有损我清誉。” “你是这般在乎名誉的女子么?”端木宝华似笑非笑嘲弄地睨着她。 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的仪妃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难道我额头上凿着"不在乎"三字吗?” “嗯。”端木宝华轻笑着颌首,唇边那抹浅淡略带着得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与我做过所有夫妻间会做的亲密事,还生下一对龙凤胎孩儿,如今这搂搂抱抱不过是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而已,损不着你的清誉。” “……”仪妃大大地翻起白眼,瞪着他那张面具也无法遮挡绝代风华,却笑得极欠揍的俊脸,一字一顿道:“我、就、说、你、认、错、人、了,我、是、凤、沁、仪、好、吗、凤!沁!仪!”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凤沁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凤沁仪?” “我自己是谁还需要别人来证明吗?总之我就不是你说的那个顾绫萝,也不是你的王妃啊啊——” 话音未落,忽地端木宝华一个急速降落,吓得没有任何准备,也松开他脖子的仪妃,连忙惊恐地攥住他的脖子,许是太过慌乱,鼻子还硬生生地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广状役技。 “啊呼……我的鼻子!”安然落地,仪妃倒抽着一口气,一掌拍在端木宝华肩膀上:“混蛋!”不等她扯着嗓子嚎,端木宝华放下她。 抬手拿开她捂住鼻子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她撞疼的鼻梁,那一汪深情,看得仪妃怔愣在地,他彷如冬日清泉清清冷冷的动听声音,带着笑意道: “从前不论怎样撞着五官,你都会骂骂咧咧一句「幸好老娘这鼻子不是整回来的,不然又得进厂大修了」,有次磕着了下巴,还留了血,你反倒大笑着安慰我「哎呀,我这一摔就更加证明了我这下巴是真货,换着二十一世纪的锥子下巴,没准没摔破,还戳桌子一个洞呢」。” 仪妃就这样愣愣地任由他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听着他因着久远回忆,而越发柔和的话语,看着他那一双装满似水柔情的眼眸,脑海中就这样呼呼呼地刮过好些不着边际,想抓却怎么都抓不住的画面,印刻在心底脑海的熟悉感铺天盖地袭来,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眸已然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 “好奇怪……”她近乎呢喃地道:“好奇怪啊……我明明不认识你,却觉得你……好熟悉……”心里有这么在抓着她,她很想很想想起从前的往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还是怎样都想不起来,或许她从前真的认识眼前男子? 端木宝华眉目一弯,恍如夜幕之上的月牙儿,他想起端木恒现今还未复原的,萝萝和他说过的选择性失忆,他试探地道:“你忘记了我没关系,不记得和我成过亲,生过孩儿也无所谓,可爷爷呢,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爷爷,你也不记得了么?” 仪妃茫然地摇摇头,眼中的水汽快要凝结成珠之前,她揉了揉眼道:“我醒来之时什么都忘记了,床边只有夫君与儿子。” 夫君?儿子? 她说她是碧鲁格苏的妃子,那儿子不会是…… 脑海中冒出碧鲁梭月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端木宝华只觉得头有些大,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对父子怎的莫名其妙就混合进来了。 “爹,爹爹……”稚嫩得软乎乎的童声从远处响起。 仪妃揉着揉着眼眸,顺着声音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被端木宝华拐至一宅子的院落,而简约细致的回廊里,一黄色、绿色棉衣约莫中年,模样像是奶娘的两妇女,各自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孩,看上去不过一岁多点大,小小的一团,极是可爱。 那绿色棉衣奶娘抱着的婴孩,扑腾着小手,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呓语一般地唤着:“爹,爹爹。” 随着越走越近,那婴孩咯咯笑如铃铛,唤得也更欢了:“爹,爹爹,爹,爹爹~~” “暮暮乖。”端木宝华小心翼翼地从奶娘那抱过龙凤胎里的女儿,笑着面向仪妃道:“她是你的女儿,暮暮。” 仪妃整理好纷扰的思绪,听着端木宝华的话只是懒得再和他解释辩驳的浅笑,瞧着可爱粉嫩的小奶娃,忍不住伸出手指,逗了逗奶娃娃肉肉的脸颊:“名儿叫暮暮吗?好可爱……” “唔,唔~”还处于牙牙学语年纪的小奶娃,好奇地望着眼前粗眉毛浓胡子的叔叔,因着她滑腻温暖的指腹逗弄而咯咯发笑:“嘻嘻嘻~”随着高兴,小手也自然而然地扑腾起来,似乎在邀请仪妃的抱抱般。 这对于醒来就有个会跑会跳的六岁儿子的仪妃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闪着晶亮亮的眼眸望着端木宝华:“我可以抱抱她吗?” “当然可以。”端木宝华熟稔地教着从未抱过奶娃娃的仪妃抱起暮暮。 暮暮也不怕生,对这易了容的大胡子仪妃,被抱着依旧笑闹得欢:“唔,唔,奶,奶,暮,吃奶奶~”暮暮软乎乎地说着,腾起的小手老是想要抓仪妃下巴上的大胡子。 仪妃被逗得吃吃地笑起来,深藏的防备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怀中的暮暮,忍不住的就想要逗她,故意低头胡子划过暮暮的肉爪子:“这可不是奶奶喔~” 虽是龙凤胎,但向来不像暮暮这般活跃的朝朝,昏昏欲睡,懒洋洋地睨着自家妹妹在陌生人怀中玩闹,被端木宝华抱起之时,只是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再继续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他们是龙凤胎,这个是哥哥朝朝。”已为人父的端木宝华在看着孩子时,眉目间都是雪融之后的柔和慈爱。 “龙凤胎?真好!”仪妃看着没精打采,完全不想理人的朝朝,再看看龙精虎猛,可爱得恨不得抱回家养的暮暮,表示对拥有这样一对瓷娃娃般的双胞胎的端木宝华,艳羡不已:“他们多大了?” “一岁三个月。”端木宝华说着,细细地注意着仪妃的表情,想要借此从中探查到什么。 可仪妃的表情再正常,再普通不过,只是看着暮暮和朝朝,幽深地感叹着道:“都说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我呢,是醒来孩子都已经六岁了,前些日子过了生辰,如今算七岁了。” 端木宝华认真地看着仪妃:“朝朝暮暮是你的孩子,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仪妃看着端木宝华哭笑不得:“你还在说这些胡话?你不是华夏皇室吗?是王爷?还是皇子?茜茜郡主要与华夏皇子联姻,到时候应当会在宫里设宴,你可以进宫里头看看,我是你所说的萝萝,还是凤沁仪。” 说着,仪妃笑若春风:“我不是说了我儿子七岁吗,虽我不是鲁汉皇后,可他却是鲁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端木宝华一瞬不瞬地望进她带着自豪,如琉璃般散发着光彩,黑白分明的眼眸:“我是华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亲王。”说着,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当年你就是看上我的正妃之位,不管不顾地带着上古神兽来勾引我。” 仪妃听得额角唰下滑下一排黑线,真的懒得再和眼前比牛还倔强,我行我素,自顾自说的男子扯自己身份的问题,扬唇欲说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入眼眸,那双要白端木宝华的眼眸,立时扬起一片动人的光,唤着:“碧鲁格苏!” 早已察觉来者是何人的端木宝华,淡然地睨着飘然落于院子的黑色身影,唇边的笑略带讽刺:“不知鲁汉皇有门不走,爬墙大驾光临本王这小宅子所为何事?” 第005章.想离开便随时都能离开 不等碧鲁格苏泰然自若地回话,仪妃奇怪地斜睨着端木宝华:“你白痴啊,他当然是来接被你掳劫至此的我啊!” “……”端木宝华无语凝噎地将落在碧鲁格苏上的目光收回,看着仪妃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朝朝、暮暮的娘亲!” 仪妃十二万分的不明白为啥这端木宝华就要咬着自己不放:“你怎就非要认定我是你王妃呢?”说着,用下巴指指碧鲁格苏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是谁,我说的你都不信,他说的你该相信了吧?碧鲁格苏快和这丫说清楚我是凤沁仪,不是顾绫萝!” 说着,还恋恋不舍地将孩子送回奶娘怀抱里,运用了轻功,几步走至碧鲁格苏身边。 这看得端木宝华气的几乎要吐仪妃一脸血,看向碧鲁格苏的眼眸也冷了几分:“碧鲁格苏,你说,她究竟是凤沁仪还是顾绫萝。” 那眼眸深处暗带的威胁,浓烈到仪妃也看得清清楚楚,还是不等碧鲁格苏发话,仪妃不满地蹙起眉瞪着端木宝华:“我是谁为啥非要你们说?我说我是凤沁仪就是凤沁仪!” “你……”端木宝华真是被处处维护碧鲁格苏的仪妃,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今时今日他才体会得到从前在顾绫萝嘴皮子底下吃亏的人,是怎样的咬牙愤然,尤其他还不能拿她怎样! “你什么你!哼!看在暮暮如此可爱的份上,这次的掳劫,就不与你作计较!”仪妃说着,亲昵地挽起碧鲁格苏的手臂:“我们走吧,小梭月该想着念着我了。” 碧鲁格苏看着端木宝华望着仪妃挽住自己的手臂,快要喷出火儿来的双眸,面无表情的俊脸更加的面无表情,携着仪妃转身欲走。 “碧鲁格苏,如果你不希望我踏平鲁汉国,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广状欢技。 冷如刮人风雪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凉进了人心,他暗带怒意的双眼,冷厉地盯着眼前那相携的身影。 碧鲁格苏回头,同样面无表情,却没有任何冷意的眼眸看着他:“不是我想要趁火打劫刻意隐瞒,是她不愿意记起过往的一切。” “我说过,她想起一切之时,想离开便随时都能离开。” 说着,在端木宝华犹如利刃毒箭般的眼神下,拦腰抱起心中阵阵起伏,眼眸深处满是疑惑的仪妃,飞身离去。 仪妃回头,从碧鲁格苏的臂弯中,望着整个人宛如地狱修罗一般,死死盯住自己的端木宝华,心湖的涟漪越翻越大,渐渐成浪。 在仿似没有尽头,被皑皑白雪覆盖,只有孤单的枝桠徒留春夏感伤的长路落下,她与他并肩而走。 久久的沉默。 他先行打破道:“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仪妃目视着一会儿就被自己踩个洞,发出细细碎碎声响的雪地,摇摇头苦笑道:“这一年多,我用心的去想,努力的去记,看你给我的,所有与我相关的物品,不论是歌词,还是植物集录,明明很熟悉,明明接触下来能自在地朗朗上口,可以对植物举一反三,玩骰子麻将也都奇怪地上手,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他呢?”碧鲁格苏试探地问:“朝朝与暮暮呢?接触过他们,你还是一丁点相关的记忆都想不起来吗?” 仪妃顿住脚步,抬眸略带紧张地睨着碧鲁格苏:“他究竟是谁?朝朝和暮暮……他们真像他所说,是我的孩儿?” 她的脑子很乱很乱,碧鲁格苏对她很好,在后宫里也给予她皇后的权利,可看着宠她爱她疼她的这个男人,虽总在她的宫殿里流连,却从未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过,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情愿宠幸别的女子,也不愿意与她同眠,她时常在想,这是为何? 某次问起,他对她说「我不想你记起所有事后,因着我与你同睡一床,而伤心难过,悔不当初」。她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何意,如今似乎找到了恰当的解释。 “你呢?”走前一步的碧鲁格苏顿下脚步,回头望着她:“你希望你想不起来的一切,都如他所说那般么?” “我……”仪妃哑然,看着眸光渐深的碧鲁格苏,苦苦一笑:“这似乎不是我希望不希望,就能改变得了的问题。”如果朝朝暮暮真是她的孩子,那…… 碧鲁格苏知道仪妃脑海里如今定然是因着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乱成一团糟,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在她扁嘴埋怨似的瞪着他的目光中,唇边暗带难以察觉的浅笑:“想不通,就别再去想了,想要躲起来的时候,尽管藏在我怀里,避在我身后就好了。” “可那端木宝华的威胁"踏平鲁汉国"什么的,算什么嘛,他一个华夏国的王爷,对着你这个鲁汉君主嚣张成这样子诶!”仪妃泪汪汪地瞪着碧鲁格苏,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要挟,你无须放在心上。”碧鲁格苏牵过仪妃掌心奇异地布上一层细密汗花的小手,继续向前走。 仪妃并未挣扎,而是习惯地握住他厚实温暖的大手,而这一双手,意外地与记忆中的某一种触感安心地重叠,她望着走前半步的他好看的侧影,唇边扬起一抹笑:“忘记给小梭月带好吃的了……” *** 夜幕降临,好不容易停下的雪花,拥抱过温暖的夕光后,再次纷纷扬扬落下。 位于鲁汉京都南二街柳巷的一处宅子,灯火通明,大门处一辆奢华舒适的马车停下,走落一个穿着银蓝锦衣袍的俊雅男子,他在守门小厮毕恭毕敬的引领下,急匆匆地进入装修得清新雅致的院子。 “听说有萝萝那臭丫头的消息了?”一踏入院子尽头的大厅,男子深藏着所有情绪的脸庞,只流露出急切。 “是的,爷爷。”坐在主座上沉思的端木宝华,一看见男子,眉目便挂上发自内心的尊敬,悠悠站起:“只是……萝萝她,似乎失忆了。” 第006章.有点八卦小喇叭的职业道德好伐 夜幕像仙女编织的锦布,稀稀落落地点缀着星光,点点雪像雨像花。 仪妃站在宫殿内院屋檐下,伸手接住看似圆乎乎一团毛茸茸的雪花,感受着它悠悠地在手心里融化成点点冰凉,接着,啪嗒地捂向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吁一口气:“呼……” “娘娘,娘娘,安神茶来了。”穿着浅蓝白粉双间宫装的婢女,端着一碗黑漆漆,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汁快步走来。 仪妃嗅着随风吹来的苦涩味儿,拧紧眉头:“杜鹃,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喝药汁吗,去泡前些日子烘干的花草作茶吧!” “娘娘,花草泡的茶水,哪有药汁功效好,您向来睡得安稳,今夜都反反复复被噩梦惊醒三四次了,还是喝药汁吧!” 杜鹃清秀的脸庞上皆是真切的担忧,许是比仪妃要年长的原因,话语间都是柔和的劝告:“这寒风大雪睡不好啊,人就容易生病,万一沾染了缠人的风寒,可有娘娘难受的。” “我这算不得是噩梦。” 仪妃唇边浅淡的笑意略苦涩,她只是想要拼命想起从前的种种往事而已,她梦见碧鲁格苏和小梭月与她一道在京都三角岭打雪仗,大雪纷飞下,冰天雪地上,欢声笑语中,还有好几抹若隐若现的身影,而其中一抹浅青色尤为鲜明,每当她想要拨开云雾见真容之时,那抹浅青色就会化成各色的猛兽,凶狠地张大嘴巴扑向自己,每每就会惊醒过来。 “娘娘还在为失去的记忆烦忧吗?”杜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仪妃转脸看着她,轻轻一笑:“杜鹃认为我想起来是好事还是不好?” “这……”杜鹃沉吟着道:“若这失去的记忆大多是不好的,那想不起来更好不是吗?娘娘非要想起从前的往事,是因为在这宫里头过得不开心吗?” “唔,也不是。”仪妃转身,在回廊的木栏上倚靠着雕刻着花纹的圆木柱坐下,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天际,悠远地道: “在这里我过得很好,甚至也想过如果一直想不起往事的话,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可是偶尔梦回,没有任何记忆可以缅怀的感觉太过糟糕了,尽管这一年以来,碧鲁格苏和小梭月填充着我的生活,可我依然觉得心里缺失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我忘记了我不应该忘记的事情。” “可是娘娘,您不是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既来之则安之吗?既然想不起来,那么就让它自自然然安放在心底深处不就好了吗?不都说勉强没有幸福,强扭的瓜不甜么?”杜鹃捧着温度渐渐变得宜人的药汁,柔声道:“娘娘,何不让它顺其自然呢?” “也是。”仪妃浑身一松,扭扭脖子半是叹息地道:“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了吧!”种种因着思索太多,而对朝朝暮暮是她孩儿的负罪感,深深地被她挤压到心底深处。 翌日,雪还在没完没了地下。 整夜睡不好的仪妃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看典故,消息最是灵通的贴身婢女黄棠颠颠儿地跑过来,睁着一双粉色菲菲的眼眸,仰着一张红粉菲菲的肉脸蛋儿道:“娘娘,娘娘,惊天大喜事哇!” “啥啥啥,有点八卦小喇叭的职业道德好伐,快说快说!”仪妃瞧着她这十月芥菜春心动的模样,也好奇起来,八兮兮地问。 “奴婢刚才路过南宫门的时候,看见华夏皇子进宫了~~~”黄棠除了八卦小喇叭的美称外,还有一个花痴大头菜的称呼,每逢瞧着了美男,或者姿色好一点儿的太监,她都会幻想好几遍些儿童不宜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不是自己与男子,而是男与男,堪称这鲁汉宫里的首个变态痴汉模式极品腐女。 仪妃意外地能接受,也是首个没有嫌弃她恶心她出言鄙夷她的人,这无形的就让黄棠更加放肆了,以前将幻想着写下来的故事,也都会递给仪妃看,写得好了,仪妃每每有赏赐,让不少得知此事的宫女太监都是好一顿羡慕,会些知识的都求着拜着黄棠收为徒,将此事业发扬光大。 “一来就来了两呢!两个华夏皇子都长得极俊,而且没有架子,脾气也是顶好的,听说迎接他们进宫的太监说,一宫婢不小心摔着了,人家还去扶了呢!”黄棠闪着期盼的星星眼道:“啊啊啊,真想我是那宫婢!” 仪妃怎会不知道她脑袋瓜里的想法,白了她一眼:“那与茜潼联姻的是哪个皇子?” “这暂时还未清楚。”黄棠回神道:“听着管事公公说,极有可能是四皇子端木恒。”广木见号。 “端木恒?”仪妃喃喃地重复着这有些熟悉,但认真想又怎么都记不起哪里熟悉的名字,疑惑地道:“为何?” 黄棠把从宫里四面八方收回来的小道消息交代出:“这华夏四皇子的同胞皇兄是大皇子,两人皆是华夏前前皇后所出,大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仪妃听得连连蹙眉:“前前皇后?这华夏皇帝也忒花心了吧,皇后都连换几任,都说子如父子如父,若他的儿子都像他这般花心,那茜潼嫁到华夏岂不是没好日子过?这几女伺一夫明争暗斗抢宠的戏码,她山野里长大的孩子可受不来,总不能她有个啥事向我求救,我就得从鲁汉赶去华夏给她解决吧?” “不不不,娘娘,这一国之君向来是多情,后宫佳丽三千,皇后之位只有一个,那竞争想想就知道是怎样的大,前两任皇后都是因为死翘翘才被换下来的。” 黄棠脑海中幻想出几百个宫斗戏码,几千个女子挤破头莅临皇后之位的阴谋,咋舌道:“如今坐着华夏一国之母后位的是,原来的香妃,香妃膝下有一子,就是大名鼎鼎、威震八方,长年累月驻守边关的铁将军。” 仪妃恍然:“这华夏后宫比夏蜀边关之争还乱。” 只是,为何她对华夏后宫感到如此熟悉呢?像所有感到熟悉的物品一般,对黄棠说的人与事,皆熟悉而细想陌生得可以,似乎她曾围观过这些戏码般,又似乎她在久久之前曾听过般…… 第007章.我喜欢粗野点的 “娘亲娘亲!”未经通传就跑进来的碧鲁梭月,欢快地唤着扑到仪妃床边,扬着一张粉雕玉琢小脸啪嗒地亲仪妃一脸口水。 早已习惯这般的仪妃点着他鼻子:“你这调皮捣蛋鬼,又想出宫玩了是不是?” 碧鲁梭月摇摇头:“不是噢,外头下着大雪,父皇嘱咐过梭月,不能任性带娘亲出宫,万一着凉了染了风寒,娘亲会难受的,所以梭月过来是单纯想和娘亲在宫殿里待着的~” 再说,端木宝华那家伙都找上门了,华夏的二皇子四皇子又进了宫,他怎能还随意带着娘亲出去晃荡?要是被发现了,他的娘亲就要没了,他才不要这样呢! “我们小梭月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仪妃啪嗒地在碧鲁梭月滑嫩嫩的脸颊上啵了一口,双手习惯性地捏着他的脸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来打麻将吧?” “好啊好啊!”碧鲁梭月对麻将也是喜欢的,一听要打,眼睛也是扑闪扑闪的,而这凤仪宫永远不会少脚子凑台:“乌冬,快去准备!” *** 金銮殿之上。 “朕还以为会是大皇子带同四皇子过来,没想到会是二皇子。”碧鲁格苏坐与龙座之上,面无表情,平静无波地望着站在下方的深紫色身影,与玄银牙白身影:“今年北方春意迟迟未到,大雪狂风没个休止,一路上辛苦二皇子与四皇子了。” “哪里哪里,沿途还能看到与南方不一样的景色,本皇子庆幸走了这一趟才是。”一袭深紫色锦衣袍,头戴同色系冠玉的端木帆,仿佛风雪的冰凉都无法沾染他的温润般,恣意潇洒地摇曳着桃木扇。 “如此便好,朕早已命人将驿馆园子打扫干净,一切必须物品也准备妥当,为迎接两位皇子的洗尘宴,会在今夜雪停之后才开始,两位皇子可先回驿馆里歇息,褪去一身风霜。”碧鲁格苏道。 “这……”端木帆拱手答谢,却是犹豫起来。广斤大圾。 “二皇子有话不妨说。”碧鲁格苏知道他等着自己这句,也就淡然地说道。 端木帆也知道碧鲁格苏看透了自己的想法,立时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言道:“本皇子与四弟,希望暂住在宫里头,好不容易走一趟,想着好好参观参观,瞧瞧鲁汉与我华夏从根底里之区别。” 碧鲁格苏眸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道:“二皇子与四皇子暂留宿于宫里也未尝不可,只是两位皆是成年男子,因着男女有别,朕的后宫之地切勿乱闯才是。” “那是那是。”端木帆拱手微微躬身连声应着,唇边的笑浅淡得宜。 早就知道这年纪轻轻,就当上一国之君的碧鲁格苏不好对付,如今他半句婉拒都没有,就向着他们大开城门的用意,还真是得好一阵思量。 顾绫萝啊顾绫萝,你哪儿不去,哪儿不藏,怎就藏在这鲁汉皇宫里头呢! *** 像两国邦交会面开设的宴会,仪妃这种身份是必须得出场的,可因着种种原因,碧鲁格苏找了她身子弱受不得寒的借口,让她留在了宫殿里头。 由静妃与其他妃嫔相伴出席,而碧鲁梭月这个小太子呢,肯定也得现身,也因为知道仪妃为何不能出现,碧鲁梭月又是哄又是骗地对仪妃说了好些动听的话,例如父皇对娘亲你多好多好,让别的妃子出去受冻受寒,留着你在宫殿里头暖暖哒。 仪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赶着他出去了。 本就对这种场合不喜欢的仪妃,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有没有出席,即使料想到参加了这宴会的静妃等人,明儿肯定找这借口来她跟前炫耀,她也只有不屑的撇嘴。 碧鲁茜潼就在宴会开始之时,跑到了仪妃的宫殿。 “嫂嫂,你不出席,我屁股跟插了针似的,坐不住啊!”碧鲁茜潼百万个郁闷,嘟着小嘴,可怜又委屈地转着泪汪汪的眼,瞄着仪妃。 仪妃没能对碧鲁梭月翻起的白眼,对着碧鲁茜潼连本带利地翻起来:“又不是让你们见面就亲嘴,紧张什么?你平日里在赌场披荆斩棘的霸气呢?” “不行不行!”碧鲁茜潼胆怯得紧:“我进宫之前去向伯娘问安,听伯娘那语气,喜欢那华夏皇子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就要贴着大床把我往他们那送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不是我想要的那张牌,那,那,那可要怎么收场?” “不是说有两个华夏皇子么?” 仪妃瞥瞥伺候在旁的黄棠,黄棠立即接话,兴致勃勃地道:“是的,茜茜郡主您大可放心,奴婢远远地瞧过那两位皇子,人长得比画卷里头的美男子还要俊俏几分,而且两人脾气都很好,可谓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陌上男子谦谦有礼,您大可放心!” “可,可,可嫂嫂,我喜欢粗野点的?”碧鲁茜潼高高地蹙起秀眉:“小白脸儿跟条白萝卜似的男子,我最最最讨厌了!” “……”仪妃忍住揍碧鲁茜潼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道:“你她娘的,先给老子滚去瞧瞧他们才说啦!!” 碧鲁茜潼额角直直地跳,不依不挠地挽住仪妃的手臂,要哭不哭的可怜道:“嫂嫂你与我一同去嘛,与我一同去嘛,有你在我才安心啊!!我一山野里走出来的郡主,京里头的大家闺秀都看不起我呢,一人一个白眼一人一坨口水都要淹死我了,你是我最亲爱的嫂嫂,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陪我一道去嘛!!” 仪妃深深地幽幽地叹了一声:“你堂兄不让我去,小梭月似乎也不希望我出席。” “为啥子嘛?你可是我的护身符诶!”碧鲁茜潼满脑袋瓜的问号。 在屋外已将大半段对话听了去的杜鹃,怕仪妃真被碧鲁茜潼扯着去了,连忙进来笑着道:“哎哟,茜茜郡主,您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有半分咱们娘娘的勇劲儿,怎会怕那些平凡无奇,只晓得甩舌头的闺阁小姐?” “皇上不是怕这天寒地冻的,娘娘出去待着会受风寒嘛,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身子向来不好,每次患个风寒都得一头半月才能好,皇上日理万机,身子也是金贵得很,总不能常常给娘娘输送内力护身啊~” 第008章.就不知道啥叫客套话吗 “可……”碧鲁茜潼嘟着嘴还是想要仪妃陪自己出席。 杜鹃半是诱哄半是欺骗地道:“茜茜郡主您就淡淡定定地去瞧瞧,万一要真是不喜欢,那娘娘也舍不得你委屈自己,定会为您,好好和皇上说说情的,这宴会都开始大半天了,您就赶紧儿的去看看吧!” 碧鲁茜潼向来嘴笨,最不喜欢和杜鹃这种字字句句都在理的人说话了,气急败坏地跺跺脚:“我,哎,好啦,我去就是了,但是嫂嫂你一定一定得记着,若是我不喜欢……” “好好好,你这个主角快去吧,迟到了印象可不好!”仪妃连连点头应允,推着她出门。 看着她粗鲁得两腿往外挎的走姿,仪妃额角哗啦啦地刷下一排黑线,这样适合闯江湖多过适合走宫道的女子,为两国邦交而来联姻的皇室贵公子会喜欢吗?免不得的,她为碧鲁茜潼的过分担忧而失笑出声。 这丫头还真是个活宝。 仪妃懒洋洋地摊在被窝里,看着黄棠新写的,走文艺风格的小清新耽美小说,看得昏昏欲睡之际,一抹浅青色悄无声息地钻入半敛的眼眸,转瞬想要惊呼出声之时,人以被点了穴道! 仪妃瞪着他,仿若在说:你这个混蛋! 端木宝华笑得自在,优哉游哉地坐到床边:“很惊讶我如入无人之境?” 仪妃重重地哼了一声,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这让她心里都快要炸开了,愤愤地在心里诅咒他。 似乎知道仪妃心中所想的端木宝华,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带你去个地方。” *** 梅花林临时搭建起来,在白茫茫中,青葱郁郁的竹棚下,宴会才如火如荼地开始。 “咦,茜茜郡主怎的又不见了?”一打扮得精致,衣着华贵得体,整个人儿如夏日繁华的鹅黄色身影,好奇地在群臣家眷中找寻。 “呵呵,莫不是从未见过大场合的她怕了,找地儿躲起来了吧?”一被胭脂水粉妆点得粉嫩的女子,借以手中的丝帕捂住嘴轻笑道。 “晓曼妹妹怎能如此说呢?想必从小在山野里头长大,回京又喜好赌场之地的她,不习惯我们这种诗情画意相伴的宴席吧!”那鹅黄色衣衫女子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着端坐于对面斜上方的端木帆与端木恒。 碧鲁格苏半敛的眉眼抬起,瞥着丞相之女与将军之女又是嘲讽又是取笑的话语,望向端木帆与端木恒,正欲说什么之时,端木帆扬唇笑道:“哦?从小在山野里头长大,喜好赌场之地?茜茜郡主竟是如此有趣之女子吗?与我们皇婶倒是有些相似呢!” 此话一出,志在让端木帆端木恒讨厌碧鲁茜潼的两女子上扬的嘴角都狠狠地抽了抽,这华夏皇子说啥,有趣?这叫有趣吗?这不是赤裸裸的低贱女子才会有的行为吗?纵然有郡主的高贵头衔又如何?整个人就散发着一股子的乡土气息!这竟然被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说成有趣,还与自己的皇婶作起比较! 两人面面相觑,只要唇舌暗讽之时,碧鲁茜潼正好从仪妃宫殿溜回来了,那比市井流氓还要粗鲁几分的走路姿势,不用两人出言,就已经惹得在场不少看好戏的一阵暗笑。 碧鲁格苏对这堂妹因着仪妃的关系,向来也宠着,在众人忍笑忍得百般痛苦之时,干咳以声,以目光暗示碧鲁茜潼收敛点道:“茜潼,你去哪了?” 碧鲁茜潼模样长得很好,清秀之中又带着点说不尽的韵味风采,那还未长开的眉目因着胭脂水粉的妆点,更加的有味道,不用笑和说话,那双仿若装载着珠宝的眼眸会笑一般。 她粗粗鲁鲁地向碧鲁格苏问礼,扫过那些都想着看自己笑话的官家小姐,扁着嘴巴道:“知道仪妃嫂嫂因着天寒地冻,不能出席,绕去给仪妃嫂嫂问安了。”哼,想看她笑话是吗,她就不信她将嫂嫂抬出来,堂兄还能当着众人责备她! 不等碧鲁格苏说话,静妃笑道:“茜茜郡主与仪妃姐姐的关系果然是非一般的好呢,这个当儿都还记着去给仪妃姐姐问安。” “嗯。”碧鲁茜潼肯定地颌首,咧嘴嬉笑道:“静妃娘娘是羡慕不来的!” 看着静妃打扮得精美好看的俏脸刷地黑下来,碧鲁梭月朝碧鲁茜潼这个姑姑竖起赞扬的大拇指,这个小互动可没逃过碧鲁格苏的眼,更没逃过端木帆的金睛。 “茜潼,见过华夏二皇子和四皇子吧!”碧鲁格苏轻轻地扫了静妃一眼,示意她守好本分,别坏了正经事,看向端木帆与端木恒道。 碧鲁茜潼顺着碧鲁格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端木帆与端木恒风度翩翩地站起,礼貌谦逊地朝她微微躬身作问候。 永远不懂得啥叫不着痕迹的碧鲁茜潼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们,虽两人都长得俊美,但显然不是她喜欢的牌,当下也随随便便地福身回礼:“茜茜见过二皇子、四皇子。” 看着碧鲁茜潼不情不愿,极其没礼貌地上下左右打量过他们之后,没有露出普通女子该有的惊喜含情样子,端木帆唇边的笑加深:“茜茜郡主对着我们兄弟两无须勉强抑或克制自己,想说什么,想怎样就怎样便可。” 碧鲁茜潼讶异地看着端木帆,眼看端木恒很同意地点头附和,她望向碧鲁格苏,似乎在求救自己应该怎么办。广斤大弟。 端木恒看出她的窘迫,笑得爽朗地道:“我们皇叔说过,敢于表露自己真性情的女子,才是最美的,茜茜郡主大可不必在我们跟前束手束脚。” 本来还不喜欢端木帆与端木恒,对他们这种光有长相,但和小白脸儿白萝卜靠边的男子,甚至有些抵触的碧鲁茜潼,闻言,对端木帆与端木恒这两个华夏皇子都大大的改观了,嘴一咧,笑意大得快拉到耳后了,激动地望着碧鲁格苏道:“皇帝哥哥你听,可不能怪我不收敛!人家喜欢的就是我的真性情!!” 碧鲁格苏额角有些黑线,这个堂妹就不知道啥叫客套话吗? 第009章.他一笑,这世间万物都要失色唔 “姓端木的,你要带我去哪儿?”一消无声息地出宫,端木宝华解开仪妃的哑穴,她便罔顾啪嗒在脸颊上的寒风,急声问道。 “唔。”端木宝华笑得清浅:“若当年你选择攀上的高枝是帆儿或是恒儿,今夜这般掳劫的情景,你应该会历经无数次。” “什么跟什么啊!”仪妃被寒风吹打得白里透红的俏脸仰起,送他一个大白眼:“你这个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我都说我是凤沁仪了,你还跑进宫来掳劫我这个鲁汉皇妃!堂堂华夏王爷的脸皮,真是比我们鲁汉的城墙还要厚诶!” “要论脸皮厚,当今天下谁也比不过你。” 端木宝华眼眸微垂,宠溺的柔情化为雪被暖阳化开的凉水:“顾绫萝,是你一而再地挑衅我;也是你罔顾我尊严,趁我病发脱我衣服;更是你以药作威胁,找上门让我娶你;如今你一个转身高举着失忆就这样扔下我,扔下朝朝暮暮,站在碧鲁格苏身边,以他的妃子自居,你可有想过,我有多难过?” 仪妃浑身一僵,默然地望着他,那久久褪不开的苦涩终于还是在唇边蔓延:“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我要选择忘记?为何不论我怎样想要记起,心底还是有着坚不可摧的防备?” 飞檐走壁踏过无边的暗黑,端木宝华抱着仪妃,落在一处周遭裹雪颓枝挂满小红灯笼的空旷雪地。 他放下她,认真的眸子被透红的暖色烛光照得跳跃闪烁,那抹深不见的深邃定定地看着仪妃:“当时你临盆在即,我们就在终极山山脚的村庄里落脚,岂料这村庄前不久才被泯灭人性的山贼血洗劫一空,本想着远离这阴气重重的村子,奈何你身子撑不住,我们只能勉强挑选一间屋子暂住,没想到这村子里还有生还者,是一对兄妹。” “也是我疏忽,没让人细细调查,就这样着了那对山贼兄妹的道,你临盆在即看见的,我与那山贼妹妹在床上纠缠不休的画面,是假的,我只是察觉到不妥想要试探她,却没想到你就这样看了去,还因为伤心愤怒穿了羊水而不自知,最后晕倒。” 仪妃就这样看着他,听着他说,脑海中因着他的话构成画面,只是她怎么也融不进这画面里。 “当时慌乱急忙,你要临盆,几乎难产,我与接生婆说只需要顾忌你,孩子怎样都好,毕竟我们都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若你有什么意外,我也无法苟活下去。” “孩子生下来,你身体很虚弱,一度断息,我只能顾着你,而顾不上孩子,然而那对图谋不愧的兄妹,就借机行谋,偷了孩儿,你迷迷糊糊听着消息,不管不顾地让我去追,不然就一辈子不再理我,我无奈之下,只得让暗卫看守着你,出去找孩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抱着孩儿回来之时,你已经不在了,看守的暗卫全无生还,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年多以来,孩子交由爷爷照顾,我四处觅你。”端木宝华眉目一弯,笑得洒然安心:“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仪妃望着他渐渐布上水汽的眼眸,下一刻他独特的气味铺天盖地地扑向自己,温暖结实地将自己抱个满怀,她呆呆地嗅着这熟悉,很熟悉,熟悉得无法言语的气息,鼻子莫名地发酸,泪花已不受控制地仓惶掉落:“尽管你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自己,为什么又会这般莫名其妙地落泪? 像对所有与她相关的物品一般,她对他有着无法言语的熟悉,然而脑海中无迹可寻。 不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使劲,怎么拼命,心仿若被蚂蚁啃咬一般,嘶拉拉地疼,也还是疼得空洞,脑海中仍旧空空如也,只剩模糊得摸索不着的云烟。 这种像东西就在她跟前,而她怎么伸手去抓都抓不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没关系。”端木宝华闭上水雾快要凝结成珠掉落的眼眸,略带着鼻音的声音,好听得像是梦里情人温柔的吻,附在她耳边道:“你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再一次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被柔软唇瓣有意无意划过的耳朵,在温热扑腾的气息烘焙下,渐渐地发烫,仪妃平静的心湖悠忽忽地被人扔了块石头,泛起的涟漪搅缠得脸也不自然地红起来,她捂住耳朵推开他,慌乱得不知所措地背过身,蹲下抓起一把雪,双手一揉抹上自己莫名烧烫起来的脸! 冷静冷静! 凤沁仪你冷静点!! 别因为这无礼的家伙,稍微挑逗就脸红不已啊!! 用冰凉的手狠狠地揉掐了脸颊一把,又啪啪地将混乱的思绪拍走,仪妃转脸仰头望着好笑地睨着自己,还摆出一副无辜样子的端木宝华,瞪了瞪不知廉耻的他:“谁会爱上你!哼!” 看他如此泰然自若,她眼底滴溜溜地转过狡黠,奸诈地嘿嘿一笑接着道:“我家小苏苏模样长得英俊不说,能文能武,还是一国之君,你这样的面具男就是脱了衣服,在我跟前跳舞勾引,我都不会心动!” 他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来气他的,可他就是讨厌她拿他和碧鲁格苏作比较,还是字字句句都贬低他! 端木宝华眉一挑,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笑得戏虐:“哦?是吗?” 仪妃还不自知,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脸望着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必须是的,我家小苏苏是面瘫,可他一笑,这世间万物都要失色唔……” 她遽然瞪大的眼眸里,倒影着他放大的俊脸,那双宛如黑曜石般透着诱人光华的眼眸里,映衬着不敢置信的她! 这……这家伙……竟然……竟然亲她?! “唔唔——”仪妃反应过来想要挣扎,抬手汇聚内力就朝端木宝华的肩膀挥去,然而她的小手被某人的大手巧妙地一挡一抓,蹲着的姿势也被某人顺势的一推,稳稳当当地压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第010章.不会是喜欢我吧 卧槽?! 这类似骂人的字眼如闪电一般劈在仪妃的脑海,而不论她怎么挣扎,端木宝华都能一一阻挡外加禁锢一般的制止! 温热的鼻息暧昧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柔软的唇瓣,湿滑的舌头,带着点点余留的茶香,至极温柔又急切地舔弄着她紧闭的唇:“唔唔……” “萝萝……”他仿佛带了魔力的沙哑细语呢喃,她一怔,紧咬贝齿坚守的城池,就被肆意掠夺! 口水绵绵交缠,吸吮的水绩声伴着压碎的雪,动听成曲;唇色与齿剧烈之争,最后还是败在了急促缱绻的气息里,心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力气被一丁一点地抽走,再也无力抗拒半分!广他妖弟。 “唔唔嗯~”仪妃忘我地被端木宝华的唇舌引领,那熟悉得令人想要不断沉醉下去的情欲,不知不觉地被拉扯出来,既心痒又难耐地折腾着身子,她一双水眸迷离地望着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梦中那重复吓唬自己的画面,那抹模糊不已的浅青色,忽然有了答案,然而却在这即将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沦中时,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忽而闪现在快要被端木宝华的吻,融化成浆糊,当机的脑袋里。 轰的一下,仪妃清醒过来。 她猛地推开端木宝华,望着没有尽头的夜幕,粗喘着气:“不,不行!” 被她突然推开倒在一边的端木宝华同样粗喘着气,然而他却没有如她这般望着夜幕,支起身看着脸色潮红,眼底深处还在流连的情欲气息,灼热出口,碰上寒气,化成一团团的雾气:“为何不行?” 如果她说,她现在是碧鲁格苏的妃子,他们这般这般不太好,那他会不会又要抓住她这般这般? 仪妃心虚地闭闭眼再睁开,心跳难以复原到最初,只能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在端木宝华等着她回话,狐疑的视线下,运起轻功不要命地逃走! 端木宝华看着夜色下疯狂溜走的红色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就不知道,他想要追的话,她这点儿轻功,是完全逃不出他手掌心的么? *** “呼呼呼~~~”仪妃生怕端木宝华会追着自己不放,一路没命地跑回宫墙下,见他没追着自己,脱力地靠着宫墙蹲下,喘气儿,可脑海里全是那个吻留下的旖旎,不管她怎么顺气儿,气儿都顺不平。 抚着突突突地猛跳个不停的小心肝,仪妃抓起一把雪,一揉糊上脸,沾染了冰凉的手啪啪啪地轻拍着脸,来回几次强逼自己淡定镇静下来,也使劲儿地将注意力转开,不去想那个纠缠不休的吻。 “呼——”深深地吸了几口寒气,仪妃平静地将气吐出,自认没事了才跑回宫,途经正在为华夏皇子举行洗尘宴会的梅花林时,还凑近瞄了瞄。 这一瞄,正好是对着碧鲁茜潼那一面,只见她抓着筷子怎么夹都夹不好鸡腿,于是很干脆很干脆地扔掉筷子,徒手抓了……徒手……抓了…… 还笑得花枝乱颤,得意至极地举着鸡腿,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家小姐炫耀,不知斯文为何物,像市井饿了几天的粗野男子,大口大口地撕咬鸡腿…… 我的天!碧鲁茜潼你这臭丫头,在人前就不晓得装装样子嘛?! 仪妃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无语凝噎地望着坐在碧鲁茜潼对面,背对着自己的两位皇子,忧心囧囧地想,两国联姻能顺利进行吗…… 罢了罢了,这姻缘大多是天注定,人随缘分,倘若是喜欢,茜潼是何种模样他们都会喜欢,倘若是不喜欢,茜潼如那些官家小姐般知书识礼,他们也能鸡蛋里挑骨头。 无力地扶额,仪妃看不下去地摇着头回宫。 也就是在她离开后,碧鲁茜潼被官家小姐各种为难,才情诗歌琴棋书画,样样针对,似乎碧鲁茜潼不彻彻底底地出个丑,在华夏皇子跟前栽个头,她们就不罢休般! 可惜,没有心眼的碧鲁茜潼迷迷糊糊的,全把问题抛给华夏皇子了! 才情诗歌是么,得,你身为华夏皇子你连这点都不会,如何当我郡马爷? 琴棋书画是么,得,你身为华夏华子你连这点都不会,如何当我郡马爷? 尤其两位华夏皇子面对碧鲁茜潼这种近乎无赖的宣言,一一受之,无形地气得一群官家小姐的血管都快要爆了…… 这若是碧鲁茜潼的父王彤王爷在场,看得两位华夏皇子这般为碧鲁茜潼,似乎对她很有意一样,估计要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宴会结束,碧鲁茜潼很想巴巴地跑去告诉仪妃,可惜身心皆“倦”的仪妃,早早找周公玩儿去了,郁闷的她只好压住兴高采烈打道回府,然而没想到这才分别的华夏皇子,就邀请自己去赌场玩! 碧鲁茜潼如地痞流氓似的双手叉腰,掂着脚睨着端木帆与端木恒:“你们不会是……喜欢我吧?” “茜茜郡主如此有趣,我两怎会不喜欢?”端木帆悠然地摇曳着桃木扇,在碧鲁茜潼瞪大的眼眸,似乎在说这华夏皇子也太直接了吧中,笑道:“不过我说的这喜欢,与茜茜郡主想的喜欢有些出入。” “什么意思?” 端木帆温润得笑,极是真诚:“就是茜茜郡主愿意交我们这个朋友么?” “朋友?”碧鲁茜潼眼睛一亮,恍然过来,豪气万丈地拍拍端木帆的肩:“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行行行,我这人啊,最喜欢交朋友了,尤其是像你们这样聪明的!我老实和你们说吧,虽然鲁汉和华夏要联姻,你们这两位皇子也很好,但你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早就知道茜茜郡主看似不好对付,其实单纯天真得很,只是端木帆怎么也没料到,与她拉近关系是如此简单,免不得额角抽抽,笑着道:“哦?不知茜茜郡主喜欢的是哪一类?我行走过江湖,也认识不少适婚但未婚的好男子,如果有合适的,我还可以介绍给茜茜郡主。” “这个嘛,好说好说啦,走嘛走嘛,咱们去赌场再说!麻将会搓么?我打这个可拿手了,就是近来京都多了好多高手,害得我排名都越来越低了,你们搓得厉害的话一定要教教我……” 第011章.为什么你都不笑呢 侍卫禀告碧鲁茜潼与端木帆端木恒一道出宫去了赌场。 碧鲁格苏颌首,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背手轻声踏入凤仪宫内室,在太监宫婢跪下问礼时,示意他们无需多礼,切勿不要发出声响。 他走至仪妃床边,看着熟睡的她,唇边悠悠扬起一抹浅淡,抬手给她掖被角,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离去,而杜鹃也紧随他走出凤仪宫。 碧鲁格苏在走道外的树下站定,杜鹃毕恭毕敬地跪下,一五一十地将今夜的异常老实告知…… *** 翌日,静妃带同几位妃嫔毫无意外地借着问安的幌子,前来炫耀昨夜的宴会的种种。 仪妃其实很不想理这群比鸟儿还聒噪的缺爱妇女,但因着答应过太后,不要在后宫里多生事端,事事也为碧鲁格苏想想,她才忍住讽刺她们的劲儿,敷衍地应着。 碧鲁梭月也知道今日会是这种情况,一下了学堂,立即跑过来解救仪妃,把静妃等人赶走。 仪妃宠溺地揉着他粉嫩的脸蛋儿,看着他笑得天真无邪的模样,就想起朝朝暮暮这对龙凤胎,忽然问:“小梭月,想要弟弟妹妹吗?” 碧鲁梭月以为仪妃终于开窍了,扑闪着一双急切的眼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想想!!” “那如果弟弟妹妹不是你父皇的孩子呢?” “啊?” 看着碧鲁梭月明显没听懂,满脸问号的样子,仪妃笑了笑:“算了,当娘亲没说过吧!” 碧鲁梭月慢慢地从话里反应过来,结合着目前的局面,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闪过担忧,紧张地抓住仪妃的手:“娘亲,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嗯?”即使碧鲁梭月眼底的担忧一闪而逝,仪妃还是捕捉住了,她挑眉试探地道:“唔,小梭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娘亲不知道的?” “额?额,这个……”被仪妃那像是要看透自己的眸子盯住,碧鲁梭月有些不自然地扭开头:“……没,没有啦!梭月怎么可能会有事瞒住娘亲嘛!!” “嗯?真的没有吗?”仪妃狐疑地盯着他。 碧鲁梭月扭扭妮妮地背过身,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啦,啊,我想起来了,夫子说过要找什么书的呢,我去找父皇要,娘亲要是闲着,可以去后院看看自己尝试栽培出来的植物噢!!” “喂!” 不等仪妃出言挽留他,碧鲁梭月已跑得没影儿。 仪妃失笑着叹声,想到被自己忽略得有够彻底的朝朝暮暮,内疚一阵一阵地升腾。 *** 好不容易从碧鲁茜潼的麻将桌上脱身的端木帆,打着呵欠走进端木宝华在鲁汉京都买下的宅子,喝着醒神的茶水,他抬头看向端木宝华道: “皇叔,我试探过茜茜郡主了,虽然与皇婶关系很好,但她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嫂嫂就是华夏的宝亲王妃,至于为何套用碧鲁格苏曾经的太子妃之名,是因为碧鲁梭月认定了她就是凤沁仪,而他们的母子关系,也被碧鲁格苏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透露出他们并非亲生母子关系,否则格杀勿论之余还须诛九族。” “与我的猜想相差无几。”端木宝华搁下茶杯,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味什么。 “皇婶失忆,怎的都不相信自己就是宝亲王妃,那接下来应当怎样做?”总不能强硬地将人直接掳回华夏吧?端木帆好奇地问。 如今鲁汉的人都以为顾绫萝是凤沁仪,再加上顾绫萝自己也咬定自己是凤沁仪,这掳劫他国国君皇妃,可不是开玩笑的,纵然鲁汉百官都说这仪妃是祸水,但这祸水被华夏抢了去,也是会引发一连串国灾的。 “你皇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愿意的事,谁勉强她都没用,为今之计只能让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这要如何找?”四弟失去皇叔和顾绫萝的相关记忆,至今未找回,如今要帮助顾绫萝找回原来的记忆,还真是毫无法子。 “帆儿,你认为你皇婶是脆弱的人么?”端木宝华沉吟地道,他与顾若安深深地纠结过,为何历经种种生离死别大事的顾绫萝,只因他与别的女子似在纠缠不清,就含恨失去记忆这件事,存在着深深的怀疑。 端木帆摇摇头。 端木宝华笑得淡定地端起茶水轻茗。 *** 仪妃蹲在后院加建的木屋里,给冒起绿芽的小盆栽浇水。 碧鲁格苏并未刻意地收敛气息,款款而至。 “你来了。”碧鲁格苏打开门的瞬间,察觉到他气息的仪妃回头笑道。 “嗯。”碧鲁格苏走至桌旁,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拿出茶具,给她倒了一杯还热气腾腾的花茶。 袅袅升腾的白雾,清新的香气飘散。 仪妃慢条斯理地站起,坐到碧鲁格苏对面,隔着浅薄的雾气,她笑声如银铃,一手撑着下颚,一手端起紫砂杯子,而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清晰地落入眼中,依旧的面无表情,似乎天塌下都无法让他有一分动容。 “为什么你都不笑呢?”捧住温暖入心的紫砂杯子,她好奇地问。 “嗯?”碧鲁格苏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愣了愣。 仪妃晶亮的眸子一一描绘着他看极都不会腻的俊脸:“明明笑起来会很好看才对。” 碧鲁格苏唇微扬,却是苦涩:“丢了。” “丢了就找回来啊!”仪妃想也不想地道。 “已经找不回来了。”碧鲁格苏摇摇头,深深地凝望着她,浅薄的雾气中,仪妃的脸庞变成了心底深刻紧记的模样,心一窒,痛得几欲要倒下,他却是习惯麻木了一般。 “为什么找不回来?”仪妃不解地眨巴眨巴着眼眸,笑笑:“是找不回来,还是你不愿意去找?” 雾气散去,面前清晰落入眼底的是仪妃绝美的容颜,他定定地看着她:“倘若我愿意,它就能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仪妃唇边的笑加深,眉眼弯弯:“不过我相信,皇天总不会辜负有心人唔!” 不敢置信遽然瞪大的瞳孔中,是碧鲁格苏平静无波,潋滟着一片谁也无法探知的深沉眸子,如雪花般微凉的气息,缓缓地扑腾在脸颊,陌生的气息急促地纠缠着自己! 第012章.有人买凶要杀我 仪妃惊恐地眨眨眼,望着猛地靠上来,快要和她鼻子贴鼻子的俊脸,以为他要亲上来的她,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忽而就想到了昨晚端木宝华那个吻,被热腾腾雾气熏得水润润的俏脸轰地涨得通红! “哇啊——!”仪妃紧张得往后缩,却忘记自己此刻正坐在二字形无靠背的长椅上,这一退缩,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小心。”因着她瞬间暴涨如杏红樱桃的俏脸,唇角几不可察浅浅勾起的碧鲁格苏连忙拉住她。 “呼!”仪妃坐稳,捂住滚烫滚烫的脸,拼命在心里让自己冷静下来,做着深呼吸:“咳咳,那个,我……” 刚刚碧鲁格苏他……是打算亲她,还是只想着吓唬吓唬她?这深长的意味推敲起来好好好……好让人忧桑啊!不带这样耍人玩的好吗! 说着,仪妃哀怨地望着碧鲁格苏。 碧鲁格苏无辜地表示这哀怨为何意,捡起她惊吓过头摔在桌子上,还洒了一堆茶水的紫砂杯子,重新给她倒了一杯。 仪妃抓起被子,一口气喝尽:“再来一杯。” 碧鲁格苏依言又给她倒了一杯。 仪妃再次一口气喝尽,啪地搁下紫砂杯子,扬唇欲说什么,被碧鲁格苏抢了话:“吓着你了?” “额?”仪妃愣了愣,心虚地闪躲碧鲁格苏的视线:“肯,肯定啊,这么突然冒过来,我都以为……” “以为什么?” “咳咳!”仪妃一脸羞红,端起再次满上的紫砂杯子作掩饰,一边喝着一边道:“没什么啦!!” 真是的,都怪端木宝华那不知廉耻的家伙,干嘛偷袭强吻她,最可恶的是自己还糊里糊涂地回应了!害得碧鲁格苏凑过来得时候,她还以为又要上演这样的戏码,脑海还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那个辗转反侧绵绵无休的吻! 碧鲁格苏看着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入紫砂杯子里的仪妃,幽深无边的眸子越渐明晰,他忽而轻声道:“若你最后选择留在我身边,我笑给你看。” 说着,在仪妃一脸愕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然站起转身离去。 仪妃怔怔地望着碧鲁格苏高大伟岸的黑色身影,看着他这一年多以来为她所做的一切,脑海中不知为何飘过端木宝华那抹浅青色,心像是被人恶意用钝铲子扒拉着血肉一般,嘶拉拉嘶拉拉,极其磨人地疼。 碧鲁格苏,端木宝华。 我该拿你们两个怎么办才好? *** 深夜,碧鲁茜潼顶着一对熊猫眼义无反顾地跑进仪妃的凤仪宫,惊醒了大群昏昏靠着柱子欲睡的太监和宫婢。 “啊呼~”仪妃打着呵欠从被窝里坐起,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一脸憔悴,熊猫眼比拳头还大,装束也朴素随意得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得碧鲁茜潼:“我说,臭丫头,你疯闹也看看时辰好吗?” 她脑海里一直在想着碧鲁格苏和端木宝华,刚刚入睡,就被这丫头吵醒了,换着别人她怒火都要蔓延整个皇宫,一个不顺心就砍人脑袋玩儿了好吗! “不是,嫂嫂,你听我说!”碧鲁茜潼脱掉披风鞋子,一咕噜爬上仪妃的床,钻入她的被窝,在仪妃嫌弃她整个人冰冷冷的推拒中,抖着委屈的哭腔道:“有人买凶要杀我!!” “哈?”仪妃推拒她的动作一顿,还流连在眼底的丁点睡意,被她这话吹散得彻底:“你说什么?” 碧鲁茜潼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花大笔大笔的金子要取我这小命!” “哪个傻蛋花大笔大笔金子请杀手,请来的狗屁还取不到你这三脚猫功夫的命?”仪妃眨眨眼揶揄着道。 碧鲁茜潼差点没被她嫂嫂这话气得吐血,抓狂地摇着仪妃的肩膀道:“这不是因为我福大命大有神明保佑吗!这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就溜进我们彤王府,趴我床边,拿狗尾巴草挠我鼻孔诶!!” “……”仪妃额角刷下一排黑线,嘴角也狠狠地抽了抽,拨开碧鲁茜潼快要摇散自己,没个轻重的爪子:“你说这杀手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你闺房,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你,而是用狗尾巴草挠你鼻孔?” “没错!”碧鲁茜潼气得鼻孔都要喷气,盘腿而坐双手抱胸,气愤道:“娘勒个蛋蛋,究竟哪个挨千刀想要我命?让老娘知道,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仪妃只觉得一群乌鸦在自己脑壳上飘过:“所以,你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杀手为啥没第一时间灭了你,而是拿狗尾巴草挠你鼻孔吗?” “哦,这个……”说至此,碧鲁茜潼脸颊飘过两朵可疑的红晕,然后羞答答地抓起被子,捂住自己大半张发滚发烫的脸,道:“他说看在我长得漂亮的份上,让我给钱他买回自己的小命就算了。” “……”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神经病杀手? 仪妃为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默哀了几秒,才正经地斜睨着反应不太正常的碧鲁茜潼:“那你有顺势问问那杀手,是谁想要买凶要你命么?” “我当然有啊!”一想起这根本性的问题,碧鲁茜潼再次冒气:“但他说这属于商业机密,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他不会泄露客人的资料。” 仪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躬起手指狠狠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真是够蠢的,既然对方要买凶杀你,你不会也买凶反杀吗,跟前就有现成的杀手,又知道对方是谁,那你花点钱让他去杀主使者不就好了!现在倒好,人海茫茫,要去哪儿找这知道幕后主使的杀手?!” “对哦!”碧鲁茜潼捂住被仪妃敲出团子来的额头,委屈兮兮泪眼汪汪无辜地嘟囔:“哎呀,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忘记还可以用这招嘛!” 仪妃翻翻白眼:“你有和你父王说吗?” “嗯?”碧鲁茜潼收起管用的泪汪汪伎俩,摇摇头:“父王身子不适,没敢打扰他,再加上我又安然无恙,那杀手武功高得很,来去无影无踪的,而且他很守诺啊,我从床底挖出千两票子给他,他就真的走了!”说到最后,碧鲁茜潼无精打采的眼眸里荡上点点失落。 第013章.问不出口 仪妃狐疑地睨着她打趣:“怎的听你这语气还希望留人家喝杯茶?” “哪,哪,哪有!!”心事被点破,碧鲁茜潼脸涨得通红,一手抓麻利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慌慌急急地道:“嫂嫂,我要睡了,你也快点睡吧,啊呼嘎啊~” 听着装睡最高境界,一秒都不到就大打呼噜的躲被子里的碧鲁茜潼,仪妃忍俊不禁地轻笑了几声,躺下拉拉大半都被碧鲁茜潼抢了去的被子,继续找周公。 半响。 碧鲁茜潼从被窝里钻出脑袋来,扭头望着似乎睡着了的仪妃,轻声试探地道:“嫂嫂,你睡了吗?”广讨他技。 好几秒后,在碧鲁茜潼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仪妃依旧闭着眼,似叹似应地道:“嗯,睡了。”她就知道,这丫头躺她旁边,她别指望能有个安稳的觉可以睡。 “不是没睡呢嘛!”碧鲁茜潼闪着眼睛,向仪妃靠了靠:“嫂嫂,你觉得堂兄怎么样?” “很好啊!”仪妃不假思索地道,而的确如此,碧鲁格苏对她的好,不是她说说而已,是当今世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那你喜欢他么?”碧鲁茜潼道。 “为何这般问?”仪妃睁开眼,侧过身看着眨巴眨巴着眼,一脸单纯的碧鲁茜潼。 “唔,就是好奇吧?”碧鲁茜潼望着她,想起她初初回京之时,还不认识仪妃之前,她所知道的,她堂兄的模样,再想到拥有仪妃之后,她堂兄的变化,又想起他们之间不温不火,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相处模式,再想到她如胶似漆,每天都火火热热的外公外婆,又想到她已逝去的母妃和父王年轻时黏黏腻腻的样子,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夫妻相处欠缺了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好奇这些作甚?”仪妃心底的沉吟百般徘徊,她对碧鲁格苏么?喜欢是喜欢,但她的喜欢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有些区别,要说有什么区别,一下子的她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否和丢失从前的记忆有关,她无法想象没有他走在前方,她要怎么办。 想起白天他那突如其来的凑近,仪妃忽然有些惋惜。 倘若碧鲁格苏亲上来,她是否就能有答案了? “嫂嫂还在纠结失去的记忆?”碧鲁茜潼看着仪妃不由自主拧起的秀眉,郁闷地道:“为何嫂嫂不愿意扔下过往,目视前方向前走呢?” “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认。”仪妃抬手敲了敲她一根筋的脑袋,她曾想过,若一直想不起来关于从前的种种,那她就认命,不再频频回头张望,可端木宝华的出现,让她犹豫着向前迈的腿顿住了。 他说的一切,她虽没有追问,碧鲁格苏却都没有否认,甚至端木宝华的存在,碧鲁格苏都没有出言过一句,让她不要去相信的话语。 她很想很想问问碧鲁格苏,端木宝华说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但看着碧鲁格苏面无表情的脸庞,看着小梭月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有所有的疑惑,她都问不出口。 她一丁点从前相关的往事都想不起来,听着他们所说的一切,都空洞洞的,再多的言语都填补不了她心里越发张狂的缺口,甚至轻而易举地沦陷在端木宝华熟悉的吻里,明明是那样那样的熟悉,却怎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任何。 她只能挫败地站在分岔路上,看着各站一边的端木宝华和碧鲁格苏,从前想不起来的种种,以及这一年多以来历经的一切,都在要命地向她挥手。 仪妃幽幽地叹了声,在碧鲁茜潼扬唇欲说之时,暧昧地睨着她:“说吧,两位华夏皇子,你春心动了哪个。” “啊?”碧鲁茜潼话锋一转大咧咧地道:“才没有呢,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牌,不过说起来吧,这华夏皇子还真是平民性诶!嫂嫂你知道么,他们与我一道去赌场,陪我打了六十多圈麻将,之后那二皇子受不了走了,但那四皇子还陪我去吃了午膳,送我回了府!” “哟,对你这个野丫头倒是挺殷勤的嘛!”仪妃听得咋舌,以为华夏皇子早被碧鲁茜潼豪放粗鲁的举动,吓得脚底抹油才对。 “嘿嘿嘿,我们可是成为朋友啦,是兄弟!”碧鲁茜潼自豪得意地道,反正相比女子,她自小和男子更玩得来,再说这京中的女子一个个都鄙夷她这个从乡下回来的郡主,正眼都懒得瞧她,更别提好脸色了,而京中的男子,大多都是她口中的小白脸儿萝卜头,人家就是有心攀郡主的高枝,也被她的白眼吓退。 “你父王要知道这出人意表的发展,该伤心得躲被窝里哭了。”仪妃一额冷汗,听碧鲁茜潼说的,倒是有几分想见见那两位华夏皇子。 碧鲁茜潼哼唧道:“他才不会咧,再说了,人家华夏皇子说了,这两国联姻又不是非得我国的郡主,也可以换成华夏国的公主郡主,我鲁汉国的皇子皇孙啊!会挑上我不就是因为到了适婚年龄嘛!华夏与天蜀如今乱糟糟的,华夏不就是想安抚我们鲁汉,别到时候一触即发,我们鲁汉插一只脚进去么!” 仪妃眼眸一沉:“这话全是华夏皇子与你说的?” “不是。”碧鲁茜潼茫然地道:“后半部分是我偷听父王和部下说的。” 仪妃敲了敲碧鲁茜潼的额头:“你这丫头嘴巴收敛点,别知道什么一个激动,就一股脑蹦出来!” “哎唷哎唷,我知道啦!嫂嫂你手下留情点嘛!”碧鲁茜潼捂住额头挂着泪可怜兮兮地道:“我的嘴巴就是对着嫂嫂才会如此奔放呀!” 仪妃白她一眼:“行了行了,赶紧儿的给我睡觉,瞧你这黑漆漆眼窝的憔悴样,明儿走出去心血少一点的,都要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了。” “好啦好啦,那嫂嫂,明儿醒来咱们出宫看看那纸牌比赛去吧?听说筛选到十几人了呢!比赛超级激烈,百年难得一遇!咱可不能错过这种好戏啊!” “看情况吧,看情况……” “还看情况,你能有啥子事嘛,就这样说定吧,我可抓紧你了,别明儿醒来你就溜不见踪影了!” “……” 第014章.我以前是不是很会玩这个 钻破风雪的骄阳,热情地散发出储藏已久的光芒,将裹在枝桠上,流连不去的雪花融化。 碧鲁茜潼很想很想带仪妃出去看纸牌筛选比赛,可太后偶有不适,碧鲁格苏和碧鲁梭月带着仪妃去太后的颐和宫请安,顺道作探病,作为太后宠极的郡主,碧鲁茜潼自然也得跟着去了。 鲁汉太后很是慈眉善目,对仪妃这个碧鲁格苏从外头带回来的,失去记忆,内里还有一层身份的妃子,也是喜爱得紧,虽得静妃等人总在耳边拐着弯儿的叨念她的不是,但鲁汉太后也没当一回事,而且仪妃虽然不喜宫里头繁复的规矩,但对她这个太后也是有放在心里的,深知她身份的鲁汉太后,更是不会去在意这点儿。 “仪妃气色不是很好,是昨夜没睡好么?”鲁汉太后抚着仪妃的手背关心地问道。 仪妃瞥瞥碧鲁茜潼:“茜潼昨夜跑来和我同眠了,她的睡相皇奶奶也知道……” 鲁汉太后也知道她两关系好,同眠也不是一两次新鲜事了,只是责备地看着碧鲁茜潼道:“你这鬼精灵丫头,又闲得没事烦扰你嫂嫂了?” “哪是啊,伯娘,这不是因为联姻的事有些想不通,想与嫂嫂探讨探讨嘛!”碧鲁茜潼嬉皮笑脸地挽住鲁汉太后的手臂撒娇。广讨见才。 “说起来,你对两位华夏皇子是何想法?”既然碧鲁茜潼自己说起,鲁汉太后顺势问道,她的外甥女她清楚,这大咧咧的性子啊,还真是普通男子都上不了她的眼,再加上宫里头宴会太监都给她转述了一遍,她心里也有些小九九。 “好着咧!”碧鲁茜潼含糊过去,用眼神向仪妃和碧鲁格苏求救。 不过不等仪妃和碧鲁格苏出声,碧鲁梭月笑着脆声道:“皇奶奶,您别看姑姑比男子还放荡不羁,两位华夏皇子对姑姑可是另眼相看了,还陪着姑姑在赌场玩了一夜呢!” “哦?”鲁汉太后好奇地睨着碧鲁茜潼 碧鲁茜潼暗暗瞪了将自己往火海里推的侄儿,连忙道:“伯娘,这是因为他们好奇我们鲁汉这边的赌场风云是那般,再加上京都近日不是有纸牌比赛么,他们也好奇得很,我作为半个东道主,才带着他们随便逛逛!” “是吗~”鲁汉太后笑得暧昧,觉得这两国联姻有戏,也笑得安慰。 半天闲聊过去,好不容易因着鲁汉太后从颐和宫里出来,碧鲁茜潼拉住仪妃就想往外跑,谁料正好闲着的碧鲁格苏提议一道前去,今日没任何课堂的碧鲁梭月更是像条小尾巴一样缠住仪妃,碧鲁茜潼本就不抗拒他们跟随,也想着人多热闹点,便熙熙嚷着,闹腾腾的一起去清风湾看比赛了。 经过头几次筛选比赛的经验,清风湾的掌柜也趁势作起了生意,没几个钱想看比赛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碧鲁格苏带着仪妃几人甩出一锭银子,就顺利地坐到贵宾区上了。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再加上已是下半场决胜负的斗殴性,赛情非常之激烈。 “哇塞,龙舞得好厉害!”碧鲁茜潼看着玩着花式纸牌装逼得男子,望着那栩栩如生的纸牌龙,艳羡地高呼道。 仪妃啃着烘炒得香喷喷的杏仁,望着男子玩起的纸牌游龙,不知怎的,脑海中就自动分化要如何玩出这种花式了,就像打麻将的时候,她能顺其自然地记下全副麻将一般,她奇怪地眨眨眼,扭头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碧鲁格苏:“阿苏,我以前是不是很会玩这个?” “嗯。”碧鲁格苏颌首。 仪妃疑惑地皱了皱眉,若像端木宝华说的,她是顾绫萝,是华夏护国公的孙女儿,也是皇帝追封的郡主,那她一个闺阁里头的千金小姐,为何会对这些后起新鲜的赌法一清二楚呢? “怎么了?”看她眉头拧起,碧鲁格苏轻声问道。 “没,就是有些好奇,从前的我为何会着迷这个。”如今的她,虽然偶尔也会进出赌场,玩起来也会很放得开,可对这些纸牌啊麻将啊,却不像碧鲁茜潼那般热爱到彻夜不眠,为之颠倒,想到从前的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碧鲁茜潼这般模样,仪妃就觉得额角冒汗。 似乎想到仪妃在想些什么,碧鲁格苏唇角微荡:“你不像茜潼那般。” “是吗?”那她高超的本领是怎么学回来的呢?仪妃更加疑惑了,歪歪头想作罢,眼角余光瞥到台上的某男子流利快捷的作弊换牌,脑海中很自然地冒出这种手法更隐秘的作弊法子,扭头望着似乎所有人都没察觉那男子作弊,不禁好奇地扯了扯碧鲁格苏的袖子,示意他去看那个作弊的男子:“刚你看到什么了吗?” “嗯?”根本就没认真看比赛的碧鲁格苏略有茫然。 仪妃又扯了扯碧鲁梭月与碧鲁茜潼,观察力本就不如碧鲁格苏的两人,依然没发现仪妃看见的作弊。 仪妃有些郁闷,示意他们好好观察那男子,然而男子像是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一般,没再作过弊,这一轮就这样落下帷幕。 “这场筛选赛的人,实力都不错诶!!”碧鲁茜潼看得津津有味。 “我还是觉得摇骰子的比赛要好看些。”碧鲁梭月说着,递给仪妃一把杏仁,笑得灿烂:“娘亲,不如我们去玩骰子吧?在这里看比赛好无聊噢!” “不行不行,最后一场是压轴,咱怎么也得看完压轴才能走!”碧鲁茜潼抗议地抓起一把花生塞进碧鲁梭月的嘴巴里,防止他再胡言乱语,把仪妃勾搭走。 “呜唔唔唔!”碧鲁梭月愤愤地瞪着碧鲁茜潼这个没点姑姑样的野女人,一嘴巴子花生向着她喷出,又委屈地挨向仪妃道:“娘亲,你看,姑姑欺负我!我不就是在奶奶跟前说了一句实话吗!她记仇记到现在!” 碧鲁茜潼气极,拨开被碧鲁梭月喷得满头满身都是花生,抓起几颗花生扔他:“谁记仇谁记仇?就不该带你这小骗子出来!” 见姑侄闹腾得快要影响到旁人,碧鲁格苏干咳两声,示意两人收敛点,仪妃笑着捏了捏碧鲁梭月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咱们看完压轴再去玩骰子不就好了!” “好啦好啦!”碧鲁梭月不情不愿地噘长着小嘴道,瞪着碧鲁茜潼,仿佛在说,野女人,我是看在娘亲和父皇的面子上才让你的哼! 第015章.他瞪她干嘛?她瞪他才是吧? 休场一盏茶,店小二端来各色瓜果点心茶水酒叫卖。 旁坐的三三两两离开,一抹象牙白的身影,与两个墨蓝衣衫男子取而代之。 碧鲁格苏将还烫手的糖炒栗子剥开递给一旁的仪妃之时,眼角余光顺带扫过落座的三人,只见察觉到他轻微视线的象牙白锦衣袍男子,朝他和煦一笑。 男子约莫二十二三,模样长的极其俊俏,几近白色的棉质衣衫衬托下,还有几分出尘雅致,那仿若深藏不露的眼眸随着唇角微弯,和善得紧。 而男子也越过他,看向仪妃。 仪妃享受地吃着碧鲁格苏替自己剥好的栗子,随手还喂给碧鲁梭月一颗,甜甜地笑着问:“小梭月,这炒栗子好吃吗?” “嗯,超好吃!”碧鲁梭月连连点头,也将自己剥好的杏仁喂给仪妃,可谓好一番母子情深。 象牙白衣衫男子望着一袭粉白桃红腰束简装,笑得甜蜜幸福的仪妃,心底一阵酸涩,就连眼眸都有些紧狞,却又是极其的克制,就着敲响的铜锣,一手端起旁边侍从倒下的茶水,轻茗着抬头看向比赛的台子。 碧鲁格苏看似也将注意力摆在赛台与剥栗子上,实则眼角的余光还在观察着男子。 “这纸牌比赛是不是都没有什么规定的规则?”仪妃看着一一走上赛台的男男女女,随口问道。 “好像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规矩。”碧鲁茜潼啃着花生米,无谓地道:“再说了,纸牌玩的靠的大部分都是运气,作弊什么的应当不容易吧,而且甚少听闻玩纸牌除了玩些花式,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和麻将比,它真是差远了,人家麻将上的图案是凹凸有致的,起码还能靠感觉摸出什么牌来呢,纸牌么,平平滑滑的,没趣得紧。” 那是因为你这个丫头刚才没瞧着人光明正大地作弊,仪妃撇撇嘴,瞟她一样:“你如此爱玩麻将,倒也不见你玩麻将玩出个花样来。” 碧鲁茜潼很想反驳她,但比赛的铜锣声将她的反驳掩盖,而让人彻底忽略她那小小不满的是,最后踏上赛台,左半边脸戴着银质面具,一袭浅青色锦衣袍的男子。广池尽血。 “是他!”碧鲁茜潼可还清清楚楚记得那日掳劫仪妃,连手底下的暗卫,武功都高强得不像话的男子。 仪妃也是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想要咋呼出声,却被栗子呛了个满,慌惶地接过碧鲁格苏递给自己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一口,将搪塞在喉咙的栗子冲进肚子,任由碧鲁格苏拍着她的背顺呛得连连咳嗽的气,望望依旧面无表情的碧鲁格苏,再看看唇角蔓延着一抹浅笑,已然淡然处之落座于赛台上的端木宝华。 他,他怎的也参赛?! 见仪妃愣愣惊惊地看着自己,端木宝华公然朝她抛了一记暧昧的媚眼,唇边那抹加深的笑意似乎在提醒着某人什么。 本该为他如此大胆的挑逗感到气愤才是的仪妃,因着自己不可思议地想到那个吻,而脸蛋忽地如烧熟的蟹,红了个透,她恨恨地瞪了端木宝华一眼,故意不去看他,转而扭过头直直地看着碧鲁格苏,心里也是警醒着自己必须得冷静! 碧鲁格苏将她的异样,以及端木宝华毫不掩饰的挑逗看在眼里,却像是故意一般,无声无色,不费吹灰之力地秀着他与仪妃的亲昵,替她拨开调皮在额际的碎发,轻声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唔唔,没事。”仪妃摇头笑笑,看着碧鲁格苏虽面无表情,眼眸却是透露着认真与关怀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仓惶地就垂下了眼眸。 碧鲁格苏向来如死海般平静的眸光,细微地颤动,流转着长久以来深藏的宠溺,极致温柔地拍了拍仪妃的头,似是安抚,又似是表露着两人心灵相通的默契:“不舒服要告诉我,别为着茜潼的任性哑忍。” “嗯。”早已习惯这般的仪妃,并未察觉到此刻碧鲁格苏与她,自然到无可挑剔的亲昵有什么不妥,却是察觉到一双灼热的眸子,带着腾腾的怒意瞪着自己,不用去看,脑海里很自然就瞟出端木宝华的脸庞,这让她很是莫名其妙,他瞪她干嘛?她瞪他才是吧?! 端木宝华翻腾出来的怒火,都快烧晕坐他旁边的人了,一个个被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吓得腿都颤不住地发抖,一个个恨不得远离他。 可端木宝华一丁点都没在乎胆怯的他们,死死地瞪着仪妃,以及……像是像他炫耀一般的碧鲁格苏!而让他更气的是,两人根本就是毫无顾忌,好像当他,当他这个宝亲王是空气一般,那萦绕在他们周身自然得仿若要融合在空气的和谐美好气氛,看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着火了! 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恩恩爱爱是吧,待这丫头恢复记忆,看他如何惩罚她! 铛铛铛,示意比赛正式开始的铜锣声震耳欲聋地响起,敛去笑意的端木宝华,散发着一身的冷气,无形地将赛台的气氛推向紧张。 比赛采用的是最最简易的三公玩法,但随着筛选,玩法会越来越刁钻,越来越难,考验的也不单单是运气,还要讲求实力,作为这场帅选赛的压轴,以三公玩法分桌,每一桌三人,每一轮三圈,若三圈过后平水,则加赛。 “咚咚咚!”主持大赛的掌柜站出来,用筷子敲击着碗为自己的出场造势,见大家都看向他,胖得来特别喜感的他笑咧了嘴:“大家都知道,今日筛选赛总结了,刷出来的人,可以参加总赛,而在总赛里赢得第一名,那就可以拿到史无前例丰厚的奖品,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馅饼,究竟饼会落在谁家呢?” “哦呵呵呵,大家别急别急,因为今日是最后筛选塞了,咱们举办人说,在座看戏的各位,也可以上场参与玩几把!有人吗,有人想要上场来体验下吗?”胖掌柜看着台下非常给面子,热烈起哄的观众,笑得那个开心啊,但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仪妃身上,似乎内定了什么。 第016章.不调教调教一番,还能不能好了? 只是让胖掌柜犯难烦恼的是,就连碧鲁茜潼都热情地举起手嚷着,仪妃却是淡然得很,一边看着说个不停的他,一边啃栗子,似乎没有要参与体验的意思。 “我啊我啊!”碧鲁茜潼兴致盎然地举着手。 旁边的人也是兴致勃勃:“我我我!” 仪妃啃着碧鲁格苏剥好的栗子,斜睨着特爱凑热闹的碧鲁茜潼:“没事儿你献个啥丑。” “就是说啊,麻将才玩个三流,还学人家参与纸牌比赛。”碧鲁梭月也在旁打压。 碧鲁茜潼早就习惯他们的毒舌了,淡定受下之余还鄙夷地瞥瞥他们:“别人花大把大把金子买凶杀我,我都能活下来呢,说不定正在走运的我,翩翩就赢了呢!” “茜潼,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厉害的人,如今终于让你练成光天白日睁眼说梦话的本事了诶!”仪妃砸吧着嘴道。 碧鲁茜潼嘴一噘,气哼哼地道:“嫂嫂觉得我不行,那你倒是上去玩玩啊,若是赢了,今后嫂嫂让我向东走,我就向东走,嫂嫂让我坐着,我绝不站着!” 仪妃好笑地睨着她:“碧鲁茜潼,你发誓当吃生菜的事儿,整个皇宫都知道,你还想以誓约坑我?” 碧鲁茜潼才不会理仪妃的嘲讽呢,叉腰哼唧着道:“是嫂嫂不敢上场比赛吧,压轴赛可是纸牌高手云集呢!向来在麻将界横着走的嫂嫂,其实也不外如是啊~” “谁说的?!我娘亲可厉害了!”不等仪妃镇定自若地反驳,看不得人欺负自家娘亲的碧鲁梭月,操着稚嫩的童音抢话道,一脸你这野女人,别欺负我娘亲的表情,瞪着碧鲁茜潼。 “光说有什么用,上场比赛露几手我瞧瞧啊~”碧鲁茜潼甩给碧鲁梭月一个鬼脸,见碧鲁格苏完全没阻止的意思,也更放肆起来了。 仪妃呵笑着道:“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碧鲁茜潼耸耸肩:“嫂嫂怂了。” 仪妃挑眉:“我只是懒得参与。” 碧鲁茜潼摊手,一脸的轻视,表露无遗。 尽管仪妃的确被碧鲁茜潼气到,但是顾忌着台上的端木宝华的她,还是生生地忍下了想要上场露几手的冲动,岂料完全没认出端木宝华的碧鲁梭月,却是忍不过碧鲁茜潼嚣张得极其欠揍的模样,摇着仪妃的手臂道:“娘亲,你上场嘛,你上场嘛,让姑姑这个脑袋满是浆糊的野女人看看你有多厉害!” “好咧好咧,究竟谁想要上场参与体验体验呢?!”胖掌柜一直拖啊拖地看着仪妃他们拌嘴,一直在观赛人群中的起哄里忽悠着,不少人已经急切地站起盼着了,可等着的仪妃却还是在犹豫。 “娘亲~”碧鲁梭月皱着小脸,使劲儿地撒娇。 仪妃好一阵的犹豫,还是败在了碧鲁梭月强势的攻击下,刷地站起,坚定地望着胖掌柜道:“我!” 哎哟喂,等的就是姑娘您这条鱼啊!拖得额角都冒汗的胖掌柜,差点儿就要喜极而泣了,连忙收网:“姑娘如此有信心,看来也是高手一枚,好的,就您了,请上来!” 碧鲁格苏很清楚碧鲁茜潼心里打的小九九,更清楚这突然冒出来的参与体验比赛,是端木宝华玩的小把戏,他不阻止只是因为他也好奇,端木宝华想怎么玩这场戏。 仪妃接受着端木宝华投向自己的灼热视线,但她就是故意不接触他的视线,他要瞧是么,那就瞧啊,老娘不看你不望你不瞟你不瞥你不睨你,你能奈我何?! 端木宝华气得掀桌的冲动都有了,刚才还和碧鲁格苏大咧咧地亲热,如今还刻意故意特意躲着避着自己,还真是背后有个碧鲁格苏撑腰翅膀硬了! 这媳妇儿不调教调教一番,还能不能好了? 本来还想着渐循渐进玩下去的端木宝华,不着痕迹地朝胖掌柜使了使眼色,胖掌柜了然地笑得和善又福气,在大家的起哄声里,将仪妃分到他那一桌! 仪妃很想抗议,可人家已经先声夺人,敲响正式开始的铜锣了,而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下,很想瞪端木宝华一眼,却还是忍住了,老娘就无视你忽视你漠视你,你能咋滴!! 台子上一共十二桌,每一桌三人,每一桌也都是单独的庄家,他们统一穿着褐黑色的衣衫,台下早已有人议论过,这是所罗门旗下的庄家,秉着公正严明的政策,但凡与庄家有亲属关系之人皆不能参赛,而且倘若发现庄家与哪个比赛之人有着不明朗的关系,还可举报,举报者有巨额酬劳,这次比赛可谓所罗门抛出来的馅饼,大家也都因着这些严谨,对所罗门那是极其的向往。 不得不说,听多了这些纷纷议论,仪妃很是佩服这开设了所罗门这个大型地下赌场之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将一个赌场开设得如此有声有色。 看着庄家熟练地将一叠纸牌打散,然后规举矩步地派牌,仪妃总觉得自己欠缺了什么,凝神细看,脑海中莫名地跳出几种打散纸牌的方法,而那些方法里,她能清晰地看到牌后面的点数。 望着庄家分发道自己跟前的三张牌,她像旁边陌生的参赛人一般,一张一张地查看,而过程虽不像旁边人那般紧张,却也是默默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然后按照三圈淘汰赛里的规则,将两张牌摊开,然后点数最大的人,可以获得庄家第二圈第一个派牌。 仪妃摊开的是梅花2,红桃5,加起来就是7点。 端木宝华摊开的是黑桃j,方块3,公在场为零,算3点。 同桌的参赛者摊开的是红桃6,黑桃2,相加是8点,第一圈的领先者。 第二圈庄家依照点数给他们分别派下三张牌,而三圈形式的三公,与单局三公玩起来很不一样,单局的三公讲究的完全是运气,三圈的三公除了需要运气,还需要实力,因为最后每一圈压下来的三牌,才为胜负的点数。广池宏才。 也就是说,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领先都不代表赢,只代表可以先夺得庄家派牌,这要是在庄家打牌之时,知道如何将牌全部记下来的话,就能得到绝对性的胜利,例如端木宝华。 第017章.就不想玩点有趣的? 第二圈三张牌派定。 同桌参赛者摊开的是梅花5,方块k,公为零,得5点。 仪妃摊开的是方块4,红桃q,公为零,得4点。 端木宝华摊开的是黑桃3,梅花6,相加为9点。 最后一圈,气氛越加紧张,台下看戏的人,也都为各自在意的参赛者捏着汗,咽着口水。 庄家派第三圈的牌。 端木宝华气极反笑,还是笑得特别森然渗人竖汗毛那种,他修长好看的手,在牌派下来之前,还未看便随意地将两张牌摊开,分别是方块2,梅花q,公为零,得2点。 第二个拿到牌的就是同桌的参赛者,他看着端木宝华那股子自信,那股子阴冷得令人从脚底冒起的寒气,摸着牌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颤,庄家把牌派完给仪妃,他也没决定摊哪两张。 仪妃虽然故意不去看端木宝华的表情,但是也感觉得到从他那边飘向自己的森然寒气,再加上同桌的参赛者被吓唬得手都抖个不停,就能想象得到他是何种表情,而她对最后一轮的抽牌也是有些模糊和犹豫。 她不知道背向自己的最后三张牌分别是什么,只能全靠运气地抽出两张,而在心底默念第三圈压下的牌,别抽前两圈压下来的牌巴掌子,最后三张能和和美美地赢同桌参赛者一丁点,因为不是她很想赢,而是她知道如果第一轮就被刷下去,端木宝华这丫的一定会死命嘲笑她讽刺她挖苦她!广池序技。 一开始就对上他,她已经很不爽了,与他同桌相赌,还第一轮就输下来,她一丁点一丁丁丁点都不!愿!意!啊!!! 见她犹豫不决,端木宝华轻轻地嗤笑着道:“怎么,怕输吗?” 听听!听听!听听这完全瞧不起人的语气!多么!多么!多么气人! 仪妃强作镇定地哼笑道:“谁会怕你?再说,有人规定我这个中途走场子的,非要掺合着赢一把吗?我家又不缺那点奖品!” “哈哈哈哈——”知道她手上拿的都是什么牌的端木宝华爽朗地大笑,半敛受着张狂嚣张的眼眸微眯,看着仪妃渐渐黑下来的俏脸,他慵懒风流地一手撑住下颚,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姑娘,你知道何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不、知、道!”故意不去看的仪妃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端木宝华,笑笑笑,笑你个蛋蛋啊笑!要是你输了,老娘保证见你一次冷嘲热讽你一次!还得传回华夏!让你这个王爷没有颜面再在人前立足! 话说回来,他对她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什么意思? 碧鲁格苏承认她以前很会玩这个,那么是说,她是端木宝华王妃的时候,也与端木宝华玩过这个?那当时是什么情况?是她作弊赢了?还是她本来就比他厉害?为何他要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知道啊~”端木宝华慢悠悠地拖长着语调,扫过手还在抖的同桌参赛者,笑得暗藏狡黠:“那姑娘敢不敢与在下另定赌注?与比赛无关,就我与你。” 哼! 想挖陷阱给她跳? 她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仪妃哼唧一声,不屑地道:“我凭啥和你另开赌注?” 就算很好奇很好奇这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绝逼不能上了端木宝华的当!从前种种往事她都好奇,以他这恨不得自己回到他身边的小样儿,她以后再追问也不迟! “姑娘没胆子就算了~”端木宝华轻笑着摇摇头:“在下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别人,常言道勉强没幸福,强扭的赌局也就不好玩了,既然姑娘来参与比赛,只是走个场子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当在下从未说过吧~” 说着,还悠悠地悠悠地,特别特别让人额角冒青筋地叹了长长的一声,仿佛她错过这个赌局会多么的可惜,会多么的后悔,更让人可气的是,他那说在前头的,没胆子就算了! 一直强忍着不瞪他,誓要无视他忽视他漠视他到底的仪妃刷地瞪向他,可恶可恶可恶!端木宝华是摆明了要欺负丢了记忆的她是吧!非要和她抬扛扛玩儿是吧! “那公子说说,你想要开的赌注是啥呗!有兴趣的话,小女子就奉陪到底!”仪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来的,话语间还得阴测测地笑,瞪着端木宝华的美眸,极具威胁性,似乎在说,玩大了后悔的保证是你! 端木宝华挑眉,唇边的笑暗含得意,斜睨地睨过台子下仍旧面无表情的碧鲁格苏:“姑娘害怕的话就算了,千万别勉强自己。” 仪妃额角青筋冒起,笑得更阴测测了:“谁害怕了?是公子想退缩了吧?!也是呢,众目睽睽之下,公子明目张胆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的确挺不好看的。” 端木宝华耸耸肩,也是无奈地叹了声:“可不是嘛,倘若我赢了,众人该说我堂堂男子汉,欺负你一个小女子了~” 说着,完全不等仪妃就势顺着台阶而下,他又拈着半分勉强地道:“如此,既然姑娘看着很、想、很、想、很、想、玩,赌注由姑娘定如何?这样该公平了吧?” 该死!仪妃恨恨地瞪了端木宝华一眼,想要借力打力的计策竟被识破了,还被他说得骑虎难下了,若她现在说不玩了,别说人前面子搁不下去,就是端木宝华那副得意的嘴脸,她看着都烦!简直想活生生将他欠揍的笑脸撕个稀巴烂啊喂! “呵呵呵呵呵——”仪妃呵呵笑得极想甩端木宝华,那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俊脸好几巴嘴子,然后揪住他的耳朵吼他这个几十声混蛋泄愤,可不想输给他的她,强颜笑得嘴角直抽筋了快:“如此甚好,若我输了,请公子在清风湾吃顿好的呗!” “这般没趣的赌注,姑娘是怕在下输不起吗?”端木宝华挑挑眉:“姑娘无须在意在下,瞧你几局下来牌运都不错,我这一手牌虽然差了点,但是姑娘也不必在意,尽管狮子大开口吧,难得的局中局,姑娘就不想玩点有趣的?” 第018章.她一生最大的耻辱 “你,你——!”面具胡须中年男人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幸好他的面具挡住了,没被人瞧见,但是那双布着皱纹的眼睛烧起两团烈火,狠狠地瞪着牙尖嘴利的顾绫萝,推推隔壁的朋友,示意他反嘴! “我什么我?你瞪我再狠,我也不会少块肉!”顾绫萝扫视着一群因为她发威愣着的人:“别以为穿件名贵点的衣服就是太上皇,就可以随便吐脏水,遇着软弱不会反抗的人,你们是能从脏水里得到满足感是不是? 三言两语鄙夷人就觉得自己特别高贵是不是?七嘴八舌围攻人就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是不是?幸亏老娘心理承受能力比较高,不在意你们这群男人,如此不知羞耻,如此不要脸皮地向我吐脏水!更不会怕得要死地离开,让你们这些小人得逞!” 想要反嘴回话的人,被顾绫萝一席喘儿气都没有的话,惊得是一愣一愣的,就连其他赌局的人,都停下娱乐,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粗衣麻布,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气场异常强大,宛如千军万马在跟前,也绝不退缩的常胜将军那般的女子。 见大堂所有人都像看红屁股猴儿似的看着她,顾绫萝也没不安,甚至眼底都没有一丝丝异样,沉静地扫了一圈大堂,浅笑着道:“大家是来赢钱的,还是来看戏儿的?” 安静的大堂里,只有顾绫萝那清浅的声音,夹杂着悠扬的琴声,细细听的话,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一道不甘寂寞的动听男声,悠悠地道:“赢钱和看戏并不冲突。”广来场巴。 “也是!”顾绫萝看向发声处,是一个戴着……女子容貌面具,身穿一袭深紫色华服的男子,她满不在意地耸耸肩:“可我来这儿是为了赢钱的,大家要看戏的话,就看他们狗咬狗吧!”说着,也不管被她称为狗的那群人,化为恶狼扑向她,转身走向鱼虾蟹的赌局前。 “泼妇!!当真是好男与上泼妇,有理说不清!” “谁娶着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这样的泼妇,定然是嫁不出去的吧!” 声音实在太大,明显是故意说得顾绫萝听的,顾绫萝默默地在心里白眼了一句:傻逼! “啊,本公子想起来了!!她不是顾绫萝吗?!” 顾绫萝正想让鱼虾蟹的庄家开局,突然,一把惊讶的声音,轰雷般地把整个大堂劈开锅! “什么?顾绫萝?” “就是被五皇子扫地出门的那个顾绫萝?” “如此泼辣,怪不得五皇子休她!” “活该!!” “区区一个残花败柳也敢侮辱本少爷,你们看,这女人被五皇子休了,又被五皇妃当众打得卧床不起,以前还觉得她可怜,如今一见,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报应!” “真是丢了已故护国公的脸!护国公要是知道自己孙女这么泼辣,这么没礼没仪,肯定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掐死她!!” “滚出去吧!” “这里不欢迎你!” “快滚!!” 瞧着这骂声的仗势,顾绫萝觉得自己像被锁在囚车里的犯人,随时有可能被他们扔烂菜砸鸡蛋!好在这里没烂菜和鸡蛋,不然一人一颗扔她,她不死也废半条命!至于口水嘛!乖乖,怎么可能淹得死她! 顾绫萝转身,睨着骂得尤为起劲的那群狗:“这里有规定弃妇不许进来吗?还是你们是这里的老板?规矩由你们说了算?我爷爷会不会被我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掐死我,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您老人家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爷爷,到时候您大可以亲口告诉他,我有多泼辣啊!说不定我爷爷会感激你打报告,在地府里允许你帮他提鞋子呢!” “还有那位公子,我残花败柳管你啥事?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你以前可怜我的时候,有实实在在地帮过我吗?没有吧?没有的话,你也好意思把这么丢脸的话说出口,换我是你活得这么虚伪,我早该一头撞墙上,向已故的护国公请罪去了!” 顾绫萝这骂人都不带半个脏字的,惊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却气得那两个被实实在在点名的男子,瞪着一双燃烧出熊熊烈火的眼睛,不管不顾地冲向顾绫萝,异口同声地怒吼着: “该死的弃妇!!老子灭了你!” “老夫要撕了你这张臭嘴!!” “闹够了没?”就在那一老一嫩快要扑向顾绫萝的时候,一把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覆盖悠扬的琴声,自二楼传下来。 第019章.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回到宝亲王身边 夜凛然,月黑风高。 一袭象牙白棉质锦衣袍男子,站在清风湾酒楼二楼,面向一建一筑都透着繁华昌盛大街道的桌椅旁,望着街道上徒然被守夜灯笼拉长的萧条影子。 久久就如此默然地站着,仿佛只是一座雕像。 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拐角,身上的玄墨衣衫,几乎要融在二楼暗处的身影,几个迈步走近,被外头稀稀落落的灯光,映射得忽明忽暗,无声无色得像是透明的鬼魅。 “碧鲁公子,请坐。”象牙白棉质锦衣袍男子头也未回地轻声道,不轻不重的声音,随着寂夜里的寒风,无形地有丝丝诡怖。 碧鲁格苏眸光暗沉,平静无波,他并未如男子所言那般落座坐下,而是走至木栏边,如男子一般,望着从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动与静。 半响过去,谁也未做声。 寒风吹过飘摇的灯笼串,刮打出奇异,吓人的声响。 好久好久,久到旁人以为他们会就此无声相站到天亮之时。 象牙白棉质锦衣袍男子,才慢条斯理地打破这份怪异的沉默:“你们以书信联系之时,萝萝有与你提起过我这个爷爷么?” “嗯。”碧鲁格苏轻轻地颌首,声音是如旧的平静无波:“只是没想到她说的爷爷,会这般年轻。” 在他与顾绫萝书信联系之时,顾绫萝曾告诉过他,她身上所戴的,当初在拍卖场与他竞争过的凤形玉佩,是与她爷爷身上所有的龙形玉佩相呼应的,而他之所以在这个夜半时分到此,是因为进宫之时,守门的侍卫交给他的,装有写着时间和地点,与半块龙形玉佩的信封。 也是到此,他才知道,今日坐于他们旁边的象牙白衣衫男子,就是顾绫萝的爷爷——顾若安。 碧鲁格苏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龙形玉佩,递还给他。 顾若安接过那半块触感冰凉的龙形玉佩,随意地玩弄在掌心:“凤凰高飞在你手上?” 他今日到清风湾之时,就觉得奇怪,因为顾绫萝明明就在旁边,他佩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竟毫无当初在华夏皇宫,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顾绫萝时,那般强烈的灼热反应。 “也算是吧!”碧鲁格苏道:“梭月生辰之时,她把玉佩送给梭月了,我知道这玉佩并非普通的玉佩,怕梭月弄丢,就借意藏起来了。”当时他就曾说过,她这玉佩不能送梭月,可她不听,非要送,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如此。 顾若安颌首轻轻地应了声,微微抬起的雅致脸庞,迎上稀稀落落的纯白流云,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被狂风暴雨鞭打过的眼眸渐渐地变得悠远:“我划开悲伤难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跨过时空的河,千辛万苦找到她, 以为再次相遇聚首,已成为人妻的她,可以让我这个为她奔波劳碌一辈子的老头儿,过上些平静安稳的日子,没想到她总要嫌我的生活不够多姿多彩,丰富好玩,非得闹腾出些不让人安生的风浪,一个转身,无声无息就是一年多……” 幸而在这里他是二十来岁,身壮力健的小年轻,倘若他穿越成和现代同年的老头子,他一定会被顾绫萝这臭丫头惊吓得魂飞魄散! “抱歉,不论如何,我应当给你们报个平安才是。”碧鲁格苏转脸,流转过深沉的眼眸看着话语间透露出沧桑,看起来(实际上也)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顾若安。 这抱歉说得很真挚,但对曾经日日夜夜都在烦忧担心顾绫萝,如今已找到她的他们来说,再真挚也不过是废话而已,顾若安摇着头一笑而过:“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失忆?” 闻言,一直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的记忆,鲜明得彷如昨日上演,碧鲁格苏平静地不紧不慢道:“我在终极山与终南山的交界处捡到的她,当时雪花纷纷扬,寒风呼呼吹,只穿着单薄亵衣的她浑身浴血,意识模糊,低低地求着我带她走。” “那时,她还认得出我是谁,可昏迷过后醒来,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碧鲁格苏缓声道:“我一腔的疑问,就此搁浅,只得派人去查探她的情况,曾想过把她交还给宝亲王,可查探到的消息让我却步,再加上她失去意识前,向我求救之时,望着我的眼神太过悲伤了,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回到宝亲王身边……” *** 皇宫,仪妃的凤仪宫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想起今日在清风湾受到的屈辱,仪妃就如狼似虎地对着床顶好一顿狂嚎。 自从她回宫,就是这般癫狂模样,见惯不怪的杜鹃与黄棠等一众奴仆,淡定地站在原位,等候她的点名吩咐。 端、木、宝、华,你这家伙给我记住!阵圣助圾。 12个时辰的约会是吧!明日咱就走就瞧! 仪妃恶狠狠地啃咬着无辜的蚕丝被子,想到端木宝华那风华绝代的浅青色身影,只觉得牙齿前所未有的瘙痒难耐! “娘娘,娘娘——” 就在仪妃啃咬蚕丝被子犹如啃咬着端木宝华那般,假想得爽歪歪之时,熟悉的急呼响起,在一众奴仆好奇的张望下,碧鲁茜潼的贴身丫鬟小苗,急匆匆慌张张地跪在仪妃床前就是一个响亮的磕头: “娘娘,您快去救救我家郡主!” “那丫头又干嘛了?”仪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地从假想中回神。 “这……奴婢也,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郡主就是不见了,郡主出府之前和奴婢说过很快就会回府,可奴婢怎样等她都没回来,而且派人去京中大大小小的赌场里找,也没找着人影!也,也没敢打扰卧在病榻上的王爷,更没敢大张旗鼓……奴婢能想到的求救对象也就只有仪妃娘娘您了!”小苗急得眼睛早就睁红睁红的了,说着说着也掉起了泪。 仪妃听得直皱眉:“可有派人去询问过华夏两位皇子?茜潼近日与他们走得很近,可能随他们一道去玩了。” 小苗抹着泪:“奴婢虽没敢声张,但也有偷偷去两位华夏皇子那儿查探过,并未在他们身边看到郡主的身影!” “这丫头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诶!”仪妃拧着眉,咬唇撇嘴自喃着从被窝里爬起:“杜鹃、黄棠,更衣!” 第020章.凤沁仪你还要脸不要脸? 仪妃本想去找碧鲁格苏,与他商量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可去到他的宫殿才知道,他外出了,细问心腹公公也是不知为何出宫,只道有事,无奈之下她只好让暗卫去找他,告知碧鲁茜潼不见了,她先行在京中找找的事。 拿着碧鲁格苏给她,可以自由出入宫门,却是需记录次数的令牌,仪妃快步绕出顺庆宫的长廊,踏出拱门之际,与正欲踏入拱门的静妃撞了个满怀! 而静妃这一行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旁边还带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这孕妇正正就是信王的侧妃,仪妃碰也没碰着她,她却是被“突然”冒出的仪妃“吓”得跌坐在地上! 瞬时就是奴仆们阵阵惶乱的惊呼,一个个婢女太监担惊受怕地去扶哀声痛呼个不停的信王侧妃! “哎唷,哎唷——我的孩儿!”信王侧妃杨碧琪痛苦地捧住隆起的肚子,惨无人道地叫着唤着,似乎快要死了一般。 “碧琪妹妹你没事吧?”静妃担忧地搭把手去扶她,眼角余光还瞟着仪妃,似乎在看她是何反应,见得她半点内疚担忧害怕都没有,心中也是一阵诧异,难道她仗着皇上的疼爱,连撞着信王非常宠爱,又有孕在身的妃子都不怕? “来人——快去宣太医——”仪妃镇定自若地吩咐着跟在她身边的黄棠。 黄棠虽着年纪轻轻,但一直跟在杜鹃身边做事,平日里性子是大咧咧,一旦有起事来,也是个不会慌乱的主,毕竟她也是碧鲁格苏精挑细选伺候照看仪妃的,她应着声跑去唤太医。 “呜呜呜,静妃娘娘,妾身,妾身肚子好痛——”杨碧琪死死地抱住隆起的肚子,哭得害怕:“要是,要是我的孩儿就这样没了该,该怎么办,呜呜呜……” 不待静妃柔声安抚,仪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睨着她毫无穿羊水迹象,仅仅因为自己吓唬自己,就害怕得加剧疼痛的杨碧琪,也不等她们联合起来攻击自己,反客为主地质问静妃: “这个时间,信王侧妃怎的还在宫里头?静妃妹妹不知道孕妇需得好好休息吗,再加上信王侧妃已近临盆,就算你两关系如何要好,也不能让信王侧妃频频来回奔波吧,万一出什么意外,静妃妹妹能担当得起吗?” 啥? 凤沁仪你还要脸不要脸?静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竟然质问起她来?是她突然冒出来吓得信王侧妃摔倒的好不好!怎的错的那个人是她了? 就连静妃与信王侧妃身边,打算就势配合演戏的一众心腹,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备受皇宠的仪妃,不愧是被文武百官称之为祸水的女子!能耐真不是一般诶!! 杨碧琪怎么想也没想到设计好的故事情节不按套路发展,哀声痛呼短暂地停了停,看着静妃不知道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可哪待她们眼神相撞作出决定,黄棠已带着年轻的太医快速地跑来,杨碧琪这才记起自己必须得装下去,疾首的痛呼,真实得似乎平日里就经常使用这个伎俩博取什么。 年轻太医连忙给她把脉,在仪妃的示意下,还一通通的细查。 “郑太医,你沿路陪着信王侧妃回府吧,不然因为静妃妹妹的任性,害得信王侧妃有个岔子,信王该说陛下的不是了。”仪妃着重咬着静妃几字,平日敷衍的伪装也不见了,只是冷冷地瞟着打扮得精致的脸,红红绿绿青青紫紫变换的静妃,似乎在警告她什么,扭头看向黄棠:“黄棠,你也陪着一道前往,顺道代我问候问候信王爷与信王妃。” “是,娘娘。”郑太医与黄棠一道毕恭毕敬地应声。 仪妃说罢,扫过脸色也不太好的信王侧妃,拂袖而去。阵圣扔扛。 若她没有丢失记忆,定要对今晚这二十一世纪里,都玩烂了的碰瓷戏码,好好明嘲暗讽鄙夷不屑一番,不过今夜只是因为急着出宫去找碧鲁茜潼而已,不然她也不会急急结束静妃与信王侧妃,费煞苦心,趁着碧鲁格苏不在宫,而制造出来的好戏。 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几年来,因着纸牌麻将这些新鲜玩意,赌场事业更是造得有声有色,仪妃细细地与小苗总结过她派人找过的地方,以及她所知道的,碧鲁茜潼总爱去的地方。 可找了好几轮,也还是没找着人。 为防碧鲁茜潼中途跑回府,他们手底下的人更是频频来回通报消息。 “茜潼这人玩心重是重,但从未试过这般没交代,定然是出什么事了,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是找不到人,必须得通知彤王,不然后果咱们都担当不起。”男装打扮的仪妃,从郊外一个偏僻的赌坊里出来,与身旁的杜鹃和小苗道。 派出去找碧鲁格苏的暗卫如影而至,回报道:“公子,还是找不到鲁爷。” “再找。”仪妃蹙眉抿紧唇,这关头碧鲁格苏干嘛去了?从前他去哪儿,怕她在宫中有事,都会和心腹公公交代一声,今夜是闹哪样?茜潼也是,哪天不见人不好,非要选在碧鲁格苏不知道去哪鬼混的今夜! “卖豆腐花咧——卖豆腐花咧——” 走出郊外树林大道,呼呼寒风中,极其磁性的男性嗓音,不轻不重地周旋着风,在沙沙作响中诡异地回荡。 仪妃与杜鹃小苗相视一眼,双手插进藏满“装备”的宽大衣袖里,朝着发出声音的左侧小道走去。 “卖豆腐花咧——热乎乎的山水豆腐花咧——” 仪妃三人走出挡住视线的几棵小树,只见黯淡寂寥的夜色下,一抹亮眼的紫红色身影,如同自冥界走出的幽灵一般,他如瀑布的乌黑青丝,在红灯笼的光芒照射下,泛过森冷的红光。 越靠越近,男子似乎也察觉到她们,悠悠地,悠悠地朝她们扭过脸来。 三人里最是胆小的小苗,紧张得直挽住杜鹃的手臂,因着那诡异的红灯笼发出来的光芒,男子所站的地方就像是冥界入口一般,令人禁不住地胆颤。 第021章.你果然就是你 “卖豆腐花咧——热乎乎的山水豆腐花——”男子重复地唤着,那把好听的嗓音,像是要将人的魂魄勾走似的,而他的面容也清晰地落入仪妃三人的眼帘。 男子长得很漂亮,细细的眉眼精致宛如画卷里,被笔者眷恋着的可人儿,在紫红色衣衫与艳丽红光的衬托下,他更像是破土而现的妖精,唇边浅浅弯起的恬静笑意,却如南方三月里和煦的春风,让人心底因着诡异而升腾起的惧意驱散。 仪妃不着痕迹打量的目光,更是无意对上了男子纤尘不染的,黑亮中透着抹抹影红的瞳孔,他的瞳孔深处自成一个世界,好像任何狂风暴雨,都无法染指这双清澈的眼眸,而令仪妃诧异的是,她所看到的,还有点点不知名的宠溺。 “客官,要豆腐花吗?”他唇边浅淡的笑意加深,像是盛放在寒冬里的梅花,感知到雪花的追逐,慢慢地绽开出芳华般,声音缓柔而动听。 不待仪妃回话,满是防备的杜鹃挡身在仪妃跟前,狐疑地上下打量男子后,瞥瞥木摊子上一直在升腾着热气,看似装载着豆腐花的木桶,再次警惕地看着完全不像卖豆腐花的男子:“这豆腐花多少钱一碗?” “普通豆腐花两文钱,山水豆腐花三文钱,纯净雪泉水豆腐花四文钱。”男子笑着道。 杜鹃睨着简易小木车上,唯一一个冒腾着热气的木桶:“你这哪来的那么多花样?”来时一心往赌坊里跑,也没注意这旮旯里有没有豆腐花摊子。 男子轻轻一笑,越过杜鹃望向仪妃:“只要姑娘想要,我就能拿出来。” 闻言,杜鹃微微诧异地瞪着男子,他竟看得出她们三都是女子? 相比之下,仪妃要淡定自若得多,她只是细细地观察着眼前没有恶意的男子,瞥过那透过厚厚纱质帐帘布,散发出点点香味热气的木桶:“给我三碗山水豆腐花吧!” “好的。”男子柔美的眉目随着唇边的笑意弯起,他掀开那桶豆腐花,从木摊子内里拿出三个碗,慢条斯理却也是专业地给她们勺了三碗山水豆腐花。 仪妃看着他拿起酒壶一般的壶子,倒了类似蜜糖的粘稠明黄液体在两碗豆腐花上,之后又拿起另外一个酒壶,倒些如蜜糖,但比蜜糖要稀,色泽要深的液体在最后一碗豆腐花里,接着他将第三碗豆腐花端起,递给她。 杜鹃想要接过,仪妃拍拍她的肩,示意没事地从她身后走出,接过男子递伸给自己的豆腐花。 袅袅热气随着寒风妖娆成舞,带着蜜糖甜味的清新香气,扑簌簌地钻入仪妃的鼻子,她端起手中的豆腐花,狠狠地嗅了一口,若有似无细碎的花香味就在鼻腔里打转儿。 仪妃舒开的眉头又再拧起:“你是谁?” “你已忘记的其中一人。”男子和煦的笑意没变,只是出口的话语有些悲伤。 仪妃愣了愣,手中的豆腐花香气还是不停歇地钻入鼻腔,芳香清新温暖得让人恨不得吞吃进腹,拧起的眉头渐渐舒开:“那公子可否告诉我,我今夜想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为何如此问我?” “难道公子适时出现,不是为了告诉我?” “呵~”男子开怀地轻笑出声,玩味地睨着仪妃:“我只是瞧你在寒夜里,找人找得辛苦,特意给你送碗豆腐花暖暖身子而已。”阵反布亡。 仪妃挑眉:“公子看着不像是如此吝啬之人。” “哦?” 仪妃双手像是取暖一般,捧这温热的豆腐花,唇边微微勾起:“我不记得从前的种种,不知道公子与我在从前是哪种关系,但凭着这碗豆腐花,我能猜想得到,从前的我与公子的关系定非不浅。” 因为谁也不知道,她吃豆腐花的时候,最喜欢放被新鲜花瓣泡浸过的蜂蜜糖,也因为她不是特别爱吃豆腐花,这种算不得是习惯的小事,连如今在她身边的碧鲁格苏与小梭月都不知道。 闻言,浅笑如三月和煦春风的男子,仿佛装载着万种风情的美丽脸庞微微一怔,随后是久违了的,不受任何克制的大笑,他映照着红光的眼眸深处,荡起层层叠叠难以言喻的宠溺:“不管记得不记得从前的种种,你果然就是你。” 仪妃不止第一次从他的眼眸里看到宠溺的意味了,而他眼中的宠溺,与她在端木宝华眼中所看到的不一样,端木宝华给她的宠溺,是充满着抹杀不开的浓烈爱意的,眼前男子表露出来的宠溺,像是看待……看待妹妹的哥哥。 “你难道是我……哥哥?”仪妃察觉之时,话语已然不受控制地冲出口。 男子笑起来真的很美,尤其他身后的红色灯笼将他的容貌披上一层别样艳丽的纱衣,让他一颦一笑都极致的柔和,而这不知是否与站在他跟前的人是她有关,只见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严格说起来并不是。” 只是,他一直将她当成他唯一的,却已经因病去逝的妹妹而已。 而这份感情,也从未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变质。 “不是吗……”仪妃有些失望。 男子眉眼柔和:“但你可以将我当成哥哥。” 说着,男子转身,背着明明诡异得很,但在他身上却非常好看得红色烛光,在雪地上踩出细碎: “我叫君泠,徐君蔺,在华夏国民眼中,我是你的表哥。” 君泠?表哥? 仪妃在心里喃喃地重复,眼看男子越走越远,连忙喊道:“那我要找的人呢,你知道在哪吗?” “她很安全,与你信赖的合作伙伴在一起,你无须再担心。”好听的磁性嗓音,空灵寂寥地响在没有尽头的幽幽小道上。 “喂!”仪妃很想追上去问询清楚他的话是何意思,可紫红色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信赖的合作伙伴? 是谁? 难道也是丢失的记忆里的人? “娘娘……”杜鹃心思复杂地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转脸看着垂眼眸沉思什么的仪妃,担忧地唤着:“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说的话,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第022章.重谢下必有“勇夫” “这样就够了?” 树林深处,连黯淡的月光也沾染不到的暗处,一袭玄蓝墨黑衣衫的男子,双手抱胸地依靠着树干,问悠然飘落在另一侧的徐君蔺。 徐君蔺几不可察地颌首,目光柔和成月色,唇边的浅笑,依旧如三月的和煦春风,他斜斜地睨过对面左上方,面无表情的男子,揶揄着道:“你不是一直说我做得太多了吗?” 宇文月丰窘迫地移开视线,干咳着辨释道:“若,若你能早些告诉我,悠悠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我也不会误会你……喜欢王妃啊!” 徐君蔺轻笑出声,目光悠远地望向暗沉的天边,清澈的眸底翻腾着无边无际的思念:“悠悠在世之时,只想她能幸福快乐,不想闹出任何会让她难过的岔子,知道她是我妹妹的只有老大;悠悠去世之后,我觉得也没必要特意澄清解释与她私底下的关系,就一直任由你们将她当作我的妻子了……” *** 仪妃将空空的碗搁至摊子上,舔舔还徒留余味的唇,抬眸望着幽暗阴森的漆黑小道,在杜鹃与小苗担忧的目光下盈盈浅笑:“我相信他。” 想到男子宛如三月和煦春风的浅笑,仪妃莫名地觉得安心。 杜鹃扬唇正欲说什么之时,暗卫现身,跪下禀告道:“娘娘,郡主回府了,只是……” “说。”仪妃命令道。 暗卫道:“只是手臂受了些轻伤。” 仪妃一直提在嗓子眼的担忧落下,叹声道:“人没事就好了,你去通知找碧鲁格苏的暗卫,不用烦扰碧鲁格苏了,我去彤王府瞧瞧过后就回宫。” “是,娘娘。”暗卫说着拱手后,再次没入夜色里。 *** 彤王府碧鲁茜潼的南厢小院子,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来来回回地跑动。 仪妃通行无阻,直入碧鲁茜潼的闺房,和刚给碧鲁茜潼诊治过后离开的府医问礼中,大踏步地绕进内室,看着要死不活摊在贵妃椅上碧鲁茜潼,气不打一处来,恶声道:“碧鲁茜潼你这个臭丫头,信不信老子将你比裹脚布还长的劣迹事,绘声绘色地写成书,递给你父王提灯夜读?!” 碧鲁茜潼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起,讨好献媚,可怜兮兮地转着泪眼看着仪妃:“我的好嫂嫂,你不会这样对我的。”说着,还撩起包扎着厚厚纱布的手臂给仪妃瞧。 “郡主,你知不知道奴婢担心死您了?仪妃娘娘,还与奴婢一道到处寻你找你!”小苗看着安然的碧鲁茜潼,抹着泪花道。 仪妃瞪着她,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下,接过丫鬟倒好的茶水,深深地喝了一口:“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阵反围划。 碧鲁茜潼安抚地拍了拍小苗的肩,烦闷地皱着眉噘嘴道:“我,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去一升赌场还些钱,出来的时候,一群地痞流氓就拦我路了,我见不对劲,当然就跑啊,可那群地痞流氓身手可不寻常了,追着我跑啊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的,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西门城外的竹林里了。” “幸好我平日里都有连些功夫强身健体,打不过还能跑,但他们可带劲儿了,我跑他们就追,好像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们都要追着我去似的,我喊破喉咙也喊不着半个人影帮我,那我就只能继续跑嘛!” “然后呢跑到一破庙里躲着,谁知道还是被他们找到呢,挥着匕首砍我,我就避啊躲啊藏啊,之后又跑啊跑,快要累得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我都哭了,从来就没那么怕过见不着明日的太阳,瞧不着我漂亮的嫂嫂,看不着我亲爱的父王,我就嚎啊吼的「不管是谁,救救我吧,我一定会重谢的」,接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就跑出来救我了。” 而且,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个救下自己的男子,竟然就是那晚无声无息溜进她闺房,要她花钱买回自己小命的杀手! 碧鲁茜潼唇边浅浅地勾起一个甜丝丝的弧度:“他把地痞流氓都赶走之后,就将我送回王府了。” 仪妃可没漏看她唇边那抹可疑的甜蜜,秀眉挑得高高的:“好一幕英雄救美。”君泠说过,碧鲁茜潼与她信赖的合作伙伴在一起,那意思是不是说,救下碧鲁茜潼的男子,就是她从前信赖的合作伙伴? “你可知道救下你的男子是谁?” 碧鲁茜潼略带羞怯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摇头道:“当时受了惊吓,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在府邸里了,他已经潇洒地走了。” 其实是她沉溺在那男子的怀抱里,忘记问了,每每想起这个,碧鲁茜潼就后悔得想落泪啊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遇见他! 仪妃不知道碧鲁茜潼里翻腾的小心思,惋惜过后又问:“你还记得那些地痞流氓的长相吗?画……额,你形容下,让杜鹃画下来。” 差点就忘记碧鲁茜潼那完全见不得人,比三岁小孩还要渣的画功了。 拿着一叠碧鲁茜潼说,杜鹃画下来的图纸,仪妃再三叮嘱碧鲁茜潼近日最好待家里后,与杜鹃一道回宫,正好与收到消息之后赶去彤王府的碧鲁格苏错过。 一前一后地回宫,仪妃更衣爬上床之时,碧鲁格苏满身风霜驾到。 免去一众奴仆的问礼,碧鲁格苏示意仪妃也无须起来,坐到床边给她掖好被子:“茜潼的事,辛苦你了。” “算不得什么。”仪妃扬唇笑笑,抓住碧鲁格苏暖暖的,为她掖着被角的大掌,捂住自己还有些冰冰凉凉的脸颊:“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也是我的好姐妹,为她奔奔波波,也是应该的。” 碧鲁格苏略带茧子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滑腻无暇的脸庞,刚毅冷硬的眉目渐渐柔下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履行赌约。” 被碧鲁格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茬的仪妃,不满地撇嘴之后,狡黠地笑了笑,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碧鲁格苏的厚实的大掌:“起不来就让端木宝华等好了~” 第023章.良,良七~~ 热情的骄阳慢慢地将大地的白妆融化,细细观看,干枝上已悄悄地冒起了嫩芽。 仪妃一袭低调的粉白色衣衫,如同蜗牛一般,慢条斯理再慢条斯理地去到约定好的地点,本以为能看到被骄阳晒成汗狗,抑或早就等得不耐烦走掉的端木宝华,岂料这丫竟就地建起了临时歇脚点,闲适悠然地端坐于大大的遮阳伞下不说,还品茗看书吃茶点,自得如在家中书房,全然不受旁人侧目影响。 “……”看着端木宝华如沐春风地望向自己,仪妃无语凝噎之余,心里有团发泄不了的气在打转,可恶!这家伙就不能按按牌理出牌吗? 端木宝华瞧着仪妃僵硬的俏脸,唇边溢出一抹浅笑:“你现身得比我预想中要早呢!” 仪妃完全不给他好脸色,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今日你想带我去哪儿?” “你觉得我会想要带你去哪里?”端木宝华搁下手中的书,慵懒地靠向桌缘。 “我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仪妃撇嘴道。 “呵~”端木宝华轻笑一声,站起抓过仪妃的手,带着她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哎!”仪妃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可以,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是紧,她气呼呼地瞪着他高大的身影,正要责骂之时,眼眸忽地遽然紧缩,怔怔地望着他飘逸的墨黑发丝,想起梦里一头白发的浅青色身影,愣愣地道:“你的头发……” “嗯?”端木宝华轻应一声。 “你的头发是这种颜色的吗?” “我尚未在鲁汉公开我的身份。”端木宝华抬手敲了敲自己戴在左脸上的银质面具。 吵杂中,银器发出的清脆声响尤为动听。 “哦……”仪妃恍然地应了声,梦里的浅青色果然是他。 端木宝华带仪妃去的,不是他们曾经在鲁汉留下过足迹的所有地方,也不是要与如今失去记忆的仪妃,制造新的心跳回忆,他只是带着仪妃回到自己在鲁汉京都买下的宅子,有他们孩儿在的宅子。 仪妃诧异地望着铺放着藤草席子,席子之上垫放着厚厚毛毯子,在毛毯子上爬来爬去,笑如银铃的暮暮,以及赖洋洋地躺在一边,时不时被暮暮逗弄的朝朝。 “我想了很久该带你去哪儿才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时间留给他们最好。”端木宝华牵着仪妃上前。 “哈哈……嘻嘻……爹,爹爹~”暮暮一瞧见端木宝华,就笑开了颜,飞快地想要爬出席子去抓端木宝华。 在旁看护的奶娘与丫鬟,连忙抱住她,她就使劲地扑腾着肉嘟嘟的小肉爪子:“爹,爹爹~~” “暮暮乖,爹爹抱。”端木宝华从奶娘怀中抱过暮暮,让她面向仪妃,介绍着引诱道:“暮暮,乖乖,快喊娘亲,娘~亲~” “嘻嘻~~”暮暮不安份地扑腾着四肢,眨巴眨巴着晶亮亮的眸子,听话地学着端木宝华教的,奶奶地唤着:“良,良七~~”阵反岁亡。 仪妃被她歪歪的叫音逗得忍俊不禁,抬手捏捏暮暮肉肉的脸颊:“暮暮真乖~” “哈~”暮暮似乎特别喜欢和人亲近,仪妃摸摸她,就够她好一顿笑的了:“爹,爹爹~”看着仪妃,却是惯性地唤着端木宝华。 “是娘亲~娘~亲~暮暮宝贝儿,跟着爹爹唤,娘、亲~”端木宝华腾空抱起暮暮,面向自己是淳淳善诱地教导着,其实娘亲这个词儿他一直都有教他们唤,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见着自己娘亲,他们一直学不来,这也让端木宝华费煞思量,折腾了好一番功夫呐~ 相比好动的暮暮,懒洋洋的朝朝,仿佛像个瓷娃娃般,不笑不闹,你逗弄他,分分钟还能从他懒洋洋的小眼神里看出鄙视。 仪妃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骨子里头的母性光环,还是被他们勾了出来,一下午都喜滋滋地与好动的暮暮玩耍在一起,暮暮也从歪歪扭扭的音节里,唤出正确的娘亲二字…… 晚膳暂别,离开仪妃怀抱的暮暮,还不开心地哭了好久,仪妃又是一番细哄才了事,端木宝华看着母子情深恋恋不舍的一幕幕,觉得自己今日作出的决定真是没错的。 丫鬟将碟碟精致的菜肴端上,仪妃颇为新鲜地睨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菜色,好奇地指着问:“这是什么?” “干拌面。” “这个呢?” “蛋糕。” “它呢?” “春卷。” 十二道菜,仪妃都问了一遍,也都新鲜得很,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来试试:“好好吃——”明明没有什么名贵的配料,可口感就是比她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而且……特别的熟悉。 “好吃就多吃点。”端木宝华拿起筷子给她夹满一碗,柔声道:“这些全都是你带进我的世界里的。” 仪妃愣愣地看着他:“是吗?我以前还煮得一手好菜?”看来以前的自己,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端木宝华失笑着摇摇头:“煮嘛,不在行,但是说很行,这些都是你把做法配料说下来,让厨师去研究,你不断试味改善的。” “是吗……”仪妃应着,夹起一筷子蛋糕尝了尝,“嗯~好吃,甜味虽然不浓郁,但是配合着糕点松松软软的触感,好味极了!” 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她告知厨师后,不断改良制造出来的,与端木宝华在一起越久,她就越是好奇从前的自己,越是想要记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就在这时,一小厮嗒嗒嗒地跑进来,附耳在端木宝华耳边说了什么。 端木宝华眸底一亮,抑制不住急切地道:“快快请进来!” 仪妃疑惑地看着他,欲细问之际,一个白发白须,瘦弱得风一吹估计就能倒的白色身影缓步而至。 “鬼医,您终于来了。”端木宝华尊敬谦卑地唤着,站起。 鬼医淡然一笑:“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说着,他看向满脸疑惑的仪妃,仪妃此时也在看着她,被撞破不着痕迹的打量,有些窘迫地朝鬼医笑笑。 “看来真的忘记得很彻底。”鬼医笑眯眯地望着眼中对自己全然是陌生的仪妃。 第024章.以命换回她的记忆,她的爱,值得吗? “鬼医?诊治?”仪妃眨巴眨巴着疑惑不解的眼眸,睨睨端木宝华,又瞧瞧鬼医:“我又没病,为何要诊治?” “把个脉看看而已。”端木宝华二话不说抓起仪妃的手,拉起她宽大的袖子,强制性地压在铺着深蓝色绣花桌布的桌上,朝鬼医点点头。 天大地大,什么离奇鬼怪事都有,既然蛊能控制人,那么应当也有令人丧失记忆的蛊吧,他与顾若安就是这般想过后,才唤来鬼医帮忙看看。 不等仪妃拒绝地挣扎,鬼医略微冰凉的指腹,已然搭在仪妃手腕的脉搏处,仪妃不满地皱着小脸儿拍开端木宝华的钳制,抬眸望向鬼医,正要说自己真的没事之时,只见原本一脸平静的鬼医,深思地凝起了眸,拧起了眉,搭在她手腕脉搏处的冰凉指腹,忽地灼热起来,紧接着一股暖流,似乎在摸索什么一般,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 仪妃下意识地抗拒在自己身体里冲撞的暖流,鬼医搭在她脉搏处的指腹用力了几分,严肃地道:“别动。” 仪妃愣了愣,体内奋起对抗的正气也一泄千里,不解地看着鬼医:“我身体有什么不对吗?”可怎么会呢,她身子虽向来不好,但碧鲁格苏都会定期让御医为她把脉观察,而碧鲁格苏自己更是时不时给她输送内力护体,若然有什么问题,早该被发现才是啊! 鬼医收起探测的内力,凝望仪妃:“王妃胸口处是否有什么印记?类似胎记那般的印子。” “嗯……”虽然不知道鬼医为何要如此问,但见鬼医和端木宝华都认真严肃地看着自己,仪妃还是茫茫然地点点头。 端木宝华眸光微沉,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对鬼医道:“她胸口处,绝无什么胎记一类的印子。” 鬼医明了地颌首,松开搭在仪妃手腕处的手,摸摸白花花的胡须道:“王妃并无中蛊,只是中了比蛊还麻烦,还难以处理的上古秘术,记忆被封印了,胸口处的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记忆被封印了?”仪妃讶异地喃喃重复。 “如果王妃只是因为外伤过重,在失去意识之时,心底的伤痛无法自行辨别,随着胡思乱想加剧至自己承受不起的程度,为了自护而刻意选择忘记,那应当不会把所有人事物忘得彻彻底底才是。”鬼医道。 “你接触过的任何与曾经相关的人事物,是否怎样想都想不起来,无论你有多么想要想起,都徒增空洞?” 仪妃点头。 鬼医又道:“人的脑子很复杂,按照王爷说的,你刻意想要忘记的只有他,应当会像四皇子那般,选择性失忆,但是你不是,你是被人施法,将所有记忆都封印起来了,所以不论你怎么想,你都无法触及你曾经的所有人事物。” “那鬼医您可有法子解开这个封印?”端木宝华急急地问。 鬼医高深莫测地道:“法子并不是没有,但风险很大,而且需要极大的付出……” “需要怎么做,您尽管说。”端木宝华坚定地道:“只要能让萝萝记起从前种种,再危险,我也愿意去尝试。” 仪妃怔怔地望着端木宝华,就听鬼医轻声地说着什么,脑海轰地一下炸开了,就连自己是怎样回到宫的都不知道,朦朦胧胧只记得分别时,端木宝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轻声得宛如呢喃一般地说下一句「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 怎能不担心? 解开封印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他的命! 以命换回她的记忆,她的爱,值得吗? *** 碧鲁格苏听闻仪妃失了魂一般回到宫中的,心里有所担心,便道凤仪宫看看她,她却首次将他拒绝在门外。 杜鹃为难地看着他,欲说些安慰的话,碧鲁格苏抬手阻止她发话,道:“你们好好照顾仪妃。”说着,转身离去。 *** 端木宝华送完仪妃回宫,再度回到大厅,顾若安正与鬼医闲着聊话,两人见到他,都顿下了话题,而鬼医更是不等端木宝华发话,就将端木宝华心中藏着的疑惑说了出来。 “施在王妃身上的秘术,应当是百年前失传的「偷心换爱」,与封印记忆相对的是,被施法之人,需要服下施法之人以自身血肉研制的药丸,令被施法者心中只有自己,看王妃目前的情况,应当是没有吃下最后的药丸才是,记载这种上古秘术的书中有写,此法施展之时,就需得以寿命作为媒介,所以想要破解这种法术,只能以等同的代价……” 顾若安一脸凝重:“碧鲁格苏说过,捡到萝萝之时,她浑身浴血,那是否说明,施法者在施法的过程中暴毙了?只来得及封印她的记忆,而未能喂萝萝吃下药丸。” 鬼医不置可否:“古书上的记载很模糊,而且这种本来就是禁忌的秘术,我寨子里并未有过这样的实例。” 端木宝华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地讨论,沉吟着道:“不论如何,萝萝的封印必须得解开,即使风险再大,我也相信鬼医。” 是他的转身,丢了萝萝,他必须得找回来。 *** 仪妃浑浑噩噩了三天,也闭门不见客三天,就算是碧鲁格苏碧鲁梭月也不例外,更别提麻烦多多的碧鲁茜潼了。 三天来,她什么话都没说过,只是饭早吃,觉照睡,杜鹃与黄棠在她耳边吱吱喳喳地说了一堆堆,也换不来她半点反应。 第三天夕阳落下之时,杜鹃照常去给碧鲁格苏禀告她的情况,碧鲁格苏如往常一般地听,而仪妃的情况也如旧,谁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很想跑去问问端木宝华那日究竟和仪妃说了些什么,怎的仪妃回来就这般……没魂没神的鬼样子。阵农协巴。 碧鲁梭月更是郁闷得不得了,因为他知道了那日在清风湾戴着面具的男子,就是他想防着的端木宝华,得知仪妃和他要出去玩之后,本来小脑袋就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让暗卫去打探端木宝华的种种,得知仪妃当初生下来的孩子,也在京都,思绪就更加乱了。 他很想很想待在仪妃身边,很想很想在还给那两个小奶娃娘亲之前,能一直霸占着仪妃,可仪妃从那日与端木宝华"约会"过后,回来就不再见任何人了,还包括他自己。 他很害怕仪妃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又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心隐瞒,对这样耍心机抢别人娘亲的自己失望透顶,总之碧鲁梭月为连日来乱糟糟的各种想法操碎了心…… 其实很早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仪妃并非自己的娘亲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般霸占着仪妃,对仪妃的孩子来说,很不好,甚至……很坏。 可他就是带着侥幸地想,待得仪妃恢复记忆,那他就将仪妃还给他们吧……然而,面对着日渐对仪妃的依赖与喜爱,他心底的内疚也越发的深沉,因为他这般做,不过是让仪妃的孩子变成从前的自己而已。 “殿下,您真的要去找宝亲王吗?”贴身小太监惊疑地看着,将自己平日最喜欢的东西都打包起来的碧鲁梭月。 “本太子说是就是,你胆敢告诉父皇试试?”碧鲁梭月艰难地将三个包袱拎起:“快过来帮我拿啦!” “是是是。”贴身小太监忙不迭地跑过去接过碧鲁梭月拎着的两个包袱,甚是不解地问:“这些东西,殿下是要收起来吗?” “不是,让你拎着就拎着,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快去喊马车!”碧鲁梭月心情很是烦躁,声音里也尽是不耐烦,望着手中的包袱,和贴身小太监手上的包袱,晶亮亮的眼眸里满是不舍。 坐着马车一路到端木宝华在京都的宅子,碧鲁梭月抱着包袱,由着太监将自己抱下马车,示意贴身小太监跟上自己,对守门的小厮道:“本太子要见宝亲王。” …… 宅子内的厅堂。 大眼瞪小眼,气氛沉默得诡异。 端木宝华最后还是在碧鲁梭月的沉默中败下阵来,斜睨着自己像是他杀父仇人一般的碧鲁梭月,用杯盖拨弄着杯中上浮的茶叶:“你来我这儿,究竟所为何事?” 碧鲁梭月很是鄙夷地哼了端木宝华一脸,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包袱,和贴身小太监手中拎着的两个包袱,放至一旁的桌子上,恋恋不舍但又强硬让自己移开目光,坚定地说:“这些全都是娘亲送给我的,现在我物归原主……” *** 仪妃昏昏沉沉地醒来,就听得碧鲁梭月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喊声,尖锐的童音中,还夹杂着杜鹃和黄棠劝慰的声音。 她揉着因为睡太多而隐隐发胀的脑袋,慢悠悠地支起身,示意等候在旁的宫婢,让碧鲁梭月进来。 听得允许,碧鲁梭月一直烦闷地皱起的小脸,终于像外头灿烂的太阳,展开笑颜,飞快地跑进内室,扑进坐于床边的仪妃的怀里,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眷恋地蹭着仪妃的怀抱:“娘亲~~” 第025章.没有你,就是不行 “小梭月,你究竟想带我去哪儿?”仪妃拉住一直扯住自己的手,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因着虫鸟叫声而发出回荡的树林的碧鲁梭月,奇怪地张望着四周。 “娘亲跟着我走嘛!”碧鲁梭月转着期盼的星星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仪妃道:“娘亲去到就知道了。” “好吧——”仪妃想着定是这小家伙因为自己这几天闭门不见客,吓着了,想弄些惊喜哄自己,笑笑再次抬腿跟着他走。 “嘘,娘亲小心点噢,不要出声——”碧鲁梭月示意静默地捂住嘴巴,拉住仪妃往草丛里钻。 仪妃奇怪地瞄瞄四周,瞥到远处有军装的守卫兵在转动,心底升起阵阵疑惑之际,钻入草丛里的碧鲁梭月已然扯了扯她的脚,示意她快快跟上。 她再疑惑,也只得跟上,待得穿过厚厚的草丛,映入仪妃眼帘的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碧鲁梭月就站在石头边边等着她。 仪妃钻爬出来,拍着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站起,碧鲁梭月再次示意噤声地牵过她的手,领着她绕过巨大的石头,又一次穿过厚厚的草丛,而这一次映入仪妃眼帘的是一块精致的,宛如晶石般,略带银质粉末,棱角分明,上方呈尖的长条形石头。 碧鲁梭月扶起她,笑着替她拍掉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牵着她绕到长条形石头前方,只见上面以仪妃熟悉的笔迹,凿刻着龙飞凤舞的三字:凤沁仪。 仪妃诧异地看着阳光下银光闪闪的三字,不敢置信地望向碧鲁梭月:“这……” 碧鲁梭月牵住仪妃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晶亮亮的星眸布上一层浅浅的水雾,他扭头看着那块长条形石头,清脆的声音带上哭调,低低地道:“这个是我母妃的墓。” “什么……” 碧鲁梭月紧握过后,松开仪妃的手,白嫩嫩的手抚上石上的仪字,千般不舍地看向仪妃:“父皇和皇奶奶说过,母妃没死,母妃只是掉下悬崖失踪了而已,我一直这样以为,父皇甚至为了不让我怀疑,还经常带着我周游列国,寻找母妃。” “两年前,我在华夏遇见你。” “穿着红衣的你,像极了我的母妃。” “许是被父皇和皇奶奶惯坏了,我任性地唤你作娘亲。” “你还带着不明身份的我,逛街,下赌场,逛青楼,抱住我的你,真的真的和我母妃一模一样,我一度以为你就是我的母妃,直到我发现了这个墓,发现了父皇伤心地抱住墓碑无声落泪,我才知道,原来母妃早已经……不在了……” “可尽管清醒的你,还是把我当做孩子一般疼着宠着,就连父皇也从未对我说破,我就想一直隐瞒下去吧,一直装作不知道也好,父皇和皇奶奶明明这般为我着想,我怎能辜负他们呢……” “与你书信来往,我也真的把你当成我娘亲了,一直想着如果父皇能早些遇见娘亲就好了,这样萝萝就是父皇的妃子,就是我真正的娘亲了,我一直都是这般祈求的。” 碧鲁格苏说着说着,泪已蔓延在粉嫩的脸颊,他摸摸泪继续道:“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我的祈求,父皇真的把你带回来了。” “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你真相,我知道父皇选择不说,是想你留在我身边,可这样下去,朝朝暮暮就成了第二第三个我……” “我至今还记得娘亲睁开眼睛后,问我和父皇是谁的画面。” “这一年多,我多想娘亲在端木宝华还未发现之时,与父皇生米煮成熟饭,我期盼过很多次,希望端木宝华能晚些,再晚些抢回娘亲,也祈求过娘亲一直一直都不要恢复记忆……” “可我越是祈求,越是期盼,想到朝朝暮暮的时候就越是难过。” 说着,快要泣不成声的碧鲁梭月,转过脸,挨着石壁,像是想要索取到母妃的爱意般,闭上的羽睫,轻轻地扫过石壁,额头抵住石壁上的仪字,想要深深地将母妃早已模糊的身影记紧:“娘亲,我知道是时候将你还给朝朝暮暮了,这一年多,很感谢你全心全意照顾我、陪伴我、疼爱我……” 回头,给以怔愣在原地的仪妃一个灿烂至极的笑:“母妃也是这样说的噢!”阵农斤圾。 *** 落月成宴。 仪妃走近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望着月色默默无言的碧鲁格苏:“在想什么呢?” 碧鲁格苏从月色中回首,看着脸色红润,唇边挂着浅浅笑意,一如往常的仪妃:“你呢,这几日都在想什么?” “唔……”仪妃佯装苦闷地皱皱鼻子,然后在碧鲁格苏等待的目光中,笑开:“你猜猜?” 碧鲁格苏忍俊不禁,可唇角的弧度浅淡得仪妃根本就瞧不着,他慢慢地抬起手,顺着她额际的发丝,将它们挽进她的耳朵里:“大概在想端木宝华吧!” “唔唔。”仪妃摇摇头:“我在想我自己。” “嗯?” “我在想从前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仪妃眼眸微敛,转而扬起下巴,睨着广阔得看不到尽头的夜幕,目光定格在圆如脸盆的月亮:“我也在想,我是否有必要非得记起从前的种种。” 碧鲁格苏定定地看着她绝美好看的侧脸,“想起来吧,那个你,才是真的你。” 眼前的女子,美好得像梦,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怎么抓都抓不住的虚幻。 “阿苏。”仪妃回首转脸,笑意盈盈地睨着他:“你能和我说说么,我的过去。” 碧鲁格苏唇角苦涩地扬起,摇摇头,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让端木宝华告诉你吧,他比我更清楚。” “不行。”仪妃一口否决:“我就要听你说。” “你说嘛,说嘛,就和我说说嘛!”仪妃撒娇地摇着碧鲁格苏的手臂。 碧鲁格苏最后都拿她没辙,只好道:“好好好……” 她是端木宝华的,他一直都知道,既然早已料到这个梦,会有醒来的那一天,那么就这样吧!谁让他从未想过要越过最后一步,将她变成自己的呢…… 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 仪妃睡得迷迷糊糊地转身,在转身之际,微微眯开的眸子掠过一抹浅青色,整个人就被惊醒,一秒的不敢置信过后,瞪着悠然坐在自己床边的端木宝华:“你知道不知道,人吓唬人,会吓死人的?” “你不是这般脆弱的女子。”端木宝华慵懒地靠在床边雕花木栏之上,笑得清浅。 仪妃翻翻白眼,语重心长地说:“端木宝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对以前的我,也没兴趣,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凤沁仪,小梭月的娘亲,碧鲁格苏的妃子。” 端木宝华笑意一僵,眼眸闪现过一抹森冷的寒芒:“你真的一点也不想记起我,记起你怀着朝朝暮暮之时的心情,记起爷爷,记起你从前所有所有舍不得?” 仪妃眼眸微沉,转瞬却是轻松:“既然老天爷要我忘记,定是有他的安排,我们又何必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从前?何不按照着旨意,步步向前?” “没有你在侧,我根本就不想向前走。”端木宝华深邃的眼眸布上点点伤痛。 仪妃笑笑:“世间风景那般多,我自问不是什么独特得独一无二的女子,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没有你,就是不行。”端木宝华道:“世间风景纵然再多,再繁华,再缤纷多彩,我也不要,我要的从来只是你。”说着,他唇角勾起,一瞬不瞬地望着仪妃。 “你是担心我以命解除你封印的事,所以才如此说的,对吧?” 被说破了心事,仪妃也不脸红,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既然从前的我,那般喜欢你,那我一定不希望你因为我涉险到这份上。”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需要用你的命作赌注,去恢复我的记忆,我恢复记忆之后,你有什么不测,我该如何自处?你要让恢复记忆后的我怎么办?” “我哪有这般脆弱?”端木宝华笑得淡然:“只是以性命作媒介而已,鬼医法力高强,医术高深,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从前你都能将我从阎王那抢回来,如今我又怎舍得就这样扔下你,扔下朝朝暮暮不理?” 说着,以仪妃来不及反应之际,欺身压上她,勾起的唇,带着灼热吻上仪妃欲惊呼出声的樱唇,将所有所有用言语也无法表达出来的情绪,由辗转的深吻传递。 仪妃不停地想要挣扎,最后还是沦陷在他的痴缠软绵里,直到他无声无色地点上她的穴道,失去意识…… 她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很多细细碎碎、凌凌乱乱,又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多人在呼唤着她,一把熟悉的宛如冬日里的清泉,清冷的声音尤为清晰,然而最后遍布梦境的是狰狞的面貌,以及刺目的鲜红! “啊啊啊啊——”仪妃惊呼着坐起,早以布满脸颊的冷汗,顺着额际滑落,在粉色的蚕丝被子上晕开成惶恐的梦境,她粗喘着气,下意识地抬手抹掉快要沾染眼眸的沥沥汗水,慢慢地才注意到自己身在陌生的卧室里。 第026章.是有眼疾吧?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笼,仪妃混乱的脑海中全是端木宝华大大小小,或清晰或含糊的浅青色身影,他字字句句都缠绕在她心头,愤然担忧间,轻而稳的脚步声就由远而近地传来。 厚重的房门近乎无声地打开,刻意放轻脚步绕进来内室的是心兰,心兰看到仪妃醒来,惊喜过后是万分的激动,可不等她唤出声,仪妃便急急地问:“端木宝华呢,他在哪??” “王妃——”心兰见仪妃说着,就要起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王爷他没事,您无需担忧,鬼医说过,您身子本来就因为月子没坐好,差得很,如今又因为解除封印真气受损,寒气入体,不能到外面吹风!” 她的封印,果然解除了…… 仪妃咬牙愤愤地道:“端木宝华这个白痴!” 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而这一年多的记忆,也没有被从前的种种覆盖取代! “你别忽悠我,老实告诉我,端木宝华他究竟怎么样了?”顾绫萝冷然地望着心兰,以不容拒绝以及主子该有的威严,向心兰施压。 “王妃,您真的无须担心,鬼医和王爷他们早就想好万全之策,为王妃解除封印了,王爷他在几大护法的保护下,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这内伤也不严重,鬼医已经替王爷诊治好了,王爷吩咐过属下,一定得妥善照顾好王妃,王妃问什么,属下就得老实回答什么,不然王妃定是经不住性子要闯出去亲自查探一番的。” 心兰誓坦坦地道:“所以属下此刻回答王妃的话,绝无半句虚假,若之后王妃追查发现属下有半句谎报,那属下任凭王妃处置!”阵页叨划。 顾绫萝细细审视着心兰脸上的表情,想要看出她是否有半点说谎之意,目光扫过紧闭窗户的卧室,再瞟过供暖使用的火盆子,示意相信地微微颌首:“我睡多少天了?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回王妃,您睡四天有余了,这会儿是申时末,快酉时。”心兰道。 “碧鲁格苏和小梭月呢,端木宝华是如何对他们说的。”她记得端木宝华是半夜到凤仪宫的。 心兰再次如实道:“这个属下并不清楚,但王爷是有分寸之人,带王妃离开鲁汉皇宫之时,定是和鲁汉帝打过招呼了。”说着,将自己刚才端进来的汤药递给顾绫萝。 浓郁的苦涩药汁味儿扑簌簌地钻入顾绫萝的鼻腔,她皱紧着眉,忍住推开的冲动,接过汤药一口喝尽,在苦涩味儿快要充斥整个口腔之前,麻利地喝了几大杯水,将苦涩味儿压下去,才像是经历过好一翻战斗,得以活下来一般,累呼呼地摊至柔软舒适,还残留着自己余温的被窝里。 想到碧鲁格苏和小梭月,她还略带苦涩味儿的唇角微微扬起,失忆的这一年多,这对父子还真是她的精神支柱! 若非碧鲁格苏在那种情况下捡到自己,被心有歹念的人捡到,指不定她会被卖进青楼,又或者贱卖给山野老男人,当别人的生孩子工具呢! 想想还真是可怕又危险,她也还真是幸运…… 碧鲁格苏虽有心隐瞒自己的过去,但她对自己的好,是无可挑剔的,他是真的君子,从未想过趁人之危,在她失忆之时,想尽方法将她占为己有。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把选择权给了自己。 …… 顾绫萝在卧室里封闭式似的休养了三天,鬼医每日到来替她把脉之余,还用内力给她调理身体内里受损得很是严重,几乎凝聚不起来的真气。 她也亲自向鬼医问询过端木宝华的情况,再三确定端木宝华真的没有大事,这三日不出现只是要配合鬼医的治疗后,顾绫萝才彻底安下心来。 按照她的吩咐,奶娘偶尔也会把孩子抱进来让她逗着玩儿打发时间,顾若安眼看她的身份状况日渐恢复,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才终于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坐在窗边的宽大躺椅上,叹了似乎有一年份的气,哀怨地瞪着顾绫萝:“你这臭丫头,再有下次,老子就和你脱离关系,省得闹心!” 顾绫萝嬉皮笑脸得无辜又献媚:“老头子,这可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想要失忆,想要什么都记不得的,我是受害者!受害者你知道吗!当时那个情况,连端木宝华都不能怪,我刚生完孩子,对方武功又高深莫测,我哪儿是对手?能趁着对方走火入魔之时,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开就很不错了!”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封印你记忆的那人走火入魔后暴毙了?碧鲁格苏说捡到你的时候,浑身浴血……” “噢,那个嘛,是野狼群的血,我从那人的魔爪下掏出来,很不幸地被几头野狼盯上了,我虽然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但是死在狼嘴下这种憋屈的死法,我怎么都不愿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几头野狼奋战了好一番!” “这么说来,掳劫你的那个危险人物,至今尚存于世?” “应该是吧?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抓住他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的机会逃走,自己的一生肯定就不堪设想,拼尽所有爬起来逃走。” “你这逃走走对了,先不说最后被碧鲁格苏捡回来,那人对你施的是「偷心换爱」上古秘术,配以这种法术的,还有一颗令你完全魔怔一样爱上他的药丸。” 顾绫萝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那男的,抢我是觊觎我的美色?” 顾若安斜睨她一眼:“就你这平平无奇,一抓一大把,连妓院花魁都比不上的姿色,他都这样义无反顾地看上,是有眼疾吧?” “老头子,我真的很怀疑咱两究竟是不是亲生的诶!哪有爷爷这样子践踏孙女心的?” “要说怀疑,我才应该怀疑,你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回回拿我的心脏开玩笑,是谋着我这个赌王背后的庞大资产,恨不得我心力衰竭,快点去见阎罗王吗?” “您老人家在这儿可没啥资产可言,要谋算,也应当去谋算端木宝华的百万军团好吗!” 第027章.过来,吻吻我 经过鬼医精心的调理,顾绫萝的身体渐渐复原,出门第一个找的,非这些时日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端木宝华了。 所有人都说端木宝华受的内伤不严重,可是顾绫萝知道,所有人都不想她为此有负罪感而已,而让他们这般说的,除了是端木宝华这个煞笔外,还能是谁呢! 他所说的不严重,让他连日来,甚至她能够出门的今日,都像个人瓮似的,泡浸在只能够露出一颗脑袋的药桶里,药桶之下是不熄的火。 “小哥,啥时候可以起锅?”她靠在屏风旁边的柱子上,轻佻地睨着闭目的他,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像从前中毒很深,半只脚都快要跨入棺材的模样,看得她的心,止不住的犯疼,鼻子更是一阵阵地发酸。 她曾经想过,如果恢复记忆,那一定要好好恶整一下端木宝华这个混蛋,但当她真的恢复记忆后,对他只有心疼,就连短片似的,一年多以前,造成她误会他的那一幕,都成了她后悔的事。 这一年多,没有她在身边,他是怎么撑过来,夜夜备受煎熬挨下来的呢,他是不是一直在后悔自己利用美色去试探那女子,导致自己误会?她多谢谢他坚信她还活着,一直义无反顾地寻找自己啊! 明明少了她,他还可以找别的女子,当朝朝暮暮的娘亲,替自己孝顺爷爷,还可以过得很好很好,可他偏偏就只要自己。 这样,自己怎还忍心玩弄他的真心?虽然在她失忆的时候,他真的可恶透顶了,但他的可恶,在如今的她的眼里,都变得很可爱。 端木宝华收息,缓缓睁开眼,落入深邃眼眸中的绝色容颜,让他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阔别一年多,萝萝饥渴难耐了吗?” 顾绫萝吸吸发酸的鼻子,眼眸中的水汽更是转变成了动人的迷离,肆无忌惮地勾引着木桶之中的端木宝华:“嗯哼,不过你现在……” 眉目卖力地流转着暧昧,她忽而狡黠地笑了笑:“我还是先去皇宫,和碧鲁格苏小梭月父子两玩玩儿吧!” “你怎么会舍得我。”端木宝华完全不受顾绫萝软绵绵的威胁,唇边的笑意越渐苍白,眼眸深处却是始终如一的宠溺与深爱,与无边无际的眷恋:“萝萝,过来,吻吻我。” 顾绫萝酸得不能再酸的鼻子一软,在眼眶里转悠的泪花唰地就掉了下来,她走过去,低头吻上端木宝华毫无血色可言的唇! 灼热的泪缓缓地滴落在端木宝华的下巴上,他轻语呢喃着别哭,细细而温绵地吻掉她的泪,把这一年多的一切苦难心酸难过伤痛,全都用吻传递着,交换着彼此的心意。 *** 也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是不是端木宝华他们总有给朝朝暮暮看顾绫萝画像的原因,这对儿龙凤胎,对顾绫萝接受得很快,暮暮更是能精准地喊出娘亲两字了。 失忆之前就很好奇这对儿龙凤胎为何叫朝朝暮暮的顾绫萝,唤着他们,也想起了救下自己的秦朝谦,故而秦朝谦里面的朝字是朝朝的乳名,而暮暮的乳名,也来源于对原主顾绫萝一直没落下过想念的秦朝谦。 因为她能生下他们,全是托原主与秦朝谦的福,所以朝朝暮暮的乳名,用来纪念他们,甚至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也希望他们在天之灵知道这世间还有自己和端木宝华记得他们。 “朝朝,你能不能不要学你朝谦叔叔那样,整日面无表情的呢,难道你长大了希望当块夏日里能凉人心的冰块?” 顾绫萝捏着一天到头都不见得会笑一个的朝朝,扭头又用指腹托着暮暮的小下巴:“瞧我们暮暮,笑得多甜,爱笑的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以后一定可以嫁给小梭月当皇后!” 还被禁锢在药桶里的端木宝华额角有些黑线:“你已经决定要让暮暮和碧鲁梭月定娃娃亲了?” “唔~”顾绫萝想到这个世界里依照父母之约,定下的亲事大多悲剧(例如原主顾绫萝),摇摇头道:“还是让他们自由恋爱吧,不过我家暮暮长大后,肯定像我这么漂亮,小梭月怎么会不喜欢呢!” “……” *** 顾绫萝早以书信的形式和碧鲁格苏详聊过,以祸水一名儿,备受鲁汉文武百官争议抵制的仪妃,会由碧鲁格苏精心设计的局,死于火灾,而宝亲王与宝亲王妃会莅临鲁汉京都游玩的消息,也传递而出。 至于模样的问题,他们都一致决定,这仪妃其实就是顾绫萝失散多年的妹妹,将该有的所有热议和舆论,都以不可思议,但又无迹可寻的完美答案封住众口悠悠。 回信让暗卫给碧鲁格苏送去之后,端木帆与端木恒上门。 端木帆一瞧见她,就忍不住调侃:“皇婶这贵人缘,少了我从中牵线拉扯,也玩儿得挺好的嘛!” “我失忆的时候你没跑来"问候"我,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顾绫萝也调侃道,她在找碧鲁茜潼那晚,君泠特意来和她道别,倒也让她倍感意外,不就是因为妹妹的忌日,需要回老家一趟吗,怎那氛围制造得他们好像以后都不见了似的,但是作为局外者的她,终于能发现徐君蔺这斯对自己是"真爱",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个表哥真真是没收错~ “不是原装正版的皇婶,逗着哪儿有意思?”端木帆恣意地摇着扇子,“倒是看不出来,皇婶失了忆,骨子里头还是有股儿脱不掉的泼辣劲儿,在鲁汉皇宫玩得可真顺手,再呆下去,估摸皇后之位就是皇婶的了。” “哎呀哎呀,帆侄儿,你这样说,是说你皇叔这个王爷配不上我吗?”顾绫萝笑得狡黠又危险,“我身边可又你皇叔盯梢的探子喔,他会一字不漏将咱们说过的话,告诉你皇叔的。”阵页贞扛。 端木帆唇边的笑僵了僵,干咳两声道:“我这不是在佩服皇婶在哪儿都能玩得一手好牌嘛,静妃等人被你耍得可不落秀钰她们下风。” 暂住鲁汉皇宫之时,他可没少打探顾绫萝的风光事迹,让静妃等人吃瘪那晚,他也在墙头上看戏。 第028章.想留下吃饭,带个妞回来给我瞧瞧啊 顾绫萝鄙夷地朝他哼笑一声:“我玩的这些小把戏,可怎么都及不上你们几兄弟的随意弄的一手。” 端木帆眼角瞥过被端木凛保护得极好,也对暗地里很多黑事儿不知情的端木恒,对顾绫萝扔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笑得洒脱:“是皇婶谦虚了,皇叔呢,身体复原得如何了?” “还不错。”顾绫萝扫过端木恒,略微暧昧地轻笑一声:“恒儿和茜茜郡主玩儿得挺好吧,感觉如何?” 被问过感情问题端木恒有些不知所措,他脸微红地左右瞄了瞄,支支吾吾地回答:“额……总的来说,也还行吧,她很可爱,要是她愿意做我的皇子妃,我也……” 顾绫萝看到他这青涩的反应,就想起从前的小青,开怀地笑起来,拍了拍端木恒的肩膀:“皇婶逗着你玩儿呢,茜潼就是匹野马,你这种斯文温顺男子,是坐不上去的。” 按茜潼的话说,真的只是当端木帆和端木恒是兄弟而已,在碧鲁茜潼这逗比的眼中,眼前两只搁出去迷倒一堆堆少女的美男子,不过是白嫩嫩的肥美萝卜而已,而她碧鲁茜潼还是个不爱吃萝卜的主。 “你有凛儿照着,再任性点儿呗,这方面可以多多向茜潼学习。”顾绫萝大笑着拍着端木恒的肩膀:“行了行了,你们皇叔要面子,不爱别人看到他浸泡在药桶里的样子,你们就先回去吧,鲁汉京都好玩的,多着呢,多找茜潼出去玩玩,做不成夫妻,也做个好朋友~” 说起碧鲁茜潼,顾绫萝也想起这家伙三天两头就爱找自己的性子,如今问碧鲁格苏,碧鲁茜潼可有找过自己,碧鲁格苏竟然说碧鲁茜潼不知为何,最近都没进过宫,找人去彤王府问询,小苗也说她乖巧得很,就是夜夜到自家藏宝库里偷钱儿…… 反正碧鲁茜潼做出什么别人听着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她都会觉得再平常不过了,因为碧鲁茜潼就是这样一个无敌大逗比。 端木帆瞧见她赶着自己走,挑眉道:“皇婶就不留我们吃顿饭?我们此行来探望皇叔之余,也是来看望皇婶和朝朝暮暮的。”阵页庄号。 顾绫萝反挑眉:“喜欢小孩儿么?自己老大不小的,找妞儿生几个啊!” “……” 反正最后端木帆就是死乞白赖,也赖不到顾绫萝一顿饭。 顾绫萝看着端木帆郁闷的背影,笑得没心没肺,在他们快要走出视线范围时,双手作喇叭喊道:“想留下吃饭,带个妞回来给我瞧瞧啊!!” “……”端木帆差点儿没摔个狗吃屎,天知道他跟着端木恒来鲁汉,就是逃避他母妃给他找女子相亲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的皇婶在鲁汉还步上他母妃的后尘,赶着来催他了! *** 距离端木宝华恢复还有好几日,碧鲁格苏为他们准备好的宫宴,碧鲁梭月实在等不了,只好拉着贴身太监过来找顾绫萝玩儿了,而如今,与他一道玩的,还有朝朝和暮暮。 碧鲁梭月抱着暮暮,抱得爱不释手,逗得暮暮咯咯发笑。 顾绫萝看得甚是满意,连连点头应允自己心中所想,她家暮暮和小梭月未来还是很有可能的,在她怀中的朝朝昏昏欲睡地望着她口水几乎都要泛滥出来的模样,很是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娘亲,暮暮饿了么?要吃手指呢!”碧鲁梭月紧张地问顾绫萝。 “哦,她那是吃着玩的,没事没事,小梭月你还可以伸手指引诱引诱她喔!”顾绫萝调皮地教着碧鲁梭月日后绝逼会细思极恐的挑逗技能。 碧鲁梭月天真无邪地晶亮亮的星眸,依顾绫萝言,伸出手指在暮暮的小嘴里引诱着她,好几次还被暮暮滑腻温热的舌头舔到了,那种舒服的触感让他也禁不住地笑出声,是越发的喜欢暮暮了。 留碧鲁梭月吃过晚膳,顾绫萝才叮嘱他贴身的小太监好好照顾碧鲁梭月,也和碧鲁梭月仔细说了些家常,才抱着暮暮送目送他离开。 朝朝暮暮都要吃奶奶,顾绫萝就趁着机会,带上清粥去找端木宝华,鬼医正在给端木宝华药桶里加着味道很奇怪的药材,还给他把脉。 “鬼医,他还好吗?”顾绫萝问道,看着端木宝华已经有了些血色的俊脸,扫过浸泡着他身子,黑得像墨汁一般的药水。 “王爷恢复得很好。”鬼医说着,松开为端木宝华把脉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示意端木宝华张嘴,把瓷瓶里,粘稠得像血一般的红色液体,尽数倒进端木宝华的嘴巴里:“不多会,浑身会有灼热感,随着灼热感,内力会在体里冲撞,你必须得控制好,切勿泄了真气破功。” “嗯。”端木宝华颌首。 “那王妃在此陪陪王爷吧,老夫外出一趟。”鬼医道。 “好的,鬼医路上小心。”顾绫萝对鬼医是实实在在的佩服,对自家师父毒医倒是随便得很,想到跟随毒医回乡的小青和魏景存,顾绫萝唇角扬起一抹舒心。 “笑什么?”端木宝华问。 “想起小青了。”顾绫萝坐下吃着端木宝华不能进食的清粥:“我临盆之时,小青给我们送过信,说有孕了,如今一年多过去,孩子早该落地了,我也没给她寄份礼……” 端木宝华唇角微扬:“知道你事后定然会后悔,我已经代你送了,为免她担忧,我也没把你的事告诉她,魏景存和你师父倒是知道,帮着一起瞒了,毕竟孕妇的心情决定着孩子,容不得半点漏子。” “那孩子呢,生的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儿?”顾绫萝看着处处为她着想的端木宝华,眉目柔和成屋外的月色,轻轻一笑,极尽的迷人:“希望是个女儿,这样可以和朝朝配对。” 端木宝华对顾绫萝这种让孩子,与亲朋好友配对儿的想法没辙,失笑着道:“如你所愿,是个女儿,名唤爱晴,魏爱晴,晴天的晴。” “魏爱晴,魏爱青。”顾绫萝念着扑哧笑出声:“寓意倒也是显浅。” 第029章.在华夏我可是横着走的呢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处处尽显勃勃生机,破开粗糙枝桠的鲜嫩绿芽,看得人阔然开朗心情舒爽。 继华夏皇子到访鲁汉后,华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亲王,也携同妻儿到访游玩,而让鲁汉人民震惊的是,这位宝亲王妃长相和在火灾中死去的仪妃一模一样,相关的种种流言蜚语也自此冒起波澜的泡泡,不过这些泡泡掀不起让端木宝华和碧鲁格苏在意的风浪。 为迎接他们的到来,举行的宫宴,也在春天和煦的气息里展开。 宝亲王妃更是大气豪爽地露了一把嗓子,唱了一曲发如雪。 那悠悠柔柔婉转缠绵,又别有一番风味的调子,让鲁汉朝臣百官家眷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可当所有人都沉溺在这种轻轻松松,优哉游哉的氛围里,碧鲁茜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宝亲王妃瞧,所有人都把宝亲王妃与仪妃的相视作一番感叹就算,她却坚信眼前的宝亲王妃就是仪妃。 顾绫萝被她近乎变态的盯梢目光看得额角一层汗,几次受不了地翻过白眼,又疑惑地对上她的视线问询,她都不在意,那坚定的眼神,看得自己嘴角都抽了几抽。 就势借着上茅厕的空,将她引出来。 洗过手,顾绫萝转身睨着站在院子口盯着自己瞧的碧鲁茜潼,好笑地道:“茜茜郡主一直看着本王妃,是因为本王妃曾经得罪过茜茜郡主吗?” “别装了,你就是我嫂嫂吧!”碧鲁茜潼也不绕弯弯儿玩玩试探,反正她这个直肠子是玩不过仪妃的,干脆直接说道。 “嫂嫂?”顾绫萝故作惊讶:“哦,茜茜郡主说的是仪妃娘娘吧?本王妃素有听闻仪妃与本王妃长得一模一样,虽未向外人言明,但你口中的嫂嫂,鲁汉皇的仪妃,是我失散的双胞胎妹妹。”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碧鲁茜潼明显不信:“皇帝哥哥说嫂嫂在火灾里去世了,可按照皇帝哥哥对嫂嫂的照顾,怎可能会让凤仪宫起火?再说了,梭月的反应也不太对,梭月那么喜欢嫂嫂,嫂嫂真去世了,他不可能不哭不闹,只把自己关在宫殿里,这分明就是圈套!” 碧鲁茜潼忽而想到什么,惊讶地瞪了瞪眼:“难道……嫂嫂你恢复记忆了?你的真实身份是……” 顾绫萝也不知道该为碧鲁茜潼原来如此聪明,脑筋儿可以很明晰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她坚信自己就是仪妃而觉得糟糕,但碧鲁茜潼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难得的,可以很好相处,还相处得很自由自在的女子,她也不打算欺瞒她到底,在她未完的猜测里颌首:“所以,你作为知情人士,得和你皇帝哥哥、小梭月一样,保守秘密。” 不可思议的猜想得到证实,碧鲁茜潼张开的嘴巴完全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怎么会这样?不不不,难道说皇帝哥哥早就知道了?梭月也是?”所以,她的皇帝哥哥才从来都不在凤仪宫里留宿,小梭月才会盼着望着她和皇帝哥哥生个孩子,生米煮成熟饭…… “他们周游列国,最后落站华夏,为的就是参加我与端木宝华的婚礼,你说呢?”顾绫萝双手习惯性地交叉插进宽大的衣袖里,笑眯眯地看着碧鲁茜潼。 “天啊!”碧鲁茜潼不敢置信地捂住脑袋,这事很复杂啊,首先皇帝哥哥明知道嫂嫂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拐他国王妃进宫当妃子,当了妃子就算了,这一年多来,还处变不惊,处处体贴地照顾别人的媳妇儿,如果在嫂嫂未恢复记忆之前,那努力让嫂嫂爱上他,他不就能将嫂嫂占为己有了?不对不对,趁人之机可不是君子所为,她的皇帝哥哥可是现今世界顶一顶一的君子,作为一国之君拐掉他国王爷的失忆王妃已经是很不好的了,如果再…… 噢噢噢,天啊!她的脑子不够用了!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啊! 不过,她还是想仪妃是她嫂嫂啊! 碧鲁茜潼转着星星眼望着顾绫萝:“嫂嫂……”阵名扑号。 知道她小心思的顾绫萝连忙截停她的话:“你别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虽然如今不再是你嫂嫂,但我还是会把你当妹妹的,只是身份变了而已,我们的关系不变,你也别再叫我嫂嫂,徒增话议了,从今以后唤我萝萝吧!” 若是被别人知道,华夏王爷的王妃,被鲁汉君主拐进宫当妃子,到时候三国都在添油加醋地盛传些乱七八糟的恋爱故事,牵涉到国面问题,这游戏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闻言,碧鲁茜潼感动地扑向顾绫萝,给她一个热情的熊抱,噘噘嘴道:“可还是嫂嫂比较顺口嘛!” “那你拜端木宝华为干哥哥吧,日后可以名正言顺唤我作嫂嫂。”顾绫萝打趣着道:“日后,你要嫁来华夏,咱也有个照应,碧鲁格苏也不用担心,你这个野丫头会受欺负,在华夏我可是横着走的呢!” “真的吗?!”碧鲁茜潼闪着星眼:“我是很想去华夏玩玩啦,不过我可不想嫁去华夏~华夏的皇子都像端木帆端木恒这样的小白脸儿萝卜头吧~不好玩~”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的审美。”顾绫萝好奇地摸着下巴:“乡下长大的丫头,不应该对城镇里头帅气的公子哥儿迷得很吗?怎的你逆生长呢?” “嘿!只晓得在城镇里头仗着父母钱财耀武扬威有什么了不起?一去到乡下,面对着田地,一个个都比不上我们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呢!”更何况她……已经有意中人了。 碧鲁茜潼不屑地撇撇嘴:“京都里头就没少因为父王的关系,上门提亲的啊~我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就屁股尿流的爬着走了~” “哟~茜茜郡主的野性子,果然拼得上交游广阔,能言善辩的彤王爷呢,才多大一会儿啊,就和宝亲王妃头头是道地聊在一起了,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不等顾绫萝回话,一把揶揄的尖酸女声,便从长廊那头带着鄙夷的笑意响起。 第030章.鲁汉的规矩倒是宽松 顾绫萝和碧鲁茜潼顺着声源看过去,就见宰相之女姜梦瑶,携同长空将军之女张晓曼,扭着束得紧致的水蛇腰,以曼妙的莲步款款而至。 两人约莫十五六岁,姿色凭良心说,的确长得比碧鲁茜潼要好看那么一点点,再经过胭脂水粉的妆点,一袭粉嫩嫩、黄灿灿的衣裙,被她们穿出了夏日花儿的味道。 碧鲁茜潼一瞧见她们,笑意瞬间就凝固在清汤素颜上,额头处也很明显地摆着“讨厌、烦人、恶心”等字眼:“本郡主能和宝亲王妃聊得来,是本郡主可爱,宝亲王妃愿意亲近,不像你们整天有事没事,只惦记着怎么说三道四!” “你——”姜梦瑶早就知道碧鲁茜潼这种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女子,说话从来都是粗俗不堪的,可怎也没料到她在他国贵宾跟前,也如此放肆,如今倒好,连宝亲王妃都被她勾搭上了,日后指不定怎么耀武扬威呢!明明只是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仪妃宠着她就算了,皇上也跟着仪妃宠她,以为仪妃已死,碧鲁茜潼的爪牙也该收敛收敛了,可没料到…… 相比姜梦瑶,张晓曼倒是沉静得很,她只是掩嘴轻轻笑道:“宝亲王妃喜欢可爱的茜茜郡主是理所当然,毕竟宝亲王妃和已故的仪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特意说明的话,别人还以为宝亲王妃就是仪妃娘娘呢!” “张晓曼你这是什么意思?”碧鲁茜潼嫌恶地瞪着笑里藏刀的张晓曼。 “茜茜郡主认为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张晓曼高深莫测地瞥了瞥顾绫萝:“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像仪妃娘娘的女子,都特别和茜茜郡主投缘呢?碰巧宝亲王妃也是素来喜爱穿一身红衣……” 顾绫萝唇角微扬,斜睨过张晓曼与笑得好像知道什么内幕的姜梦瑶:“若本王妃没记错,真正的仪妃娘娘,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母妃,早已经过世多年了吧,她也是素来喜爱穿红衣,故而太子殿下去华夏参加本王妃与王爷的婚礼之时,才会将本王妃错认成仪妃娘娘,至于张小姐口中的这位仪妃娘娘,想必就是大家所说的,和本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了。” “许是张小姐与姜小姐身份上的问题,鲁汉皇也没必要特意向你们解释,本王妃与你们口中的仪妃娘娘,是何关系。”说着,望着姜梦瑶与张晓曼黑下去的脸色,嗤笑出声: “不过没关系,既然张小姐与姜小姐心中都有疑惑,又自顾自将疑惑套在本王妃身上,自以为事很了解各中缘由的话,本王妃也不怕告诉两位小姐,仪妃是本王妃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 “本来本王妃与仪妃的关系,鲁汉皇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知大家,让大家别妄自揣测,可本王妃见两位如此迫不及待,就擅自先行告知了吧~” 眼看姜梦瑶和张晓曼又红又紫又黑又青的脸色,碧鲁茜潼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让你们自作聪明!嫂嫂是嫂嫂,宝亲王妃是宝亲王妃,你们竟还对着宝亲王妃叫嚣!还不怕丢了自己爹娘的脸面!” 顾绫萝对碧鲁茜潼这种单一的嘲笑真是抹了一角的冷汗,这个郡主就从来都不会树立自己贵为一个郡主该有的威势,难过会被人看轻欺负了,冷冷地扫过姜梦瑶和张晓曼两人,吓得两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之时,她笑眯眯地道: “姜小姐张小姐,茜茜郡主虽自幼在山野里长大,言行举止有些粗鲁,有些难看,可她再不济也是鲁汉皇御封的郡主,高贵的身份摆在跟前,岂容你们这些朝臣家眷随意出言玷污侮辱?平日里小吵小闹就算了,见着郡主连礼都不问,这就是你们的家教礼数吗?” 说着,感叹地道:“哎呀,想来你们鲁汉的规矩倒是宽松呢,如果换着我们华夏,两位小姐如此不尊如此不敬的举止,可是要受棍刑杖责的~” 软绵绵地拉长了最后的语调,顾绫萝轻轻拍着崇拜地看着她的碧鲁茜潼的肩:“茜茜郡主你啊,也别老是软着性子了,该打的时候就得打,不然啊~别人还以为你堂堂郡主好欺负呢!” 姜梦瑶张晓曼听得脸色突变不止,心肝儿还怕得突突突地狂跳,因着顾绫萝的话越瞪越大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这这这,她们没听错吧,他国王妃教着碧鲁茜潼,明目张胆地借故要打她们两朝廷重臣之女? “那,那,那,那嫂,额,王,宝亲王妃,本郡主应当打她们多少板子才是?”碧鲁茜潼激动得差点儿说错话,连带着咬到自己舌头,嫂嫂以前就没少替自己清除那些企图起伏自己的官家千金小姐,如今不再是鲁汉的帝王妃了,做事都不用看在皇帝哥哥的份上,给点脸面那些文武百官了! “也不是动不动都要打人才能了事,咱们这种身份,开口闭口都打打骂骂的,有损脸面知道不?你不能因为别人不要脸,自己就把脸扔掉。”顾绫萝清楚地看到姜梦瑶和张晓曼闻言,松了口气,又道:“如果对方真心诚意地道歉,咱们得接受不是,如果对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儿,这种人就活该被打了不是么?” “是是是,宝亲王妃教导的是。”碧鲁茜潼得意地笑着,瞄着俏脸儿再次黑下来的姜梦瑶和张晓曼,让这两人平日里总爱打压自己吧,今日得报应了吧! 顾绫萝霸气侧漏地冷笑着睨着姜梦瑶和张晓曼,那眼底流转着的阴冷森严,无一不在恐吓着她两。阵吐双巴。 姜梦瑶和张晓曼本就以为碧鲁茜潼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仗着父亲的关系,比碧鲁茜潼这个郡主还要横行无忌,现在真是踢板踢到钉子上了,两人抑制不住地腿颤,连连退后几小步,相觑一眼都想要就此逃开,可面子又搁不下去,但要她们道歉,她们又真的说不出口! “大家在聊什么呢?” 就在姜梦瑶和张晓曼进退两难,顾绫萝与碧鲁茜潼准备看好戏之时,一把低沉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第031章.可以坐拥两位美人儿 所有人都抬去看去,姜梦瑶和张晓曼来时的长廊那头,一袭极其明艳的湖水蓝色锦衣袍男子,风度翩翩地向她们走来,唇边挂着的浅浅笑意,足以迷得外头少女芳心乱跳。 “湘王世子爷——”姜梦瑶和张晓曼仿佛溺害者找到浮云一般,看着男子的眼睛都发出了比星星还要亮堂堂的光,来不及收起的那一丝"有救了",尽数被顾绫萝看了去。 在鲁汉皇室打滚了一年多之久,顾绫萝又怎会不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戏虐地睨着早就藏身在暗处看戏的湘王世子碧鲁灏南。阵吐团弟。 没有内功可以探测感知他人存在的碧鲁茜潼,不满地拧起眉:“碧鲁灏南这可不管你的事。” “嗯?”碧鲁灏南佯装不知情地茫然了一下下,眼看姜梦瑶和张晓曼,近乎闪着泪光地看着自己,笑得一派无辜:“敢问宝亲王妃,茜潼妹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顾绫萝眼眸一转,狡黠在眼底闪过,扫过姜梦瑶和张晓曼道:“姜小姐和张小姐和茜茜郡主向来交情匪浅,今个儿知道本王妃与鲁汉皇交情也不错,借着茜茜郡主,想搭本王妃这根线,向鲁汉皇位两位娇俏的美人儿许门婚事,说来也巧合,她们的意中人碰巧就是湘王世子爷诶~” 眼看姜梦瑶和张晓曼都不敢置信地瞪着胡言乱语,歪曲事实的自己,就连看了整场戏的碧鲁灏南都被自己的解说,震精到了,顾绫萝也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得越发开心:“啊呀呀,长得帅就是好呢,世子爷今后可以坐拥姜小姐和张小姐两位美人儿了~” 碧鲁灏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着合适的时间出来,替姜梦瑶和张晓曼解个围,反而被牵连下水,眼看顾绫萝这伶牙俐齿的,说的假话比真话还真几分,小心肝儿也忍不住抖了几抖,像姜梦瑶和张晓曼这般泼辣女子,一道娶回家,家里还能安宁吗! 连忙摆手道:“这宝亲王妃真是会拿本世子开玩笑,姜小姐和张小姐又怎会看得上本世子呢!”说着恍然道:“对了,刚才宝亲王还担忧宝亲王妃上厕院有些久,孩儿哭闹了要找娘亲呢,宝亲王妃快些回去瞧瞧吧!” “好的,本王妃这就回去。”顾绫萝说这拉过碧鲁茜潼的说,暧昧地扫过脸黑得像炭,完全被自己玩弄在股掌里的姜梦瑶和张晓曼,悠悠地吓唬道:“本王妃会不会和鲁汉皇商量两位的婚事,就得看两位的表现了。” 碧鲁茜潼跟着顾绫萝走,却是在看过姜梦瑶和张晓曼时,得意地大笑起来,似乎在说活该一般,气得姜梦瑶和张晓曼五脏六腑都几乎要移位,咬紧的银牙都快要崩开个口子,脚是跺了又跺! 碧鲁灏南瞧她们气得不轻,怕她们一个不懂事,闹出什么有失国面的事儿来,不禁劝慰道:“姜小姐、张小姐,大局为重,宝亲王妃毕竟……” *** “都说姜宰相想将姜梦瑶许配给碧鲁灏南为妻呢,湘王叔叔也没有否认过,如果这巴辣姐妹两都嫁给他,倒也是好玩儿!”碧鲁茜潼想想姜梦瑶和张晓曼,为了争夺碧鲁灏南而内斗个不停,简直笑到不能停! “利益使然而已。”最后湘王需要谁的利益,谁的女儿就会成为碧鲁灏南的妻子,日后倘若碧鲁灏南立功,那就可以册封为王爷,嫁给他的妻子也就成为王妃了,想想鲁汉的世子们个个都是潜力股啊~ 顾绫萝和碧鲁茜潼回到宴会场地,被百花妆点得美轮美奂的空地,可谓春意盎然,微风吹过,带起点点花香,配着酒味儿,给鼻腔带来刺激又舒缓的盛宴。 “娘亲,嘻嘻,抱抱~~”暮暮一瞧见顾绫萝,就在碧鲁梭月怀中扑腾着双手双脚。 “是小梭月哄着我家暮暮的吗!”顾绫萝抱起爱撒娇的暮暮,吧嗒吧嗒地在暮暮粉嫩白滑的脸颊上亲了几口,眉目之间带上已为人母的柔和慈爱。 “暮暮很可爱啊~”一直就希望能有个妹妹的碧鲁梭月,对暮暮也是喜爱得紧。 “是吧!”顾绫萝吃吃地笑着应道,差点儿就要说出"小梭月喜欢,就送小梭月当媳妇儿了好不好"这等子吓着小孩儿的话语。 姜梦瑶和张晓曼生怕她真会和碧鲁格苏胡说些什么,将她们好姐妹两都许配给碧鲁灏南,紧跟着顾绫萝和碧鲁茜潼的步,回到宴会场地,见顾绫萝也没说什么,提起得快要蹦出喉咙得心,才安然地落回远处! 随之对顾绫萝也是咬牙切齿的恨,仪妃帮着碧鲁茜潼,这个说是仪妃双胞胎姐姐的宝亲王妃也帮着碧鲁茜潼,她们就不懂,碧鲁茜潼这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有哪点儿好,她们哪点儿比不过她,怎的所有人都要围着这个野丫头转! 不等两人在心里恨恨地咬牙切齿完,就听顾绫萝对碧鲁格苏道:“刚才去厕院的路上,姜小姐和张小姐和本王妃打了声招呼,说很佩服我能唱得如此好听的小调子,说她们也会歌能舞,想献艺一下下,让本王妃指点指点,不知鲁汉皇意下如何?”唇边挂着碧鲁格苏熟悉的狡黠的恶作剧的笑。 碧鲁格苏不难猜到刚才离席的几人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瞥向惊呆了的姜梦瑶和张晓曼,淡然地说着令两人下巴都快要摔出去的话:“既然姜小姐和张小姐有如此雅兴,那就表演表演吧!” 老肥猪上屠,宝亲王妃这个挨刀的货!竟然真的帮着碧鲁茜潼,利用皇上整她们!谁会傻得让你用指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骂自己!可皇帝金口一出,她们如何能推拒! 相比哭丧着一张脸又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的姜梦瑶和张晓曼,两人的父母倒是因着这个契机笑得很高兴,看向宝亲王妃的眼神儿也和善得,让姜梦瑶和张晓曼吐一年份的血! 早就听闻,也见识过仪妃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和仪妃流着同一种血的宝亲王妃,真是个比仪妃还要狠,还要绝,还要是种地不出苗的坏种! 第032章.谢谢你将萝萝还给我 “哈哈哈哈~~~”宫宴完美落幕,碧鲁茜潼蹭这顾绫萝他们的马车出宫,笑不可抑: “看到姜老头和长空将军他们的脸没有?黑漆漆的好像涂了墨一样,哈哈哈哈~~嫂嫂那句「来鲁汉的路上,有间青楼院子的花魁们也跳了和两位小姐一模一样的歌舞呢,一直觉得挺好看的,想着什么时候再去瞄瞄来着,没想到今日有幸再次看到」~~真是太绝了啊!!” “你啊——”顾绫萝敲着碧鲁茜潼的额头:“我能护你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可不能护你一辈子,自己也该长得心眼了,有这么一个好身份,该摆谱的时候就该摆起你作为郡主的谱子,你有时间去赌场搓麻将,还不如记记相关的律法礼仪,他日若是谁想找你茬儿,你也能从鸡蛋里挑骨头,借故扳回气势。” “好嘛好嘛,嫂嫂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华夏吧?”碧鲁茜潼揉着被顾绫萝敲得鼓起的额头,嘟嘴道:“我们京都好玩的多着呢,嫂嫂和宝亲王就多留些日子嘛!” 顾绫萝瞥过端木宝华抱着的暮暮,和奶娘抱着的朝朝,唇边的笑柔了柔:“我失踪了一年多之久,香,噢不,是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该惦记着我了,本来我与端木宝华就是在游行途中分离的,我已经有快两年多没见过她们了。” “那嫂嫂什么时候启程回去?”碧鲁茜潼表示理解,但更多的是不舍。 顾绫萝沉吟着道:“唔,最快也是七天后吧——” *** 将碧鲁茜潼送回彤王府,顾绫萝忽而想起君泠说过的,那晚碧鲁茜潼无辜失踪,是和她一个信赖的合作伙伴在一起,她长久以来最信赖,也合作得风调雨顺的,除了开口闭口都念着钱的李响,还能有谁? 与杀手相关的一切联合起来,再结合碧鲁茜潼近来的表现,顾绫萝诧异得嘴巴都几乎合不上:“这丫头不会是……喜欢上李响了吧?” 还真没想到她说的,喜欢粗野的男子是真的,李响简直就是碧鲁茜潼这逗比最爱最爱吃的牌嘛! 端木宝华被顾绫萝大惊小怪的样子逗得发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说其他,就性子方面,我倒觉得他两很般配。” “……是这样没错啦!”顾绫萝拨开端木宝华的狼爪,皱眉道:“可是你认真想想啊,李响一直以来干的是什么买卖,他就是愿意金盆洗手,安定下来当个郡马爷,人家来寻仇的,可不会管你洗没洗手。” 端木宝华温热的大掌搭在她脑袋儿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顺其自然吧,若他们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世间万物都会为他们的相宿相栖让路,由不着我们替他们烦恼担忧。”阵长投号。 顾绫萝抿抿唇:“我也知道茜潼再不懂事,再任性野蛮,李响也会把握好分寸的啦!” 她倒不是想阻止他们发展感情,先不说两人宽大的年龄差,与身份上的悬殊吧,就是彤王爷那关,李响恐怕都过不了,毕竟彤王爷这一生也就茜潼一个女儿,哪舍得让这个只晓得三脚猫功夫的野丫头,跑凶险难测的江湖。 *** 月上梢头,稀稀落落的星儿低声诉说着夜色的寂寥,风本无痕,带起的阵阵清浅花香,没由来地让人徒增伤感。 碧鲁格苏独自在重修复原的凤仪宫内院里望月浅酌,他平静无波的黑眸鲜少地翻腾着点点,如同无边无际没有休止的涟漪,里面全是对某个身影的眷念和留恋,然而更多更多的是无法修饰,也无法形容的悲伤。 他一直将顾绫萝当做凤沁仪,明知道顾绫萝只是凤沁仪暂时的代替品,却还是为这个替代品添上了独特的色彩,还是在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时刻,将这抹独特的色彩刻入心海。 “你的夜生活还真是无聊。” 不知何时蹲坐在屋檐之上,一手提着两坛酒的浅青色,顺着碧鲁格苏的视线,望着广宽得足以容纳世人纷扰思绪的天际,悠声道。 “宝亲王倒是好兴致,来爬我这无聊人的墙头。”碧鲁格苏头也未回地道,身后一道强劲的内力,以迅猛之势袭向自己,他一个瞬闪,移开原来所站的位置半步,稳稳地接住酒瓦坛子,阵阵缠倦着浓郁清香的酒味儿,就透过厚厚的封纸,绵绵腻腻地钻入鼻腔。 “这是我二十年前埋下,用来祭奠我已赴黄泉的皇兄皇弟们的青梅酒。”端木宝华掀开瓦坛子上的封纸,大气地喝下一口,目光透过同样掀开封纸进饮的碧鲁格苏,望向天际。 刚喝下一口的碧鲁格苏,闻言,怔了怔,未语,端木宝华又接着道:“谢谢你将萝萝还给我。” *** 翌日,趁着天清气朗,顾绫萝与碧鲁茜潼相约逛街,给远在华夏的娘娘们带些礼物,适逢纸牌比赛筛选赛已经进行到二十选十了,两人便好奇八卦兮兮地跑进去观赛,好巧不巧端木帆和端木恒也在,更巧的是,姜梦瑶和张晓曼,以及几个有些眼熟的官家小姐也在,当然更巧的是湘王世子碧鲁灏南也是。 “……”望着热情招呼着她们同坐一台的端木帆和端木恒,再瞟瞟就在隔壁桌的姜梦瑶等人,顾绫萝真是觉得出来逛街,真的真的千万不要太有好奇心。 不过对于她这种看见打不死的蟑螂嫌恶的表情,对于被她欺负得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姜梦瑶和张晓曼,才应该恨不得她凭空消失!因为两人在看到顾绫萝和碧鲁茜潼那一刻,早就跟吃花生米吃到苍蝇一样了! “皇婶,最喜欢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了,来,这是您的瓜子。”端木帆将一碟他与端木恒都没碰过的瓜子,放至顾绫萝跟前。 可不等顾绫萝发话,那晚被顾绫萝害得在所有朝臣家眷跟前,丢了脸以后,就势要在顾绫萝跟前扳回一局的姜梦瑶,捂嘴笑着对张晓曼搭话,却是讽刺顾绫萝地道: “晓曼你还记得村口的大妈们,每回嚼别人舌根时,都爱嗑瓜子嚼吗?呵呵呵~”笑着,忽觉自己很失礼一般,抱歉地(实则得意地)瞟瞟顾绫萝,又道:“啊,我不是说宝亲王妃像爱嚼别人舌根的大妈喔~” 第033章.也是残忍的主 “抬起脸给本妃看看。”秦秀钰高高在上地命令道。 顾绫萝暗暗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露出她此时此刻该露出的表情,怯怯地直起身,抬起脸迎上秦秀钰因怀孕,变得有些圆润,却任然不失漂亮的脸庞。 似乎看到顾绫萝蜡黄憔悴得,仿若三四十岁老妇般的脸蛋,秦秀钰嘴角弯起满意的弧度,眼底却满是憎恶嫌弃和鄙夷,但又要装出可怜顾绫萝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 “绫萝,本妃不是想置你于死地,实在是你的性子太烈了,打你那一百杖,是为你好,想要保护你啊!要不然你闹到五皇子跟前,很可能就是头点地了!” 要不是五皇子的近身小厮是她的人,偷偷禀告她,近日五皇子刻意从护国公府路过,一直在养胎的她,也不会知道快死的顾绫萝活过来了! 顾绫萝听得胃难受到想吐秦秀钰一脸,原主并没有要找谁闹,她被五皇子扫地出门,被好姐妹背叛,捅了无数的刀子,她只是悲戚地认命! 是秦秀钰不想放过她,在大街上堵截她,故意靠近她,装出和她说悄悄话的样子,却突然大叫,说原主企图对她的胎儿不轨,逼得蒙冤的原主泪眼汪汪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秦秀钰却怒指原主将良心当狗肺‘责骂’五皇子妃,命人狠狠地杖责原主一百棍! 打得原主卧床不起,明知道护国公府破败,原主和小青没有什么钱,秦秀钰还命人警告京中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馆,不许医治原主,害得原主因为延迟救治,伤更重了! 听了小青打听回来的消息,更是恨得咬破嘴唇,是小青几乎以出卖肉体的形式,求得某间小医馆的大夫可怜,偷偷把别人煎过的药渣子,留给小青,原主才能一直撑住,不然早就下地府去和护国公哭诉了,哪儿等到她穿越过来?! “五皇子妃心底善良,是草民心思歹毒,误会了五皇子妃,还请五皇子妃别和草民这种心灵肮脏的人计较。”秦秀钰想听什么,她说什么就是!顾绫萝说得诚恳,眼里也带上一层悔不当初的泪花。 “你能明白就好!”秦秀钰满意地点点头,仍旧没有半分要顾绫萝起来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鲜少有人路过的护国公府,周围稀稀拉拉地走过几个人,见这边好像有什么事,纷纷驻足观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挺着四个多月肚子的秦秀钰,一脸和蔼可亲地伸手扶起顾绫萝,还装作爱怜地怪嗔道:“绫萝快起来,本妃没有任何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也别内疚……”说着抓过顾绫萝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摸过,然后“啊”一声地痛苦惊叫起来! 丫鬟立即意会地,快速上前去扶捂住肚子,痛苦得快要倒下的秦秀钰,担心地大叫:“皇子妃!!你怎么了!!” “痛!”秦秀钰整张俏脸皱成一团,苦不堪言地捂住肚子,像是受到最亲的人背叛那般,看着顾绫萝,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在我们曾是好朋友的份上,不计前嫌地想要和你和好如初,你还是想要伤害我的孩子!” 第034章.心灵也太黑暗了吧 翻出四五种植物和一颗长有金黄色果子的植物,捣鼓了好一阵,顾绫萝把用叶子装着的药草泥糊,递给麒麟:“敷这个可以止疼止血。” 麒麟还是警惕地怒视着她,好像不想被顾绫萝小看一般,哼哼唧唧地把悲鸣都往里吞,顾绫萝翻翻白眼,没想到上古神兽受伤了,都这么狂拽炫酷冷艳高贵,自己只好放低姿态,试探地道:“我只是打酱油路过的,不会伤害你,帮你敷上药就走!” “哼呃!”麒麟仰起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真是傲娇的神兽!见它好像不再抗拒,顾绫萝站起,把药敷在麒麟的伤口上,麒麟真的任由她动作,顾绫萝就趁机摸了一把麒麟,一脸吃到美男子豆腐似的,笑得特别特别猥琐! 噢!!!天呐!!她摸到麒麟了!冰冰凉凉的触感过后,指腹泛起阵阵暖意!好奇异的触感!! 顾绫萝眨巴眨巴着眼眸,愣愣地看着被草药汁染成紫色的手,麒麟舒服的哼唧声,让顾绫萝反应过来,连忙扯下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麻布,将裙摆撕成几条布,替傲娇地仰头不看她的麒麟包扎伤口。 “好了!”完事,顾绫萝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胸口缠着一圈花布的麒麟,扭身从麻布袋子里掏出几颗长有红色果子的植物,放在石块上:“这个果子我原来打算给自己补补身子的,看在是你的份上,大小姐我就给你吃了~” “还有这个——”也不管高傲仰头的麒麟看没看她,顾绫萝拿出一颗通体都是黑色的药草,准备一起放到石块上的时候,顾绫萝微微皱起:“——这个得泡在清水里一盏茶,等附在上面的小虫子淹死,脱离药草后,才能吃。” 抬头看着依旧高傲仰着头不看她的麒麟,顾绫萝不指望它能像人一样,会做这个,只好扫视着山洞,竖起耳朵倾听,附近有没有水源了。 这个山洞不大,形状像简笔画里有几条毛儿的太阳,她听到细微的水声就是从其中一个山洞通道里传出来的,只好拿着药草,跑向水源。 用大片的叶子折叠出兜兜的形状装水,把药草塞进里面浸泡,才又跑回来,等待的时间太无聊了,顾绫萝就地而坐,自顾自地和仰头不甩她的麒麟说话:“你一直住在这儿吗?山下村民说的野兽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神兽吗……” 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人家麒麟也没甩她,仰头仰累了,就趴在石块上闭着眼歇息,好像听故事而睡觉的小孩子。 等药草浸泡好了,顾绫萝拿出药草,放到石块上,站起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裹上透风麻布,又恢复那只剩一双眼睛的模样,对麒麟道:“我走啰!你记得把这些吃了~” 麒麟眼也没抬一下,全然不在意顾绫萝是留下还是离开。 顾绫萝拎着麻布袋,出了山洞,把她拂开的野草拨回原样,深深地看了一眼山洞,快步离开,过了和小青约定好的时间,她怕小青上山来找她,最后迷路,反而弄得她去找她…… 第035章.你终于笑了 春意冉冉,天清气朗。 顾绫萝一袭浅白为主,鲜红渐变拖地纱质罗裙,体态优美步伐轻易地走至城郊小道旁的豆腐花摊子,在早已到来的碧鲁格苏坐着的桌子对面坐下,习惯也非常自然地接过他倒给她,顺带递给她的茶水,“你怎的这么快?” “正好没事,便早些过来。”碧鲁格苏仍旧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无波得好像一杯静止的水,身上穿着的还是向来习惯的黑色,而黑色似乎与生俱来就该套在他身上,将他平稳静谧的气质映衬得更为隐秘。 “要吃豆腐花吗?上次吃过,还挺好吃的。”顾绫萝喝过茶水瞥着飘散着袅袅热气,装有豆腐花的木桶。 “可以尝尝。”碧鲁格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意道:“就山水豆腐花吧。” 顾绫萝颌首,朝摊子的老板高声道:“大叔,给我们来两碗山水豆腐花,一碗少蜜糖——” 闻言,碧鲁格苏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问道:“你今日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唔~”顾绫萝笑得眉眼弯弯,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粉色丝帕裹起来的玩意:“之前不是给你量身设计了一个冠玉吗,我命人造出来了。” 说着,挑开细细包裹层叠的丝帕,将晶莹剔透的白玉银边雕刻着龙纹描金的冠玉,递至碧鲁格苏跟前:“送你。” “送我?”碧鲁格苏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做工精细,白玉玲珑剔透得映衬着丝帕点点粉的冠玉,空空的心窝渐渐地被暖意填满。 “嗯!”顾绫萝抓起碧鲁格苏搁在桌上,迟迟未动的手,连带着粉色丝帕塞给他:“算不得多贵重的礼物,你也别推托我。” “当然,我没打算就此将你救回我,保护我,照顾我的恩情抹掉。” “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阵台岁划。 “这一年多以来,你对我的好,我还历历在目,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说着,顾绫萝调皮地眨眨眼:“如果我这辈子还不清的话,就将我们家暮暮抵消给你作儿媳吧,不都说父母债子女还么~~” 碧鲁格苏看着看似在开玩笑,眼眸却是异常认真的顾绫萝,本就带着浅淡弧度的唇角,情不自禁地轻轻扬起一抹分明。 顾绫萝双手搁在桌上抬着下巴,睨着笑如花开的碧鲁格苏,轻笑着似是感叹地道:“你终于笑了。” *** 顾绫萝正在点算礼品和收拾必须带回华夏的行囊时,被老头子拉到了鲁汉京都的所罗门分店,说什么给师弟师妹们做做样子,让他们见识见识赌王亲自调教出来的孙女儿,实力究竟是怎样的。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望着此行过来也是要参加纸牌比赛的,某几个老头子的徒弟,以及在其他过来观光,噢不,是观战的徒弟,深深地吐了口气,外加狠狠地鄙视了老头子一番:“其实呢,你们真的不用太拼——” 话未说完,脑袋瓜遭了赌王狠狠的一击,以示警告。 顾绫萝无限幽怨地瞪了瞪顾若安,深吸一口气吼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那啥橡皮筋拉得太狠,还会蹦断呢!” “你逼他们逼得太狠,他们心里有了抵抗,怎么会进步?亏得我是你的孙女,你怎样虐待我,我都得认命,可人家只是你的徒弟,你别动不动就来点狠的,吓得人家心肝脾肺肾都衰竭啊——!!!!!!!” 顾若安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顿吼,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呲牙咧嘴就要去扭顾绫萝的耳朵,顾绫萝反应敏捷地躲开他的魔爪:“你瞧你瞧你瞧,你完全就是听不得逆言嘛,天份固然重要,但是喜爱才是最主要的动力好吗!”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妹纸我没记错的话,应当只有十八岁吧,可在你手底下才几年啊,看着像三十岁的!你再看看,再看看这个小哥,他作你的徒弟时才十五岁吧,可现在呢,看着像四十岁的!” “师弟师妹们听着!你师姐我说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从纸牌和麻将里找到愉悦感,只有克服了输赢的重要性,你们才能成长,才能超越自我!”顾绫萝越说越激昂,顾不得顾若安黑漆漆得脸色,上前拍着师弟师妹们的肩,鼓励道: “属于你们的明天,总会到来的,加油!” “师父的话是得听,但是偶尔也得问问自己,师父说的是不是自己所必须需要的!” “盲目听从师父的话,就等于愚孝!” 不等顾若安怒不可歇地将她踢出去,顾绫萝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正好撞上来所罗门接她的端木宝华,就赶紧儿的,让端木宝华抱着她回府了,至于接下来师弟师妹们,会怎样被顾若安整,可不是她能插把手的。 反正让她在师弟师妹跟前耍几手,还不如让她说说怎样在老头子魔鬼的训练中,安然存活下来呢! “爷爷也愁,他们似乎总卡在重要的关头。”端木宝华替顾若安说情道。 “不论做什么,超越自己,才能成长。”顾绫萝趴在他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舒服感,悠声道: “我也不是生来就会玩这些,在我们那儿,我吃的苦头比他们还要多,我不喜欢赌,不喜欢玩纸牌,不喜欢搓麻将,也不喜欢其他所有相关的,但我不希望老头子难过,因为他就我一个亲人了,我虽然心里很抵触这些,但我还是愿意为他委屈自己。” “他们走不出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这里,一个必须得坚持下去的理由,就好像明之前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悬崖,我也得为了某种信念,毅然决然跳下去寻找生机一样。” “可我们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了,老头子无须再为了二十一世纪里的产业名头而继续撑下去,也无须为了依靠我们吃饭的人,培养我成为下一代坚不可摧的继承人,我们都脱离那个看似美好,其实处处都在扎人的二十一世纪了。” 第036章.比阴险,她可是完全没下限的(结局) 听着伴随着端木宝华心跳声的自己的声音,顾绫萝安心地闭上眼,道:“在这里,我们都可以很轻松很轻松地活出自己,我有你,老头子有我,我们都可以让备受束缚的灵魂放松下来,享受这个世界给我们带来的美好,老头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端木宝华抱着顾绫萝飞檐走壁,最终落在自家宅子的屋檐之上,坐下抚着她随风飞舞的发:“大概岁月的印痕刻在他骨子里头太深了,一时三刻还是放不下,忘不掉吧!” “也是。”顾绫萝用脸颊蹭了蹭端木宝华的胸膛,找了个特别舒适的位置趴着,继续道:“爷爷大半生都活在二十一世纪,那里全都是爷爷的回忆,不论是丰功伟绩,还是悲伤难过,又或者是舔抵伤口时具有止痛效果的快乐幸福……” 她想,老头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一定是数着日子过,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快些去陪伴奶奶的吧,以至于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二十几岁的小年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在她再次失踪的一年多里,也没和米慈发生个什么大反转,只是日以继夜地训练师妹师弟。 端木宝华失笑地用手指卷着她滑顺的发:“你也别总是和他打对台。” “嗯。” *** 碧鲁茜潼总是学不来平稳,夜半打扰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会觉得愧疚的,像今夜这般跑上门来,嚷着要见顾绫萝的事,在她失忆住在皇宫之时也没少发生,顾绫萝早已经习惯了。 打着呵欠走进会客厅,就见碧鲁茜潼急得啪嗒啪嗒地掉泪,还叨扰脑海的睡意瞬间全无,连忙问:“这是咋了?” “嫂嫂,呜呜呜——”碧鲁茜潼一瞧见顾绫萝,就大哭着扑进她的怀里,哽咽道:“我我,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顾绫萝情不自禁地翻起白眼,不轻不重地拍拍起伏的背:“那麻烦你在死之前告诉我一下,你为嘛得死,好让你死得安息。” “呜呜呜呜!”碧鲁茜潼被顾绫萝这会儿还能开玩笑惹得哭得更凄惨了,抹着泪道:“我好想一不小心,卖掉自己了!” “嗯?卖掉自己?彤王府终于被你这野丫头败完了?”顾绫萝首先想到的就是吸金男银李响,不会是这傻逼当碧鲁茜潼是水鱼,死命压榨了吧? “不是啦!呜呜呜!”碧鲁茜潼再次差点被顾绫萝的玩笑气出血,大哭着抱怨道:“呜呜呜,嫂嫂,人家是认真的,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呜呜呜呜~~~” 顾绫萝摆出ok的姿势道:“得,那你别呜呜呜呜了,擦擦你的鼻涕,从头到尾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是……” *** “嗯?谁?张家暗地里和其他几个官员联合开的产业?” 命丫鬟带碧鲁茜潼下去沐浴更衣整理仪容,顾绫萝回卧室,问同被碧鲁茜潼的到来吵醒的端木宝华事儿后,微微诧异地道。 “嗯。”端木宝华悠然地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瓜,睨着顾绫萝:“如今赌业盛行,最赚钱的莫过于开赌坊了,再说赌坊向来水深不易探,张家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不然碧鲁格苏就不会将还年纪轻轻的长空将军,从边关里召回京中享福,实则是软禁了。” “这个我从前就想到,可凭碧鲁格苏在朝中的实力,想要铲除长空将军这样的小将军,还是轻而易举的吧,为什么要费煞苦心地将他软禁在京中,而不直接收回他手中的兵权?”而且按照她所知的,长空将军现今有的兵力不过是几千,近乎一万。 端木宝华摇摇头:“若天蜀是个安分的主,碧鲁格苏会像你说的,直接将长空将军铲除掉,可如今华夏蓄势待发,天蜀又是波涛汹涌,碧鲁格苏在这会儿清理朝廷内患,势必会牵连甚广,难保华夏不会和天蜀联合起来趁机攻击鲁汉。”战争从来都是这么残忍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也是。”顾绫萝细细想过之后,颌首赞同地道,忽而想起正经事额角一拨溜的冷汗:“现在不是讨论国情的时候,茜潼那被坑掉的卖身契,咱们得拿回来。” “很简单。”端木宝华淡然浅笑:“你想怎么拿回来?” “张家和姜家都是隐患,本来打算让赵钱孙李他们暗中保护茜潼,再慢慢配合着碧鲁格苏的步调解决掉他们,可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不知道人外有人了!”她顾绫萝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既然张姜两家偏偏要惹她想要护的人,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 以牙还牙什么的,顾绫萝也懒得再费事费时去玩了,既然对方来阴的,自己也完全不需要和对方客气,比阴险,她可是完全没下限的。 拿了一大把迷香,外加自个儿炮制,本来只打算用来娱乐娱乐的迷幻药粉,将张家姜家所有主人家都弄得迷迷糊糊的,在写好的卖身契上按手指印,顺带着搬空他们家所有金银珠宝,值钱的古玩字画,当然地契什么的,也顺势全拿了。 将现有的大量金银珠宝全扔给碧鲁格苏——毕竟这是他的臣子压榨他的百姓,得回来的不义之财,作为君主,也作为看在她欠他的份上,顾绫萝还是让暗卫全数搬给他了。 至于需要抛售的地契什么的,她还有用途——交给所罗门的长老,让派人来闹事。 碧鲁茜潼在麻将桌上被坑掉的卖身契,长空将军交给了张晓曼,张晓曼许是睡觉之前还在得瑟自己得到碧鲁茜潼的卖身契,可以好好地整碧鲁茜潼一把,所以卖身契只藏在枕头下——轻而易举就被顾绫萝猜着心思找到了。 碧鲁格苏得知他们的行动,额角是抹都抹不掉的黑线,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抽搐,但是早就想整治整治他们的心底的想法,让他也没发言去阻止抑或劝告以下下——作为一国君主,如此阴险之事,他是这辈子都搁不下面子去做的,难为端木宝华这个王爷愿意奉陪着顾绫萝…… 望着隶属端木宝华旗下近身的密卫们,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搬到自己指定的暗室里,碧鲁格苏颇为苦恼地……想着如何回馈百姓们。 ***阵尽住扛。 顾绫萝虽然没把卖身契给碧鲁格苏,却有告诉过他,如果有需要用到他们卖身契的地方,尽管去所罗门找护法,她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至于碧鲁茜潼这只总能惹祸的野丫头,她真的真的不能再任由她野下去了,一阵忙碌过后,天都快要亮了,离他们启程的时辰,转换成二十一世纪的时间,就是四个钟,顾绫萝决定不补眠,直接去教训在他们忙碌之时,沐浴过后直接就睡得安稳的碧鲁茜潼。 要她跪在洗衣板上,顾绫萝就差拿跟棍子敲她脑袋了,义正言辞地道:“碧、鲁、茜、潼,我让你长点心眼,你这心眼是长到脚丫子上了是不是?别人下个套儿,你就巴巴着摇尾巴穿上,你也好意思跑来我这儿求救!” 碧鲁茜潼委屈地双手抓着耳垂,低眉顺眼地认错可怜状:“呜呜呜~这不是因为嫂嫂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嘛!” 顾绫萝头疼地扶额:“你还给我装哭!我是在认真地和你说!你再这样下去,甭指望能嫁出去,哪个男子能受得了你这样野的丫头?让你好好学习怎么保护自己,你非要跑去搓麻将,你知不知道赌博害一生,贪图赌博的女子惹人嫌!” “我给你唱个歌,你认认真真给我听着——”顾绫萝深深地呼吸几口起,严肃地瞪着颌首的碧鲁茜潼,缓缓唱道: “正月雪花纷纷扬/流浪汉子进赌场/赌起钱来全不顾/输去田地怨爹娘/二月杏花出园墙/妻子劝赌情意长/劝侬老公勿要赌/做个安分种田郎/三月桃花正清明/姐妹劝赌泪淋淋/劝侬哥哥勿要赌/勿负姐妹一片情/四月梨花白如雪/大小叔伯劝侄辈/金山银山双手挣/赌博铜钱勿发财/无月榴花开满树/丈人丈母劝女婿/多为妻子儿女想/赶快逃出迷魂阵/六月荷花闹池塘/娘舅上门劝外甥/横劝竖劝都不听/手拿柴棍打外甥~~” 顾绫萝清唱完,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碧鲁茜潼:“你将里面说的人物代入一下你自己,认真去想想,你一定要闹到这种田地才知道后悔?你非要彤王从病床上挑起揪你耳朵?还是我这个嫂嫂临走前用棍子狠狠打你一顿?” “茜潼,你年纪不小了,在你们这儿,像你这般年纪的,都是孩儿他娘了,你就学不会安分一点?你去赌场玩没问题,但别整日泡在里面行吗,赌说到底不过是个娱乐,你不能将它变成你的生活,你不想最后沦落为联姻工具,就得学点本事儿,让自己可以挺着胸膛和你皇帝哥哥说你不要联姻,也让自己能够硬气地和彤王爷说,你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 “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玩去搓麻将,你就不能用功一点背背诗句,找找暗卫们将军门练练你那三脚猫功夫?你得知道嫂嫂能护你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护不得你一辈子!” “呜呜呜呜——”碧鲁茜潼哭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流:“对不起嫂嫂——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别生气——别不理我——呜呜呜呜!!”说着跪爬着一把抱住顾绫萝的腰。 顾绫萝轻轻地揉着她并未挽发的头,柔柔地笑了起来:“我没生气,我只是想你这个容易招惹别人不满的郡主能够从中学着长大,我知道你自幼就缺少爹娘的疼爱,彤王爷对你也是歉疚得多,对你也是极尽的宠,但你不能因为大家的宠爱而不去长大啊!” “你因为为着大家的宠爱去努力让自己更好,别让自己顺着溺爱的河流,变得更加惹人厌,再这样野下去,我都不愿意和你玩儿了。” “不要——呜呜呜——”碧鲁茜潼哽咽着摇头,肯定地保证道:“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嫂嫂你相信我——我再也不老是混在赌坊里了——” “好,嫂嫂就相信你最后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几番细细嘱咐碧鲁茜潼,也与她说,她的爷爷会暂留在鲁汉京都,若然闲来无事可以过来宅子里瞧瞧他如何训练师妹师弟,才命人将碧鲁茜潼送回彤王府,在宅子门口就作了一番不舍的告别。 适逢顾若安起床,顾绫萝与端木宝华还与他一道吃了早点,才在丫鬟小厮们的收拾下,抱着朝朝暮暮坐上马车。 因着端木帆和端木恒是和他们一道回华夏,所以此行又碧鲁格苏带着自家儿子碧鲁梭月,以及朝臣们将他们一行人送出城。 细语嘱咐无非是常来那几句,碧鲁梭月的不舍是完全表露在外的,紧紧地抱着顾绫萝的脖子,又是在她脸蛋儿上啵啵几口,趴在她耳边道:“娘亲要一路顺风——” “嗯,小梭月要好好照顾自己。”顾绫萝抚着他微微有些起伏的背,将他交还给碧鲁格苏,也礼貌性地和碧鲁格苏抱了抱,才重新跃上马车。 久久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碧鲁格苏将眼底的不舍藏得更深处,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哭得伤心难过得碧鲁梭月,无声地作为安慰。 抬首再次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队,他唇角微扬一抹分明的弧度。 终究还能再见,不论在谁的身边,幸福便好。 *** 马车之上,顾绫萝抱着闹腾着要她抱的暮暮,听着暗卫给她禀告的,张姜两家人醒来发现自己家藏宝库,被人搬得空空如也时,鸡飞狗跳的情况,笑得爽朗开怀:“哈哈哈哈哈哈哈,任他们想也想不到家产全都在皇宫吧!” 暮暮瞧她笑,也是咯咯地笑,小手小脚也跟着扑腾起来:“嘻嘻嘻~” “是他们不长眼,惹谁不好,敢让我的媳妇儿。”端木宝华笑意轻盈,而被他抱在怀中的朝朝,懒洋洋地瞥她们一眼就闭目养,在微动的马车中,神酝酿睡意了。 顾绫萝和端木宝华早就习惯他这般阿咩结合秦朝谦样了,可顾绫萝这会儿就是看不得他这样子,非要伸手去逗朝朝…… (全文完)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1)赶鸭子上架的相亲 “帆哥哥——” “帆哥哥——你在哪呢——” 欢愉的喊声跳跃地唤着,爽利地推开一扇卧室门,瞧得外室没人,又嗒嗒嗒地绕过古色古香纯木雕刻布着纱质绣画的屏风,跑进内室,然而整洁简约的内室,还是没有来人想要找的人。 许芷莹失望的目光扫过微开窗户下的桌案,打算收回的目光,顿感好奇地亮起来,继而步子已清扬地走至桌子缘边,看着摊放在桌面的一幅画卷。 浅白微带水蓝边的画卷里,画着的是某个赌场里热闹的光景,而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一抹消瘦到令人不自觉皱起眉头的身影尤为凸出,为何说尤为凸出,因为所有光景里,只有这抹身影是带着色彩的。 说不清这抹带有色彩的人儿是男是女,只是他面容饥瘦得令人不忍侧目,颧骨下方有明显的凹陷,身形非常瘦小,身上的粗衣麻布已经有很多个补丁了,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画中人的神采,有让人说不出意味的精彩,那种灿烂就像是冬日里久未露面的骄阳。 许芷莹细细地打量着这幅栩栩如生,画工精细得一笔一划都着重细化的画,从好奇转变为疑惑不解的目光,扫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落款人姓名,呢喃道:“是帆哥哥画的诶……” “小姐,二皇子真的不在府,听阿虎说二皇子进宫陪皇贵妃娘娘用膳了。”许芷莹的贴身婢女圆圆微喘着气儿,急声说道。 *** 皇宫。 皇贵妃的宁馨宫。 “帆儿,你要真为母妃着想,想母妃开心,就认认真真看母妃和皇后妹妹给你挑选的俏像,从中挑几个你认为合眼缘的女子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 皇贵妃叹着息,语重心长地道,双手悠悠地捧着玉质圆杯子,落寞非常地望着杯中晃晃涟漪的茶水,又酸又委屈地继续道: “不说你皇叔皇婶的龙凤胎,就是你大皇兄和五皇弟,孩儿都会喊爹娘了,就连人家刚儿长年累月镇守边关,芷若怀的胎儿都快要生了,你若然一丁点也不想娶妻生子,就换你去边关好了,我也省着看着你心烦。” 又来又来,自从皇亲国戚们一个接一个地生出孩儿,他的母妃就没停止过诸如此类的叨念,耳朵都被叨念出一层厚茧子了,忍下无语凝噎之余还想问问苍天的冲劲,端木帆啪嗒一声收起摇曳的扇子,严肃地道: “这可不能行,人家天蜀鲁汉君臣们怕的就是三弟铁将军的威名,若是换着我上场,人家就会巴巴着跑来攻击我们了。” “也罢,好给你找点正经事儿做。” “……” *** 宝亲王府。 顾绫萝从温室里回到正院,就见近日来频频往他们府邸里走的紫衣男子,正抱着她家闺女玩爬树游戏。阵宏来扛。 约莫两岁多一点,绑着牛角辫子,穿着藕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如同树熊一般粘挂在枝桠上,也不知道为何高兴,笑声如银铃清清脆脆,抱扶住她的紫衣男子偶尔腾空她,任由她要跌不跌,逗弄得她更是笑得开怀高畅。 “端木帆,你今日不是得去醉香楼相亲吗?”顾绫萝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双手习惯性地插进宽大的衣袖里,挑眉睨着好比孩子父亲的紫衣男子。 “娘亲~~”暮暮咯咯笑之余,看得顾绫萝,奶声奶气酥酥软软地唤道。 在顾绫萝示意听到的颌首中,端木帆无谓地耸肩道:“阿古代我在相着呢!” 顾绫萝对着暮暮扬起的笑脸鄙夷地转向他:“端木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皇贵妃娘娘为你操碎心!”别说她,连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以及一众为他婚姻大事奔波的人,都要怀疑这丫是gay了好吗! 端木帆不可置否地轻笑出声,抱起挂在枝桠上,闹得很欢腾的暮暮,让软乎乎的她在自己怀抱中蹦跶,回头望向顾绫萝,悠然道:“若我为了安抚母妃,随便娶个差不多的女子回府,岂不是祸害了人家一生?”说着唇边的笑意变得嘲弄:“我可不想做第二个端木靖,第二个端木凛。” “……”顾绫萝静默几许扑哧一声笑出声:“你这种想法很好,起码死后落到阎王那儿,也不需要被套上辜负小姑娘的罪名,省着轮回的时候,还需得被鬼差推进油锅里炸一炸赎罪。” *** 月牙儿清亮而温柔,束束银光如蓑衣,披在随风摆舞的柳条儿上,河中水花沥沥,清晰地拥抱着夜幕点点——这是原主顾绫萝与秦朝谦初次相遇的地方,这也是秦朝谦墓碑所立之地。 一袭深紫色锦衣袍的端木帆,将一只装载着酒水的碗,摆放在秦朝谦的墓碑前,自顾自地席地而坐在一旁,拎起一小坛酒,对月而饮。 风儿轻轻,水声悠悠,柳条儿唆唆,诉说着它曾目睹过的相遇重逢离别。 不多久,一抹玄墨银裹素色,稳健而至。 “是不是好奇我为何选在这儿?”端木帆回头,微微仰脸望着面无表情的端木凛,那背着柔和月色的脸庞,被忽明忽暗分割得冷峻,上扬的唇角与眉目还是如旧的温润。 端木凛也不应答,目光越过他看向河中倒影,因着涟漪时而模糊的景色,在柳树干下站定,似叹似笑地道:“秦将军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可惜他始终走不出这里。”端木帆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口从宝亲王府偷来的佳酿,唇角无限上扬,望和河中恍惚的景色,目光渐渐悠远:“很多年前是,死后怕也是。” 他是个冷情凉薄的看戏人。 亲眼目睹秦朝谦与顾绫萝的相遇,也亲眼目睹他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 晚膳过后,顾绫萝被皇贵妃召进宫。 顾绫萝不想也知道,皇贵妃召她进宫所为何事,便带同闲着无事的端木宝华和朝朝暮暮一同进宫,一来两位娘娘喜欢朝朝暮暮喜欢得紧,看着能宽心开心些,二来带上端木宝华可以在她们闲谈时照看孩子。 一番玩闹完,皇贵妃和皇后与顾绫萝一道坐在院子树下的石椅,品茗吃糕点之余,也顺带聊开近年来皇贵妃最烦心的事。 “唉~~” 听得皇贵妃绵绵长长,仿佛要带下一树叶子的叹息,顾绫萝随之也轻叹一声安慰道:“娘娘,您也别太挂心帆儿的事。” “就是,现在遇不着他满意的,咱们就挑到他满意为止。”皇后也安慰着说:“萝萝,你平日里和帆儿走得近,也帮着探探口风,瞧瞧这家伙喜欢的是哪类型。” “嗯嗯,我会的。”顾绫萝忙不迭点头。 皇贵妃郁闷得拈着糕点也没有想吃的胃口:“莫不是帆儿真的喜欢男子?怕我们会伤心,所以才一直不说?” “怎的会呢!若他喜欢的是男子,那甭着姐姐您说,他就巴巴着娶个媳妇儿,好让咱们安心,他能放心出去野了。”皇后说着说着,也是好奇:“说来也奇怪,这些年来,倒没听闻过他有通房丫头?” “莫不是……”皇贵妃想到很不好的,脸色大变。 顾绫萝想到皇贵妃所想扑哧一声哈哈笑出来,连忙摇手为端木帆正名:“帆儿这人绝对没有那方面的问题,若真的有,他怎会不偷偷看医,他的身上可没有任何可疑的药味儿。” “可……”皇贵妃还是颇为疑虑。 顾绫萝道:“娘娘你们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力量给他找个媳妇儿的。” 按她看的,许芷莹对端木帆就不是简单的纯情义,她不说破这个令皇贵妃安心,只是看在端木帆的面子上,怕皇贵妃和皇后真的会联手强制性地让他娶许芷莹而已。 再加上他今日与她说的话,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妃,她就拖着皇贵妃和皇后,给他足够的时间好了。 *** 三皇子府。 “姐姐,你说这幅画有什么寓意没有?”许芷莹将自己命人画的,大意与在端木帆房中看到的画卷差不多的话,苦闷地摊开给坐在一旁,大腹便便,满脸慈和的许芷若看。 许芷若瞧来看去,就是没能从画中看出什么奇特的寓意,摇摇头道:“你这突然的是干嘛?哪儿来的画?寺庙里求的?预示着姻缘的?” 许芷莹闷闷不乐地撑着下巴道:“不是啦,这个是我今日去二皇子府找帆哥哥时,在他房中看到的,他就画了这么一幅奇怪的画,你说他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不画,画这么一个小乞丐是干嘛?” 许芷若端起茶水微微茗下一口道:“许是兴之所至,无聊之下画的,你又何须追究?说起来皇后娘娘近日陪着皇贵妃娘娘给二皇兄选皇子妃,你要是真的喜欢二皇兄,不如姐姐……” 闻言,许芷莹脸红扑扑地摇头:“不要啦,我不想帆哥哥如此讨厌我,再说皇贵妃娘娘给帆哥哥挑选的皇子妃,帆哥哥一个都没去瞧呢,我可不要像那些女子一样……” 许芷若也是过来人,看得自家妹妹如此羞答答的,不禁捂嘴轻笑:“过几日不是乞巧节么,你约好你帆哥哥出去玩了吗?可不要被别的女子爬了头,占了先机。” *** “……”顾绫萝无语凝噎地望着再次出现在她们府邸,闲得快要发霉,但有正经儿又不做,只能找她女儿玩儿的端木帆,以及今日难得有空,直接从宫廷校场过来的端木恒,深深地叹了声。 也不理和暮暮玩儿得很欢的端木帆,示意心兰去给端木恒倒杯茶水,在端木恒想要毕恭毕敬的问礼中,抬抬手免去他的礼,笑问:“恒儿,听闻你有意暂代刚儿去守边关?” “嗯。”端木恒颌首笑道:“三皇嫂也快生了,三皇兄肯定时时刻刻想着陪在三皇嫂身边,皇兄也赞成我去边关历练历练,父皇也已经答应了。” “很好——”顾绫萝重重地竖起拇指赞许,同时鄙夷地瞥向端木帆:“作为人兄长的那谁,你瞧瞧你瞧瞧,你弟弟多有志气!” 端木帆逗着暮暮转圈圈,抬首表示很赞同地颌首,非常欣赏地道:“四弟日后必成大器。” 顾绫萝额角黑线:“你就不觉得羞耻,不觉得有愧国有愧家?整日有亲不去相,跑来我这儿和奶娘抢饭碗!喜欢小孩儿,你倒是赶紧儿的找个小妞生一队啊~” “哈哈哈哈——”端木帆爽朗地大笑出声,斜睨着顾绫萝:“不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么,许是我上辈子没欠下债,又或者还没魂儿排到我这儿,所以我命定的女子至今还没出现;皇婶不介意可以再生一个,然后寄养在我二皇子府,看在皇婶的份上,抚养费我全包。” 顾绫萝冷笑着双手抱胸睨视着他:“想得倒是挺好,你还不如在外头捡些孩子养着呢,李响那儿不是收回来很多么,你随便挑几个模样精致的,说不定养着养着,就成你命定的皇子妃了。” 端木帆笑着用手指逗了逗暮暮的下巴,听着暮暮咯咯如银铃的笑声,也轻笑出声:“是我的,我不用去找,她都会来到我身边,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强求什么。” 如果将将就就就能过好这一生,那秦朝谦这场戏,为何会以这种结局落幕? 若是遇不着能让他的心为其而剧烈跳动的,那他情愿终生不娶。 “宝亲王妃、帆哥哥、恒哥哥——” 欢愉的声音如同一曲轻快的小调,兴高采烈地响起,许芷莹带着拎着一个食盒的圆圆,快步朝院子里走来。 “芷莹,你来了。”顾绫萝扫过许芷莹,目光暧昧地朝端木帆瞥了瞥,看得他无奈的神情,就知道许芷莹的确没戏儿了。 说实话,她挺喜欢许芷莹这个直率得来,知道在什么人跟前得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就是很想说都不会说的丫头的,而且按照她的观察,性子与端木帆应当也是很合得来的,无奈主人公端木帆就是不喜欢,她这个局外人也不能强求,乱扯红线是不。 “嗯~”许芷莹说着接过圆圆拎着的食盒,递给顾绫萝:“这个是姐姐拜托我拿给宝亲王妃的。”说着,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被端木帆抱在怀中的暮暮,待得顾绫萝一接过食盒,她就跑过去要求抱暮暮了。 暮暮也是个嘴甜的主,见着许芷莹这个眼熟的,奶奶地唤着:“莹姐姐~莹姐姐~” “暮暮乖~”许芷莹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要给暮暮的甜糖糕:“这个是给暮暮的喔~” 暮暮招人喜欢是向来的事,至于大家都喜欢背着她塞零嘴给暮暮,她也早就见惯不怪了,示意圆圆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石桌上,再吩咐麽麽去拿自己早已准备给许芷若送过去的包裹交给圆圆。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了,一起吃芷若让芷莹送来的小菜和糕点吧,我这里有些新配制的花草茶,大家也给我试试味儿……” 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而许芷莹这趟过来的目的,是要邀请端木帆一起在乞巧节那晚游玩,便佯装好奇地问顾绫萝:“宝亲王妃乞巧节打算和宝亲王出去玩吗?” “嗯,如无意外,应当也是去凑凑热闹的。”顾绫萝抱着暮暮,给暮暮喂着糕点,抬首应道,脑袋瓜一转就知道许芷莹心里想什么,便接着道:“帆儿恒儿那晚也没事吧,一起去玩吧,听说今年还有抢包山等,能让男子一展风采的活动。” “嗯。”完全没负担的端木恒应允道,秉承着对年幼堂妹妹的喜爱,也给暮暮夹了一筷子炒三色米线。 端木帆怎会不知道许芷莹心中所想,又怎会不知道顾绫萝是故意为之,快跃出喉咙的婉拒被许芷莹亮晶晶,又小心翼翼的眸光戳得说不出口,他想他也是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和许芷莹说清楚,无谓再漫无边际地拖下去,辜负人家小姑娘的一番好心意了,便颌首道:“好。” *** “阿咩、朝朝——”顾绫萝推开原先自己与麒麟一道睡的卧室,如今是变成朝朝暮暮的卧室了,麒麟还在,即便在她失忆的一年多以来,它也还是伏在她的床上,偶尔当着朝朝暮暮的护卫。 朝朝和阿咩特别处得来,这种处得来,怎么说呢,就是感觉相比他们,朝朝更愿意和阿咩呆在一起睡觉。 麒麟慢悠悠地抬起眼眸瞥着快步走来的顾绫萝,顾绫萝就习惯性地坐在床边的木台子上,摸了摸它看似冰凉,实则温热的光滑脖子,再抱起已经缓缓醒来睁开睡眼的朝朝。 “娘。”朝朝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唤着。 “你这孩子,睡觉都不觉得饿的是不是?”顾绫萝轻轻地敲了敲朝朝的额头,抬首对麒麟道:“阿咩你也是,最近越来越小运动了,以前你天天都出去跑几圈呢,之后好几天才一圈,再是现在都不动了,不舒服得告诉我知道吗,我好让端木宝华找鬼医过来给你瞧瞧。” 麒麟还是如旧的冷艳高贵,哼唧了一声表示自己很好,自己没事儿,也别样地示意顾绫萝无须担心。 顾绫萝摸摸它的脖子,才抱着睡了快一天的朝朝出去吃饭。 “哥哥~哥哥~吃果果——”元气十足,精力满满的暮暮,一看见朝朝,就将自己准备送入小嘴里的葡萄塞进朝朝嘴巴里,那势头儿就是朝朝不张开嘴巴,她都要破齿给朝朝塞进去一样。 朝朝懒洋洋地白暮暮这个妹妹一眼,把酸不溜秋的葡萄吞掉,第无数次对暮暮道:“暮暮,哥哥不爱吃酸的。” “唔唔唔~”暮暮眨巴眨巴着眼眸,笑得高兴:“爹爹说的,喜欢的人喂的都是甜的~甜甜的~” “……”朝朝很不客气地鄙视了自家拿泡妞渣技能,坑自己女儿的爹爹。 *** 端木帆从刑部忙完回府,差点儿没被进大门以后,快要贴满整个府邸能贴的地方的女子画像吓尿。 “……” 母妃就不怕他就此患上惧怕女子的病,从此朝着断袖的星光大道一去不复返么?端木帆风中凌乱地如是想着。 一旁贴身小厮为难地看着他,贴画贴得手都快要酸得抬不起来,哀怨地道:“二皇子,您就去一趟吧,再这样下去,您睡觉的时候我们都得将女子们写的诗句念给您听啊!” “是啊是啊,皇贵妃娘娘说了,您没空看画像不要紧,她已经托人把女子们的特征写成句子,让我们在您用膳的时候,沐浴更衣的时候,闲情逸致的所有时候念给您听!就连您有空往宝亲王府跑,咱也得跟在后头给您念——”说着,另一贴身小厮已经流下颤抖的海带泪。 “……”母妃这招太绝了。 就这样,在乞巧节来临前,我们温润如玉的二皇子端木帆,没有向着断袖的星光大道走,而是向皇贵妃低头那么一回,去醉香楼相亲了。 *** 顾绫萝收到皇贵妃特意派给她的消息,顺带儿让她从旁"监视"的任务时,差点儿没喷饭,怎的一直不愿意去相亲,无所不用其极拒绝的端木帆,今个儿愿意去相亲了? 端木宝华进来很忙,因为金漆四脚蛇让他"帮忙"在京中建个赚钱的店铺,所以日间总是很难瞧得见他,本来和朝朝暮暮(主要是暮暮)在玩的顾绫萝,便把朝朝暮暮给奶娘照顾,与心兰一道去醉香楼瞧好戏。 这回与端木帆相亲的女子,是皇贵妃和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富家小姐,不论是模样还是人品还是性格,每一样都配得上端木帆有余,名唤欧阳婉琳。 她去到醉香楼二楼厅堂隔间里作监视的时候,端木帆还未到,而在皇贵妃预定好要相亲的桌子上,已经坐着一名女子了,女子身穿纯白云袖纱质罗群,大半张脸都藏匿在厚厚的同色棉质帕子里,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眸里有着害怕和不安,以及无法掩饰的局促。 站在女子身边,男装打扮的丫鬟,倒是淡定地得很,她重重地拍着女子的肩膀安慰道:“玉儿,你安啦,就凭一幅画,他们还认不出谁是欧阳婉琳!”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2)还不如一只吃得下肚子的烤鸡 哦? 本来是不知道,如今被你一说,我倒是认出来了。 原来上演的是代相亲啊~ 顾绫萝趴在隔间的屏风后,饶有兴致地打量那个男装打扮的丫鬟——严格来说应该是欧阳婉琳,身上的男装打扮很朴素,她的皮肤涂抹得蜡黄蜡黄的,一双灵气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上扬的眉眼将她心底的自信透露出来。 京中哪个官家富豪小姐不想与端木帆这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相亲,她难得被挑上,端木帆正好又答应赴约,她竟然要让丫鬟顶替?是想试试端木帆吗? 就在此时,一抹浅紫跃入眼角,顾绫萝顺势看过去,只见端木帆领着贴身小厮阿虎,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地走近靠木栏边缘的桌子,那把摇曳在空中的桃木雕空镂纹扇子,扇出来的轻风,为其增添几分潇洒凛然。 啧啧,真他妈的帅!就算向来知道端木帆是个帅逼,此刻站在相亲者的目光上看,顾绫萝还是没忍住在心里赞了一把! 说起来金漆四脚蛇最最牛逼的地方,不是稳坐龙椅至今不倒,而是生下端木帆这几个帅气俊美的儿子吧~当然他们的母妃也有很大的功劳~ 端木帆走近之时,吸引了欧阳婉琳主仆两的目光,然而让顾绫萝疑惑的是,作为真正相亲者的欧阳婉琳,竟然随意地瞥过端木帆一眼就作罢,那模样明显是对端木帆没兴趣! 而代替她相亲的玉儿,见得端木帆瞧她,眼底又是紧张又是局促,害怕之余更多的是羞怯,若是少了那碍眼的棉布挡脸,定然能看到她的小脸儿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奴,我,额……”玉儿紧张得刷地站起,揪住丝帕的手,青筋都现起了,闪烁的眼眸垂下,被欧阳婉琳扯扯手腕提醒之后,微微弯身道:“婉,婉琳见过二,二皇子,二皇子安康!” 端木帆瞧得她紧张得快要晕厥过去,连忙浅笑着道:“欧阳小姐无须多礼,把我作普通人看待便好,请坐——” 近年在京中崛起的欧阳家,共有三个女儿,大小姐前些年已出嫁到天蜀,而二小姐托着大小姐夫家的人脉关系,辗转地嫁到了鲁汉,至于这三小姐嘛,传闻里体弱多病得很,自幼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 “二皇子也请坐咳咳咳!”玉儿照着演练过好几次的知书识礼小姐范儿,左手拉住右手的衣袖,抓着丝帕的右手示意端木帆也别客气地落座,再加上一旁的欧阳婉琳在旁边扯衣袖作暗示,连连搬出身体弱的模样,咳嗽了几声。 两人双双落座,不经意对视一眼,沉默得异常局促不安。 端木帆佯装不经意地扭头转脸,颇为无奈地瞥着早已察觉的,躲在隔间屏风后的顾绫萝,回脸问道:“欧阳小姐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 “额?”玉儿愣了愣,“那个,我不太挑食……” 不等玉儿说完,看不过去的欧阳婉琳干咳一声补充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说,鲍参翅肚都只是用来塞牙缝儿的。” 端木帆漫不经心地朝站在玉儿身后,男装打扮的欧阳婉琳瞥了瞥,眼眸扬起一抹好笑地落回玉儿脸上:“哦~怪不得欧阳小姐得裹着绵巾呢!” 原来还烦着要怎么找茬闹事的欧阳婉琳,顿时挑起粗黑的眉毛,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拍响桌子,尖锐地喝道:“哈?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小姐牙缝儿大,需要绵巾遮羞?!” 玉儿被这突然的戏码吓得心脏都快要漏跳一怕,惊恐地望着跳戏的欧阳婉琳,又不知所措地瞥着端木帆,这么说眼前之人也是二皇子呢,万一惹怒他,很有可能会被砍头的啊!! 端木帆淡定地轻摇着扇子:“嗯?兄台什么时候听得我如此说?” 阿虎也没料到事情突然就发展成这样,望着那恨不得揪住他家主子衣领的书童,连忙摆手安抚道:“兄台,别气别气,是你多心了,二皇子真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哼!是没说出口,可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此!”欧阳婉琳愤然地瞪着端木帆,喷出几口不屑的气:“别以为自己是皇亲贵族就了不起,在我们小姐眼里,你这个二皇子还不如一只吃得下肚子的烤鸡呢!” 噗—— 顾绫萝差点儿没忍住爆笑出声,捂住嘴巴在心里乐得打滚,端木帆这丫也有今天啊!阵上医才。 堂堂英俊潇洒温润如玉的二皇子,还不如一只吃得下肚子的烤鸡! “像你这种目中无人,说话儿都拐几个弯,空有皮囊的虚伪男子,我家小姐才看不上!”义愤填膺地骂咧着,欧阳婉琳拉起早就吓得丢了魂儿的玉儿,甩了端木帆几个鬼脸,火速逃离现场。 端木帆阻止想要喊人拦住欧阳婉琳主仆的阿虎,垂眸斜睨着看戏的顾绫萝:“这场戏,皇婶可还满意?” “哈哈哈哈——”顾绫萝再也无须顾忌什么,放开怀抱地大笑出声:“你……端木帆你……烤鸡!哈哈哈哈哈!” *** 这事顾绫萝按照现场的情况汇报给皇贵妃和皇后,听得两位娘娘是囧囧有神,怎么的也不相信端木帆会被一个女扮男装的丫鬟骂作烤鸡,想要透过媒人婆与对方家庭再了解了解这是什么情况,对方家庭生怕皇家问罪,送了礼物道歉之余还说把不懂事的丫鬟给辞退了。 顾绫萝也不好说这欧阳家作假作到一国之母头上了,与皇贵妃皇后两人聊了一番,定下下一个相亲对象便回府。 近来常来的端木帆真的快要将她家暮暮拐走的,此时此刻抱着她家暮暮,坐着她让端木宝华制造的千秋上,给暮暮说着啥,说着村口说书先生胡掐的,时而令人热血,时而令人悲伤的狗血恋爱故事。 “说实话端木帆,你能认认真真告诉我,你喜欢哪类型的女子么?”顾绫萝拿着从皇贵妃那接手的相亲女子画卷,走进厚厚的绿油油的草坪,似笑非笑地打断端木帆给暮暮扯着的古式狗血玛丽苏。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3)这幕戏,他好像一不小心就出不来了 端木帆悠然抬首,瞧得顾绫萝手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卷,略带无奈:“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审美疲劳,变得不喜欢女子了。” 顾绫萝冷哼一声:“虽然相亲看着很丢脸,按照你的身份,你的模样,也不至于潦倒到需要去相亲,可你这些年来也没个亲热点的女子,皇贵妃担忧是肯定的,你为着安抚母妃,既然都愿意去相亲了,干嘛不说自己喜欢哪一类型,万一凑巧就被我们找到你命定的那个女子呢?” “皇婶,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为何喜欢端木靖么?”忽而,端木帆问道。 “嗯?”顾绫萝茫然地眨眨眼:“你神马时候问的我?”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端木帆无语凝噎地幽声叹了一息,提醒道:“大概八九岁那年,护国公带着你进宫,你偷偷跑去御花园看正和前皇后在赏花的端木靖,就是那会儿。” “额……”顾绫萝皱着认真地搜索着原主该有的所有的记忆,好久好久记忆中的画面定格在端木帆所说的那一幕,那时年约九岁的原主,真的做过这等子羞耻的,偷窥男子的事儿。 额角抑制不住地刷下一排黑线,顾绫萝继续搜寻记忆中的片段。 就在前皇后带着端木靖离开,原主失望得窝在假山下坐下的时候,假山上也不知道何时坐着的一个紫色身影,好奇地如同女鬼一般垂下头来瞄她,吓得原主差点儿魂儿就飘去见爹娘,惊恐尖叫出声,还引来一堆堆的侍卫太监宫婢。 之后挥掉叫声引来的所有人,约莫十一岁的端木帆,笑得特别欠揍,在原主委屈得几乎要哭的模样中,好奇地问:「你喜欢端木靖?」 当时的原主喜欢端木靖简直就是魔怔级别的,就是护国公拿几十头牛将原主的目光拉回来,估摸原主也不会回头那种,被端木帆说破心事,脸红得很,但还是很勇敢地颌首。 端木帆笑得很爽朗,那时的他,笑容还未沾染如今的虚伪成分,真诚真挚,同时好看的双眸中也扑闪着异常明亮的光彩,他问:「为什么喜欢他?」 「嗯?」原主因着这个问题愣了好一愣,她茫然地思索着一会儿,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他的时候,心跳得好快,脸火烧的烫,光是念出他的名字,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那时的原主并不知道,站在她对面的端木帆心中恍然地想着:「原来这就是喜欢。」 顾绫萝收起回顾完的记忆片段,很是不解:“这和我们说的相亲有神马关系?” 端木帆笑道:“我对着她们没有心跳得好快,脸火烧的烫,光是年初她们的名字,就需要极大的勇气,你所说的喜欢的感觉。” 顾绫萝有一瞬间的无语,但是想想也没有觉得不对,端木帆说过不想辜负任何一个女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主小时候给他说过的一句话,对他影响如此之大,想到自己与端木宝华的感情,她笑眯眯地道:“我可能没有和你说过,我初次见你皇叔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感觉。” “嗯?”有望听得他们向来好奇的皇叔和顾绫萝的恋爱故事了,端木帆颇为好奇地望着顾绫萝,等待她的下文。 顾绫萝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回想着从前的种种,早就柔和的眉目更是温柔得好像轻纱:“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初次见的你皇叔,他并不是端木宝华的身份。” “那时候也没有我小时候说的那种心跳得好快,脸火烧的烫啊这些。” “然后偶然撞到他毒发,我为了救他,唔,脱了他的衣服,你皇叔就这样小气吧啦地粘上我了。” 说着,顾绫萝嘻嘻一笑,得意地望向端木帆:“严格说起来,是你皇叔端木宝华他,先喜欢上的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娶亲之事如此突然,原来在他漏掉的戏剧里,他们已经相遇了。 顾绫萝笑着接着道:“喜欢和爱都是一样的,喜欢是初步的,而爱是历经过种种磨难演变而成的无法替代,非君不可。” “喜欢和爱也并非只有我小时候说过的那一种,我们不去尝试与他人接触,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无关也可以变得牵扯不休。”阵亚反血。 说着,顾绫萝将绑好的画卷拆开,睨着画中顾盼生辉的女子,很是满意地弯起唇角,睨向望着自己的端木帆:“端木帆,试着打开心底的防备如何?” *** 宛如脸庞大的月儿,游弋在浅薄的流云中。 端木帆站在窗台边,睨着披散了一袭柔和轻纱的画卷,画中是赌坊很普遍的一幕场景,而让人好奇的是,纯色的画卷中,只有一抹瘦弱邋遢的身影带着惟妙惟肖的色彩,让她宛如黑色中的光亮。 顾绫萝这幕戏,他好像一不小心就出不来了。 耳边是她那句带着如斯浅笑的轻语「端木帆,试着打开心底的防备如何?」 可是……皇婶,我这份感情,见不得光啊…… *** 乞巧节来临。 红红黄黄的灯笼将夜色照亮,天边的星儿月牙都在乐癫癫地眨眼睛。 按照约定,大伙儿浩浩荡荡地在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集市游玩。 朝朝百万个拒绝出门与他们厮混,顾绫萝和端木宝华只好带着兴致盎然的暮暮出门,嘱咐朝朝饿了得唤麽麽们,也再三嘱咐麽麽们定时主动地问朝朝是否饿了,不然依照朝朝赖洋洋的性子,肯定情愿睡觉也不愿意爬起来吃东西。 这个乞巧节也是顾绫萝在华夏过的第二个乞巧节,上一回还是三年前,如今怀中抱着个小奶娃儿,看着心境都不一样了。 “刚吃饱饭也不饿,咱们去西街吧,西街那边是活动集中地。”顾绫萝买了一份炒栗子给端木宝华边走边给她母女两剥,提议道,不等端木帆和许芷莹附和她连忙接着道:“今夜太热闹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不太好,帆儿与芷莹一道吧~” “这……”许芷莹羞答答的,怕端木帆不同意,紧张地搅着手指。 端木帆对这个安排是在意料中的,便想也不想地应道:“好。”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4)原来每一份喜欢都是如此的相似 许芷莹听得端木帆斩钉截铁般的应允,小心肝儿高兴得砰砰乱跳,满眼激动,满脸红花地睨着端木帆好看的侧脸,帆哥哥答应与她一道游玩了,拜七姐真的有效呢! 端木帆配合着许芷莹的步调,与她一道慢悠悠地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周遭吵杂的沉默中,悠声问道:“芷莹妹妹喜欢我些什么呢?” “啊?”许芷莹不敢置信地望着端木帆,她刚刚是听错了吧? 端木帆随之也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对面诧异得脸彻底红透的许芷莹,莫名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滚烫的触感从指腹直直地传递至心头:“你脸很烫。” 许芷莹吓得魂儿都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半秒之后才从端木帆亲昵的动作里反应过来,跳开一步,双手捂住自己红得烧起来的脸颊:“那个,我我我……”她犹如吃惊的兔子,瞪着一双局促的眼眸,像见鬼一般地睨着眼前和平时不太相同的端木帆。 “我吓着你了?”端木帆收回落空的手,扬起不轻不重的笑。 许芷莹猛然点头,又胡乱地摇摇头:“不不不,不是,我,那个我我我……”哇呜,心跳得快要死过去了,脸烫得手都要麻了,更别说紧张激动得完全不灵光的舌头了! 端木帆失笑着道:“芷莹妹妹,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打算——” “不不不是的!”不等端木帆说完,许芷莹深呼吸着一口气,闭上眼睛近乎吼着地道:“我喜欢帆哥哥,很喜欢很喜欢!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些什么,可就是很喜欢!想要了解你多一点,再多一点,想要靠近你,就算心快要跳出来了,也想要待在帆哥哥身边!” “帆哥哥一个浅笑,我就可以乐乎好几天!帆哥哥说我做的糕点好吃,我就能高兴得夜不能寐!帆哥哥说我的字写得好看,我就很感谢娘亲以往逼迫着我练字,只要是涉及帆哥哥,就都能让我将辛苦劳累变成甜蜜的幸福!” 端木帆讶然地望着闭着眼睛一顿吼,吼完还羞得不敢看他,直接转过身就跑的许芷莹……的嫩黄色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每一份喜欢都是如此的相似。 看着顾绫萝这幕戏的时候,他曾经很想问问她,喜欢端木靖喜欢得如此辛苦,为何不放弃,可看着她日复一日地在悲哀中坚持,这句话始终问不出口。 因为她哭着哭能总能因为陷在不知名的回忆里笑出来。 他曾经很羡慕很羡慕端木靖,有个能为他情绪颠覆至此的女子,而他还不去珍惜。 后来才知道,相遇的时间很重要,因为秦秀钰,端木靖错过了顾绫萝,也因为端木靖的错过,顾绫萝才能落入皇叔怀中。 他看过京中大大小小,复杂繁乱的戏,为戏中人设想过无数个如果,也恶作剧性地为戏中人铺排过截然相反的未来,却唯独让顾绫萝这幕戏顺其自然。 只是,起起伏伏中,为她拉下幸福帷幕的,始终不是他。 也是,充其量他不过是个看戏的。阵亚协弟。 *** 西街活动区,抛圈圈得礼物的摊子前,摊子老板快要哭得没眼泪了,不为啥就为旁边那三个较劲儿比赛,快要将他的礼物都要赢光,让他赔大发的客人。 “哈哈哈哈哈~娘亲加油加油加油~”暮暮被端木宝华抱在怀中,怕着小爪子为拿着竹子圈圈的顾绫萝鼓舞。 “暮暮,哥哥要给你圈个小娃娃,你不替哥哥加油吗?”端木恒捏着暮暮可爱得粉嘟嘟的脸颊,逗着她至于,还用刚才赢回来的糖糕引诱暮暮。 “哦~恒哥哥~加油~加油~暮暮最喜欢恒哥哥了~”墙头草暮暮立即笑嘻嘻地朝端木恒献媚,小嘴儿还撅起给了端木恒一个飞吻。 顾绫萝鄙夷地给了端木恒和自家女儿一个中指,悠悠地抛开手中最后一个竹皮圈圈,稳稳当当地圈住一个精致的木兔雕,惹得旁边看戏的又是一番叫好的鼓掌,她随手送给旁边看戏的小女孩,女孩的娘亲一个劲儿地道谢。 这看得摊子老板腿儿都快软了,回回如此啊这位客官,您自己不想要的,就别玩儿了好吗,给咱这小买卖留点活路好吗! 轮到端木恒,再到端木宝华,反正三人是每抛出一个都是百分百的命中率,赢回来的礼品也都是随手就送给旁边看戏的小孩子,惹得周遭阵阵鼓掌叫好声。 *** “呼——” 许芷莹一个劲儿地跑,跑到西街街头才扶住旁边的匾牌柱子喘气儿,真是,都怪帆哥哥忽然问她,害得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表白了,这表白了还没勇气面对帆哥哥,直接跑了!! 呜呜呜—— 说出去得多丢人! 许芷莹小心肝儿都快要被泪淹没了。 “哎哟,小娘子,一个人么?” 忽而,痞里痞气的笑声,猥琐十足地响在耳边,许芷莹抬头就见四个流氓将自己围住,四人还笑得色眯眯的,其中带头的男子,还吧唧着嘴儿瞄着她尚未喘顺气儿的胸膛。 “你们,你们想怎样?”许芷莹有一瞬间的慌神,但是知道和这些地痞流氓对持,害怕也得装腔作势才能吓到对方,强硬地逼着自己恶狠狠地质问,旁边儿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她也不怕他们会对她作出什么过分的事。 “想怎样?哈哈哈~”一男子夸张地大笑着,好像看有趣的看着许芷莹:“当然是想和小娘子你玩点儿有趣的~” 一男子摩拳擦掌地道:“放心,绝对会让你很爽的!保证你欲仙欲死得恨不得嫁给我们!” “龌龊!”许芷莹看着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儿,顿时脸红得咬牙切齿,猛地就要推开围住自己的其中一个男子要逃,怎知被领头的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许芷莹挣扎着挥舞着另一只手去捶那领头的,怎料人家根本就不怕她的花拳绣腿,另几个人已经强制性地抓住她乱扒拉的手。 “哎哟,火辣辣的爷喜欢!”领头的男子说着就要去摸许芷莹的胸膛,旁边突地横出来一根大棍子,敲上领头男子的脑袋瓜!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5)别让她死了 “喜欢火辣辣的你他娘的吃辣椒去啊傻蛋!”男装打扮的欧阳婉琳,手起棍子落,死命地敲着领头男子的脑袋瓜,那癫狂的架势,吓得旁边几个男子均是一愣,欧阳婉琳就趁势继续毫不犹豫地挥起粗大的棍子敲响他们几个:“都滚去吃辣椒吧!” *** “唔,桃子、桃花、青梅、女儿红!”顾绫萝用折叠好的丝帕蒙着眼,喝着手中的一碗酒,猜着混合起来的酒水都有哪些。 “哇塞,又猜中了!” “好厉害!” “说起来这不是宝亲王妃和宝亲王吗?” “是诶是诶!旁边那个是四皇子吧?” 顾绫萝唇角微挑,继续下一碗,细细浅尝后沉吟着道:“茯苓、黄酒、白酒、状元红!” *** “喂喂,你没事吧?”欧阳婉琳挥着手唤着吓呆了的许芷莹。 “额??额??!”许芷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身边依旧的人来人往,只是围绕着自己的流氓已经不见了,而映入眼帘的是挥舞的手,连忙感激地道:“没事没事,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谢谢——” “嗨,不客气,下回再遇着这些地痞流氓,可不能光用软乎乎的话吓唬人。”欧阳婉琳扯扯自己的腰带道:“在他们眼中你这样的,更像是欲拒还迎。” “嗯嗯嗯!”许芷莹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放松,鼻子就有些酸酸的,落寞地瞥着周遭全是陌生的身影,寻找着自己所熟知的浅紫,奈何暖黄色的灯光再柔和,她也无法控制住转悠在眼眶中的泪花,忽地就掉落。 “哎?你这是……”欧阳婉琳被许芷莹突然的掉泪,吓得无措起来。 “不不,我没事,没事……”许芷莹慌乱地抹着犹如断线珠子的泪花,最终双手还是颤巍巍地捂住了脸,无力地靠着柱子滑落蹲下。 这哪像没事?!欧阳婉琳囧囧有神地睨着莫名其妙得很得许芷莹,所以说,她不喜欢和女子玩在一起就是这样,总是动不动就哭,有时候哭还是毫无理由的。 虽然蹙起的眉宇间满是厌烦,但欧阳婉琳也没有转身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声后,有些无奈地蹲下,思索了半响,抬手拍拍她的肩:“是害怕吗?没事,他们都已经跑了,你要是害怕他们蹲点半途找茬,我送你回家吧!” “唔唔唔呜——”许芷莹默然的哭泣在猛然的摇头中爆发,她整张脸都埋在膝盖和臂弯中,滚烫的泪最后成无情的冰冷,沾湿衣衫。 帆哥哥他没有……追上来。 帆哥哥他……不喜欢她。 *** 端木帆沿住许芷莹跑开的方向追去,半途被自家的小皇弟小皇妹抓住,一起玩了几句猜纸牌拿花纸抽奖品的游戏,好不容易脱身,又撞上个碰瓷老婆婆,纠缠不休地用银子打发作罢,更是凑巧得不能再凑巧地遇上端木靖携同侧妃吕静娴等人,打过招呼闲聊几句过后,才又继续慢悠悠地去找许芷莹。 就在为免熙攘人群碰撞,而故意选在靠里边走,越过一条漆黑黑的小巷口时,浅淡的血腥味萦绕着糕点的香气,钻入鼻腔,快要越过小巷口的步子一顿,他瞧细窄的巷子睨去,就见得一抹与漆黑融为一体的纤瘦身影,躺尸一般横在巷子里。 端木帆略微凝神想要探知那人的气息,察觉到对方还有细微的气儿,便举步往里头走去。 就在他快要接近那抹夜行装扮身影之时,浓烈的杀气自脚下传来,紧接着便是足以掩盖外头所有味儿的浓郁香气如烟冒起,端木帆唇角微扬秉息跳离几步,藏于袖中的桃木扇子滑出,他执扇以强劲的内力,将升腾的白色烟雾扇回给那黑影! “你——”只听那黑影惊诧地唤了一声后,便昏厥过去! *** “哎,芷莹和帆儿也太慢了吧?”玩了大半条街,顾绫萝绝色的脸庞,被红红橘橘的灯笼光映照得煞为动人,踮脚眺望着人山人海的尽头,想要瞧瞧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端木帆和许芷莹的身影。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端木恒免不得的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吧?”顾绫萝瞥瞥淡定得很得端木宝华:“宝宝,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头找找他们?” 端木宝华抱着双手玩弄着小木摇鼓的暮暮,唇边挂着一抹淡然的浅笑:“有帆儿看着芷莹,应当不会有事才是。” “话是这么说啦~”顾绫萝也知道许芷莹在端木帆身边很安全,可就是怕万一两人分开,这人山人海人来人往的,许芷莹身边也没个伴…… “皇婶实在担忧的话,那恒儿去找他们吧,皇婶和皇叔带着暮暮继续好好玩,我找到他们会和他们一道追上皇叔皇婶的。”端木恒说着,一脸让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玩玩的模样,转身就没入人群里。 顾绫萝望着端木恒越来越可靠的身影,忽明忽暗人潮涌动间,她唇角弯弯:“总觉得恒儿长大了呢!” *** “咦,二皇子,您不是和宝亲王妃他们一起去逛乞巧街吗,怎么……”阿虎正在端木帆卧室的院子树上挂着相亲用的女子画卷,就见得端木帆手中拎着一团黑漆漆的条形东西,越过屋檐落下。 “她——”端木帆将手中瘦弱的身影抛给也是有武功底子的阿虎。 阿虎下意识抬起手,就稳稳当当地将条状人性的黑色玩意儿半抱地接在怀中,柔软的触感让他瞬时惊诧:“这这这是——” “你吩咐下去,让府医好好治疗,需要什么药直接取便是,别让她死了。”端木帆说着跃起掂过屋檐,便没影儿。 阿虎只能望着一抹浅紫惊奇地眨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留下的话,连忙声张下去! ***阵以休划。 端木恒沿着来时路回头找,可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他徒留半步,都会被只顾着玩耍的人撞个满怀,只能一边找一边唤着他们的名字。 “四弟!”飞檐走壁想着找许芷莹去和顾绫萝他们会合的端木帆,就在如同蚂蚁游行的人头熙攘吵杂中,听得端木恒的声音。 “二哥!”端木恒看见他,立时松了一口气,看发现他身边并没有许芷莹的身影连忙问道:“芷莹妹妹呢?” 端木帆颇为无奈:“走丢了。”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6)我会一辈子都记着的 许芷莹梗咽着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羞红着一张俏脸,抱歉又感激地望着欧阳婉琳:“对不起,那个,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欧阳婉琳睨着周遭越发多的人潮,提议道:“你一个长得如此俊的姑娘家在街上游荡,容易招人遐想遭遇不测。”再说,这姑娘情绪不太好,她还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她是很不想理啦,可万一这姑娘有什么不测,她又良心难安! “唔唔唔~”许芷莹揉着哭得有些酸涩的眼眸,勉强打起精神地笑道:“我还要找人。” “那我陪你一道找好了,反正我暂时也没什么事干。”欧阳婉琳道。 许芷莹最后的一点难受都被眼前的关怀吹走了,她睨着她道:“你还真是个好人。” 欧阳婉琳撇嘴睨着单纯得可以的许芷莹:“亏的你遇着的是我,要是其他人,你还真别别人说啥子你就信啥子,好人坏人都是不能靠样子瞧的。” 许芷莹傻傻地笑:“坏人可没有耐心等着我哭完。” *** 为防止许芷莹有什么意外,端木恒和端木帆只好分开各自去找。 端木帆直接跃上屋檐之上,绕过隔壁的街道去到,而端木恒便顺着人潮按照许芷莹他们可能走的路,往回找,正好就被他找到和陌生男子走在一起。 “芷莹妹妹!”端木恒提起的心瞧得她安然无恙,才安定下来,睨着她微红的眼眸,再瞥过旁边的粗衣麻布打扮的男子:“你没事吧,我和二哥都在找你。” “嗯,恒哥哥,我没事。”许芷莹听得端木帆也在找自己,才静谧下来得心,又变得不再安分,瞧得端木恒有些戒备地睨着保护了自己的小兄弟,她笑着道:“刚才遇着流氓欺负,是这个哥哥救了我,还陪着我一起找宝……额,找婶婶他们。” 按照辈分,她完全可以随自己姐姐叫顾绫萝婶婶,可因着顾绫萝实在太年轻了,唤着也奇怪,她才一直唤他们宝亲王妃宝亲王而已。 “如此,那我代婶婶嫂嫂他们谢过这位公子了。”端木恒搁下戒备,笑着大气地朝欧阳婉琳拱拱手。 “无须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既然姑娘找回熟人,那我就先走了。”欧阳婉琳男装纵横京城,也惯于和男子打交道,气势架起来也不含糊,拱手给端木恒回礼。 “嗯,谢谢哥哥,下次再见。”许芷莹朝她挥挥手,欧阳婉琳快要没入人群中,她才想起自己一路上没问过人家名字,连忙高声问道:“哥哥,你叫什么?” “啊?”欧阳婉琳也没料到许芷莹会如此问,愣了愣之后,回头干咳一声道:“雷,雷锋,我叫雷锋,有缘再见!” ***阵以来亡。 在隔壁街找许芷莹的端木帆,收到和端木恒约定好发送的信号,便再次飞檐走壁跃过来,看得许芷莹整个人儿都躲在端木恒身后,还频频躲开自己的视线,端木帆思索着该如何和许芷莹说清楚,最后婉转的说法还是被自己一一否决了,愧疚地道:“芷莹妹妹,抱歉。” “啊?额,嗯……”许芷莹也知道端木帆这具抱歉包涵着两层意思,眼底的落寞更是转悠起层层水汽,却又强自镇定,装作没事地笑道:“那个,其实没什么啦!我,我没事的,帆哥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能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他,他也愿意听完,她已经很高兴了。 姐姐说过,感情之时强求不得,强扭的瓜儿不会甜,强求的爱情也不会幸福。 所以,她明白的,只是…… 道理明明都懂,心就是难过啊—— 啪嗒。 泪花最终还是凝结成珠,以粉碎之姿砸向地板。 走在端木恒身后的许芷莹顿住脚步,端木恒察觉到她的步子顿下不解地回头,就见得点点泪,在被人影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地板碎成花儿。 “芷莹妹妹……”端木恒惊诧地唤了一声,端木帆也随之回头,瞧得许芷莹在哭,拍拍端木恒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先行往前走。 端木恒也意识到是怎样一种情况了,担忧地瞥瞥许芷莹后,又示意端木帆别胡来,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不等端木帆出声,许芷莹抹着自己的泪道:“唔,那个,我,我没事,就是它们不受控制而已,真的,我没事,帆哥哥你——” “傻丫头。”端木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许芷莹低下的头,轻轻地,像是安慰一般地:“虽然没办法回应你的这份喜欢,但你能一字一句告诉我,我真的觉得很高兴,你是第一个不依靠任何人,任何途径,亲自亲口向我诉情的女子,我会一辈子都记着的。” 许芷莹泪花掉得更汹涌了,心底的难过好像都被那只安抚着自己的大手抚平,能把爱意说出来真好,她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就算帆哥哥没有办法回应她的感情也没关系,就算还是很难过也没关系。 她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她不后悔! *** 端木恒走到相当一段距离后,便在一边等他们,顺带儿还买了些女子都特别喜欢吃的甜糕给许芷莹,希望这样可以让她没那么难过。 *** 许芷莹整理好情绪,慢着端木帆半步跟着他向前走,熙攘和吵杂都好像自成一曲乐趣,萦绕在他们身边,她仰脸睨着端木帆依旧迷人好看的侧脸,恍如兔子的眼眸带着笑意,道:“帆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端木帆回首微微垂眸看向她。 “我有次呢,偶尔进你房间看到你桌案上有幅画,那幅画是你画的吧,是什么意思?那个瘦弱矮小的小乞丐是你认识的人吗?” 端木帆望着许芷莹苦恼地蹙起的眉头,以及好奇不解得紧的神情,唇角微扬:“那个吗,是皇婶。” 死后重生的顾绫萝。 是的。 是在那一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她。 眼眸里自信的光彩,异常地灿烂,好比天边闪烁的繁星。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7)我不保证自己不会食言 端木帆拎着一大堆游行买回来的小玩意,预留着名儿进宫给皇贵妃和皇后带去的,就听得贴身小厮阿古跑来说,他拎回来的姑娘醒来了,正在和阿虎等将领打着架。 “身中这么多种毒,醒来就这般好精力,也是个奇女子。”端木帆戏虐地笑着自喃着朝客人所在的西厢而去。 刻意收敛气息地跨入西厢花形石门,就瞧得一众侍卫将领以及阿虎和他捡回来的女子混乱地战在一起,经过丫鬟们洗刷照料,女子已经脱去夜行装扮,取而代之的是丫鬟们找来的女子服饰。 一袭紫兰色裙摆处银边花绣长款轻纱罗裙,在戎装的铮亮明晃中恍如随风飞舞的花儿,并未挽起的三千墨黑青丝柔顺光滑随之,那张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庞冰冷得骇人,冷漠的眼眸里,尽数是刺人的杀意,下手虽然狠,却没有取命的意思,似乎只是想逃离这里。 看来,还是个有血性的。 “停手。”他从花形拱门边走绕出来,命令道。 阿虎和一众将领侍卫纷纷毕恭毕敬地退离一边,拱手唤道:“二皇子。” “二皇子?”女子在半空中翻飞飘然落地,睨着缓步走来,一袭浅紫锦衣袍,俊朗非凡,浅淡笑意,温润如玉的男子,目光从他的衣袂扫过,这是自己迷糊间瞥见的浅紫,是他救了她,只是……为何偏偏是皇室之人? “嗯。”端木帆嫣然浅笑,敏捷地扑捉住女子听得称呼,而翻腾在眼底的恨意:“既然姑娘想走,那在下也不作挽留,只是姑娘身子抱恙,若然不嫌弃,喝了药再走也不迟。” “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子的话语很冰冷,让端木帆想起出入北方之境扑面而来的大雪,以及说下就下的冰雹。阵以鸟技。 端木帆好笑地睨着她:“救人需要理由的吗?” “哼!”女子冷笑一声:“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皇家,没有利益使然,没有阴谋诡计,像你这等皇室之人,又怎会出手相救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还真是根深蒂固的偏见啊,忽而端木帆想起同样说过这句话的顾绫萝,只是她当时说的语气特别的嘲讽戏虐,而眼前女子说得满含恨意。 他无奈地耸耸肩:“姑娘要怎么想是姑娘的事,只是我希望姑娘你知道,如果我那时候不救你,你就无法站在我跟前与我说这些了。” 女子细细地观察着端木帆的表情,想要从中找到一丝让自己所为怀疑的不妥,可没有,她并没有从眼前男子的眼眸里看出些什么,握住剑的纤细指节紧得泛白,她抿唇咬咬牙道:“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就绕你一命,可——” 说着她眉目冷得彷如刮起了一片风雪,“别再让我看见你!” 接着近乎一字一顿地道:“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不会食言!” 话毕,提剑咬牙忍住身子的不适,飞身没入不知何时变得暗沉的夜幕。 “二皇子……”阿虎担忧地睨着女子远去的身影。 “没事。”端木帆淡定得很,浅笑着道:“阿虎阿古,你们去查查白水寨还有哪几个活命的,还有阿豹,你去通知四弟五弟,近日小心些,最后嘛……”还是他亲自去宝亲王府走一趟吧。 *** 顾绫萝刚刚哄睡玩嗨了的暮暮,摇醒麽麽们都折腾不过来的朝朝吃下清粥,一边教育着他不能如此任性,以及说过n次的睡觉不能长肉等等,将朝朝喂饱,也顺带在他敷衍的应答中,拜托麒麟帮着好好照看朝朝暮暮,才出了卧室,朝客厅走去。 “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端木帆道。 “白水寨吗……”端木宝华回想两年多以前的事,“当时靖儿与恒儿去剿匪之时,我也好奇过,这些山贼为何武功比传闻中的要高那么多,更何况那时候,靖儿和恒儿都受伤了。” 顾绫萝未走入厅堂,就听得这对话,立时几步绕过来,好奇地望向他们:“在说什么白水寨?”还奇怪端木帆为何分别没多久又跑来她家,原来真的有正经事儿。 “在说两年多以前恒儿受伤的相关事宜。”端木宝华一看得顾绫萝,那眉目是真的真的能以肉眼辨析的速度柔和起来的。 “剿匪的那件事儿?”顾绫萝对这件事也记忆深刻,毕竟端木恒可是差点儿跑去和阎王打麻将了,“我记得最后金漆,额,皇上派的你和两个皇子去的吧?”那会就识破金漆四脚蛇的阴谋,端木宝华还将功劳全推给那两个皇子和将领们。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顾绫萝坐在端木宝华旁边的主座上,不解地问道。 “这个——”端木帆从袖中掏出一个像拇指般大小的玉佩,那玉佩圆形,上面印刻着白字以及龙腾图样:“白水寨的信物。” “那和剿匪那事有什么关系?”她记得剿匪的那个山寨不叫白水寨吧? “大概当时被我们当作土匪剿掉的某一部分人,是白水寨的人。”端木宝华道:“但因为当时我质问过,而他们并未出言辩驳,所以剿匪之时,并未对他们留手腾活口。” “那怎的现在才翻出那么久以前的事来说?难道……有人找上门来报仇?”顾绫萝眼珠子一转,睨向端木帆,当时她曾经怀疑剿匪这事有啥内幕,可按照端木靖说的,端木恒完全是为了救他才导致那般惨状,又撇除掉她怀疑的,皇后故意找人杀害端木恒的想法。 “嗯,差不多。”端木帆颌首道:“所以特意过来和皇叔皇婶说近日注意一些。”想想,他又道:“如果当真找上门来问仇取债,还请皇叔皇婶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个活口。” “哦?”顾绫萝好奇地亮了亮眼眸,流转着暧昧,笑眯眯地道:“对方一定是个绝色女子~~” 端木帆光瞧她那一目的暧昧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很无奈地道:“不是皇婶所想的那样,还有切勿与母妃打这个消息。”幽怨得无力地扶额:“自从与欧阳家的小姐相亲过后,我已经有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了,拜托你们让我歇歇吧,还有家里挂满贴满的画像,真的……” “哈哈哈哈,烤鸡!”顾绫萝毫不留情地取笑他。 端木宝华也是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帆儿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娶亲了。”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8)从牛奶变成巧克力 三皇子府。 许芷若虽没有出门感受乞巧节,但是皇府里因着她怀孕的事儿,都是放在首位的,让得三皇子府这个唯一的侧妃开心,家中也是布置得气氛浓郁,就连许芷莹都因着父母之命,特意搬到了三皇子府陪伴许芷若这个姐姐。 许芷若昏睡起来吃炖汤,就瞧得许芷莹呆呆地坐在藤椅上,看着曾经给她看过的那幅画,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好奇地问:“芷莹,你在想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孕妇睡起来就没完没了,她越是怀孕时间越长,睡得就越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吃饱了睡,睡醒了休息会儿再吃,然后困了又睡这般,几乎很少在夜里三更头,还看得自家妹妹没睡。 “啊,姐姐你醒了啊……”听得声响,许芷莹从发呆中回神,望着大腹便便的姐姐,还来不及掩饰的落寞就被许芷若瞧了去。 “今夜和二皇兄去玩得怎样?”许芷若在丫鬟的搀扶下,在一旁的藤椅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毯子,披在腰腹腿上。 许芷莹不想许芷若担心,便笑道:“嗯,挺好的,挺开心的呀!” “是吗~”许芷若笑得通透,也笑的明了,睨着许芷莹悠悠道:“我的妹妹开心的话笑起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要是还当我是你姐姐,你就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芷莹懊恼地嘿嘿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姐姐你。”她很放松地挎下肩膀,似叹又似哀地道:“我把心事告诉帆哥哥了,不过帆哥哥说无法回应我的感情。” “这……”许芷若微微诧异,似乎完全没想过许芷莹这出去玩一玩,就对端木帆表白了。 许芷莹怕得许芷若要安慰自己,连忙摆手笑道:“不过没事,帆哥哥能亲口和我说这些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姐姐你也说过勉强没有幸福,我不想像倩蓉那般,明明对大皇子没感情,还被逼得嫁给大皇子。” “我因为姐姐的牺牲,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夫君,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喜欢帆哥哥是意外,虽然这个意外没有完满的结果,但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错,她看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在无人的时候,都想了些什么,而历经过今夜,她想得更通透了。 “傻孩子。”许芷若感动得抹抹溢满眼眶的泪花,她妹妹终于长大了,终于有自己的想法了,很庆幸她的想法能够在正直的那一面,而没有顺应着尔虞尔诈变得扭曲,她笑起来: “或许一开始要嫁给阿刚当侧妃是很不满,但是日渐下来,我已经喜欢上当阿刚的妻子了。你也无须觉得我嫁入皇室是一种牺牲,能够嫁给阿刚,我很感激。” 说着,许芷若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那份别样的温热,心窝处都是融不掉的暖呼呼。 “嗯。”许芷莹知道端木刚是以真心待她姐姐的,更知道姐姐愿意为端木刚生孩子代表着什么,但是这门亲事一开始的确是一种牺牲,而她也无法因为他们相处过后的幸福,而轻易忘记姐姐出嫁之时的难受悲伤,也更因为此,她得学着去长大,不能再事事让家人替自己操心,也不能辜负家人对自己的宠爱。 不经意的垂眸,看得手中抓这得图纸里的画,许芷莹笑了笑,罢了罢了,在帆哥哥心目中,宝亲王妃是不是特殊的存在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她都要开开心心的! *** 京郊百里外小镇某间小青楼的墙头,一抹浅紫正优哉游哉地看着屋子内的好戏。 “什么!葛正明死了?”一把刻意压低的声音震惊地问道。 “没错,而且你看这个——”另一把严肃的声音响起:“人家摆明是来寻仇的。” “可是……”那把刻意压低的声音犹豫地道,丝丝害怕从颤抖的声音里透出来:“……明明咱们料理得很好,没人发现才是!如今怎的会这样……”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始终包不住火,那些人能找到葛正明,同样能找到我们,说不定已经在计划怎么要我们的命了!” “那那那怎办?前皇后又已经死掉了,我们就是想推卸责任也推不到哪去啊!” “不,还有宝亲王。” “什么……” “匪是宝亲王带着人去剿的,与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可是……” “可是什么,只要把责任全推给宝亲王就好了,耐那些人也不敢碰宝亲王半根毫毛,那宝亲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你怕啥!这关头可是保命要命,再说他们就是敢惹宝亲王府,落入宝亲王手里哪儿还能活命,而且这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过是代前皇后给点钱他们而已!” “但是……” “没有但是!你还想不想活命?你儿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你想在这个时候捅个大篓子去见阎王?” “我知道了……”再三的犹豫后,那把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妥协了,但是下沉的脸色却还是扫不走担忧与不安。 目送那两抹发福的身影离去,端木帆轻轻地展开手中的扇子,微微感叹地睨着沉沦的夜色,他就知道这事儿和前皇后脱不了干系啊! 他相信当时阿恒的确是自愿替靖挡的箭,可其中缘由弯弯道道嘛,就有得抹开来看了,好不容易云淡风轻,如今又得把前尘往事拉出来玩儿,母妃看着也该心酸吧~ *** 宝亲王府。 “朝、朝!”顾绫萝咬牙切齿地瞪着呈大字型躺在厚厚草地上晒太阳的娃儿:“娘亲让你晒晒太阳吸收点钙,你这家伙晒着晒着又睡着了吧!”要不是她深知自家儿子的性子,定时过来瞄瞄,太阳下山后,保准她能看到牛奶变成巧克力! “啊呼~”朝朝赖洋洋地爬起身,完全不将顾绫萝的怒气看在眼里,懒洋洋地伸着懒腰:“睡得好舒服~~” “……你啊!”顾绫萝伸手故意用力地掐着朝朝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再这样下去,信不信我将你扔给外公!” 朝朝疼得呲牙咧嘴地摇摇头:“外公说了,我是雕不起来的朽木。”还未说话之时,他和暮暮就被长辈们拉着玩抓周了,他每回抓的都是放东西的盘子(明显是故意的),还被取笑过长大以后是去茶楼当店小二的货。 “你还觉得自己是块朽木了不起了?!”顾绫萝更气得用力了几分。 朝朝再一次摇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注定是个只会睡觉的货。” “……”卧槽!她想揍这家伙怎么办!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是龙凤胎,为嘛朝朝和暮暮就差得这么远!她的孩子不会被那对恶毒的兄妹换包了吧! “娘亲娘亲~~哥哥哥哥~~”暮暮远远的就欢声唤着在草地上的顾绫萝和朝朝。 端木宝华难得白日里有空闲,拿着些平日里暮暮和顾绫萝都爱吃的瓜果,抱着刚刚睡醒的暮暮过来,跟在身后的丫鬟麽麽,手上还各自那着矮脚麻将桌和麻将,以及茶水。 “爹爹。”朝朝的脸颊还在顾绫萝的魔爪下,难得听话地叫人,要向自家爹爹求救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端木宝华永远都是站在顾绫萝这边的,笑眯眯地道:“朝朝,你又惹怒娘亲了,来,罚你陪我们搓麻将。” “……” *** 端木帆神清气爽地来到宝亲王府找他们的时候,一家四口搓麻将搓得挺高兴的,如果忽略朝朝那一脸的不耐烦,以及懒洋洋的模样,真的是羡煞旁人。 朝朝看得端木帆这个堂哥出现,那眼睛史无前例的亮起来,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谦卑,在顾绫萝等人的嘴角抽搐中,成功地将位置让给端木帆玩,而借口与暮暮一起玩的他,玩着玩着,直接躺尸似的,毫无人性地枕着自家妹妹的大腿睡……睡了…… 好吧,众人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可顾绫萝就是看不得这孩子如此嚣张,特意让麽麽将他“拖”到大太阳底下晒! 哼!让你赖洋洋的吧!让你从牛奶变成巧克力!后悔得肠子都发青! 麻将继续搓起,话题也随之说到“刺客”的事情上来。 “和我猜的差不多。”端木宝华听后,浅笑着道,故意送牌给自家女儿。 别看暮暮才两岁多,是完完全全的继承了顾绫萝和端木宝华的聪慧,更是深得顾若安的心,自小就是在麻将桌上长大的,玩起麻将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一下子就胡掉了:“爹爹娘亲,帆哥哥,给钱喔~~” “暮暮还真厉害!”端木帆爽快地掏出银子。 “那是,也不看谁的女儿!”顾绫萝自然看得出是端木宝华松章,但是也不说破,自豪得意地扬着笑:“不过暮暮,娘亲和爹爹还有帆哥哥要谈些事儿,你和麽麽先去院子里淋淋花好不好,晚些时候娘亲带你进宫和伯娘她们玩!” “嗯~”暮暮奶声应着,乖巧地随麽麽离开。 至于睡在一边晒太阳的朝朝,顾绫萝惩罚还惩罚,始终是在家孩儿,也是舍不得,特意命丫鬟给他扇凉(真是怕中暑了)。 “昨晚夜里头王府周围倒是有过些异常,似乎只是来探探路的。”顾绫萝把玩着纯暖制的麻将说道,“来的几个人,武功都不低。” 端木宝华端起茶水悠哉地品着:“白水寨如今应当是白老二继位吧,白老二师承南安山一派,向来亦正亦邪,到白老二师满出山,回白水寨继位后,就完全向邪魔外道里走了,要说这事儿和前皇后有关系,那么就是前皇后利用了白老三而已。” “嗯,本来交易应当是完满的,就算白老三他们死在剿匪之行里,他们应当也不会上门找什么茬,问题就在于交易的金额,大部分被那几个老臣子吞掉了,交易内容似乎包括死后金额。”端木帆道:“前皇后应当是料到最后会由皇叔出手,而对方得知皇叔出手,还继续交易,顺应着买命的金额,要将钱都留给后人才是。” “按照时间算起来,正是白水寨内斗之时,如你所说,那么白老三是将一切都赌在自己女儿身上了。”端木宝华说:“如果最后只是钱的问题,倒是还好解决,让吞掉的人吐出来还给人家就好了。” 端木帆耸肩道:“人家可没打算还回来,还想着将责任全推给皇叔你。阿恒是无辜的,完全是受害者,应当也不在报仇之列,不过对方似乎已经憎恨得见皇家一个谁,就想杀掉一个谁的地步。”他倒是追踪过与那女子相关的黑衣人,不过都被对方发现而后甩掉了,武功不深,轻功倒是高得很,非常适合探府内行径路子。 “既然大家都没打算要人家的命,那让李响出面与他们洽谈看看如何?”顾绫萝思索半响,提议道:“钱我们肯定是不能填的,至于前皇后欠下的债,自然得端木靖这个儿子去还一些。”那些贪官吞掉人家用命换来的钱财,定然也不会这些年都存封着不动,肯定已经消耗不少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有些事李响比我们更好出面,尤其在白老三遗孤还未闹出什么事来之前。”端木帆如是道,这些天他也有打探那女子的情况,可那女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没有空子可以钻,让他查探到什么。 端木宝华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我会让月丰他们跑一趟,把如今白水寨的情况起个底,这次机会倒也可以给恒儿一个试炼,不然他取代刚儿去边关,也徒得我们担心。” “皇叔想怎样做?”端木帆问道。 “你想办法把人都引到恒儿府邸去,让恒儿自个儿解决看看,看看他能追查得到多少相关得消息,以及要如何处理这件事。”端木宝华道:“当然,帆儿你还是得看顾着他,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但能不出手的话,你尽量别出手帮助。” “我知道了。”端木恒严肃地应下,其实作为二皇子,他是该取代刚儿去边关驻守驻守,可他这个二皇子心不在这儿,最后还是得自家弟弟出面,他是该帮着阿恒一把的。 *** 顾绫萝带暮暮进宫陪皇贵妃皇后用膳之后,还是那一套——给端木帆挑选相亲女子,这一回万中挑一的是相国公的遗孤蒋雁翎。 可让顾绫萝好一番惊奇的是,这蒋雁翎的闺中密友,竟然就是那欧阳家的三小姐婉琳,这让顾绫萝好一把的恶作剧,决心就挑定这个妹纸,不过顾绫萝怎么也没想到,这蒋雁翎暗藏的另一个密友,竟是与白水寨有关。 皇贵妃和皇后怕这一回又像上次那般闹翻,最后她家宝贝儿子落得个可笑的称号,所以这一回,就先由顾绫萝这个皇婶代母出场,探探"军"情,确认没问题后,端木帆再上场。 至于蒋雁翎这一边呢,虽然蒋家很希望蒋雁翎就此与皇室结姻,将落败的相国公府提起来,但蒋雁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欧阳婉琳厮混久了,变得叛逆,还是本来就是相同的性子才能玩到一起,反正也是个不甘于变成联姻工具的主。 这一场相亲,代她上场的是欧阳婉琳本人,顾绫萝因着声音而认出来之后,也是好一番的汗颜,无语凝噎了好半响,才在欧阳婉琳装作蒋雁翎的疑问中回过神来。 “额……”顾绫萝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思绪,讪笑着道:“许是蒋小姐对我家侄儿有些误会,他这些年来都没有与哪家小姐亲呼过,不是因为唔……身子有病,只是他不想随意伤害女子而已,至于近年来为何频频与女子相亲,这情况其实和蒋小姐没差别,也是父母相逼,无奈之举。” “再说,蒋小姐提起的欧阳家的三小姐的事情嘛,其实当天我也在旁看着,真的不如传闻中那般,我家侄儿嘴巴不好,他只是有些感叹而已,因着他与其他皇子都不一样,平日里不爱大鱼大肉,再者他府邸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人品绝对是可以打包票保证的。” “好吧~”欧阳婉琳装作的蒋雁翎勉强地相信应着,又给顾绫萝这个皇婶出起难题:“二皇子素来在京中,虽声明没有狼藉,但也不至于特别好吧,也不见得如大皇子和其他皇子那般上进,至今还在刑部里打着下手吧?”言外之意似在说,如此无能的男子,若不是生在帝皇家,早就是个乞食的了。 顾绫萝幽幽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明显蒋家老婆婆放了命令,不能闹事儿,所以欧阳婉琳才在话里找茬,力求她们这边受不了摸屁股滚蛋,但幸而她顾绫萝是辩论界的好手,对端木帆也有一定的了解,七分假三分真地胡掐起来也比珍珠还真似的:“单身男子对这方面没压力嘛,帆儿成亲之后在职务上肯定有所调整的,吃饱衣暖完全不会是问题。” 几次交锋下来,欧阳婉琳也见识到顾绫萝的实力,不禁在心里佩服起这个传奇一般,从弃妇转变为凤凰的女子了,但敌人就是敌人,绝对不能仁慈对待,不然雁翎就得沦为联姻工具了,言语也不禁犀利起来:“我蒋家如今虽落败了,但我也是蒋家唯一的女儿,绝对不能委曲求全,二皇子若然真的要做我的夫君,就得担起兴旺蒋家未来的担子。” “这个主的来说,还得看蒋小姐,我家侄儿不能入赘,若蒋小姐希望生来下的孩儿,冠以蒋家姓,继承相国公也不是不可,毕竟生孩儿的任务主要还是在蒋小姐身上。”言外之意就是,最大的让步就是给个孩儿蒋家继后灯火,而你自个儿生下来的孩儿能否抬起相国公府的兴衰,就得看你自己的孩儿了。 欧阳婉琳心下忍不住佩服顾绫萝连她言语上的陷阱都跳得过去,但另一边想到站在自己身后得好友因为她处于下风的不安,咬牙恨得紧,操他娘个奶奶的蛋(自从顾若安周旋于各大赌坊后,各式充满现代语的脏话已经在古代里流传),就在欧阳婉琳在思索应当如何回话之时,以丫鬟之姿站在她身后的原装正货蒋雁翎柔声道:“皇孙血脉当真能言宝亲王妃之信,落入我们蒋家?” “嗯,当然。”顾绫萝浅笑着颌首:“辛苦怀胎十月生孩子的是蒋小姐,只要蒋小姐愿意生,孩子自然就能以继承相国公府之名,交由蒋老婆婆抚养。” 欧阳婉琳听得蒋雁翎如此说,似乎开始犹豫了,便扭头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如此委屈自己,嫁给谁都可以拿个男丁给蒋家继承,为何非得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端木帆?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家之人? 蒋雁翎心中也是千回百转的纷乱思绪,她是何人,她接收的是何教育,她有什么使命,她都知道,她挣扎只是因为不甘就这样受之家命而已,但若这条路真的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那她……还是会认真考虑的。阵役向技。 “为何皇贵妃愿意做这么大的让步?”这就是蒋雁翎最不解的地方,明明依照他们的身份背景,可以选择更好的,为何偏偏选中她,而且为了他们蒋家还作出如此大的,可谓匪夷所思的让步。 顾绫萝高贵典雅地端起茶水,微微饮下一口,不紧不慢地道:“这算是看在已逝世的蒋相国公的面子上吧!”她微微抬眸,望进蒋雁翎不断犹豫挣扎的眼眸,浅笑着柔声道:“其实蒋家和我顾家很相似,只是蒋小姐的性子不如我从前那般而已。” 京中谁都知道宝亲王妃是如何从泥泞中爬起来,转变成凤凰的,她的事迹早就被说书先生说烂了,谁都知道那些因为前五皇子妃导致的苦难只有谁轻了,而没有说重,也正正因为她所经受过的种种苦难,让她成为三国中的传奇女子,更是不少女子心里头敬佩崇拜的对象。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9)我不告诉你 若然原主当初并非爱端木靖爱得要生要死,依照护国公的能耐,在皇子们中给原主挑选的夫婿,定然是端木帆吧,然而端木靖是原主的不二选择,原主坚定不移地非端木靖不嫁,这才害得自己满含着怨气而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蒋家与顾家一般,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虚名渐渐没落,唯一有的只有依靠女儿撑下去,而蒋家的蒋雁翎比原主要好太多太多了,起码在她跟前还能选择,是走弯弯曲曲的大路,还是走相对来说轻而易举的捷径,都能让她自己作出选择。 “不论如何,蒋小姐先与我家侄儿见个面吧~”收回睨着蒋雁翎的目光,顾绫萝浅笑着睨着扮演蒋雁翎的欧阳婉琳,一个响指将优哉游哉坐在隔间品茶,听她们谈话的端木帆唤出来。 一袭浅紫裹银绣边云水底纹锦衣袍,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衬托得更为雅洁不凡,不论何时看都没有任何瑕疵可言的俊美脸庞,挂着薄薄的浅淡温柔的笑,执在手中摇曳在怀中的桃木扇子扬起的点点轻风,勾起他丝丝匍匐在肩膀上的墨黑,几抹潇洒几抹恣意。 按照闺阁女子的礼仪,欧阳婉琳需得起身给端木帆这个皇子问礼,隐下眼底那丝不屑一顾,欧阳婉琳依着蒋雁翎的脾性柔柔地起身,抽起腰间的丝帕,轻扬着微微福身问安:“小女子蒋雁翎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吉祥安康。” “请起请起,蒋小姐无须如此多礼。”端木帆知道眼前的蒋雁翎就是欧阳婉琳,再加上上次与欧阳婉琳相过亲后,他也有爬过欧阳家的墙头,更是知道欧阳婉琳喜欢男装出行叫嚣的喜好,只是他也没料到,她会代替蒋雁翎相亲,还真是大胆,一而再地耍弄着皇家。 “谢二皇子。” 欧阳婉琳自己这礼问得是恶心到自己哇,多不容易忍住吐出来,就听端木帆疑惑地道:“嗯?似乎本皇子在哪儿见过蒋小姐呢!” “啊?”欧阳婉琳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脸上蒙着厚厚的棉质丝帕,徒得眼睛和额头露出来,端木帆怎么会忍出自己,又淡定下来地道:“怎么会呢,小女子不怎么喜欢出门呢!” “也是,听闻蒋小姐与欧阳家的三小姐是好朋友?”端木帆又浅笑着问道,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说他带着恶意吧,又说不上,可恶作剧是必须的。 顾绫萝料想到他想说什么,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把话接过去道:“上次与欧阳家的小三姐相亲之后,回去帆儿与我们说过,欧阳小姐可是极尽的有性情呢,连身边的丫鬟都特别有特色。” 欧阳婉琳一而再地戏弄皇家,顾绫萝知道很不妥,当然她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说,这就算是看在她只是为好友出头的份上的善意提醒。 毕竟她这一派好说话,不代表其他派皇亲国戚好说话,若然被别人知了去,恐怕欧阳家全家的性命压上来,也填不起这份欺骗皇室人员、耍弄皇家姻亲的大罪。 “是吗~”欧阳婉琳虚笑着,一时也猜不透端木帆究竟想怎样,但是对于顾绫萝给自己找台阶,她是很记恩的,便想着站在身后的蒋雁翎也见过端木帆是啥模样了,就快快结束这次相亲:“既然已经见过二皇子了,那小女子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回家了,之后红姨会代为回话的。” “不不不,侄儿才刚来,怎的不与侄儿多聊一会?”顾绫萝也没想到欧阳婉琳这么着急着退场,连忙挽留,都怪端木帆吓到人家。 “小女子也很想与二皇子多聊会儿,可是娘亲进来身子不好,小女子还得回去照顾娘亲服药,她脾性很怪,小女子不陪着服药她会不安的,请恕小女子先行失陪。”欧阳婉琳站起盈盈行一礼,便拉着蒋雁翎仓惶离去。 顾绫萝一手撑着左脸,一手敲击着桌面,幽怨地瞪着端木帆:“你故意的。” 端木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连起码的惊艳都没有,更别谈心动了。” “……”你当你自己是青楼老鸨,挑选花魁上台表演呢!还惊艳! 化作丫鬟的蒋雁翎其实并没有其他伪装,只是一身廉价的素色丫鬟服饰,面容并未粉饰,但是五官集中看起来,也是个美人胚子。 顾绫萝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端正姿态以长辈的口吻道:“端木帆,我这个皇婶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自己喜欢哪类型?茜潼起码还能明确地区分自己不爱小白脸儿,你呢,你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在旁瞎忙活,再这样下去,你与蒋雁翎这门亲事,就要敲定了。” “皇婶怎知道蒋雁翎就愿意走皇家这一条捷径。”端木帆好整以暇地睨着顾绫萝。 顾绫萝斜睨回他:“为何不?”除非蒋雁翎心有所属,那么她在三衡量过后,还可以让那男子入赘蒋家,但前提是她心有所属的那个男子,愿意入赘这一说。 端木帆耸耸肩,一脸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诉你的模样。 *** 蒋家马车。 欧阳婉琳与蒋雁翎互换着衣裳。 “雁翎,你决定了?”欧阳婉琳绑好腰间的带子问道。 “二皇子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但……”蒋雁翎一目的犹豫和挣扎,他会怎么想?能接受她现今在心中慢慢清晰明朗的想法吗?可他不接受她又能怎样?他与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始终得离开华夏,而她注定不能离开蒋家。 “但什么?”欧阳婉琳不知道蒋雁翎的犹豫是为哪般,只好安慰她:“实在不喜欢,你就别因为蒋婆婆的想法动摇!怎能为了那份荣誉就舍弃自己的终生幸福呢!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嗯,谢谢你婉琳。”蒋雁翎抛下脑海中纷扰凌乱的思绪,强颜笑起来,以示意自己没事儿,欧阳婉琳无须担心。 *** “哈哈哈哈哈——”顾绫萝睨着内堂正在和暮暮一起吃饭的朝朝,夸张地指着自家被晒得黑漆漆的儿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朝朝无语凝噎地幽怨地瞥着自家娘亲一眼,继续吃饭。 “娘亲娘亲~”暮暮见顾绫萝笑得开心,自己也笑的开心:“一起来吃饭啰!” “好的,我亲爱的白雪一般的乖女儿暮暮~”顾绫萝故意咬重白雪两字,瞧得朝朝额角冒起一抹小红拳头,偷笑得特别开心:“快暮暮,给你巧克力哥哥夹菜菜~”也是刻意咬重巧克力三个字。 “……幼稚!”朝朝知道顾绫萝是故意气的自己,冷哼一声。 “说我幼稚,有本事你别白回来啊~”顾绫萝才不不屑朝朝的冷哼呢:“日后在京中你与暮暮就是黑白配,你瞧瞧被人笑不笑你!” “……哼,谁在意。”朝朝再次冷哼,将暮暮夹给自己的红萝卜,夹回给暮暮,很明显是不喜欢吃红萝卜。 “不幼稚的那位,请别挑食好吗?”顾绫萝瞥着他,接过麽麽端过来的饭碗,笑得嫣然,把一大块红萝卜夹给朝朝。 “红萝卜好吃~”暮暮吃着红萝卜美味地扬起笑脸,噘长了一张满是红萝卜味儿的小嘴儿,凑向朝朝,似乎就要亲朝朝。 朝朝连忙拨开她可爱的小脸蛋儿:“嘴儿油乎乎的,你别亲我啦!” “哥哥嫌弃暮暮?”暮暮瞬间就摆出要哭的样子,转着泪眼,委屈得很。 “……”朝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就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做错了啥,摊上顾绫萝端木宝华这样没长辈模样的父母就算了,摊上个妹妹都是带着父母魔性,注定要整自己的! “哈哈哈~哥哥么么哒~~”见朝朝松开手,暮暮连忙凑上去亲朝朝一脸,那满嘴儿的胡萝卜味儿,差点熏得朝朝晕过去! 周管家从外头就听的厅堂里的欢声笑语,脸上也不自觉地挂起笑进来禀告道:“王妃,您让我给蒋家和欧阳家送去的帖子得到回帖了,午时三刻会到。” “好,你吩咐下去,让厨娘给准备些招待两位小姐的糕点。”顾绫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着应道。 *** 端木帆本来想带着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去宝亲王府找顾绫萝,可听闻顾绫萝午时三刻得招待蒋家小姐和欧阳家小姐,就打消这念头了。 心下正有那么一点点郁闷之时,端木恒找上门,问他是否有空去郊外山野一趟,找些京中缺货的药材,正好闲着也有那么一点点郁闷的端木帆,自然答应下来了。 “这些图鉴都是皇婶给我的,她说过那山里头有很多野生的,而且野生的药效更好。”端木恒翻弄着手中的图画纸张。 “阿恒,你是哪儿受伤了吗?”端木帆瞄着那些自己并未涉及过的,陌生得很的图案,听得是药材便问道。 端木恒摇摇头:“如今父皇和大皇兄以及三皇子书信考虑着什么时候替换位置,让我去边关比较好,我就想趁出发之前,给大皇兄弄些药丸备用。” “这样啊~”端木帆了然地颌首:“大皇兄那般厉害,你无须担忧他,对了,今日你府内可有什么异常没?” “要说特别的异常也没什么,只是从前皇叔皇婶,还有大皇兄、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给我的药材,少了些,管家怀疑家里头落了三只手。” 端木恒回想起,不太在意地说道,也是近日他需要尝试性地按照医书弄药丸,才发现的丢失药材(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有别人送礼品记录在书的习惯,就更别提皇室人员的府邸了,况且话里说到的人物,给端木恒送的药材都是极其珍贵的)。 端木帆一瞬就想起那女子受的伤所需要的药材,以及端木恒府邸中丢失的大概都是些什么药材了,唇角微微扬起,要说偷药最好的去处就是宝亲王府,毕竟宝亲王从前是个药罐子谁都知道,可突破不到宝亲王府最好的去处,当然就是曾经差点受伤死掉的四皇子府了。 是那个轻功厉害的男子下的手吗,竟然能突破他安放在四皇子府的守卫。 这么说起来,那个女子的伤还未好?所以这些日子他们只是频频探路,顺道偷药? *** 不论何人,总能被宝亲王府入口那大片,仿佛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震撼到。 蒋雁翎和欧阳婉琳在周管家的带领下,走过这一片如梦似幻的花海之时,眼底心里的踌躇都慢慢地褪去,帖子上说明宝亲王妃知道她们在相亲玩的小把戏,她们才会应允前来。 一路上的不安和担忧,以及极有可能降罪累及无辜家人的罪名,都压得她们快要喘不过气,如今看得这片仿若能容纳一切的红色花海,心中的纷扰,也被安抚了一点点。 “两位小姐请——”周管家客气地将两人请进摆设精致色调柔和的厅堂。 一袭象牙白色底绣黄团锦簇花儿纹,绸质罗群的蒋雁翎,与一袭浅蓝色夹水粉色,简装窄袖花丝轻纱罗裙的欧阳婉琳,同时踏进铺着红色毯子的厅堂,低眉顺眼地瞧得坐在主座上的红衣女子,两人屈膝跪下行礼:“民女/臣女见过宝亲王妃,宝亲王妃午安。” “两位小姐免礼。”顾绫萝空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道,算是无形地给两人一个下马威。 空缺的那几秒,压在蒋雁翎和欧阳婉琳心中,吓得可不轻,听得赦免,才紧张地站起,未听得赐座,也不敢轻举妄动。 “相信两位小姐都知道,二皇子的亲事,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是全托在本王妃这儿的,若然本王妃因着什么漏子,害得二皇子频频从相亲中闹出笑话,有损皇家脸面的话,本王妃也得背上不负责的污名。” 顾绫萝语调很慢,语气也是不轻不重的,令人捉摸不透她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还是很很很生气,那坐得端正的姿态,更是不怒而威,唇边的似笑非笑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蒋雁翎和欧阳婉琳在路上就曾经商量过,既然宝亲王妃在相亲之时未说破,如今特意请她们到府,肯定是希望她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自行认错的,所以不管如何,宝亲王妃放话,她们就得立马态度恭谦地跪下认错:“民女/臣女知罪,望宝亲王妃轻恕!” “啊拉,两位小姐错在哪儿?”顾绫萝睨着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的欧阳婉琳和蒋雁翎,按照她的打探,欧阳婉琳性子很烈,不像是如此爽快就会认错的女子,难道是因为规行矩步的蒋雁翎? 欧阳婉琳在家中就是个闹事的主,从来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如今一家子的命都压上来,害得她不得不听从蒋雁翎的话,什么事都得由她来说,她只需要附和便好。 蒋雁翎便道:“是我们视皇家脸面如无物,肆意玩弄二皇子的相亲会,一而再地用替身上场,既然家里已经答应,我们就该遵从长辈之意,好好与二皇子相亲会面才是,皇家能看得起我们,是我们的福分,我们不该玩弄出这等子把戏来戏耍二皇子与宝亲王妃!” “嗯……”顾绫萝拉长着语调应着,目光落到欧阳婉琳那边,“欧阳小姐呢,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额?啊……”欧阳婉琳不知所措地应着,脑海中也是翻腾着蒋雁翎类似的答复,恳诚地道:“像雁翎说的,这次是我们错了,计谋都是我想出来,宝亲王妃要怪就怪民女吧!” “既然你们如此不愿意与二皇子相亲,为何不奉劝家中父母,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好比让你们以身犯险?这回遇着的是我顾绫萝,若然下次遇着的是其他皇子妃嫔,这份罪可就没有情面可说。” 顾绫萝本来就打算吓唬吓唬她们,好让她们到此为止,并未打算真的兴师问罪,沉着声说着语调变得轻松,还略微带着笑意:“本王妃这次就念在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就不上报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 “真的吗!”欧阳婉琳立时激动得抬起头来。 蒋雁翎连忙扯着她按着规矩来,磕头道:“臣女谢宝亲王妃的饶恕!” “民女也谢过宝亲王妃的饶恕!”欧阳婉琳暗暗悔恨自己的激动,连忙学着蒋雁翎的模样磕头谢恩,接着一同道:“臣女/民女,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很好。”顾绫萝应着:“本王妃喜欢知错就改的孩子。” *** 树木葱郁,鸟儿在深处歌唱,夏风打着枝桠,勾起阵阵奇特又诡异的声响。 “阿恒你要找的药材有十三种,我们这里有三十个人,那么就两三个人一组,分别拿着图纸去找吧,这样省时也省力点。”一行人扒拉着比人还高的野草,进入树林里,端木帆提议道。 “好。”端木恒也觉得这提议再好不过,况且带来的侍卫都是武功上乘的,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是有武功底子的,探个山还不至于得群居而行:“大家最好也都看看所有的药材,说不定偶然能遇到,谁走过哪一边,就在树上刻个标记……” *** 端木宝华本还在京中集市为金漆四脚蛇的事奔波,却因为眼角的余光而追着一抹灰蓝而去,追到城郊人烟稀少的树林之时,等着他的就是十几名的黑衣杀手,而每一个黑衣杀手的武功都不弱,树林各处更是布满大大小小的陷阱等着他…… *** 与此同时。 五皇子府。 吕静娴所在的卧室院子,丫鬟侍卫一个接住一个地倒下,一抹消瘦得风吹就会倒的深橙色身影,在现身的黑衣人中,偷偷地潜入吕静娴的卧室,靠近正在午睡的吕静娴…… ***阵记庄扛。 宝亲王府。 “嗯?说什么?”顾绫萝刚赦免蒋雁翎和欧阳婉琳的罪,打算与她们吃吃糕点聊聊亲事之类的,再派人去唤许芷莹一道过来搓搓麻将,守门的小厮跑进来附耳道,她似乎听错一般地愣了愣。 “回王妃的话,是五皇子侧妃在府邸中发下些与王妃相关的东西,所以想请王妃过去瞧瞧。”小厮再一次毕恭毕敬地压低声音说道。 吕静娴在五皇子府发现某些与她相关的东西? 所以想请她过去瞧瞧? 不对啊,她与她的关系因为端木靖的原因,更因为她家兄长的原因,一直不咸不淡的啊!她在府邸里发现什么与她有关的,按照辈分不得她亲自送过来宝亲王府给她么? 顾绫萝下意识地皱起眉。 *** 端木帆与端木恒入深山野林采药之行。 端木帆刻意让自己的暗卫在暗地里保护端木恒,同时也在“监视”着端木恒,而情况与他所料的差不多,在他们分开采药没两盏茶之后,他便遇到刺客射出的毒箭袭击。 那女子不是说过在她没有看到他的情况下,饶他一命么,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群全是男性的刺客,他们的目标不该是阿恒么,为何现身在他周遭的刺客,非常想取他的命? 他相信那个女子说到做到,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不容他多想…… *** 京中某个不起眼的小农居。 啪—— 茶杯愤恨地砸在墙壁上,淅淅沥沥地碎在地板上。 某个黑衣装扮的男子惊恐地跪下:“主子息怒!” “息怒?你要让我如何息怒!我不是说过,不能碰那二皇子吗!”坐在床上铺盖着一张毯子的女子,苍白着一张脸,怒视着跪在床边的男子:“裘丹云究竟还把不把我这个当家放在眼里!” “主子……” “说端木帆在哪!” *** 端木宝华所在的城郊树林。 因为近来他们周边并不安全,平日里身边也没个暗卫的端木宝华身边,被顾绫萝安插了好几个暗卫,顾绫萝说的话,端木宝华向来不会有异议,所以原来认为只需要对付端木宝华一人的刺客们,被莫名跳出来的暗卫都惊了一把。 他们只专注于端木宝华,却忽略了武功深不可测的男子,身边竟也有暗卫…… *** 宝亲王府。 顾绫萝思量半响,决定还是走一趟五皇子府。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10)还你一命 吕静娴这事出现得太巧妙了,而更巧合的是端木靖今日,正好被金漆四脚蛇派去京郊外的城镇办事了,所以这怪异的事儿,她能猜到当中有什么暗涌,而对方的目标很清楚是自己。 如果因为剿匪之事,那些人来报仇,那么目标是她之后的端木宝华,而依靠吕静娴来捕获自己这条计谋,还真是迂回。 难道是因为宝亲王府没有空子可钻? 嗯,好像也是。 她和端木宝华的弱点——朝朝暮暮时时刻刻都在重重保护中,夜里头也还有麒麟。 与其突破朝朝暮暮的保护圈,还不如另想他法来得实际。 顾绫萝让蒋雁翎和欧阳婉琳先行回府,改日再聚,便前往朝朝暮暮所在的内院,嘱咐暗卫好好保护朝朝暮暮,更是让朝朝暮暮不许离开卧室,默默地让麒麟看护住他们。 聪明伶俐如朝朝,似乎察觉到什么,拉住死活要跟着顾绫萝出门的妹妹,哄着她勉强陪她玩纸牌,这让顾绫萝觉得甚是安慰~ *** 深山野林。 阳光穿透葱郁的枝叶,打在铮亮的刀锋上,映射出条条晃人眼的白影。 端木帆以扇子为武器,与刀刀剑剑要命的黑衣人周旋。 毒粉,暗器,铁网,针垫等阴招是一轮轮的夹势而上,逼迫得端木帆连分神的闲工夫都没有,只能杀一个是一个,然而对方似乎非要他的命不可,周遭还预留着大批杀手顶着空缺而上! 端木帆为躲开毒粉的攻击,手臂不幸中了两枚飞镖…… *** 另一边的深山野林。 端木恒这一边的刺客倒好,并没有端木帆那边的多,但是也不好对付,幸而端木帆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卫帮着一把手,让端木恒有一丝喘息的气儿,一一僵刺客们斩杀! “不知道二皇兄那边怎么样——”端木恒从刺客的胸膛里抽出沾满血迹的剑,扫了一地的血腥和狼藉后,示意三名暗卫一道前去寻找端木帆! *** 轰隆——嘭——! 眼看两个黑衣人砸在泥地上,接着因为劲儿压塌自己制造的陷阱而掉落,直直地插入针钉上,端木宝华深邃的眼眸变得渐冷,眉宇之间是对一批接着一批出现的黑衣人感到的不耐烦,忽而察觉到什么,他唇角微扬:“先是调虎离山,再是拖延政策么……” *** 京城郊外百里,端木靖所在的城镇。 从树郊小庄子与当地府衙一同骑马打道回城镇之时,窄窄的山路,空降一批夜行装扮的杀手! *** 端木帆与端木恒所在的深山野林的某一处。 “啪——” 响亮的巴掌声惊得在附近枝桠上栖息的鸟儿冲天而去。 女子愤怒地咬着粉白的唇,瞪着眼前被她的巴掌扇得歪过脸的男子:“我不是说过一切等我身子恢复,详细商议后再行事吗!我们辛辛苦苦策立了两年多的计谋,就因为你的冲动毁于一旦!” “大当家你相信我,我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男子冷然地抹掉嘴角的血丝,自信而镇定地望着女子道。 “相信你?你因为儿女情长害得弟兄们白白送命,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女子气极胸腔内一股腥甜冲喉而出,却又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端木宝华是何许人也!你这样是打草惊蛇!” “还有——”说着,女子眼眸更冷了几分:“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许碰端木帆吗,你今日这举,是当我这个大当家已经死了吗?!” “没有!”男子含恨地咬牙:“我不过是铲草除根而已!根据调查所得,那端木帆喜欢的是顾绫萝,倘若他们有个不测,端木帆定然要掘地三尺也要将我们翻出来,到时候……” “哼!”女子冷然不屑地哼笑一声,微微仰起的苍白脸庞,在阳光下更是近乎透明一般:“裘丹云,我是身受内伤,不是变傻子了,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字字句句为着我们寨着想,就不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耻吗!” “我——”私心被戳破,裘丹云眼眸深处汹涌着怒意和腾腾的杀气:“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那端木帆也该死,他不过是救了当家你一命而已,相比我们寨子的人命和死去的家主们,算得上什么!” “你——”女子抬手又是一巴掌:“你怨天怨地怨他人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自己与那女子!那女子选择端木帆不选择你,你就没想过许是自己的自身问题?说到底相比她的家族,你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而已!” “你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子,就随意将弟兄们的生命赌今日一战,就算现今还没消息传回来,我也知道,输的那个是你——!”女子漠然地说着,转身离去,站在一旁的黑色身影瞧瞧脸颊再次被打歪的裘丹云,随着女子离去! *** 顾绫萝带同心兰来到五皇子府,管家毕恭毕敬地将她请进吕静娴所在的院子,除了平日里在院子守着的侍卫和丫鬟都不见了外,没有其他异样,而管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以为这些侍卫丫鬟不见了是因为吕静娴的命令使然,站在门边禀告过后,得到吕静娴的答复:“宝亲王妃请进——” 听闻次答复,管家倒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侧皇子妃也太不懂事了,在公在私这顾绫萝的辈分都比她高,她得亲自迎接才是,此话只能在心里叨念,明面上赔着笑脸给淡定的顾绫萝推开门:“宝亲王妃您请——” “嗯。” 顾绫萝应着,就欲与心兰一道踏入卧室,然而就听得吕静娴道:“皇婶,这事还是我们两单独谈谈的好。” “行,心兰,你在外头候着。”顾绫萝笑得狡黠,命令道。 心兰还是有些担心,但在顾绫萝的安抚示意下,还是听话地应道:“是的,王妃。” 见此,管家担忧吕静娴这个备受宠爱的侧皇子妃,与更是宝亲王心头肉的顾绫萝,闹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大事来,也静候在一旁站着,等着待会儿要是没事的话,就亲自送顾绫萝出府。 顾绫萝双手交叉插在衣袖里,摸索着衣袖中的毒药粉,镇定自若地踏入卧室,绕过外室阻隔内室的大屏风,在层层叠叠的浪漫轻纱中,睨得吕静娴模糊坐在床边的身影,早以变得深厚的内力感息到屋内黑衣人的藏身位置,唇边的笑更是淡定了几分。 “不知道侄儿媳找本王妃有什么事?”顾绫萝慢悠悠地踏入内室厅堂,好奇地问道。 “都说皇婶拜了毒医为师,习得些厉害的医术,想说近日身子不适,希望皇婶帮着把把脉瞧瞧而已,适逢妾身的丫鬟去秀钰姐姐从前居住的屋子打扫,发现了些有关皇婶的东西,就请皇婶特意走这一趟而已,希望皇婶你别怪静娴逾越了辈分……”吕静娴声音微抖地道。 “嗯,可能侄儿媳有所不知,虽然本王妃拜了毒医为师,可本王妃并没有学习医术,把脉这等子涉及身子健康的大事,侄儿媳还是命人去请御医吧~”顾绫萝说着,往旁边一侧走了几步,在卧室中相对安全,又让刺客们没办法后袭的位置上站定:“至于侄儿媳说的,发现和本王妃相关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吕静娴额角层层细密的汗珠凝结成大滴大滴的晶莹,顺着额角滑下,在控制自己那人故意将刀子插入自己的手背几分的疼痛中,连吞几口口水,故作镇定地道:“这还得麻烦皇婶你靠过来些——” “其实呢~”顾绫萝笑得淡然:“侄儿媳你的生和死与我无关,你死了,估摸端木靖连难过都不会,想来应该会立即娶别的女子吧?” 吕静娴愕然地透过层层薄纱望着笑得诡异的顾绫萝,还未紧张得说什么,顾绫萝又接着道:“所以你们大可不必玩这么累人的把戏,现身吧——” *** 嘭—— 几处负伤的端木帆,被没有缝隙可钻的黑衣人联手夹击得连连倒退,最后不得不自退撞向稳实的大树,以树为依靠,用抢来的剑,汇聚着内力,抵挡住六名黑衣人撑起的针铁垫子! 然而,两边也没有空闲,几个黑衣人提剑一左一右地封杀端木帆! 就算是铁打的,面对层层夹击,端木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掌中猛然发力,轰向针铁垫子,在黑衣人连连退后之时,提气在挥开左边的黑衣人,右边手起刀落砍向黑衣人! 还真是顽强! 明明裘主派来对付端木帆的人都是武功最上乘的,再加上他们轮番夹击,就是当今武功最神秘莫测的武林盟主都得倒下,这端木帆却一次又一次地撑下来了! *** “该死——”端木恒沿途按照标记去找端木帆,却是被刺客们困住了…… 本来让暗卫们拖住刺客,他先行离去,没想到对方识破他们的计策,实行拖拉战术,他们不动,他们就不动,他们动,他们就慢慢地动,不以斩杀为目标,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拖延! *** 端木帆为躲开铺天盖地压下来的针铁垫子,生生地受了黑衣人一剑,连退数步,逃开垫子会覆盖的位置! “呼——”气息微乱,端木帆睨着被剑锋化过的伤口微微变得漆黑,连忙封住受伤处的几个大穴,不等他调息,黑衣人再次袭来! 厚重针铁垫子被拖动的声音清晰地钻入耳,他感受着背后强劲飙来的内力,低喝一身提剑回头,打算硬生生地应上已经来不及躲开的一击,只见得一抹雪白飘飞在眼前,代他接下那一击后吐血而出—— 点点鲜红与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腥甜的血沫直直地喷涌在他脸颊上! “大当家——!!”所有黑衣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抹突然飞出来的身影! “你……”有一瞬间怔愣的端木帆,更是连忙抱住快要倒地的女子,她怎么会…… “咳噗——”女子欲说气血却在身体内翻涌,再次喷出一口血,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趴在端木帆怀中弱声道:“还你一命……” *** 五皇子府。 顾绫萝声落半响,夸张的女笑声刺耳地响起:“哈哈哈哈——” 眉头微微蹙起,顾绫萝在脑海中分辨着这熟悉的声音,就听那把声音从帐幔后再次响起:“顾绫萝啊顾绫萝,你果然是聪明了,可惜你太过看得起你自己了,竟敢只身闯入这里。” 话毕,吕静娴被猛地推下床,哀声痛呼着在床边地上滚了几圈,而藏身在床上的橙色身影也慢慢地撩起帐幔。 顾绫萝望着那张还是略显消瘦,眉眼间的憔悴,脂粉也掩饰不住的脸庞,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秦秀钰,你还是这般天真,以为单凭屋内这几个杀手,就能对付得了我?” “呵~”顾绫萝完全没有惊讶倒是让秦秀钰有些微的疑惑,但是疑惑一闪而逝之后,再次嚣张地笑起来:“你鼻子不是挺灵敏的么,就嗅不出这卧室内有什么不妥?” 闻言,顾绫萝松开的眉头再次蹙起,淡得几乎没有的清香点点地钻入鼻腔,这味儿她进门就嗅到了,但是并未觉得不妥,只是以为是吕静娴平日里摆的熏香而已,如今秦秀钰这般一说,这味儿估摸也暗藏玄机了:“那又如何?” 倘若是令内力消散的迷香,那她应当早就察觉得到才是,因为她还能清晰地感知自己的丹田处是充盈的。 “你知道吗,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淡定的模样。”秦秀钰从床上跳下,笑得异常狰狞地望着顾绫萝,那双满含怒意恨意的眼眸瞪得圆滚滚的,似乎下一秒就想要扑过来将顾绫萝杀死! “嗯?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样?”顾绫萝依旧双手交叉插在衣袖中,浅笑着睨着秦秀钰,秦秀钰的出现她的确是惊讶了一把,可习惯让她不把情绪外露出来,实在想不通秦秀钰怎的又与白水寨牵扯上关系,还是说今日这五皇子府上演的戏码,和白水寨没有任何关系? 秦秀钰唇角弯弯,笑得自认为比顾绫萝还好看,那眼底也流露出一种自信,扬扬唇,学着顾绫萝十足的口吻,甜腻腻地唤着:“宝宝~” “?”顾绫萝才疑惑秦秀钰这是玩的拿一出戏码,就见察觉得到得暗处某股气息跃出,粉嫩的帐幔中,浅青色尤为清晰地映入眼帘:“端木宝华?” “从今日起,他可是我秦秀钰的男人。”秦秀钰得意地望着一脸惊愕的顾绫萝,娇媚地笑着再次唤道:“宝宝~” 那和端木宝华如出一撤的男子,闻声浅笑着走近秦秀钰,温柔地将秦秀钰拥抱入怀。 “……”顾绫萝惊愕过后是哭笑不得,幻觉么? *** 深山野林里。 就在端木帆抱着女子,一众黑衣人不知该进还是退之时,端木恒等人终于突破重重困局,带着聚集起来的暗卫挡在端木帆跟前! “二皇兄,你没事吧?”端木恒看着略显狼狈,多处负伤的端木帆,冷冷地扫着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黑衣人。 “没事,他们交给你——”未完的话,用目光传递着,端木帆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飞身没入树影里! *** 端木宝华早早地来到五皇子府,就在卧室之上瞄着卧室内的一切,看得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深情款款地抱住秦秀钰,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冒起! 卧室里的顾绫萝眨巴眨巴再眨巴眼睛,狠狠地嗅着空气中很浅很淡的香气,真的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再瞄着那拥抱着秦秀钰的,和端木宝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还未说话,就听那“端木宝华”抱歉地看着自己道:“萝萝,对不起,我已经爱上钰儿了,如果你不让我迎娶她,我只好休掉你……” “好啊~”不等“端木宝华”歉疚地说完,顾绫萝笑着打断:“你想娶就娶呗!” “什么?”这轮到秦秀钰有些诧异了,这顾绫萝为何不气,他们的计谋应当很顺利才对,况且端木宝华还被他们拖延着,没法到这里来,顾绫萝她…… “嗯,这香气是让人产生幻觉的玩意么?”顾绫萝顺着他们的圈套走着笑得淡然:“我还真就不知道野菊花也有这种高级效果呢!” 在秦秀钰和“端木宝华”愣神之际,顾绫萝笑得极其的鄙夷:“你们自己傻着乐呵就算了,还想以这种小伎俩坑我?拜托~别侮辱我的智商好吗?”区区一个易容,以为她会看不出来吗,再说就算端木宝华有外遇,外遇对象也绝对据对绝对不会是秦秀钰。 在卧室之上的端木宝华,也不忍再看下去,破顶而落…… *** 月明朗,云流放。 一脸苍白的女子,迷迷糊糊地从梦中的混沌醒来,映入茫然眼帘的便是端木帆俊美非凡的侧边睡颜,那长而浓密的羽睫轻轻地在眼窝处投下寂寥的黑影,他的脸色并不好,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帅气,鼻子高挺,唇微红,下巴与脖子的线条,以及喉结都流畅好看得令人忍不住吞口水。 本就睡得并不深的端木帆察觉得到目光的注视,缓缓睁开眼眸,就对上女子打量他的视线,他唇角微扬:“你醒了。” 女子才意识到他是坐在床边,挨着床壁微歇的,被当场抓住目光,有些不好意识的害羞,也有些不知名的局促,连忙尴尬地移开视线:“嗯……” “我就是怕你又像上次那般要走,才留在这里等你醒来。”端木帆低声说着:“李响已经把我们这边的意思带给你了吧,你的答复呢,是像今日这般么?” “额?”女子微愣,才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得知的种种事,早就习惯将情绪用冷漠掩藏起来的她,首次觉得有些累,似叹息着一般地道:“若是能不用折兵损将就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那我自然愿意答应这交易,只是……” “不敢再相信我们?”端木帆失笑:“我与五弟详谈过,他也答应损耗掉的资金赔一半,少掉的那一半,我这里出。” 女子再次愣然:“为何……” 端木帆笑得淡然:“就算是你救我的回报吧——” *** “真是够了,都他妈的是啥乱七八糟的啊!”顾绫萝被这场戏郁闷得望着夜空连连翻白眼,想起端木帆那日在醉香楼与蒋雁翎相亲时最后的自信,咬牙又切齿:“京中的女孩儿近来是怎样,一个个不愿意相亲就在家里搞对抗啊,干嘛一次次地让我们瞎忙活!” 欧阳婉琳是不愿意嫁,蒋雁翎是心有所属,可两家主事人都希望能和皇家扯上姻缘!真是……马勒戈壁个奶奶个熊的蛋蛋!再也不和皇贵妃她们一起玩相亲游戏了! 端木宝华看顾绫萝自顾自地气呼呼鼓起嘴巴,不禁笑着捏捏她的鼻子:“依我看,帆儿与那白琉璃挺有戏的。” “嗯?”顾绫萝还在气近来所有事儿集合到今夜,弄得好像一团浆糊的戏码,撅长着嘴巴道:“你说那个在最后关头救了端木帆,现今在端木帆府中休养的女子?” 端木宝华浅笑着颌首。 “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气质冷艳,综合起来是不错啦,可是她不是得回白水寨抢寨主之位么,有空子嫁入皇家吗?” “这就得看帆儿能不能让她放下仇恨了。” “不行不行,有仇不报非君子!” “……”端木宝华有一瞬间的无语,垂眸好笑地睨着自己的媳妇儿:“又不是你的仇你的怨,你这么紧张作甚?” “……”顾绫萝也为自己想也不想的回答觉得无语,反应过来思索过后笑嘻嘻地道:“作为新时代好男人,得帮着自己媳妇儿报仇才是,放下仇恨立地能成的那是佛,不是人!”阵乐团号。 *** 二皇子府,白琉璃所在的院子侧花园。 “大当家——”裘丹云歉疚地单膝跪在白琉璃身后。 “你起来吧——”白琉璃说着转身,手中拿着一个灰色的布包,她将东西递着塞给不解的裘丹云:“你拿着这些钱在京中安定下来,迎娶蒋雁翎吧!” 端木帆之戏儿悠悠醉且歌(11)戏落戏始未完,待续你是不是喜欢 “什么?”裘丹云愕然地望着白琉璃,连忙将东西推回给白琉璃:“不行,我怎么可以要大当家的钱,再说我得与大当家一道回白水寨,抢回寨主之位才……” 白琉璃如旧的面无表情,却是幽幽地叹息出声,打断裘丹云的磨蹭:“明明叫我大当家,却一而再地不听我的话。” “不,我这是——”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也知道,感情是需要奋身去追求的,白水寨已经不是你能留下的地方了。”裘丹云急切地想要解释,白琉璃却再次打断他的话,一贯冷漠的语调,面无表情的面容,似乎只是在说着今日的天气如何。 *** 宝亲王府。 顾绫萝颇为无语地睨着又往她府里跑的端木帆,“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诶!” “皇婶指哪方面?”端木帆很是无辜地扬唇笑得开怀。 “方方面面。”顾绫萝翻起白眼,忽而想起端木宝华,有些感叹:“说起来你们叔侄倒也相似。” “怎么说?”端木帆问着端起丫鬟送来的茶水,嗅着雨后青草混合着泥土一般的清新味道,浅浅地茗下一口略微苦涩的茶,仍有那丝丝若有似无的苦涩在舌上盛开。 “我还未嫁给你皇叔之前,他就总是往我家里跑,可厚脸皮了,还说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照我说,你们端木家的脸皮才是厚得他人无法超越呢!” 顾绫萝鄙夷地撇撇嘴,睨着一旁在和端木帆带来的小狗儿玩得不亦乐乎的暮暮,以及……不多会就死尸一般摊着,已经不打算自我治疗的朝朝,温热的阳光散落成线,一条条一束束地洒在跟前,草尖儿像是落满了星星,泛起些些好看的光点。 她忽而回头望着看着自己的端木帆,笑得暧昧:“我说,端木帆,你是不是喜欢我?” 穿透枝桠的阳光调皮地跑到紫衣男子的肩膀上,仿若沾染了白纱的墨黑青丝,迎着浅浅的风微微跳动,那张背着光的恬静面容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迷人;微微弯起的唇角和眼眸,好像装载了她常常在某人眼中看见的深情,那些如同水一般的情感悠扬地泛起无边无际的涟漪,似乎就要将她吸进去,也像是在邀请她看看里面的世界一般,翻涌着让她惊叹的情愫。 “嗯。”久久的,他轻轻地应着颌首,那上挑的唇角,那微弯的眼眸,那无暇难以挑剔的俊脸在阳光下,遥远得像梦境似的,却又别样地真实。 顾绫萝迎着细碎微光,以及端木帆面容的眼眸遽然诧异地紧缩,接着那双好看的眼眸宛如夜幕里最令人着迷的月牙儿,轻轻扬扬地亮起皎洁的光,得意地荡漾在纯白流云中:“可怎么办呢,我这场戏在你的注视下,已经完美落幕了,你啊,是不是该启程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女主角,让我也看看由你主演的戏码了?”阵央亩亡。 “皇婶会看么,会像我看着你那般,看着我么?” “当然,像你看着我找到幸福那样,我也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为止,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一言为定?” “嗯,驷马难追。” *** 初夏的阳光暖却不炙人,打在荷花池中惹起粼粼波光,抹抹光亮悄悄地爬过荷花池中央的亭台,勾勒出鲜明的黑色影子。 并未梳妆的女子,披散着一头如瀑布般绵长柔顺的长发,一袭雪白素丽寡淡的轻纱罗裙,好似那从天上落入凡尘的仙子,沐浴在温暖柔和的阳光中,沉寂地枕着双臂趴在石桌上深寐。 一抹浅紫无声地踩碎黑白分明的阳光,踏入满是荷叶香的亭台。 他看着女子被阳光映照得好像快要透明的脸庞,唇角微扬,在那卷翘的睫羽在眼窝处轻轻颤动之时,扬唇道:“抱歉,吵醒你了。” “没什么,我本来就睡得不深。”白琉璃缓缓地,缓缓地睁开眼帘,一时之间过于耀眼的阳光,让她半开的眼眸,又下意识地闭上,待得几次下来适应光亮后,才再次慢悠悠地抬起眼眸。 映入眼帘得便是荷花池景色下的紫衣男子,男子浅笑如初冬刚刚飘下的雪,那双深藏着寂寥的眼瞳,干净分明,略略布着千重防备,明明在拒绝着人靠近,那抹浅笑却又似在撩拨着人靠近。 “听阿蝶说,你明日就要启程回白水寨?”端木帆站于亭台边,睨着波光粼粼的荷花池。 “如无意外。”白琉璃简言应道,那一双好像由千年冰雪雕刻而成的眼眸,剔透得清晰地映照着冷漠的雪花,明明沐浴着阳光,浑身却还是透着刺人的冰冷。 “是吗……”端木帆背对着白琉璃感叹一般地说着,唇边的笑却是慢慢地加深。 “嗯。”白琉璃还是不冷不热地应着。 *** 翌日,按照顾绫萝收到的消息,白琉璃辰时(07-09点)启程,作为收留人家女子在府中做客养伤的主人家的端木帆,很应该去送送人家才对,可这个算得上扰人清梦的时间,端木帆这丫却跑来了她的府邸……吃早点。 “你二皇子府才出了那么一万两,就潦倒得早点都得蹭别人家了吗!”顾绫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优哉游哉吃着三鲜炒米粉的端木帆。 “宝亲王府的早点外头可买不到。”端木帆说。 顾绫萝气得哆嗦着拿筷子的手,就差插进端木帆的脑袋瓜,瞧瞧他在想些什么了:“说实话,你不是对白琉璃挺有好感的吗,这会儿人家都要回白水寨了,你就不死皮赖脸地跟过去帮帮忙?” 端木帆挑眉:“皇婶从哪儿看出来我对她有好感?” “……”没好感你他妈收留人家在府里住那么久?你坑谁呢你! 顾绫萝很想这么喷端木帆一脸,但是她又觉得喷出去只会浪费力气,便问他:“所以呢,她不是你要找的女主角?” 这他奶奶的,说好的好戏呢! 端木帆唇角一扬,轻笑着道:“皇婶说呢?” “……”我说我说,我说有个屁用!这端木帆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顾绫萝瞪着模凌两可的端木帆,哼一声强逼着自己不去甩这个混蛋:“爱留不留,找不着媳妇儿,老死也没有孩儿送终,我可不会可怜你!” “哈哈哈~”端木帆笑得开怀。 *** 京郊外的官道二侧树林偏道,马蹄儿声声响。 “大当家,你在看什么?”跟在白琉璃身后的男子,好奇地顺着回头眺望后方的白琉璃看去问道。 “没什么。”白琉璃眼底掠过一抹失落,便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回过头正视前方,双腿狠狠地夹过马腹,逼迫着马儿赶紧跑起来,将纷纷扰扰凌凌乱乱的思绪,抛在滚滚尘烟里…… *** 某夜。清河镇。 “嘭——” “咔嚓——” “轰轰砰——” 刀光剑影,猩红杀戮划破寂夜。 某抹银白为底紫线团绣锦衣袍的男子,拎着白瓷酒壶,优哉游哉地坐于某棵树上看戏。 那深陷重重树影以及刀光剑影中的纯白身影,在湛蓝夜幕的暗黑中纠缠翻飞,如同瀑布般尚未挽起的墨发如银丝随舞…… 番外之风不语(1)我夫君今夜和美女有约 “蒋家的亲事啊~”顾绫萝颇为感叹地睨着鲜红鲜红的喜帖子,想起不久前的闹剧,咋舌道:“白琉璃的部下那谁,就是这个蒋雁翎的相公裘丹云吧,认了秦秀钰作干妹妹,想想我到时候去参加婚礼又免不得是一场闹剧,为了别祸害人家蒋雁翎,我还是礼到人不到吧~” 一旁在看书的端木宝华轻笑出声:“你若是嫌烦,我让秦秀钰……” “别——”顾绫萝不等端木宝华说完,打断他:“我就最后给秦朝谦那点面子,让她体体面面地过下去,惹不起我还能躲得了!” 可秦秀钰这丫头也该消停了吧,最后害得她丢了男人的又不是她。 说到底,抢来的幸福,只是短暂的披着美丽皮儿的噩梦而已。 *** “皇婶——” 人未到,声先至的,除了向来大大咧咧的碧鲁茜潼,还有越来越大咧咧的许芷莹(渐渐地跟着唤起皇婶来了,说是亲切很多来着)。 “莹姐姐~么么哒~”听得许芷莹的声音,在草地搭起的花棚下玩耍的暮暮连忙放声甜腻腻地喊着,那卖萌的样子,看得人心都要融化。 “哇暮暮~么么哒~”虽然怪异,但是跟着顾绫萝玩得多,新奇词汇越来越惯于上口的许芷莹啪嗒地亲了暮暮一口,塞给暮暮一包糖糕,问道:“你娘亲呢?” “在花坛子噢~”暮暮高兴地接过糖糕回话后,许芷莹已经一阵烟地跑开。 “皇婶皇婶皇婶——” “干嘛呢干嘛呢,喊魂儿啊!”套着围裙在花堆里扒土的顾绫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碧鲁茜潼跑来,可转念才想起碧鲁茜潼这丫头在鲁汉和李响打得火热来着,抬头望着飘着跑过来的许芷莹。 “不是——我看见大事儿了——”许芷莹喘着粗气儿,脸颊微红地激动道。 “嗯?什么大事儿?”少了端木帆这个八卦男在身边唠叨,她不出门还真不知道京中现今在闹腾啥,也是挺好奇的问许芷莹。 “就是——宝亲王他——被那谁——啊啊啊,一时间忘记名字了,就是谁家那个长得很妖艳的,远看像花魁,近看像画卷的那谁——年纪不少了的那个——”许芷莹苦恼又急切地抓狂般敲着自己没用的脑袋瓜嚷道。 顾绫萝听着许芷莹凌乱但还能整理得来的重点,安抚她:“你慢慢说,心兰,去给芷莹倒杯水……” 她的男人——端木宝华被某个长得很妖艳,年纪还不小的女子瞄上了? 嗯,算不上是什么大事。阵丰坑技。 但,自从和她玩儿对手戏的秦秀钰、牡丹等一众都落得"悲惨"的下场后,基本上已经没人敢觊觎她顾绫萝的男人了。 “呼——”许芷莹一口气将心兰递给自己的茶水喝尽,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再加上使劲儿地去想,终于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就是新晋状元爷的姐姐汤美人!对!就是她——” 许芷莹非常肯定地道:“我刚才路过丝绸铺子那条街的时候,瞧得她拉住了宝亲王,还说什么今夜约定了之类的,很暧昧很暧昧的话,那狐狸精似的小眼神儿把旁边的男人魂儿都勾去了呢!” “……”今夜约定了? 说起来端木宝华这几晚都没回来睡呢,她以为他在忙,也没注意来着。 顾绫萝沉吟半响,问道:“你确定没听错?” “我确定以及肯定没听错,旁边的男人都在讨论呢,还在好奇宝亲王啥时候脱离妻管严,敢在外头勾搭女子了,那些大娘还说,宝亲王妃现今有了孩儿,管得夫君没这般严,男人就开始往外头养女子啰!”许芷莹就差竖起手指作发誓状,义正言辞地道。 话毕,看得顾绫萝在沉思,便小心翼翼地道:“这要怎么办,那个皇婶,我们要去抓奸吗?” “……”有可能作案的地点都不知道,还说去抓奸,顾绫萝白了比自己还紧张还激动还气愤还不甘还厌恶的许芷莹一眼,忽而就想起同她这般的碧鲁茜潼来了,也是好久不见了。 眼珠子一转,她道:“心兰,替我写个帖子,让暗卫带去鲁汉给碧鲁格苏。” “是。”心兰在旁毕恭毕敬地应道。 “就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希望他带着小梭月,还有碧鲁茜潼过来华夏玩玩,还有让周管家给我选份礼物送给鲁汉太后,顺道问候问候鲁汉太后安康。”顾绫萝吩咐道。 许芷莹听着心兰谨记着走开,愕然地望着完全不对调的顾绫萝:“皇婶,我们不是在说宝亲王的事吗,怎么突然……” “你放心,落花有意流水可是无情的。”这方面她对端木宝华还是很信任的。 “可是那狐媚的女子可是出了名儿的勾人好手,京中出了名的那贤德夫君还不是入了这狐媚女子的套!皇婶不得不注意哇!”许芷莹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可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他们勾搭在一起! “是是是,今夜待得端木宝华回来,我会好好审问审问他的,你安心之余也给我放一百万个心,我顾绫萝可不是好欺负的。”顾绫萝脱掉手套,拍着许芷莹的肩膀淡定地道:“还有你啊,你娘亲不是拜托皇后娘娘给你找个好夫婿吗,也放眼京中去瞄瞄,遇见那个喜欢的,大可以告诉皇婶我,我替你在皇后那牵个线儿。” “什什什什么嘛,我我我我才不急着出出出出嫁呢!”许芷莹脸羞红羞红的,一瞬间就涨成猴子屁股似的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娘娘娘亲她就是闲着没事儿瞎说,我都拜托姐姐和皇后娘娘说不着急了,再说说说,不是皇婶你说的嘛,新时代女性,就得自己为自己做主吗!” 顾绫萝就是喜欢看这些女孩子青涩羞答答的反应,笑得特别爽朗:“哈哈哈哈,可新时代的女性,就得多和男子交往交往,不相处过,不了解过,怎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归属嘛!这个可别害羞了,你们多好,不像有些家里头的女孩儿,连夫君模样都不知道,就得出嫁~” “皇婶是说安都郡主和鲁汉世子定下婚约的事吗?”许芷莹也觉得作为他们这些还留有一丝丝选择权利的人儿,是无比的幸福,是三生有幸,可是像姐姐说的,感情的事急不得,所以就算心里还有帆哥哥,她也学着接受帆哥哥已经找到意中人的事。 “嗯。”顾绫萝应着,联姻这件事其实早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就算双方国家没有合适的人选,按照以往旧例,皇家也会让最有实力的家庭,认个干女儿,册封个郡主出嫁,至于世子嘛,鲁汉那边多的是。 许芷莹也是多愁善感的女子,想到自己能比其他女子幸运,免不得也有些伤感:“许是上辈子烧的香不够多,这辈子才没能肆意……” 顾绫萝笑笑,喝着最新配制的药粉茶:“还是那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也是。”谁都会有这样的那样的灾难,她的大部分灾难都被姐姐挡去了,她是幸福的,即使帆哥哥最后选择的人并不是她。 许芷莹摇摇头,甩开那些伤感,贼贼地笑起来:“蒋家的亲事呢,皇婶要去观礼吗,入赘礼诶,听说蒋婆婆弄得挺大的,那男子又是江湖人,宴请的很多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地位的人诶!” “这好像是因为相国公生前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的关系吧,再加上裘丹云是入赘,蒋婆婆想一击就把这些年来慢慢衰落的关系连接起来吧~”顾绫萝耸肩道:“观礼嘛,我就不去了,不过礼物我会给份大的。” *** 夕阳洒落一片片暖洋洋,慢悠悠地朝着天际的怀抱跃去。 顾绫萝带着朝朝和暮暮,拿着一箩筐的元宝蜡烛香等物品来到护国公府。 正在看“家”的表哥之一宇文月丰奇怪地看着她,今日似乎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护国公府哪一位已逝之人的忌日。 “怎么,闲着就不能回回娘家?”顾绫萝睨着一脸奇怪的宇文月丰。 “不是,我只是在想,王妃您要不要在这儿吃晚饭。”宇文月丰收起自己的奇怪,问道。 “……吃吧,君泠呢,又出任务去了?”顾绫萝单手(有武功就是不同凡响)抱着暮暮,一手牵住如果不牵的话,保准会中途就摊在某处的朝朝:“还有宇文月丰你这王妃的敬语真的可以省掉了,明明以我的表哥身份住在这儿呢!也没少替我给爷爷爹娘她们上香……” 宇文月丰耸耸肩:“称呼而已。” “你唤我表妹也没啥。”顾绫萝道:“君泠还逆主(主讲的是端木宝华这个老大)地唤我萝萝呢!” “……”那王妃您可知道,就是因为这家伙逆主唤您萝萝,所以任务才比他们多几倍吗?宇文月丰在心里默默地翻起白眼。 “说起来,你知道端木宝华近来,除了在跟进金漆四脚蛇派给他建设酒楼的事外,还在忙乎着什么吗?”这是她特意回来护国公府的原因之一。 “老大吗……”宇文月丰想了想:“应当也没什么事吧,所罗门现今完全由老爷(顾若安)在看管,老大空闲了许多,不过应当在想武林盟主之类的事吧?” 对于门规,宇文月丰可是说是众多护法中,最遵守的一个人,对于端木宝华的事儿,就算事顾绫萝过问,在未得到端木宝华这个老大的允许,他也是不会轻易说的。尤其察觉到顾绫萝此行过来的目的,是查探他家老大的事儿,他也避重就轻地道。 “武林盟主?你们还涉及这一块吗……”顾绫萝微微诧异。 “嗯,王妃您失忆流落在鲁汉之时,刚好满五年之期替换武林盟主,但是那次的武林大会因为老大在寻王妃您,所以没有出席,如今武林盟主似乎又有些不太妥当,所以各个门派都在商量着此事。”宇文月丰道。 顾绫萝眨巴眨巴眼睛:“这倒是新鲜,以前看书说江湖多有趣来着,那么端木宝华在江湖上是怎样的存在?”对于端木宝华背后的势力她从来都不会过多地去问询,倒是偶尔谈起的时候,常常会惊叹。 “不是武林盟主却胜似武林盟主吧?”宇文月丰说着此话之时眼眸微微柔和了下:“老大他虽然很少涉足江湖上的纷扰,但是江湖有大事发生之时,他都会让我们去出一分力。”他继承家中帮派遭遇邪魔外道陷击之时,就是端木宝华帮助了他。 “这样啊~”顾绫萝应着,状似随口地问道:“你知道汤美人吗?” 宇文月丰神情一窒,颌首道:“曾听闻过。” “这么说此女子倒是挺出名儿的。”顾绫萝似笑非笑,正好到了护国公生前所在的院子,也是大伙儿牌位安放的院子。 *** 晚风恬静。 顾绫萝将一束色彩缤纷的花放在墓碑跟前,顺带着将带过来的酒摆在花旁边,目光柔和地扫过墓碑之上“秦朝谦”三个字。 她未曾想过秦朝谦竟然在随同端木刚踏上战场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死后落碑在此。 当时秦朝谦的死讯公布天下之时,端木刚赶回京拿出秦朝谦给他存放的锦囊,给秦朝谦泣不成声,白头人送黑头的父母后,他的父母悲痛之下,还是决定应允自家儿子最后的愿望。 这里是他与原主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有桥有流水有人家,灯火水声孩儿的欢笑一同陪伴着他。 不管过去多久,顾绫萝依旧感谢秦朝谦。 没有他,就没有朝朝和暮暮。 没有他,就没有现今的她。 “在想些什么?” 熟悉的,宛如冬日清泉般好听的嗓音响在侧,顾绫萝回头,是端木宝华那一抹总能令人安心宁神的浅青色。 他迎着浅淡的晚风缓缓朝她走来。 “唔,大概在想「秦朝谦啊秦朝谦,我夫君今夜和美女有约呢,我们来尽情地喝一杯吧~」”顾绫萝歪歪头,望着端木宝华笑得洒然肆意。 番外之风不语(2)顾绫萝之墓 端木宝华几步走至她跟前,毫不客气地使了点劲儿捏捏她的鼻子作惩罚:“你啊~明明相信我不会和别的女子有染,还跑去月丰那探话。” 顾绫萝很是无辜:“我只是去探望探望护国公他们,顺道和表哥闲聊一下下,可没故意打探些什么,唔,还是说你真的有什么瞒住我,怕我得知?” “怎会,你知道的,我从不会隐瞒你些什么。” “可我不问,你也不会特意说。” 端木宝华轻轻地揉着她近日终于多了些些肉的脸庞:“近日在忙碌的,并不是你喜欢听的,我便没特意说明,汤美人过来找我,是新晋状元想要经我之口,推托掉皇兄委派的任务而已。” “是吗~”顾绫萝懒洋洋地应着声,似乎不在意,却在听得端木宝华的解释后,莫名地觉得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相信端木宝华,而是她不相信那些女子,毕竟…… 抬眼睨着端木宝华浅笑轻盈的俊脸,她的夫君可是个优秀得让人恨不得拐回家的男子。阵丸状扛。 *** 翌日,满城风雨流言。 汤美人就在风口浪尖尖上带着礼上门“道歉”外加“解释”。 顾绫萝听得小厮呲牙咧嘴地来禀告时,只觉得好笑,聪明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当口只会越描越黑,她可不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就培养出一个新科状元郎的女子,是个蠢货。 如此费煞苦心,不就是想随着流言蜚语“印证”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嘛~ 想来自从她恢复记忆回到华夏起,就没闹过什么风风雨雨刷刷存在感,那么这个汤美人是觉得自己这个失踪了一年之多的宝亲王妃好欺负啰? 顾绫萝拍拍并未沾染上泥土的手,起身决定去厅堂里会会这个汤美人。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秦秀钰……好死不死也在。 随行来的身份是汤美人的干姐姐。 “……”少了秦朝谦作庇护,这丫头倒是聪明,到处拉拢关系,认亲认戚,作威作福。 “民女参见宝亲王妃——”汤美人瞧得顾绫萝还是有礼有节的,拉着不情不愿的秦秀钰行礼(因着头上还有个新科状元郎作庇护,不需要行普通百姓的跪拜礼)。 “起来吧~”顾绫萝不甚在意地扫过两人,目光也不见得多在打扮得妖艳狐媚的汤美人身上停留片刻,只是淡然地越过她们,走至主座上坐下,端庄地接过丫鬟倒下的茶水。 “谢宝亲王妃。”汤美人笑得灿烂,那张被脂粉描绘得美轮美奂的俏脸儿好看得紧,就连一旁的小厮都心肝儿砰砰乱跳。 秦秀钰瞧得那些被勾魂了似的小厮,得意地睨着顾绫萝,似乎在说:早晚宝亲王也会像他们这般,让你这个贱人笑,笑吧笑吧,日后就该笑不出来了! “……”顾绫萝为自己能看懂她的面部表情,还能如此精妙地解读出来,感到不可思议以及无语凝噎,嗯,这可能经常看麒麟的面色导致的,不是她精神有问题,绝对不是。 干咳一声,顾绫萝从茶杯水中抬起眼眸瞥着她们:“两位到来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的~”汤美人操起软乎乎的调调,说得风情飘飘,媚眼如丝地歉疚地望着顾绫萝:“都怪民女弟弟生性怕生,难得皇上委派任务给他,他却因为私事不能前往,托我拜托宝亲王,代向皇上禀告,可不知怎的外头就有人传民女与宝亲王的不雅闲话,民女怕宝亲王妃误会……” 不待汤美人说完,顾绫萝抬手阻止她说下去:“这事宝亲王已经向本王妃交代过了,再者流言蜚语什么的,本王妃向来不在意,汤小姐不必替本王妃担心。”说着,似笑非笑地睨睨秦秀钰:“不是本王妃说,秦小姐应当也知道吧,本王妃早些年也没被那些字字句句戳心挠肺的闲言闲语击倒。” 在秦秀钰僵硬的脸色中,顾绫萝继续笑道:“所以,汤小姐大可不必因着这些小事,特意往我宝亲王府里走一趟。” 嘁,还真是如秦秀钰所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汤美人暗暗地在心底咬牙嗤声想着,脸上却扬起一抹更加迷人的笑意:“宝亲王妃还真是大度,可毕竟是民女这边导致的满城风雨,不前来道歉的话,实在踏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只好携礼前来问候问候宝亲王妃了。” “汤小姐如此明事理,懂礼节,还能调教出像新科状元郎这般好弟弟,真不愧是铁娘子。”顾绫萝完全不受汤美人那顶高帽,反而将帽子搁回给她,唇边的笑意却渐渐变得淡漠,似在警告一般地道:“可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知进退、晓收敛,凡事莫强求,不属于自己的该放时就放。” “我这宝亲王府虽然容易进也容易出,可进得来的出不去的也大有人在,不少人还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说着,顾绫萝笑得灿然轻松,瞥着秦秀钰咬牙切齿的含情模样,耸耸肩极其的无谓歪向一边靠着椅背:“也别说本王妃不给面子你们的哥哥弟弟,别再在我跟前玩花样,不然……” 汤美人完全怔愣在一边,望着一个转弯就直白得紧的顾绫萝,啊啊啊啊?什么什么什么!这宝亲王妃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嘛! 顾绫萝也没理下巴都快要摔到地上的汤美人,直直地盯着秦秀钰:“秦秀钰你也该玩够了,我可以说你一辈子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不论是从我身上下手,还是从端木宝华身上下手,他是我的软肋,同时也是我的盔甲。” “想利用端木宝华伤害我,你还是省省力吧!” “瞧得你这般模样,也怪不得连秦朝谦都不愿意再保护你。” “你还在认为是我害得你如斯田地的吗?” “呵呵~也是,由始至终你都是个只会把问题推给别人的女子。” “你喜欢端木靖,从前的我喜欢端木靖,你却怪我因为父母的原因拿到和端木靖的婚约。”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婚约是我父母用血用泪用命换来的,即使如此,你还不认为这婚约是我应得的吗?” “你与端木靖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你完全可以告知从前的我,为何你非得选择我亡的方式,让我退场?为何不可以选择两两相好的方式,那时候的你,不是可以利用从前的我的同情心,换来正妃之位,换来和端木靖的相宿相栖吗,为何非得置我于死地?” “你做过多少坏事,老天爷都看在眼里,我稍稍报复又当如何?” 一命抵一命,不是很公平吗,秦秀钰的孩儿,原主的命。 胎儿尚未有性,不知道人世间险恶,原主却是活生生的,在这世间的最后被痛苦缠绕着去世。 所以,她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残忍,也不会后悔选择如此的复仇方式。 端木靖最后没有选择秦秀钰,是秦秀钰自己的造化,怪不得她。 “你沦落至此地步,该怪的不是我,而是心狠手辣的、贪得无厌的你自己。”看着秦秀钰愤怒得瞪圆了眼,似乎想要与她争论,顾绫萝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子,继续道:“秦朝谦说的信,几年前无法到我手的那封信,是你搞鬼弄走了吧,你知道他至死的那一刻也在后悔没能亲手把信交给我吗?” “你的哥哥,为了你的幸福,不惜在战场浴血奋战的哥哥,你可有想过他?你借着他的疼爱,自私自利地只想着自己,为了得到端木靖,不惜伤害我。” “这些,所有的这些,你都可以扪心自问地咬定不是你自己的错吗?”就在秦秀钰睁红着眼睛,扬唇想要再次抢话之时,顾绫萝目光冷然地看着她:“这些年,你可有去拜祭过他?” 秦秀钰有一瞬间的愕然,可一瞬间过后就恢复了,她狠狠地咬着贝齿,满是恨意的眼眸瞪着顾绫萝:“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害死了我的哥哥,不为他们报仇之前,我没脸去见他!” “呵~”顾绫萝嗤笑出声,目光犀利得仿若望进秦秀钰的心里:“你就是用这种说辞自欺欺人的么,我从前就说过,真为秦朝谦有你这样的妹妹感到羞耻!” “说什么不为他们报仇之前,没脸见他,秦秀钰你还真说得出口。” “你不过是看不得我们幸福,想着自己悲凉,心里恨不得让我们与你这般潦倒,为了复仇忘乎所以得连从前宠着爱着自己的哥哥,都顾不上而已!” 被完全说破心事的秦秀钰忍住眼眶中转悠的水雾,狠狠咬着的唇齿最终还是溢出了猩红,甜甜的猩猩的味道混和着口水没入吞咽的喉咙,变为无边无际的苦涩! 她恨,恨顾绫萝借着端木宝华,轻而易举地将她踩在地底下! 明明从前的她,才是高高在上的! 她恨,恨自己的哥哥为何非要喜欢自己最讨厌的顾绫萝,最后还为得她丢盔弃甲! 明明从前的她,才是哥哥心中的宝贝! 她恨,恨心心念念攥在手中的端木靖,最后还是推开了她,甚至将她扫地出门,沦落顾绫萝从前的旧路,可失去哥哥庇护依靠的她,已经不能像顾绫萝那般,找上其他权势之人卷土重来了! 她恨,恨这一切,恨这所有的不公平! 为何什么好的都倾向顾绫萝!为何老天爷就这般不眷顾她! 顾绫萝究竟有什么好的!究竟有什么自己是比不上的! 她好恨,真的好恨! 攥紧的拳头被指甲深深地嵌入,一波紧接着一波的疼痛感完全驱散不了她的恨意!失去的一切只能成为趋势她复仇的动力! 秦秀钰看着一滴接着一滴滑落的泪,抬眼望着已经被泪花模糊了的面无表情的顾绫萝,癫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绫萝,你去死不就得了!” “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莫过于在能够杀掉你的时候,还心慈手软地留你一条狗命!” “让你有机会从泥泞中爬起来!” 汤美人完全被突然爆发的秦秀钰吓着了,从未瞧得秦秀钰这般疯狂的模样,哭着笑着,嘴角渗着血,悲伤至极,难过得笑声像是哭声,那狂吼的悔恨歇斯底里。 面无表情的顾绫萝看着她这般模样,想起秦朝谦最后的模样,心软乎乎地再也硬不起来,她道:“秦秀钰,是你赢了。” “顾绫萝与秦秀钰之争,的确是你赢了。” “我穿着顾绫萝的躯壳,从泥泞中爬起来,是为她复仇的。” “你并不是输给了你命中的宿敌顾绫萝,你只是输给了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癫狂地笑着哭着的秦秀钰愕然地望着顾绫萝。 “你到你哥哥在河岸边的坟前看看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 秦朝谦的墓碑并不大,而且整体很简洁,就在谁都不会注意的,墓碑一侧还刻着“顾绫萝之墓”几个很小的很小的,如果不刻意去翻找的,据对会看不见的小字。 与秦朝谦一同入葬的,是原主生前的遗留物品。 这是秦朝谦遗体送回京中之时,顾绫萝特意吩咐暗卫执行的,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两“人”合葬在一起。 秦秀钰哭喊着发疯一般地跑来秦朝谦的坟前,翻找着顾绫萝话里的意思,在看得那一小排字的时候,整个人震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久久才在湿润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 顾绫萝她…… 秦秀钰乱糟糟的脑海里,再次想起最后端木靖将她赶出门之时,她在端木靖的书房看见的,人死之后才会供立的牌位,那个牌位她差点就能看到全名的,却因为端木靖突然回来,惊吓得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萝”字的那个牌位。 难道说…… 不! 这不可能! 若顾绫萝死了,那如今贵为宝亲王妃的女子,和顾绫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又是谁? *** 日光倾城。 顾绫萝右手抱着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暮暮,左手边是已经睡死过去的朝朝,渐行渐近的某人熟悉的脚步声,温柔得像是谁人轻语的热风,悠悠送来的果香和花香。 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是秦朝谦和原主给她的。 她一直一直一直谨记着。 微微眯起的眼眸,映满端木宝华的笑脸。 如果自己没有恰巧在原主去世之时穿越至此,这一切又该是什么模样呢? 像是她没有穿越成顾绫萝,而是穿越成凤沁仪什么的…… 想想,还真是有趣~ 端木恒之步步梦归尘 “钉子,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是吧?” “是的,二皇子。” “那你知道我身边,除了皇婶,还有谁喜欢穿红衣吗?” “额……”阵司大圾。 *** 他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是一抹红色身影频频的转身。 看不清模样。 只知道徒留在原地的他,非常非常难过,难过到每每就会惊醒。 *** 经过重重测试,端木恒代为端木刚暂时镇守边关的事,已经敲定下来了,随行的还有两个刚到志学之年(15岁)的皇子。 顾绫萝带着暮暮和朝朝,陪同端木宝华和一群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作为老师训练新兵们的老武将,在树荫下磕……瓜子儿,看士兵将领们在大太阳下训练。 “瞧瞧,瞧瞧,端木朝年(朝朝的全名),你以后再惹我不高兴,就把你扔进这里~”顾绫萝学着武将大叔们,将瓜子壳随手扔在草地里,用下巴指指校场那头大汗淋漓的士兵将领们。 经过那一次被晒得黑漆漆如巧克力的朝朝,还没能白回来,顶着一张俨然和巧克力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儿,朝顾绫萝翻着白眼:“我真的是娘亲亲生的吗?” “哥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是亲生的噢~”暮暮黏糊糊地转身,抱向朝朝。 朝朝已经习惯自家妹妹突如其来的各种"袭击",避开她那甜腻腻得泛光的嘴唇儿,任她抱着自己,还顺手给她拨开嘴角边的瓜子壳碎:“暮暮,你吃着东西别乱动,一会儿噎着……” 不等暮暮奶声奶气地应着,顾绫萝啪嗒啪嗒地剥开瓜子肉给暮暮,对朝朝道:“朝朝,你看着暮暮雪白雪白的小脸蛋儿,都不会觉得羞愧吗?” “……”娘亲是在找他的茬吧,是吧!朝朝无语凝噎。 “生气了?”见朝朝不说话,顾绫萝挑眉睨着他。 “没有。”朝朝一副我只是懒得理你的模样。 “……”这回轮到顾绫萝无语凝噎了,这孩子咋就怎么弄都不生气呢,已经懒到连气都不愿意生的,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吗,哦买噶,这孩子还有救吗! 端木宝华和老武将们说完正经事,过来顾绫萝他们这小团体里,就瞧得自家媳妇儿和自家儿子大眼瞪小眼,失笑着揉揉肯定又没事找朝朝茬的顾绫萝:“走吧,咱们去吃饭,恒儿那边估摸还要些时间。” “那我们先去吧,师父们呢?一起吗?”顾绫萝瞄着隔壁那小团体问道。 “嗯,师父们稍些时候再过去,我们先去醉香楼点些酒菜。”端木宝华说。 “好,朝朝背着妹妹去吧~”顾绫萝说着怕着屁股的草屑站起,悠悠地吩咐道。 “哇~哥哥抱抱~~”暮暮听得兴高采烈,扒拉着朝朝不放。 “……”朝朝再一次无语,投诉似的望向自家妻管严的爹爹,好嘛,爹爹已经拉着他丧心病狂的娘亲走了,小大人似的叹着气,朝朝揉着暮暮的头道:“暮暮乖,乖孩子要自己走的喔,哥哥晚上给你糖糕~” “嗯~哥哥牵手手~”暮暮喜欢糖糕喜欢得紧,一下子就被收买了。 *** 因着明日天亮之时便会启程出发,今夜的饭宴算得上谢师宴,以及送别宴,随行的百来号士兵和将领也在受邀之列。 端木恒将自己在吏部进行的最后一点事务交接好,又到宫里头和金漆四脚蛇以及端木凛详谈诸些事宜后,才匆匆赶去校场和两位皇弟以及老武将们会合,可想起自己还需要在外头买些东西,他便让皇弟带着众人一道先行去醉香楼。 “皇兄,你去哪儿?”皇弟端木守下意识地好奇问道。 “买些东西,很快就会过去,你们先行一步吧!”端木恒说着已匆匆跑开。 “究竟要买些什么,这么急……”端木守叨念着招呼着众人一道去醉香楼。 *** 集市巷子尾街。 端木恒快步朝熟悉的炒栗子摊子前走去,只见那原本弯身在摊子内侧拿着东西的大婶,忽地直起身——不再是胖胖的土黄衣裳大婶,而是一抹纤瘦的粉粉嫩嫩的,矮矮的,脑袋瓜上还顶着半个栗子壳的,有着灿烂笑脸的可爱少女。 “你是……”走近的端木恒被这突然冒起的陌生身影吓得愣了愣。 “李黎,黎明的那个黎。”少女笑得灿然,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是买炒栗子吗,我娘生病了,我是她女儿,来帮忙的。” “这样啊……”端木恒应着,因着感染少女灿烂的笑脸,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我这些天都忙着事没过来,大婶她没事吧?” “公子有心了,我娘她没事儿,就是腰有些不舒服而已~”李黎疏爽地摆摆手,拿起勺子问道:“这炒栗子公子要多少,要的什么口味?” “嗯,全要了。”端木恒想了半秒说道。 “啊?全、全要了?”李黎目瞪口呆地望着端木恒,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似的。 “嗯,我明日就得暂时离京了,今晚是谢师宴,我想请大家也吃吃你们家的炒栗子。”端木恒被李黎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 “这、这样好吧,家里头我爹还在弄,公子你要是……” 李黎刚准备说要是公子你不急,我等会儿收起摊子回家和爹一起给你搬去,就听端木恒打断道:“没事,我这里有人搬,你尽管把今日的炒栗子都卖给我就好了。” “有人?”李黎瞄瞄只身前来的端木恒,奇怪地眨眨眼,突然想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瞪大的眼眸儿惊悚地睨着端木恒,这这这,天还没黑呢,鬼怪就出来找替死鬼了?她就说,哪儿来的这么大笔生意,原来原来原来竟然是…… 端木恒再一次被李黎毫不掩饰内心想法的夸张表情,逗得扑哧笑出声,弹指响起,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飘然现身! “哇——”李黎着实被突然好似凭空冒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但是瞪大的眼眸里清晰地望到凭空冒出来的黑影都是有影子的,连带着端木恒,影子被夕阳的橙红拉得老长老长,确定自己没有撞鬼,李黎立即松了一口气:“呼——”原来是自己吓唬自己! 端木恒之步步梦归尘(2)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端木恒只觉得眼前丝毫不会将想法藏匿起来,什么样子都表露在脸上的少女可爱有趣得紧,思索半响便道:“我也算是大婶的熟客了,若是不嫌弃,姑娘你们一家也过来吃顿饭吧!就在醉香楼。” “咦?”李黎惊奇地望着端木恒,眼前公子长得好俊逸,她帮忙出来看摊子两天了,第一次瞧得像眼前公子这般俊逸的,可眼前男子的气质太过高贵了,和她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加上男子衣着举止,她知道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更加不会去肖想些什么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都是……” “没什么的,只是很普通的饭宴,而且我皇婶也是你们家的熟客,她也是很平易近人的女子。”端木恒望得女子脸上莫名其妙的失落,笑着道。 皇、皇、皇婶?李黎再一次惊悚地瞪大眼眸看着端木恒,难道难道难道就是娘亲说过的宝、宝、宝亲王妃?那那那那那眼前男子岂不是皇皇皇皇子——?! 果然好有趣。 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端木恒看着李黎笑声再一次溢出,真挚地道:“来吧,我短期内都不会回京了呢!” “可可可可,这这这这……”李黎被他这一笑迷得眼睛都好像跳入了好多好多数不清的星星,一下子整个夕阳余晖下的世界就亮了,脸瞬间就涨红,别开视线道:“那那那我得得得问问问我娘娘才才才行!” *** 女孩儿害羞的模样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中,端木恒想起她逃也似的扔下炒栗子摊子跑走,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拎着酒瓶子的顾绫萝,从他所在的楼梯口处走过,听得他傻笑,好奇地站在楼梯台阶上往他脑袋瓜边瞄去:“笑啥呢你?” “啊?”端木恒暗自在发呆,听得耳边的声响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扭头,鼻子就这般擦过顾绫萝微烫的脸颊,太过突然的出现,也太过突然的贴近,让端木恒竟然就这样忘记了反应,愣愣地望着眉眼弯弯的顾绫萝。 盏盏连成串的红灯笼,在顶上摇曳出一层冷一层暖的烛光,跳跃的光亮打在顾绫萝洁白无瑕的脸庞上,映衬着鲜红衣裳上的银丝金线,勾勒出星星点点的梦幻,眼瞳遽然放大又紧缩的一瞬间里,端木恒终于看见梦中在自己眼前频频转身的女子是谁了。 宛如死海的心,忽地,好像被砸了颗石头,又好像飘下了片叶子,慢慢悠悠泛起的涟漪过后是滔天的巨浪,是足以令他愕然的,手足无措的,伤心难过的,一直以来想要抑制的怦然心动! “luo萝……”像是呓语一般,他重复着受伤之时,在梦里头唤过无数次的挽留,可呢喃的呓语还未能从喉咙深处形成声传达,意识到自己和端木恒这个动作略略有不妥的顾绫萝,已经退开了。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顾绫萝眨眨酒意微醺的眼眸,笑嘻嘻地睨着呆愣呆愣望着自己的端木恒。岛双名划。 端木恒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慢慢地,仿佛从他生命里抽离而出的红衣女子,梦里经受过一轮又一轮的折磨,再一次清晰地在脑海中上演。 他知道他为何受伤醒来后,把顾绫萝和皇叔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深深的沉睡里,他总能看见顾绫萝和皇叔亲昵恩爱的样子,他大着胆子表白,换来的却是顾绫萝的道歉,以及她的转身,皇叔明明知道他喜欢顾绫萝,却还是依旧地对他好。 他难过,梦里上演的所有,他都难过。 可这些难过却一回又一回地在梦中渐变真实地上演。 难过到难以承受之后,终于潜意识希望忘记,希望醒来后所有的一切都成尘烟。 “恒儿?”顾绫萝奇怪地扬起手,在端木恒眼前挥挥。 端木恒看着顾绫萝看到失去焦距的眼眸渐渐回神,苦涩得根本就扬不起的唇角,用了最大的勇气扬起,摇摇头道:“嗯,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顾绫萝刚想问问他是想起神马重要的事,就听清脆的,略带犹豫的女声在门口处响起:“公,公子!” 因着没有特定的称呼,几乎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朝门口处的声源看去—— 微黑的长方形夜幕下,一约莫十四五岁,身穿棉麻质里衣,外罩粉黄色轻薄纱衣裙,模样长得极是可爱,灿烂的笑脸下,还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女子,高兴激动却又有些局促地望着端木恒这一边。 来回瞧过后,众人发出暧昧的起哄:“哦~~四皇子的客人吗~~好可爱的小妞儿~~谁家姑娘啊~~”起此彼伏的热议,惹得害羞的女子几乎就要转身跑开。 端木恒就在女子受不了之前,连忙走过去拉住她,挥手示意众人差不多就够了,在顾绫萝望着女子特别“炽热”的打量的,同样略带暧昧的目光中,些微不好意思地介绍道:“她是我常去的炒栗子摊子老板娘的闺女,名唤李黎,黎明的黎。” “大、大、大家好,初次次次见见见面,请请多多多指教!”被那么多人看着望着打量,本就容易害羞的李黎,因为端木恒亲昵地拉住自己的手臂而更害羞了,说话都不受控制地结巴。 心里的想法完全就表露在脸蛋儿上,众人又是一番起哄:“挺可爱的小姑娘嘛,这些栗子就是你家炒的?味道真不错!” “丫头定亲了吗,老夫瞧着你和我孩儿挺般配的,不如……” “哎哟,爹您别这样!” “哈哈哈哈!” 气氛因着李黎的到来,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李黎更是被他们名副其实的调戏话语,说得羞得脑袋瓜都快烧起来了,情不自禁就往端木恒身后躲,端木恒也知道她藏不住心里话,笑着安抚她:“没事的,你别怕,大家都是很亲民的人,你别把他们的玩笑话当真就好——” “唔嗯……”李黎因为自小就帮忙干活的关系,手很粗糙,但是自己并未意识到,只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发烫发热的脸颊,希望降温。 端木恒之步步梦归尘(3)这样就够了 端木恒扭头就瞧见她满是划痕,灼伤的泡痕,烧伤的疤痕,整体来说粗糙得完全不像她这般年纪得女孩儿该有的手,可以想象得到她平时是怎么在家里头帮忙干活的,心里因为想起失去的记忆而不满的难过,此刻却满是对李黎的心疼。 “你爹娘呢?”端木恒唇角微扬问道。 “哦,那个,爹说要照顾娘,娘说很谢谢公子的邀请,但是腰疼得走不了多少步,还说还说……”四皇子和宝亲王妃都是好人,是完全没有阶级、身份观念的好人。李黎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在端木恒好奇的目光下笑道:“让我一定要赏脸过来吃饭!” “过来,我带你入座。”端木恒牵过她的手腕,往厅堂里边走,因着是李黎只身一人过来,主桌那边正好有位置,便带着她往那边走。 顾绫萝半个身子倚着结实的楼梯扶手,暧昧地睨着端木恒,对正好走至自己身边的端木宝华道:“接下来咱们得跑多少场喜宴,闹多少个新房~” 端木宝华递给她一颗剥好的栗子,笑得坏坏的:“得把当初他们闹我们新房时的劲头双倍奉还。” “就是说啊~哈哈哈哈~”顾绫萝吃着栗子也不怕噎着,狂傲地仰头笑起来。 *** 从被端木恒牵着踏入厅堂热闹的氛围里时起,李黎就觉得自己在做梦,每一个平时根本就接触不到的大人物,都对着她亲切地笑,还衷心地赞扬她家的炒栗子很好吃,宝亲王妃的一对孩儿,还甜甜(这语气仅限暮暮)地唤着她姐姐。 她来之前的不安和焦躁,渐渐地被欢快的笑声驱散,就连余留的丝丝紧张,也被坐在旁边的端木恒,和非常照顾她的宝亲王妃赶走了。岛双每弟。 “尝尝这个,这个是新菜,还未上菜牌子的,也是用的你们家的炒栗子焖的。”瞧得端木凛和端木恒离席谈话,顾绫萝怕好不容易不再紧张的李黎再次不安起来,便夹起一筷子香滑的肉,放至总是不好意思夹菜的李黎碗中。 开始也没料到端木恒买来几大箩筐的炒栗子,一些用来直接食用当下酒菜,一些就拿来作菜肴焖煮了。 “嗯,谢谢谢宝亲王妃。”李黎就因为容易害羞的性子,所以平时都总是留在家里帮爹爹的忙,做着很多粗活(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儿,所以很多儿子要做的活儿,她都需要做)。 “不用这么客气。”顾绫萝说着瞄瞄在照顾暮暮的朝朝,甚是满意地扭头再度对李黎说:“大婶的腰呢,前些日子听说摔倒撞着了,没什么事吧?” “嗯,还得谢谢宝亲王妃给我娘送的药。”李黎想起这事还不忘感激地道谢,只是娘亲心软,把那昂贵的药,全都给隔壁家的老婆婆了。 “那算不得什么,喜欢吃你家炒的栗子嘛,也希望大婶快些好起来……” *** 醉香楼二楼某间无人的厢房。 “恒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端木凛推开厢房的窗子,让夏夜的晚风吹进来,问道。用膳之时他便察觉到自家弟弟目光的变化,尤其是望着皇叔和顾绫萝之时,那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看破的悲伤。 “嗯。”端木恒并不知道端木凛已经知道他喜欢顾绫萝的事,以为他只是在问失去的记忆的事,便还是隐藏着最深的思绪应道。 端木凛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后,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明日就要启程去边关了。” “啊?”端木恒被端木凛这么一问着实迷糊了,按照他想的,皇兄不是应该高兴他恢复记忆了吗,为什么还隐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端木凛对端木恒这模糊的模样就知道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又在心里叹了一声:“你以为你心里的事,能瞒的住我这个皇兄吗?” 是吗…… 原来皇兄早已经知道他喜欢顾绫萝了吗…… 端木恒心里又苦又涩,但还是不想离别前皇兄还为他担忧,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笑道:“没什么的,皇婶她……不是和皇叔好好的吗,这样就够了。” 真的够了。 梦里上演的,他难以承受的,他已经不想再亲身历经一遍了。 端木凛也知道自家弟弟长大了,很多事不是他这个皇兄说东就是向东的,只好拍拍他的肩,无声地告诉他,自己这个哥哥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 李黎默默地吃着顾绫萝夹给自己的菜,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已经有底,知道端木恒明日就要启程去边关,暂时代替铁将军三皇子了,那张完全不会掩饰情绪的小脸儿,也慢慢地因着心底的思绪,难过地拧起眉。 端木恒和端木凛从二楼下来回席,李黎便仓惶地站起,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头低得低低的,说道:“那个额,很晚了,我得回家帮忙准备明天开摊子需要的东西……” “那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刚坐下的端木恒站起道。 李黎也不拒绝,只是沉默了会儿轻轻应着:“唔,嗯……” *** 星儿闪烁,月色烂漫,一路无话。 久久静默,李黎才鼓起一路累积起来的勇气低声问道:“四皇子,您……” “叫我阿恒就好。”端木恒微微侧过脸,睨着头还是低得低低的,好像望着地板走路的李黎,笑得和煦地问道。 “嗯……”李黎脸一红,慌乱地应着,“那个呢,你明日就要启程去边关了吗?” “嗯。”端木恒肯定地颌首,“我的三皇嫂快生了,想着三皇兄长年累月在边关镇守,也没怎么陪伴三皇嫂,便让他暂时回京,看着侄儿出生。” “哦……这样啊……”李黎心里想,这个男子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唇边也慢慢地扬起笑:“那,那,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还未定。”端木恒也不顾忌谈论这些,说:“或许暂代三皇兄的位置后,会到别的关口去吧!”反正留在京中不过徒增难过而已,皇叔和顾绫萝也日渐恩爱,朝朝暮暮也那么可爱,他真的不愿意让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地把压抑住的情愫变为伤人的梦境。 端木恒之步步梦归尘(4)我会等你回来 “这样啊……”李黎连自己也没察觉到这么不自觉拉长的语调,表现出那般明显的气馁和不舍。 端木恒听得她闷闷得声音,笑出了声:“你偶尔还能给我写信,送去四皇子府,会有人送来边关给我的,还可以送去宝亲王府,皇叔那边有专门送信的护卫,应当会快一些吧!” “嗯……”李黎勉强自己笑起来,打起精神地抬头望着漫漫的,似乎没有尽头的长路,只是由衷地希望这条回家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 醉香楼里。 许芷莹带着自家姐姐的心意,姗姗来迟。 “虽然不能前来表示很遗憾,但是姐姐托我叮嘱大家一句路上小心,一路顺风!”许芷莹端起酒杯以许芷若之势敬明日启程的大伙一杯。 大家起哄着闹笑着收下这一杯顺势回敬一杯,气氛还是热闹得好像过小年般。岛双木号。 “倩蓉~~”许芷莹一入座就和闺中密友好一番亲热熊抱:“你家宝宝呢~” “在家里睡着呢!”已经成为端木凛侧妃的魏倩蓉,一派慈母的模样,浅笑着道。 “你偶尔也该带着宝宝出来见见人吧,瞧瞧朝朝和暮暮,就是从小往外跑,如今才一点儿也不怕生。”许芷莹说着,望向已经和士兵将领玩成一团,让人家士兵举高高,笑如银铃的暮暮。 “心儿还小,大些吧~”魏倩蓉平日也和宝亲王府走得近,对于朝朝暮暮,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得紧,对顾绫萝那是真的羡慕,也应当没有女子会不羡慕这个集宠爱和幸运于一身的女子吧…… 想起什么的顾绫萝从美食中抬头对魏倩蓉两人道:“对了,小青给我回信,说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我便想着正好,让他们别太赶,过些时日鲁汉皇他们也会过来华夏玩儿,到时候可以举办个大派对。” “派对?”魏倩蓉和许芷莹均是一愣。 “哦,就是宴会啦~像那回在驿站举办的那种,当然还是全由我来办,大家只需要等着给钱就好了~”顾绫萝可不会因为感情好就不算账,说到银子眼睛也是一亮。 “也好!”魏倩蓉想起那次的宴会笑得也是开心。 “真的吗,派对啊~~真不错诶!”许芷莹想想都觉得闹腾起来,那次宴会真的太惊艳了,估摸毕生都难过吧,以前还会想什么时候能再弄一回呢,如今有机会了。 “嗯~你记得在那之前好好地找个如意郎君,带同一起参加。”顾绫萝笑得暧昧地睨着她,贵为人妻的魏倩蓉一听得这个话题,也是暧昧地睨着许芷莹。 许芷莹脸羞红地端起酒杯作掩饰:“哎哎哎,你们别这样好不好,感情的事不能急急急啦!!” *** 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星星编织成的衣裳是夜幕的梦,他就这般披着她的梦,站在她身旁,美好,也易碎。 “那再见。”端木恒站在一边,想看着她安全进门。 “嗯……”再见,何时才能再见呢? 李黎应着转身,迈开的脚步,久久地落不了地,一路走来堆积的不舍让她猛然地转身,脸羞红羞红得滚烫地望着不解的端木恒。 “怎么了吗?”端木恒并未察觉到李黎有什么不妥,只是看得她满脸藏不住的羞怯,以为她是喜欢上刚才在醉香楼的某一位了,便像是大哥哥一般,笑着问道。 李黎深深地深深地吸着一口气,几步上前,猛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因为害羞控制不好力度地,用力地,磕!了!端!木!恒!一!口!磕——了! 端木恒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撞疼得忘记作出反应,带着馨香的,滑嫩的触感就哧溜一下地舔过自己被撞得发麻的唇! 那被舔过的唇就酥酥麻痹痹的!感觉异常地……舒服。 他怔怔地望着满脸满目都是心里话的李黎,忽然明白,她的羞怯是对他的。 她颤动的水润眼眸,全是让他心颤的难过和不舍。 端木恒的没有反应,让李黎惊惶地退开一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亲亲,似乎太过凶猛到以至于撞到人家端木恒的唇,李黎羞得想挖个洞埋了自己,退开几步转身就欲逃—— “等……等——”端木恒拉住她的手,“你……” “啊?我……”李黎只觉得自己被端木恒抓着的手发烫,那滚烫的感觉,就顺着他的手,蔓延全身,脸颊一瞬间就烧起来了:“那个我……你你你你你……” 端木恒被她这羞答答的拖拉劲儿,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巧劲一使,将李黎拉过来面向自己。 月色下,李黎的脸颊已经红得无法见人的地步了,整张脸好像充血了一般,完全成为一颗熟透的番茄了。 端木恒看着这张脸,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顿然觉得心底的所有苦涩都被眼前女子的羞怯驱走了。 “明日来送我吗,就在东门。”端木恒笑着,脸颊也跃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他不知道此刻的强烈心跳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有些不舍得眼前可爱得,恨不得揉进怀中疼惜的女子了。 *** 席宴散,宝亲王府。 “娘亲娘亲——” 史无前例的,顾绫萝第一次听到出自她家懒洋洋儿子的略带惊惶的语调。 “怎么了怎么了,天要塌了吗?”顾绫萝回头就见从来不跑的端木朝年竟然朝她跑来,不禁地瞪大了眼。 朝朝一个白眼甩过去:“阿咩不见了,只留下……” 不等朝朝说完,瞪大眼眸的顾绫萝就一溜烟地从温室跑回自己原来的卧室。 “阿咩——”几乎撞开的门,绕着跑进内室,之间平日里阿咩躺着的地方,如今……躺着一颗像是男子手掌那般大的,略带暗蓝纹路的蛋! 卧槽! 她家麒麟变成蛋了! 不——不对—— 是她家麒麟生个蛋跑路了! 不——也不对—— 几秒过后的惊愕诧异凌乱过后,顾绫萝敲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咩是雌麒麟?但……但它是神马时候开始怀孕的? 难道是从它慢慢开始懒下来时已经…… 噢买架! 哪个混蛋麒麟搞大她家阿咩的肚子? 今夜的宝亲王府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 对神兽有所研究的寨子里的传人蓝千烨过来查看。 百分百确定床上的蛋就是麒麟蛋。 “……”顾绫萝默默地伤感了一阵,阿咩是单纯地外出,还是以后都不回来了?生过孩子后,不都需要进补吗,它明明只要等着她回来发现它生下孩子就好了,为何…… 端木宝华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里:“我会派人去找找的,你放心。” “嗯……”顾绫萝心好累,陪伴自己很久,帮助自己很多的,像家人一般存在的阿咩,留下孩子就离开的消息,还是暂时不能接受。 怕朝朝和暮暮一起睡的时候弄坏阿咩的孩子,顾绫萝决定带回自己的房间里养。 可是蓝千烨的话,让她瞬间感觉被旱雷劈到了:“麒麟蛋孵化得五百年。” “……”她想,她应该可能也许没五百年的命吧…… “还是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带回寨子里,让灵巫供奉在案前。”蓝千烨望着石化到快要粉碎的顾绫萝。 顾绫萝泪眼婆娑地抱着麒麟蛋指控蓝千烨:“不行——就算得五百年,我也不能就这么快交给你!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偷偷破开它!它可是我家阿咩的孩子!阿咩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 “……”屋里头的众人瞬间无语凝噎。 看来阿咩的离开,对顾绫萝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朝朝和暮暮也很难过,毕竟阿咩可以说是陪伴着他们一起长大的,暮暮早已经哭得稀里糊涂倒在一边睡着过去了,朝朝也是眼睛水润润的,明明难过,但又强逼着自己不去哭。 就在大家的默然,好像一种僵持之时,鬼医苍老的声音响起:“麒麟是赋予安详和平的神兽,每一千年,就会交接式地留下孩子回天庭。” “师父——”蓝千烨一看得鬼医瘦弱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尊敬地唤道。 鬼医颌首算是答应,继续道:“历史上记载着五百年为神兽蛋的孵化,可这不然,神兽的存在是为了和平,尤其是麒麟,倘若世界再次打乱,麒麟就会提前孵化。” 顾绫萝默然啪嗒啪嗒地掉着泪:“可我也不希望世界大乱。” “还是把它交给千烨带回寨子里吧——”鬼医笑眯眯地道:“这世间可不是单凭我等之力就能改变的,它还是个虚弱的孩子,必须得接受灵力的洗礼和供奉。” 顾绫萝这才万般不舍千般不愿地将麒麟蛋交给蓝千烨。 忽而想起临别之前,碧鲁格苏还回给她的凤凰高飞:“那它呢,你也该告诉我,我和我爷爷的这对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无仇不成父子,无怨不成母女,无债不成爷孙。”鬼医意味深长地道:“玉佩是天界神物,主宰着上一个轮回的亡灵,如愿在有情人死之时,履行承诺,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再以情人之姿相遇,结果你们……” 就他妈得以爷孙两现世了。 结果还真是……相当的匪夷所思,又相当的狗血淋头。 但好比再一次上演相爱相杀的好! “那鲁汉和天蜀的神兽呢?现今怎样?也和阿咩一样留下孩子回天界了吗?”顾绫萝继续泪眼婆娑地发问。 鬼医耸耸肩道:“天机不可泄露……” “……” *** 翌日。 天际才蒙蒙地吐露出一抹白。 李黎来送端木恒的程,给端木恒带了一袋子的炒栗子。 “我会等你回来的!”李黎涨红着脸,低着头坚定地道。 “嗯。”端木恒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羞怯,唇边的笑抑制不住地上扬。 东方笑遥之红花开过半夏(最后的番外、全文终于大完结) 半个夏天的鲜红,你舞成花。 *** “笑遥,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顾绫萝?” “皇兄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喜欢。”只是她与沁仪很像很像而已。 *** 华夏京城郊外某个掩藏在草堆树丛里的破庙。 一个身形健硕夜行衣装扮的男子,从容地拿着一个方形黑布包走进破庙。 正躺在破烂佛像下的,嘴上叼着一条狗尾巴草的身影悠然地直起身,吹了两声口哨,问道:“交易吗,兄台?” 来人并未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以及一张纸,搭在方形布包之上,以内力拨送推给那月色下脸上有条怖人疤痕的男子。 李响瞄着上面写着的送去宝亲王府字样,以及高面额的银票子,眼睛瞬时放光:“好的,交易接受,兄台你……” 话音未落,来人一个转身已然消失在李响跟前。 “我去,是鬼么!”李响叨念了一声,低头瞄着黑色方形布包,反正钱收了,为防有诈,还是拆开来看看吧,毕竟送去的是宝亲王府。 李响摇了摇黑色方形布包,三下两除二的把布包擦掉,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精致的锦盒,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写着“素花毒叶”的纸…… *** 鲁汉城郊外百里崖下树林,凤沁仪的墓碑前。 碧鲁格苏一袭黑色银绣祥云锦衣袍越过重重屏障走至坟前时,一抹浅蓝夹带灰白裹银边锦衣袍的男子,已站在了墓前。 “东方笑遥,我说过,你没有资格站在沁仪坟前。”碧鲁格苏眼眸稍冷,声音也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东方笑遥头也未回,静静地望着在阳光下剔透得闪闪发光的墓碑,唇角微扬:“夏至是我与沁仪作过约定的日子,我答应过她,那一天会去看她在宫中表演歌舞。” 碧鲁格苏神色渐沉渐冷,所有的回忆都在脑海中翻飞,那喜爱穿着红衣起舞,宛如花一般的女子,他的太子妃,却因为他的失策,沉睡在这冰冷的崖底里。 东方笑遥能清晰地感知地到身后碧鲁格苏散发出来的冷意,那些冷意穿透阳光的温暖,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底,让回忆随同着血色一般的长裙衣袂起舞,那银铃般好听,像歌一样的笑声,已在脑海中重复千百遍,每一遍都在撕扯着他的心:“可我却在夏至到来之前,亲手……杀了她。” 他的太子妃不是东方笑遥杀死的,只是他亲眼目睹沁仪堕崖,却不能向她伸出任何援手。 因为东方潇然要她死,从来不会抗拒东方潇然话语的东方笑遥就这般,亲眼看着那些杀手将沁仪逼迫到崖边…… 回忆太痛,痛得他太悔恨。 终究有一天,他会让东方潇然将他失去的还回来。 他要等他坐于高座之时,再将他摞翻在地,要他死进比地狱还深的黑暗里,让他向沁仪忏悔! *** “哈哈哈哈~”肌肤如雪,容颜绝色,身穿红色长款水袖舞衣的女子,在悠扬的曲调里笑着旋转,那翻飞的红色水袖时而如海浪,时而如游龙。 “沁仪,夏至之礼,你想要什么礼物?”东方笑遥席地而坐地欣赏着女子肆意地起舞。 “礼物吗~唔~你到场便好!”凤沁仪将甩出的长袖收起,皱皱眉头又展露灿烂笑颜道。 *** “皇兄,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沁仪死?” “凤家老头太顽固了,不给点厉害他不知道该听谁的话,还是说你情愿死的是碧鲁梭月?他们母子两,二选一!” *** “笑遥,别伤害他,求求你,梭月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你不能伤害他——”还是那一袭随时就可以起舞的红衣,凤沁仪泪流满脸,伤心欲绝地望着拿着匕首,一脸冷然杀意的东方笑遥,她的半个青梅竹马。 “沁仪……”东方笑遥眼底是挣扎,是难过,是看得心眼女子悲伤的受伤。 他不想他们死,不论是沁仪,还是梭月,他只想他们好好的,即使他们不是在他的身边,他也只是这样守护着他们,可他答应过母妃,这一生都要追随皇兄,这一生都要陪伴皇兄! “没关系,我死吧,只要我死就好了,能够陪伴阿苏至此,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够为阿苏生下梭月,我已经满足了,这像偷来的时光,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 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片段,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她跳崖之时,朝他扬起的那一抹完全不怪罪于他的宽恕笑容。 痛。 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东方笑遥抬起手,疼惜至极地抚摸着心心念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碧鲁格苏一个旋身走过去,冷漠地推开他的手,望着东方笑遥丝毫不掩饰悲伤难过的眼眸,他道:“事已至此,你还这般模样,不觉得很可笑吗?” “如果可以,我情愿死的那个是我。”东方笑遥望着碧鲁格苏,却在透过碧鲁格苏望着从前喜欢挽住碧鲁格苏手臂的凤沁仪。 *** “沁仪,你为什么要喜欢碧鲁格苏?” “嗯?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诶,只是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喜欢这个面瘫怪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 “沁仪。” “嗯?” “沁仪。” “干嘛啦?” “沁仪。” “东方笑遥,你怎么啦?”岛双斤亡。 “没什么。”不要嫁给碧鲁格苏好不好? 望着她幸福得好像拥有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一样的神情,他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 “哎,你们两个干嘛啦?这么大块地方,一个坐一边就好啦,干嘛要抢——”凤沁仪气鼓鼓地瞪着眼睛,睨着在一旁争吵个不休的东方笑遥和碧鲁格苏。 “沁仪,你是本殿的太子妃,怎可以随意在别的男子跟前起舞?”碧鲁格苏斜睨着在太子府,早已经不把自己当客人的东方笑遥。 “笑遥不是别的男子,他是我弟弟。”凤沁仪瞄着吃醋也还是面瘫样的碧鲁格苏笑起来:“好啦,你们不要这样嘛,待会一起去清风湾吃饭好不好——” *** “笑遥,笑遥,我有了,大夫说我有了——” “那不是很好吗?” “嗯!我想生个男孩呢!” “你太为碧鲁格苏那死面瘫着想了,按我说生个女娃娃比较好,像你。” “诶~我可不想有个小娃子和我抢风头~~” *** “呜呜呜——” “碧鲁格苏那死面瘫还没挂呢,你怎么就提前给他哭丧了?” “你干嘛要这样说话,都说他受伤了,还是很严重的伤!” “孕妇不能太过伤心,好啦,我代你跑一趟,去看看他的情况严重不严重行了吧!祖宗!” “还是笑遥最好了,你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等什么,孕妇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无忧无虑,你该吃吃该睡睡!” “好嘛好嘛,你路上小心——” *** “太后说我肚子尖尖的,一定是个男孩儿,你说,孩儿唤什么名好?” “先取个朗朗上口的乳名吧,像小贵子之类的。” “哎,东方笑遥,你找揍是不是!” *** 回忆真的,真的好美好美。 可就是因为太美,他至今还不能忘记。 梭月唤顾绫萝娘亲的时候,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就因为梭月的喜欢,所以他愿意就这样相信着,顾绫萝就是凤沁仪派来安抚他们伤痛的。 所以,就算为了找素花毒叶几乎死掉,他也无悔,因为,他竟然想就此还碧鲁梭月一个情,就这样离去,去陪伴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孤单寂寥的凤沁仪…… ★*★.. ★*★.. ★*★.. ★*★..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wwl】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 ★*★.. ★*★